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当我从沉睡中惊醒时,那么多的语言与文字都好象开始在这条灰色的街道上, 漫不经心地流淌。也都有着灰色的光芒。我为之目眩神迷,忽然一阵心慌。这些都 是什么呀?我为之恐惧而又颤粟的就真的是这些吗?从一个个正恍若僵尸般跳动着 的梦中我惊醒。大汗淋漓。我所睁开眼所看见的就只是这间肮脏丑陋至极的小屋, 所发出来的令人心悸的喘息与呻吟吗?我惊醒,从床上一跃而起。弹簧床的性能确 是不错,看床边那几个扭来扭去的字母,应该是洋鼻子做出来的吧。哦,当然这床 可也是我从那垃圾堆上捡回来的。所以我就象极了一只正跳起来想逮着食物的癞蛤 蟆。鼓着眼,吐出舌,一点也不好看。我会不会呱呱地叫?我跳的可也真是高呀。 所以我在落下去的那一刹那,对着墙上那块已弯曲变形了镜里的那个自己笑了笑。 起床了! 公无1998年4月4日下午3点正。我从床上跳起,穿好唯一的那件还象点衣服模样 的东西,我对着镜里的那个啮牙咧嘴的男人微微一笑,然后就匆匆地出了门。我有 些饿了。可那该死的吴爱却不知怎的还没来。算了,这个傻妞总也是丢三拉四的, 嘿,想来以后做她老公的准得被她活活饿死。还好,她现在只也是个马子。马子是 什么?就是用来骑,用绳子打,并偶尔会让你有一种在大草原上奔驰之类快感出来 的东西。 不过说实话,这吴爱倒是蛮漂亮的,看着她光滑的身体,我曾把房间里大大小 小共38个断臂与没断臂的维纳斯之石灰像全也砸得粉碎。却他妈的吧,我呸,那也 叫美人?面对着吴爱身体那令人诧异的晶莹,我毫不客气地对着,那花了我三天饭 钱才换回来的劣质石灰像吐出口极有魅力的痰。嘿,在我身下正闭着眼睛来回去扭 动的吴爱姑娘听着我这一下愤怒,以为我要哆嗦了,叫得更是让人心花怒放。 对了,我怎么会认识她的?有点想不起来了。好象最初的印象也就是她这具白 色诱人似乎会喷香的身体哩。我是怎么了?摇了摇头,昨夜喝的那烧刀子,他妈的 肯定掺了工业酒精。否则脑袋怎会这痛呀?我用力敲了敲头,发出当当响的声音。 我出门是要干什么?这干吗要跑得这样匆忙?--又不是死了爹娘!对了,“叠洋”, 不是爹娘。我现在是去找这个叫“叠洋”的所谓的朋友。他可是不会管我饭哟,心 比老鼠的尾巴尖还要小上三分。我操,还整天吱吱歪歪,说什么要把大西洋,太平 洋那什么五大洋全在他脑袋里叠起来。好象他撒出来的尿就能把一块大陆淹了哩。 我终于想起这位有着无数个绰号,但只让我记得其中一个是“叠洋”的家伙是 个啥样了。仿佛是姓倪吧,管它呢。你爹娘,又不是我爹娘。说不定就是这小子成 心想恶心咱这些人,才想出这么个名字来玩花样。叠洋,男,戴副很大有着黑框的 眼镜,你什么时候看着他,都一个沉思的样子(应该是要除了念诗与和女人在床上 滚的时候吧)。听闻因此也不知是打动了多少大龄文学女青年的心。嘻,这怕也是 从他自己嘴里传出去的,圈里人谁不知道这还不是你这个小城早报编辑的屁股香? 哦,更正一下,不是屁股,是屁股下那张破椅子香。想唬弄谁呀?换我上去坐坐, 我连那十八岁的花骨朵都要弄来哩。不过这话可是不敢当他脸说,人家是堂堂大编 辑,不管怎么说,我们若想要在这小城早报上把夜里胡乱码起来的东西变成一张张 摸在手上都会有想射精冲动的纸,这个叠洋就是再小气与腻味,我们也得把脸热热 地贴上去呵。 小城报馆在条巷子里。闭上眼,也知道。过了飞马超市,往左拐三十步,再睁 开眼,嘿,就这了。我屏住气息,轻轻地,温柔在敲了下传达室的门。 “张师傅,请开下门。”。我得小心一点,要知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的道理 呵。 一个极不耐烦的声音:“才刚躺下,又来了,你们有完没完呀?喂,你谁呀?” “我是小王呀,你不记得了?前二天,我不是与你下了一上午的象棋吗?还记 得吧,你一个卧槽马就让我老将死的干干净净,还直翻白眼哩。” “哦, 小王呀,你等等,我说你呀,这晚来干吗?又是来找倪编辑看稿子发了没?”。 一个满是皱纹的脸从传达室的窗台上探了出来。“我说小王,你上他家去吧。他好 象是刚与人一起回去看稿了。” 我望着窗台上这个干瘪的象极了一个猴头的脑袋,不禁扑哧一笑。没法子,一 见着就想笑,太象个猴头了哩,也不知报馆的孙社长为何要用他?莫不是想因此在 小城人的心里树立起如那什么齐天大圣不畏强权,敢讲真话的形象出来? 我笑着对这个猴头说道:“谢谢你老了,真的,我过二天再来陪你下棋,好吗? 手下可得留点情哟。” “哈哈,小王呀,那是自然,我老张比不了你们读书人会说出那样有水平的话, 说起下棋……。” “张师傅,那是当然,是绝对的当然,好好,我过二天就来,就来”。我赶紧 打断这位老人家的话。否则,别说去找叠洋,就是叠洋刚走过去的那味,我怕也要 在这一直闻到明早。 我对着这还想说上什么的猴头摇了摇手,以示尊敬,赶紧扭身开步走。这老人 家,我可是得罪不起,不要说进门去门的方便,就是那稿费的汇款单可也是从人家 手中一张张扔进邮筒或是放在你手上。你若让他老人家烦了,嘿嘿,你明天的饭钱 怕是要在他那张桌子里呆上一个月呵。 左拐右拐,在这城市中我茫然地走着。四月的太阳不是很热。静悄悄地挂在天 上象一个女人暖味的嘴唇。说不上红,也说不上不红,但见着,就觉得心里堵着慌。 我用力喘着气,并在一路上连续撞了三个女人后,我终于来到了我最亲爱最偶象的 叠洋编辑家门口。对了,我这一路上是怎么了?怎老是撞女人,不见撞男人?嘿, 我不会是有什么特异功能吧。这年头谁说得准谁? 门比刚那传达室的门锁的还要坚定。我胡思乱想着,忙干咳了几声,定了定神。 然后,我就象情人伸出兰花手般更是轻柔地把手指放在门铃上,小心一按。“我的 主呀,快快开门呀”…… “没有人?” “佛呀,我可是你虔诚的弟子,刚才那个主我只是哄他玩的呀,佛呀,发发你 慈悲心肠吧,快快来开门。” ……“还是没动静?佛祖不会显灵?这些白长个玩艺却没得用的家伙,死远点 吧” “毛主席说的好,干革命还得靠自己,这世上不会有什么救世主。是不是老毛 说的?” 我再次按响门铃,这次不是兰花指了,而是象要打死只蚊子来。我用力按了下 去,并且没有放开手。“叠洋老师,叠洋老师……” 现在不是拍不拍他马屁的事,而是见与见不着的事。若见都见不着,还想拍什 么马屁?还不如回家等吴爱来拍拍她嫩嫩的小屁股。 不过,稿子要紧,都个把星期了,还不见发。稿费还是件小事,我那些横七竖 八的东西若是就这样被他忘了,那可是肉痛,心也痛,怕是连骨头都要痛呀。 管它呢。我这叫“立门求学”,嘿嘿,好象书上有着这么一个在雪地里傻等的 典故吧。所以我这样也叫做尊师重道哩。 我心底早已操了我最亲爱最偶像的叠洋编辑全家。 “他妈的,怎么还不开门?又在与那些嫁不出去,被这些狗屁文字下了春药的 女人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