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屋的灯是亮着的。远远地望着,心里泛上些许暖意。四月的天在这个小城总 是很快地就暗了下来。在这个黑暗的世界,不管那屋里会有谁,只要她能热好饭并 点燃一盏灯等着你回来,你说你会不会感动?我想我真是一个太容易被打动的小男 人。看着从那小屋里泄出来的灯光在夜色中微微晃动,我的鼻子不知为何有点酸。 吴爱就在屋子里到处收拾吧。也真是难为她了呵。 我往左右看了看,没有多少人,正是吃饭的时候。往前走一百米,拐弯处那个 小花店应该没关门吧。走了过去,在明晃晃的街灯下,我努力地掏着身上的每一个 口袋。摸着了,嘿,是个钢蹦儿,这边总也还会有点什么吧?……我把所有的钞票 都摊在手上开始小心地数。妈的,只有二十多。明后天还可对付下,大后天的饭钱 去那弄点来花?人无远忧,必有近虑。人有远忧,这近虑更是不得了呀。今天都不 知道,还管它明天个鸟?我低声诅骂着,来到了花店门口。 “先生,你要点什么吗?” “哦,我看看。” “这是刚来的云南玫瑰,水灵着哩,要不要来几枝?女朋友见了绝对欢喜。” “是蛮好看的。多少钱一枝呀?” “不贵,现在六折,原来十元钱一枝,现只卖六元。” 我吸了口凉气。不是别的,是牙有点痛。嘿嘿,够买四枝,四枝玫瑰是在狗屁 花语里是啥意思?把明天的胃空出来吧。我掏出了身上所有的家当。 “小姐,麻烦你帮我拿四枝吧。” “先生,不拿九枝吗?天长地久呢。” 我对这个还想继续扩大营业额的女孩苦笑了一下:“哦,我女朋友喜欢这个数 字,这是她的吉详数哩。” “你女朋友真的好幸福呀,你把她的吉详数都记得这么清楚呀。”小女孩看样 子,真的是蛮高兴的,眼睛里似乎也多了些雾一样的憧憬。 我拿起包好的花,对她点点头:“谢了,小姐。”我还能对她说些什么?告诉 她,我身上只有这多钱,只买得起这四枝花?说句实话,我可是连吴爱是哪一年生 的都是不知道。应该是比我小点子吧。 吴爱的影子正在屋子里水一般流淌。我望着这个可爱的姑娘心里有了点悲伤。 桌上有两个盒饭,但正冒着热气。显然是刚热好不久。我出门时这个乱七八糟的小 屋子竟然变得是这样清清爽爽,让我都有点不认识它了。那面弯曲的奇形怪状的镜 子似乎也亮了起来。屋子里真的是不能没有女人呵。 我踮起脚尖,从后面悄悄走近。忽然伸出右手,在她腰里一揽。 “小屁股,不准回头,猜猜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我在没外人的时候,喜欢叫吴爱小屁股,因为我的确是觉得她的屁股好小,但 圆,而且极有弹性。吴爱似乎也很喜欢我这样叫。不过她却从来只是叫我王把,这 可令我有点遗憾,为什么不可叫把儿什么的? 吴爱在我刚揽着她腰之时,显然是吓了一跳,但当我的舌头含上了她的耳垂, 并轻轻咬着时,也就明白过来,整个僵硬的身体开始恢复柔软。 “王把,你吓了我一跳哩。”吴爱说着话,反手便摸上了我的脸,并试图转过 身来。 “别动,别动呀,快猜猜,我的小屁股。”我开始吮吸着她的耳垂。然后我听 见吴爱仿佛在轻叹了一声后,脸就迅速烫了起来。 “我猜不来嘛。” “你闻闻呀,这空气中多了些什么?” “哇,是玫瑰花!”,吴爱腾地一下就转过身来,眼睛里就象是有发什么被点 燃,但却又份外晶莹。这世上会不会有一种晶莹透剔的火焰? 吴爱一把接过花:“啊,真香呀。”说着话,便也就把整个的脸都埋入了花里。 好象这花就是曾生养过她的地方,又或是这花可以让她吃饭,再或是能把她变得更 漂亮些。 我笑了笑,拍了拍她的小脸蛋:“小屁股,晚上吃啥呀”。说实话,我是真饿 了,而且一想起明天,这饿的感觉在胃里也就更是凶猛。明天,又该如何解决? 吴爱恍惚这才惊醒过来,不好意思地吐出舌头:“啊,你看看我,就想着这花 香了。来,这是我刚给你热好的。你上哪呢?这么久,我都热了二次,怕是不好吃 了吧。” 我拿起饭盒开始狼吞虎咽,嘿,能饱就够了。好吃不好吃,那真是人自作怪。 天作怪,犹可谅;自作怪,是活该。 “真香呀,好久没吃这红烧肉了。”我用力咬着,赞不绝口,并用一种暖味的 眼神在吴爱的腰间,胸上,来回睨动。 吴爱的脸微微有点红了,嘻,这个小妞子也不知是怎的,在我面前特容易害羞。 而不巧的是,我又特欢喜看羞红脸的女人,所以我的眼神总也是这样肆无忌惮。 “你坏死了。”吴爱从后面抱住我。“中午又没吃。” 我嗯了声,继续运动上下颌,能吃多少,就吃多少。明天的饭都不晓得如何解 决哩。逮着一顿是一顿。我想,所谓做天和尚撞天钟,大抵上怕也是这感觉吧。 “这二盒饭都是给你带过来的。你多吃点。” 吴爱看着眼前这个差点把脑袋都埋入饭中的小男人,一股柔情在心中慢慢漾开。 这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他吃东西的样子虽是狼狈,可也真的是很好看。吴爱嘟 起嘴,在王把后颈上轻轻一吻:“小傻瓜。” 哈,她今个儿是怎么了?叫我小傻瓜?真真是西边的太阳爬上山!莫不因为那 几枝花?女人呀女人,我嘻嘻地笑出了声。她们喜欢的是人还是花?这个问题实在 是令人伤脑筋。 “你个小屁股,嘿,来,坐过来。”我把盒饭一放,反手用力一搂,把吴爱抱 了过来。 “来让傻瓜尝尝。” “你又使坏了。”吴爱的身子在我怀中扭来扭过,象是拒绝,又象是在引诱。 她微微地喘着气,轻轻地“啊”着。那股女人的香呵便潮水般涌来,并从我身上的 每一个毛孔泌入。女人呵女人,真的是奇妙无比。女人的乳好象鸽子,好象鸽子的 歌声,好象鸽子在黎明时清澈纯净的歌声。女人的乳房上流淌着一种晶莹近似白色 又不是白色的奇异光芒。是一种很暖和的光芒,温温热热。轻轻一触,又若绸缎般 滑。滑的,滑的女人总让我疾迷。 我喃喃自语,把整个的自己都深深放入吴爱身体里。…… “舒服吗?”我把下颌支在吴爱的“鸽子般的歌声”上。并来回轻轻地揉搓着。 吴爱的脸上正散发着一种晶莹的光。是不是每个得到满足的女人都是这样? 吴爱没有睁开眼,似乎仍还陶醉在刚才那巨大令她不断呻吟的快慰中。 ……时间就这样在房间里悄悄地来回踱着步。象是有了点幸福的感觉。 但幸福总是零乱,忽如其来的。就象一缕云,它来了,轻轻地,你感觉到了, 那它便来了。而无论你是否能感觉到,它虽来了,但很快也就要飘走了,很快地, 就没了一丝痕迹。而痛苦呵,总若一大堆,一大片积雨的云。凶狠地,残忍而又无 情地从天边呼啸席卷一切而来。雨点很大,你都睁不开眼睛了。你真真切切地感受 着雨点敲打在身上所携来的那冰凉,那绝望。在你脸上淌着的,你已说不清是雨水 还是泪水。此时此刻,你总是很难看得清楚。 我抱紧吴爱时,并没有想到从明天开始,我将不再拥有这个女孩。一切来的是 这么快,这样冰凉,让人无法提防,也不敢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