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一回家,不出意外的被我妈狠狠骂了一顿。“学校来了好几个电话找你,要是 再不回来就开除你了,幸亏你爸爸托人给学校的老师们送了礼,不然至少也要让你 留级,你说你去天津玩,怎么能一去这么多天呢。” “朋友出了点事,我也不能不管,陪他来着。”我慌撒的脸不变色心不跳。 “对了,你那叫李芳的高中同学来找过你,我说你怎么非要去H 大学上学呢, 原来是想跟她们一个学校啊。” “哪儿有的事,是听她们介绍H 大学学风不错才想去的,她来了都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你不在家,我们就随便聊了聊,这个小丫头挺懂事的。” 我想了又想,其实李芳这个丫头确实挺不错的,对我又好,长的也挺漂亮,为 什么我就不能像喜欢刘媛一样的喜欢上她呢,爱情这东西真让人费解。 学校方面找我谈了几次话,还为张扬的事情问了我好半天,问我是不是打过他。 我说是。又问我跟强子砍他有没有什么关系。我坚持说我打张扬跟强子砍张扬是两 回事,也许是强子看着这个家伙不顺眼才砍的,跟我没有关系。学工部看问不出什 么来,就让我等处分了。 又过了几天,学工部把我的处理结果公布出来了,留校查看,为期一年,处罚 理由是打架和误课过长。我的班主任找到我说:“没关系的,等毕业的时候把处分 从档案里抽出来,当什么都没发生就行了。”我急忙又买了两条烟给他送了过去。 我一直都没有机会跟刘媛说话,有几次在学校碰到她,她看到我都立刻就急匆 匆的走掉。 颓废乐队也因为强子的离开而解散了,本来还可以继续的,但我再也没有这个 心情。酒吧的老板很惋惜我们的解散,说很看好我们,本来还想帮我们联系几个音 乐公司去试音呢。我笑着谢了他,说以后还有机会。 放假了,过年的时候李芳来了个电话,说是给我妈拜年,我跟她随便说了几句, 又让她代我也给她家里拜年,就挂掉了。 第二个学期回来,我开始认真学习,同时补回了曾经漏下的课程。李芳似乎开 始跟小磊谈恋爱,经常会跟着小磊来我们的宿舍,慢慢的我和她之间的关系也缓和 了很多,有的时候还开开玩笑。有的时候我会遇到刘媛,也只是打个招呼擦肩而过, 好象普通的同学关系一样。张扬出院了,偶尔有几次看到他跟刘媛在学校里走,带 着缝合的伤疤,听说他休学了,好象是想留级到下一届重新修。 我的生活开始变的平淡,时间就这样在不经意中悄悄的流逝,波澜不惊,转眼 就快第一学年的期末考试了。因为努力了一段日子的缘故,除了英语以外的科目我 都有考过的把握。英语我实在没什么兴趣,我对英语的厌恶在初中就已经开始了, 而且我对那个教我们英语的胖胖的老师一直都没什么好感。 记得有一次我睡懒觉迟到了,当时恰好就是他的课。一般我们都是一上午两门 课程,每门上两节课,我去的时候,英语课第二节都已经讲了一半。我悄悄的从后 门进去,以为不会被他发现,可我忘记了他对我就像我对他一样,一直都没什么好 感,所以我刚坐下就被他叫了起来。“王东,你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起晚了。”“起晚了?!你……你他妈的太过分了!”他有点 愤怒了,我也有点愤怒了,他居然骂我。 “老师,你可以因为我旷课而处分我,但你不能骂我,一点素质都没有,怎么 做老师的。” “你……你太过分了,你不想上我的课可以不上,你……出去!” “出去就出去。”我拿起书昂首挺胸的走了出去,留下了愤怒的他和一屋子惊 诧的同学。从此我们俩这个梁子算结上了,基本他的课我能旷的都不会去,而看到 我他也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可现在这个局面我得主动打破了,如果我还这么有个性的坚持下去,期末考试 我的英语一定不及格。我打听到英语老师很喜欢喝茶,于是去了一趟茶庄。 “老板,我想给我们老师买点好茶,您给我推荐一下。” “你打算买多少钱一斤的?” “……我对这个没什么概念,您看着推荐给我就成。” “那好吧,我建议你买这种的……” 从茶庄出来,我看看手里提着的两个小盒子,那叫一个心疼啊,就这么点破玩 意,600 多块,这可是我一个多月的生活费啊,你说他好点什么不行,抽个烟喝个 酒,哪个也用不着这么多钱啊。我愤恨的在心里骂我们的英语老师,可茶叶还是得 送,厚着脸皮我把茶叶用报纸包好,然后趁他一个人在办公室的时候,给他送了过 去。 那以后,我们的关系果然得到了极大的缓解,虽然我还是一样旷他的课,但他 看到我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横眉冷对了,虽然说不上热情,但至少和蔼多了。听同 学说,有几次我没去上课,他居然还夸我来着。我兴奋的问同学他夸我什么,我同 学说他夸我其实挺聪明的,孩子也是好孩子,就是有些坏毛病,譬如老旷课,如果 改掉这些毛病,以后一定大有前途。我嘿嘿冷笑,脑子里想象着英语老师的表情, 觉得很有意思。 期末英语考试的时候,我正一筹莫展的坐在那里发呆,英语老师溜达到我们考 场来了,路过我身边的时候,他停下来看了看我的卷子,那上面几乎是空白的。我 表情痛苦的看着他,他无可奈何的摇摇头,用手敲了敲我的卷子,然后在我耳边小 声的说,都别空着。我有点迷惑的看着,他意味深长的笑笑,走了。 都别空着?!什么意思啊,要是会做我还用给你送礼吗,什么东西啊。我在心 里暗暗的骂,忽然我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英语老师刚才的意思,我立刻兴奋起来, 把所有的选择题都随便的填了个选项,把后面的阅读理解照着题抄了一遍,又在写 作里面把阅读理解的文章抄了一遍。然后我看着自己的杰作,心满意足的把它交了 上去。 强子那边也有了结果,被判蓄意伤人,三年。结果出来后,我和小磊去看了他 几次,之前因为他一直关在清河看守所候审,不让看望,现在法院判完已经转到了 监狱,可以探视了。强子明显的瘦了很多,我看着他的样子心里很难过。 “强子,对不起你了。” “咱们兄弟之间少来这些客套,这里面也不错,伙食挺好,也可以读书,我就 只当是念了三年牢狱大学。” “你家里知道了吗?”我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不知道,我没让跟家里说,这要是传回我们村去了,多丢人啊,我们村还没 有蹲过监狱的呢。” “可早晚也得让你家里知道啊,放假你不回家怎么办,放寒假过年你怎么说的?” “能瞒一天算一天吧,我申请往家里打电话,骗我家说假期打工,反正我离家 也远,怎么说都有道理。” 探视时间到了,强子被带了进去,在离开那个房间的时候,我忽然叫了他一声 :“强子!”他回头看我。 “强子,二哥欠你的,等你出来了,二哥把这三年补还给你。” 强子朝我点点头笑笑,摆了摆手进去了。 回来的路上小磊问我:“二哥,你怎么给强子补那三年啊?!” 我沉默不语,是啊,那是三年的青春啊,我拿什么补给他。 “我始终感觉对强子很愧疚,我欠他的,一定会还的。”我跟小磊说。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