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吴爱来到酒店。正如热锅上的蚂蚁在酒店大厅中团团转的李老板见了吴爱推门 进来,便似只看见兔子的狼,猛地就跳了过来。 “阿玉,哎呀,你死哪去了,游老板指名道姓要你哩,还不快去?你手上拿的 是什么?哈,花呀,给我,等会再还你。你快去呀,还在发什么呆?人家等你都有 大半个时辰。我叫阿媚先去下,他都不肯要哩,说是就要定你了哟。” ”哎呀,你来楞个傻,怎么妆的都没了?你做啥去了哟。来来,快把妆画画, 嗨,算了算了,把口红抹抹,对了,粉呢?你放哪了?“…… 李老板是个男人,可说起话来,就象是有无数个雨点从天上飞快地溅落,在还 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你也就已全身湿透。 吴爱嗯了声,阿玉就是她,除了媚,酒店里没谁再知道她的真名叫吴爱。包括 眼前这个正指手划脚的男人。吴爱匆匆走上楼,随手从包里拿出面小镜开始描了起 来。 说起来也奇怪,吴爱在别处都是由妈妈桑来安排一些东西。可在这晶晶,却全 是这个李老板亲手打理这些杂事。不管是啥时,只要你见着他,都会感觉是一只苍 蝇“嗡”飞了过来,“嗡”又飞了过去。 吴爱推开房门。她有点怕里面这个正等着她的游老板。这是个中年人,壮实的 很,满身都有种说不出来的鱼腥味。可见了女人却又象极了条三年也没尝到腥味的 公狗。姐妹们说起他来都有点咬牙切齿。但这个游老板出手常是大方地让她们忘了 床上的不快。吴爱记得那次与他做完后,整整一天也就瘫软在床上,身子骨都好象 不属于自己,恍惚全散了架。而且到处还隐隐生痛。但怕归怕,说实话,吴爱其实 还是有点迷恋这种近乎于被蹂躏的感觉。说不上是为什么,只是在那极度扭曲的酣 畅中,自己的每一寸地方都仿佛被欲望的火焰咀嚼成无数碎片。碎了,也就满地都 是。也就真的没有了那个肉体的自己。 灯光总是这样暖味。房间里似乎因此而多了种縻烂的气息。让人见了,心底便 有种想尽情发泄的欲望。欲望到底是个啥样的东西?应该是堆火焰,总有着无数奇 形怪状,锋利的齿。它会把一切都慢慢咀嚼成碎片。而每一个碎片,也都将在生命 那巨大的虚无中燃烧。燃烧,便又是火焰。火焰铺天盖地,谁也无法逃离。 游老板看着这个推门进来的女孩,心中积了约有大半个时辰的火气也就腾地一 声全没了。 “阿玉呀,你搞啥子哟,快来快来,这久都没弄你了,那难受哩。” 吴爱应了声:“游老板,等会好吗?我先洗洗。” “还洗啥个鸟?用我那个来帮你洗吧。” 说着话,一双手便伸过来,把吴爱横着抱起。男人的味道总是这样呛鼻。吴爱 又闻着了那腥味。眼前忽然闪过王把的脸,他现在睡了吗?还是又在写他的稀奇古 怪的文字?吴爱想起来,在她包里还有一份刚拿过来的手稿,名字好象是说爱吧, 明天要好好看看。看看这个小傻瓜是如何一个说爱? 身体在不停地颤粟着,象是一个极不真实的梦。吴爱忘记了正骑在她身上的这 个男人是谁,仿佛是在那花香鸟语处,她又看见了一片蔚蓝。她依稀好象见着了王 把拿着一束花从那蔚蓝的深处向她飞来。吴爱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把身体张得更开 了。吴爱曾誉写过的那么多文字呵忽然一个个清晰无比地从脑海里跳了出来。 “什么是爱?用文字怕是难以准确描绘出来。但我想,那就不妨去做做看。做 爱,因为爱是可以做的。在做的过程中,在做的酣畅与无望中,我总也能真真切切 地触摸到那爱的柔软的冰凉的深处。” 吴爱在心底喃喃自语。 “把儿,我正在做爱,我正在感受那爱的酣畅与无望。把儿,你可是知道我心 里对你的柔软?我不冰凉,真的,把儿,你再进来深一点好吗?再深一点。你知道 我想,我也知道你想呵。把儿,我喜欢你写的每一句话,真的,我的好把儿,我都 差不多能把它们全背出来了呀。把儿,我喜欢你的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我喜欢 你的文字在我心中漾开时那难以言语的香。” “把儿,我爱你,你可是知道?我也不晓得我为什么要爱你。把儿,莫非正如 你所写的那样,爱只是那些在刹那间能让自己柔肠百转的一些莫明其妙的感觉吗? 把儿,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对你就有了这样的感觉。你对我可是也有这样的感觉吗? 那玫瑰真的好香呀,把儿,我很是开心。” …… 天色渐渐地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