那天黄昏 开始飘起了白雪 臧伤开满山岗 等青春散场 午夜的电影 写满古老的恋情 在黑暗中为年轻歌唱 走吧女孩 去看红色的朝霞 带上我的恋歌 你迎风吟唱 露水挂在发梢 结满透明的惆怅 是我一生最初的迷惘 当岁月和美丽已成 风尘中的叹息 你感伤的眼里 有旧时泪滴 相信爱的年纪 没能唱给你的歌曲 让我一生中常常追忆 ——恋恋风尘 第五节 空中小姐 梦寐以求的夏季终于牵着阳光的味道来了,日光、沙滩、轻纱、紧身衣…… 一切美丽的、迷人的诱惑在这个非常夏日里肆意流淌。 It is five to eight (现在是八点差五分)。 广州白云国际机场。 机场左边开心的人多一点,因为等待他们的是重逢;右边不开心的人会多一 点,因为等待他们的是离别,从一日至一月一年甚至一生。 因为事出仓促,无法预订机票。只能到了机场再买。我赶到机场时所欲乘搭 的航机已差不多要起飞。偏偏买票的人又不少。 我排在一位老先生的后面。频频看表。 老先生忽然转过头来和我攀谈起来。 原来老先生也正要到哈尔滨去。 “真巧呢。咱们正好作个旅伴。” 在老人从容不迫的谈话中,我焦急的心情不知不觉舒缓了许多。 终于轮到老先生买票了。 “请问即日到哈尔滨的飞机票还有几张?” “两张。” “那么请给我买两张明天的。” 我一怔:他怎么不买今天的? 老先生买罢,向我点点头,微笑而去。 我来不及相问。 我拿着票前往登机时,偶然见得那位老先生正和一位老太太提着重重的行李 准备离开机场。我忍不住上前搭问老先生刚才为什么不买今天的票。 “我见你满头大汗,肯定是赶飞机。我和老伴去哈尔滨只是旅游,没什么急 事,所以……” 啊,原来他是怕我买不到票! “谢谢。” “祝您旅途愉快。”老先生微笑着说。 在这个许多人除了春宫图外,眼睛都是装上航天飞机外壳材料紧闭着的冷漠 年代,还有什么是比这一声祝福更动人的呢? 我坐在南方航空的“空中巴士”上。 我对飞机有点畏惧,除了因为我有恐高症,还因为我对飞机的安全性不那么 放心。就像荷兰的“冰王子”博格坎普一样,我宁愿选择火车或者汽车甚至轮船, 也不想乘搭plane.但这一次例外,原因我别无选择。 一坐下来我就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不久,一位蓝色天使一般的空中小姐来到我面前,用普通话问我是不是不舒 服。她说我脸上的神色很让人担心。 我说没事,只是有点头晕,过一会儿就好了。 她就问我是不是晕机,她可以给我提供一些帮助。 我说不用了,我瞌一阵就没事了。 “那么祝你做个好梦。” “谢谢。”我微笑说,“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一位空姐。” 这是实话,因为这是我第一次坐飞机。她是我所见的第一位空姐。 “谢谢。祝您旅途愉快。”她带着动人的微笑离开。 飞机升到了空中,透过机窗向外望去,黑沉沉的一片。我的思绪也随即跌入 了无尽的黑暗中。 后来所有的故事似乎都从那一声“姐姐”开始。 很偶然的一天晚上,记不清是因为怎样的一件事,只记得当时我跟林晓东在 一起,在街上巧遇班上的两名女生。大家谈着谈着,不知怎地其中一个女生姗姗 提出让我做她的义弟。 当时我糊里糊涂的就叫了她一声姐姐。 结果第二日班上最要好的七位女生(人称“七公主”)一下子找上门来,为 首的是雪儿,她说姗姗是她们七姐妹之一,我认了她做姐姐,就等于认了她们七 个人做姐姐,因此她们老实不客气来确认我们的身份云云。 “飞飞是大姐,姗姗是二姐,芳姐是三姐,呵呵,我么,是四家姐,小晴是 五姐,芸仔是六姐,小灵是七姐。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八弟了。咱们姐弟八人 共患难同富贵,以后谁敢欺负你,你只管来找我们,我们帮你出头。” 就这样我莫名其妙的就“捡”了七个姐姐。 那时候的女孩子很奇怪,她们明明年纪都比我小,却偏偏要做我姐姐。跟今 天网上美眉喜欢以MM自居恰恰相反。当时我并不明解,还天真地以为她们只是想 讨我的便宜——称呼我为“契弟”。后来某一日不经意读到一篇文章,才知道女 孩子天生有种母性,她们普遍喜欢乖巧纯朴的男孩子。而很不幸我就是这么样的 一个男孩子。于是我成了大众弟弟。 其实至今想来我仍是不得其解:当时的自己有哪一点给人乖巧纯朴的印象? 也许那时的自己只是不大爱在人前说话,给人一种土头土脑的感觉,傻兮兮的, 傻得可爱吧。 不过那几天我倒着实神气了一番,在一干兄弟面前狐假虎威、趾高气扬的。 有七个或美丽或智慧或美丽与智慧并重的女孩子撑腰,相信任何男人都不会抗拒 的——虽然很多人表面不以为然、不屑一顾,却试问世间有几个男子没幻想过像 贾宝玉那样依红偎绿莺歌燕语? 这实在是一件脸上有光的事儿。 然而得意就像汉堡包,不可吃得太爽太引人注目,否则来不及好好享受就得 忙着找厕所。 在我还没领悟这一点的时候,谣言也就在此时出现了。 谣言全世界都有,想不到会传到我头上。 是有关我与六姐芸仔的流言。 芸仔,她是一个温柔又聪明的女孩子,很会思想。但是她有一个毛病,她想 出来的事情跟我们不大一样。也就是说她对是非的判断往往令我惊奇不已。她曾 经从背后抱紧过我。 原因是有一次班上的女生在一起讨论拥抱是否与握手相反,都由男方主动。 芸表示情之所至,是无所谓主动与被动之分的。为了证明她的观点,她便如二战 时德国空袭波兰,闪电式从后抱住了恰好在旁看风景的我。 如果说:形容平胸,古典就是太平公主,时髦则是纯平电视,客气点是洗衣 板(略微有皱折起伏),差点的是飞机场(一马平川),最差的是磨刀石(不但 平,而且凹了进去!);形容丰满,通俗就是馒头,恐怖就是坟墓,民族特色则 是蒙古包,异国风情便是富士山——的话。那么形容芸仔对我的胸袭就是“肉包 子打狗”。 可想而知这事所引起的轩然大波。 就这样我成了“黄氏定理”(芸仔姓黄)的首个牺牲品。那一次我切身体会 到什么叫“城门失火,殃及鱼池”。从此我再也不敢轻易进入正在争论的女人圈 子——她们的杀伤力范围之内。 事后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就差没跳下珠江才得以讨回清白之身。 其实整件事受最大伤害的并不是我,而是芸仔。 “胸袭”事件发生次日,关于芸仔对我有意思的传言不胫而走。男生们还只 是取笑,女生们除却闲言闲语还有各种各样的目光。女人们是很会从琐琐碎碎的 事情上调制出微妙的毒药的。听说芸仔因为不堪流言蜚语的“夹攻”,和同宿舍 的女生们大闹了一场,闹翻了,并且从此极力回避我,再也不敢跟我接近了。这 个脸上有着永远开不败的鲜花一样笑容的女孩子成了沉默的羔羊。 我觉得很难过。这时候我收到了兰子的第10封信。 那天系运会排练入场式的空挡,雪儿派起了邮件,她是生活委员,自开学第 二星期后便司职“信使”。每次派到我的信,她总是无声的递过来,然后无声地 走开,从来不问我什么或者跟周围的男生一起起哄玩笑。这一次,当她将一封厚 厚的信交给我,她额外地加了句:“师大的。”嘴角淡淡的,也不知是不是在微 笑。 师大的。这短短的三个字若由现代汉语的老师来分析,总总可以写一万字的 论文。于我而言,它只代表两个字:兰子。 兰子是我青梅竹马的好朋友,不过中学后我们已经很少联系——13岁后我再 也没有见过她。多年后我们真正的交往是在读大学前的那个暑假。那时,她刚刚 失去了初恋,内心处于极度脆弱状态。因为我偶然的一个电话,她向我倒了好些 苦水。之后我们便不断地互倒着苦水,仿佛傣族三月的泼水节,不亦乐乎。主要 是她给我倒,我充水缸接着。 自从上大学后我一直和她保持着书信往来。 大一上学期下半段开始彼此的位置就对调了。我成了施主,她成了盛受的佛 钵。 其实兰子就在这个城市的另一所大学,我们之间的距离只有一个小时的车程。 不过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面。虽然我们在信中都互相不下一次邀请过大家到各自的 学校作客。 我们的联系就是一封封的飞鸿。甚至连电话也不曾再打。 那时候班上盛传有好几人在外校有异性亲密朋友,有些是属于中学已经拍拖, 有些则是考上大学后堕入爱河,有些“正在加大力度发展中”。其中一个人就是 我。 原因我收到的信件远较一般男孩子为多,平均达到每星期一封。这些信件大 部分来自师大,也就是兰子。按照空想家们的定理,若果一个男孩子与某人在短 期内通信两次或以上,则某人必为女性;若频频与某人保持着书信往来,则该男 孩子必与某人“有一腿”。 所以无可避免地,在收到兰子的第四封信后,我被断言与兰子有着非一般的 关系。 虽然我与兰子相互之间连一个肉麻字也没有说过,更加如牛郎织女天各一方, 但众口铄金,千夫所指,于是没事也变成有事,君子之交亦成了不可见人的“奸 夫淫妇”。世间无数绯闻事端因此产生。 当其时我的脸皮虽还是不及牛皮纸厚,但我已学会了至少三十八种保持沉默 的方式。身正不畏影斜。谁怕谁啊? 一旦当事人置身事外,置若罔闻,绯闻便失去了衍生拓展的活力,事情自然 而然告一段落——当一切的“新闻”与“绯闻”被翻炒了多次时,它终究要失去 它的听众,因此始作俑者便不免没了兴致,而去寻找起别的原材料,再去制造新 的话题。 身处困顿中的人收到好友的来信,就像缺钱花时朋友送上一把钞票,大病中 得到一剂良药。 我应该感谢兰子,正是她的来信伴我度过了“胸袭”事件那段风雨如晦的日 子。 今晚的雪儿涂了淡淡的口红,绯红色的脸,显然是抹过化妆品“紫色梦幻” 露华浓,艳若桃花;让一头长发披肩洒下,穿一件红色吊带裙。一眼看去,就像 是童话中的公主。 今晚是班里几个十一月出生的男女的集体生日party.我坐在左边角落里,与 江西两个傻子般,一边频频碰杯,一边说几句无聊的话。 “我醉了。” 喝不到半杯江西就嚷嚷。通常越是说自己醉了的人就越清醒。 “我也醉了。你为酒醉,我为人醉。” 别的男女生却相当“放肆”,相互笑谈、调闹。林晓东和韩晴在一起,低语 浅笑着。 “他们两个真是郎才女貌,珠联璧合。来来来,我们为他们干一杯。这叫‘ 好事近’、‘贺新郎’。”江西说。 “可惜新郎不是我。” “小风,有没有兴趣也在班上找一个?” “老妈说,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读书期间,不谈爱情。” “噢,好孩子。” “你忘了阮教授的十诫:不得饮酒至醉、不得暗黑处惊人、不得阴损于人、 不得独入寡妇人房、不得开人家书、不得戏取物不令人知、不得暗黑自行、不得 与无赖子弟往还、借人物用了经旬不还、不得随地大小便谈恋爱乱搞男女关系伤 风败俗!” “鸟,尽是古人放的屁!” “总之我是立誓要学池莉。” “呵呵,那咱哥们打个赌,如果你能大学四年不谈爱情,我输你五毛钱。” “赌就赌,怕你不成……” 台上吴纯正在反串林忆莲唱着一首《破晓》。他模仿得惟妙惟肖,以至我不 禁怀疑起他的男儿身来。他的表演获得了满场好评。 “待会儿咱们合唱一曲《帝女花》好不好?” “好。不过你要先唱一首《胡不归·慰妻》。” “那可是我的拿手曲目。当年要不是我咽喉炎,我早凭它拿了省港歌唱大赛 冠军。” “天为什么这样黑?因为天上有牛在飞。天上为什么有牛在飞?因为地上的 你在吹。” “谁吹了?火车不是推的,牛皮不是吹的。” “可以唱几句来听听么?” “几句不可以,一首就行。”江西一脸陶醉,“提起唱歌我最爱,爬山赶岭 赶破鞋;有歌大家都来唱,唱到工农红军来。” 我们正说着,我突然看见雪儿向我们这边走来。我不由怦地一下心跳。 “你们两个怎么藏在这里不上台唱歌?”雪儿笑着。她笑得真好看。 江西似乎看得有些傻了眼,竟不知回答。他又在胡思乱想了。 “我们歌喉不好。”我代江西一并回答。 雪儿笑:“真是谦谦君子。”她忽正经地问:“一会儿合唱怎样?” 我一呆:“合、合唱?”我有点受宠若惊。 “唔。周慧敏和林隆璇的《流言》,怎样?” “我唱得不好……” “不怕的。这里都是自己班里的人,没人会笑话。” “真……” “做了这么久同学,连一个小小的要求也不肯给面子么?”她的口气毋容置 疑。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么同意了?” 我一时兴起:“死就死吧。”言下之意是答允了。世上惟有意中人的青眼, 最能激发游侠骑士的勇气。 “待会儿我来找你。”雪儿转身翩然而去。她脸上带着笑意。 江西忽狠狠一句:“怎么就不见有女孩子来找我合唱!真是有眼不识谭咏伦!” 不久我见雪儿上台献唱一首《孤单的心痛》。初初听到歌名,我不由打了个 突:今晚是搞生日派对,她是寿星女之一,该开开心心才是,怎么拣这种歌来唱? 雪儿唱得很动情,像是真情流露。一点也不像中国那些穿着军装,眼射金光 的男女高音。 我却不知为何不敢正面看她,只是静静的专注着大屏幕。 许多年以后,我遇见一位唱片街女孩,当时她正在CD铺里独唱着卡拉OK,她 唱的是《红叶斜落我心寂寞时》,不知为什么,我猛地想到了那首《红叶落索的 时候》,想到了周慧敏,想到了《孤单的心痛》,想到了台上唱着别人的歌的歌 者。 雪儿唱完,然后是别的人轮着上去。我在静候着我和雪儿的合唱。心下不禁 有点奇怪:雪儿为什么要选《流言》这一首歌?难道是我与芸仔…… 一首又一首歌下来,还不见《流言》出现。雪儿反倒又上台唱了一首《你怎 么舍得我难过》,还与另一名女生合唱了一首《别问我是谁》。最精彩的要数林 晓东与韩晴的《现代爱情故事》,几乎就是张智霖和许秋怡的原版。 “真是唱得好,真是唱得妙,真是唱得呱呱叫!”江西唾涎欲滴。 “听说小晴的妈妈是业余歌手,音乐老师。” “哪又怎样?她妈是她妈,她是她。近朱者便真的赤了?难道吃多了鲨鱼就 等于会游泳?” 那也是。 看着台上人登人下,我忽然想起一位戏剧大师那么一句名言:全世界是一个 舞台,所有的男男女女不过是些演员。 好一个盛夏再来一般的酒吧之夜。 我渴望夏天的到来。夏天该是怎么样的?夏天是一杯清凉的马蹄爽,一身紧 身的轻裙,是一对充满汗水的球鞋,是一只倒立的汽水瓶…… “灭顶之灾……地震……火山……风暴……海啸……雷霆……熊熊的火焰… …万物灭绝……尸体……残躯……灰烬……断壁残垣……碎裂的酒杯……干枯的 玫瑰……”江西喃喃自语,仿佛迷信念经的老太太。 “你醉了。” “你总爱说些通情达理的话使人扫兴。”他的脸红扑扑的,像是害羞的少女 乍见陌生的青年男子。 当他说这话的时候我就知道他真的醉了。 江西的酒量不怎么样,这我知道。他常常喝不到半瓶18度的珠啤就舌大头晕, 成了摇头狮子、拜观音的童子;当他站起来时,就化作了意大利的比萨斜塔,摇 摇欲坠。 “我去唱歌。” 唱歌就是小解。这是系里一位教授从云南旅游回来后积极向我们推广的新词 汇,说是充分体现了中国人的含蓄美。 他入厕二十分钟还不出来。 不会是醉倒在尿槽里了吧?我正琢磨着要不要进去看看,他出来了。 “面壁去了吗?” “对不起,我坐着坐着,不知不觉睡着了。” 真是气坏。 我原本有些担心开“金口”的,但后来却转成了失望,因为晚会接近尾声时, 还不见那曲《流言》有如何动静。莫不是雪儿没有点到? 我正十五十六,雪儿端着酒杯过来了:“真遗憾,点歌的人太多了,我们的 歌——《流言》没抽中。”她轻轻地说。 我一笑:“没关系。下次还有机会。我正担心不知如何应对呢。”我口中这 么说,其实心里略觉失望。 “来。咱们喝一杯补偿。”雪儿举杯邀约。 我欣然相陪。“叮”,两杯轻轻一点,嘴到杯光。 “再来一杯。这一杯祝您生日快乐。” 雪儿说:“我从来不过生日的。每一次都刻意回避。” “为什么?一定有一个很特别的原因。” “因为我出生的时候,也正是母亲受苦的日子——她差点因难产而死。”她 的眼神忽然变得好像冬天伦敦的浓雾,缥缈不清。 长久以来我都无法读懂她。 在中学时老师教导我们读书要能做到“将一本很厚的书读成很薄,一本很薄 的书读成很厚”。江西说读一个女人亦是如此,无论这女人是如何包装自己,如 何保守到穿着内衣洗澡或开放到穿着三点式上街,只要读出她的内涵就够了。这 话说来容易,做到便难了。想多少情场中打滚的浪子最终还是栽在女人手里。 或许正因为我无法读懂她,所以才会被深深吸引。 在“空中客车”完全静止下来,旅客们纷纷解开安全带,开始从存放柜子里 取出外套、手提包等随身携带的物品,陆续离开时,我始终是停留在那个夏天的。 我嗅着洋紫荆的花香、聆听对面公园里传来的不知名的鸟鸣,用肌肤感受着懒洋 洋的风,舌头接触到的是海滨夏日一样的味道。那是在一九九四年秋冬之交,我 刚满二十一岁的时候。 刚刚那位美丽的空中小姐又走了过来,伸手在我额上轻轻探了一下:“先生, 要紧么?” “不要紧。Thank you.”我睁开眼睛,“我只是觉得有些感伤而已。” “是不是想起了你的初恋情人?” “你怎么肯定我是想起了初恋情人?” “因为你脸上的神情很甜蜜。” 她一直在留意着我。她是一位尽职尽责的空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