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生意上的事很快就谈妥了。林总显得有些兴奋。 “王把,这次你也出了不少力。对了,王把你是哪儿的呀?怎么我从来没听你 说起过。? 我是哪儿的?我看了看四周,这是一间高级酒店。花枝招展的女人与粉头油面 的男人正悠闲地走过来,走过去。 “林总,哦,我是一个小山沟里的,让你见笑了。” “哦,真的吗?山里的男人多半壮实,难怪你这么有劲。”林总嘻嘻地笑了起 来。 我的心里忽为之一动。两年了,我都没回家一趟。也没与家里有片言只语,爸 爸妈妈还壮实吗?儿子真的是不孝,儿子只是无颜对你们说起呵。 “林总,我想请几天假,回老家看看,我都两年没回去过了。” “哈,不会吧。今年你是在我这过的年,去年呢?又是在哪过的年?”林总边 说边晃着酒杯,脸上浮出笑容,“好了,做人是得要用一点孝心,你去吧,记得早 去早回,我还得赶回公司去。对了,你只有五天假。” 去年我与谁过的年?我咬了咬下嘴唇,脑海里极不情愿地浮出那个躺在下水沟 边长满梅毒的女人的脸。 “谢谢林总了,我一定会赶回来。” 不管怎么说,我是要回家看看了。 也不管我身上的钱是肮脏或干净,我总能一身光鲜,人模狗样地去看看自己的 老父母亲了。 家,什么是家?是父母亲永远不会改变的脸,是一种熟悉的已渗入血液,不管 你去了何方,也不管是隔了多久都不会忘却的感觉。 儿时栽下的树现在长得有多大?隔壁的小牛是还那样憨厚地傻?还有我那个读 书时用的旧衣箱可是仍还懒洋洋地躺在床脚下?…… 我回了故乡,我回了家。 “把儿,你回来了。” “把儿,真的是你回来了。” “把儿,妈想死你了。” “把儿,你瘦了。”“把儿,你干吗自己不多买点东西吃,把钱寄来家里做啥?” 我一楞,我寄钱回家?我抬起头,看了看正在一边含笑不语的父亲。 “爸,我寄钱回家?” 爸爸笑了,似乎也有点奇怪。 “把儿,你怎么了?不过我也一直纳闷着。那字迹端端正正,却也不是你写的 那几个鸡爪样的字。我还以为是你忙,叫别人代写的。你看看,我这身上还有张刚 收到的汇款单。都寄了一年多,每个月都是伍佰,我们这山里那要花得了这多钱哩, 我都给你存着。把儿,是怎么回事呀?” 我楞了下,有点狐疑。伸手接过爸爸递来的汇款单,把它展开。汇款单上那些 娟秀工整的字迹便如子弹般猛然击中我的心脏。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字迹。吴爱, 是你呵。 天仿佛转动起来,地好象也摇晃起来,我呆呆地看着。 “把儿,你脸怎全白了?你别吓妈呀,你怎么了?” “把儿,别急,急个啥呀。” “把儿,把儿”。 …… 我定了定神,在刹那间我已经明白。吴爱爱着我,她是真正的爱着我。所有的 往事如电光火石般从脑海里掠过。我还有什么不能明白? 吴爱,你等我,我就来。吴爱,我明白了你的爱。真的不用说再多了,爱也决 不仅仅只是一个字眼。我知道你一直在担心什么,我也明白了你为何会显得那样无 情。吴爱,我这就来,不管你现在成了怎样,我也一定要告诉你,我是爱着你的。 我真的爱你。 我努力地咽下口唾沫:“爸妈,我没事,不过我得去找个人,我马上就会回来。” 我让脸上的肌肉呈一种微笑的样子:“爸妈,我去带个媳妇儿给你们来看看。”我 不知道此刻我脸上的神情有多么坚硬,我只知道我的心真的已经粉碎。 吴爱你还在等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