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风从吴爱头顶吹过,象些淘气的孩子把她的头发不停地拂起。吴爱也不时地把 脸凑在这几枝玫瑰上,贪婪地嗅着。她真的很是有点开心。不是说没有人送过她这 些东西,但当这些人拿着花望着吴爱时,吴爱只感觉到在这些目光中,自己也就是 那一束花,都只是朵可以被他们随意采摘的花儿。从来没有一束花是真的属于自己 的呵。吴爱想想王把不禁偷偷地笑了,这个小傻瓜。 认识王把也是半年前吧。也记不清楚具体是哪天早上。只是醒来后觉得心里特 闷得慌。吴爱便把妆卸了,洗好脸,换了身素净点的衣服。吴爱不喜欢在不是工作 的时候也让脸上这么难受。也许是因为从小的家教吧。 家教?吴爱苦笑了一下。自己还有家吗?吴爱是个独生女。人在世上的事真的 是说不准呵。那年吴爱读高二,日子本也是这样的美好。但有一天妈妈忽然死了, 吴爱眼中的这个世界也就全变了样。爸爸开始整天发呆,捧着妈妈的相片一坐就是 老半天。听说在单位上也是因为这样魂不守舍弄出几次不大不小的事故。没多久, 爸这个老牌工程师也就下岗了。令吴爱奇怪的是爸似乎并不因此而有些难过,似乎 更为高兴。只是那眼神空的让人一见就冒寒气。吴爱总弄不明白为什么爸爸的眼睛 就从来不看下自己。莫不成我是捡来了?或是……吴爱都有点不敢想下去了。 爸爸终于抱着妈妈的相片跳了江,连尸体也没找着。吴爱在嚎啕痛哭后才发现 在这个世界里也就只剩她孤伶伶一人了。吴爱没法子再把书念下去了,来到了南方。 一个连高中文凭都没有的可怜的小女孩子能做点什么?在几间工厂面试出来后,吴 爱在一间发廊看见张招洗头女工的广告。吴爱成了个洗头女。再后来,她认识了阿 媚,再后来她与阿媚一样也就成了“鸡”,一切都是这样水流自然,这样的顺理成 章。没有谁强迫过她做什么。吴爱只是觉得阿媚说的也对。一不偷,二不抢,就跟 握手一样,你与男人握了下手,你就要去跳江吗?这只是种工作哩。 吴爱渐渐地也喜欢上了这种工作。她喜欢男人的东西在自己身体里蠕动,挣扎, 喘息着。吴爱在呻吟与大汗淋漓时,总是感觉自己象根羽毛般飞起。飞起来,便也 就没了这个身体。灵魂便好象浮起在空中。那是一片蔚蓝的天空,没有星星,也没 有眼泪,没有太阳,也没有烦恼,只也是一片纯净至极的蓝。这蓝色可也就是天堂? 妈妈可是在那个地方?为何我总也没找着妈妈的脸庞? 吴爱想着,也就出了酒店,没与阿媚说啥,一个人就去了小城的公园。公园不 大,却没多少人,总也是很静。吴爱在飘满落叶的小径上慢慢地走,什么也不想。 脚踩在落叶上所发出的沙沙的响声,好象是首极温柔的歌。吴爱便唱了起来,唱得 是自己原来所在的那个南方城市最为流行的一首歌。吴爱很喜欢这歌。歌名好象是 叫做“何必去争谁错对?”吧。 “问声世上还有谁?/相约今日共同归。/尝了太多苦与累,/只见白云天上飞。 /潦倒更应酒一杯,/莫提长江多少泪。/纵然心已极疲惫,/还有花儿不憔悴。/我的 容颜仍还美,/犹有蝴蝶相伴随。/当杨柳弯腰垂,/我已忘了伤悲,/阳光让我有些 醉。/啊……没有什么可后悔,/醉里可以唤不回。/所有一切都将被雨打风吹,/何 必去争谁错对? ” “我的容颜仍还美,犹有蝴蝶相伴随”,吴爱轻轻哼着,心也仿佛真的醉了。 就在这时她听见了个男人啊的一声,忽然从身边的小山包上滚了下来。 吴爱吓了一跳,大白天的,不会有人打劫吧。男人已一瘸一拐地站了起来。不 对,是个男孩,眉清目秀。男孩对吴爱咧了咧嘴:“不好意思,我一下子听你唱入 迷了,没站稳,就这样滚了下来。”说着就指了指身后的那个小山包,仿佛那就是 罪魁祸首。吴爱扑哧声就笑了,真逗,还没见过听人唱歌会听成这样呢。我唱的歌 真的这样好听吗?吴爱有点高兴,忙说道:“没事,没事”。男孩对吴爱点点头, 便转身便欲离开。 “呀,你脚流了好多血。”男孩低下头,看了看,又笑了起来,这回说没事没 事的却也是他了。 “我陪你去公园边那个医疗室看看吧。”吴爱想起自己在进公园时看见的那个 小小的医疗室,对这个男孩不由地升起股歉意。就这样两人聊了起来。 “你是王把?”吴爱听着这个男孩说出他的名字时有点吃惊。“呀,你是不是 写了首什么妈妈你在哪里的诗?”不会这巧吧? 男孩挠了挠头,好象有点不好意思了。“是的,我就是那个王把”。王把用普 通话把自己的名字又再清楚地说了次:“是王把,不是王八哩”。 吴爱当时就笑弯了腰。两人开始熟识起来。第二天,吴爱也就来到王把的住处 看看。当然这一切,阿媚全也不知道。…… “嘀……嘀……”,CALL机又尖叫起来。吴爱脸上的笑容就象冰一样慢慢凝结。 说实话,她也很想就那样躺在王把怀里,让那些心底的柔情把自己整个地淹没。但 李老板找她,无论如何她也得去。这不是钱的问题。因为李老板就是晶晶酒店的大 老板。若是不去,自己也就别想在那做生意了。吴爱觉得心里面就象被什么挠了下 了,有些痛,也有点空。李老板找自己这急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