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终于放暑假了。我刚放假,我妈的单位就组织她们到英国考察去了。她们局里 所谓的考察,名义上是出去招商引资,其实无非是让她们这些资历比较深的干部出 去玩一圈而已。我妈对放假在家的我是一千万个不放心,在我三寸不烂之舌费尽了 唾沫,并一再保证老实在家呆着后才走了,临走还把手机丢下,告之如果出门不在 家一定得开机。我连连点头,告诉说一定会24个小时开机,随时接受组织上的检查, 方才让她老人家放下心来。 我妈走后,我的生活开始没日没夜,仿佛又回到了高考落榜时期,我就又成了 一头坐吃等死的猪。我一般在傍晚起床,然后到窗边看霓虹,然后打开电脑连上猫, 放几首爱听的歌曲,再去煮一大杯咖啡放进冰箱里。然后上网下载MP3 听,或者在 网上看小说,一边喝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凉的咖啡。如果饿了就煮面,方便面。把 方便面冲上开水放进微波炉,等待的间歇去洗手间洗澡,一边洗一边大声的唱我是 一只小小小鸟。然后出来吃方便面,吃完了继续上网看小说,或者看从网上下载的 新电影。然后在黎明到来东方的第一道曙光照进屋子的时候,爬到床上去睡觉,一 直睡到傍晚起来重复上面的情节,就这样的日复一日。 我开始喜欢在夜晚的时候,一个人跑到楼顶,靠在栏杆边沿,看着下面灯红酒 绿的城市,霓虹闪烁纸醉金迷的夜色里,仿佛可以看到在黑暗的角落,有人影攒动。 我想象着在灯影的黑暗处正在发生着或纯洁或龌龊的勾当,有钱与权的交易,有钱 与性的交易,也可能有很简单而温馨的爱情发生,然而那都与我无关。那一刻,我 与整个世界都无关。 我常常看着极远处朦胧黑暗的天空,幻想自己可以像一只蝙蝠,向那边飞去。 我总认为,孤独是一种状态,不是一种心情。有时候我会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 蝙蝠,地球上最后的一只蝙蝠,我失去了伙伴,我躲在黑暗里,然后在黑夜里飞, 乱飞,很快乐的。这个过程我始终是快乐的,因而我的心情也许会很好,但我确实 很孤独。 第一次见到我的人有说我是个很开朗的人,也有说我是个很深沉的人,还有人 说我是个很神经质的人,也有人第一次见我就说我其实什么都不是,属于内里草包 只会装酷的杂碎。我一个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张雷则说我其实是个外表热情,实则内 心孤僻的家伙。我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我,也许都是,也许都不是,我自己都 不知道,他们又怎么会知道呢。 中午的时候被电话吵醒,我睡觉最讨厌别人打扰我,基本这个时候我的态度都 不会好。尤其是头天我刚跟来看我的小磊喝多了。我们俩去酒吧玩了整整一夜,早 上才回来,这个时候正睡的香。于是我拿起电话大喊道,王东已死,有事烧纸!电 话那边嘿嘿的冷笑,是张雷。要我晚上去星期五酒吧,说是为了庆祝他女朋友的生 日。我不耐烦的说,今天有事,不去不去。 张雷嬉皮笑脸的继续跟我磨叽:“东哥你不来不成局啊,要不晚上我专程过去 接你?”我有些厌倦的说:“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晚上电话联系吧。” 挂了电话,我把电话线拔掉,又把手机关上,完全忘记了给我妈的保证,然后 一偏头又睡着了。 睡睡睡,我拼命的睡。我觉得我的时差应该跟我妈那边是一致了,坐飞机过去 甚至都可以不用倒时差。睡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被砸门的声音把我从梦里吵醒,我 醒过来了但没应声。门外敲了一会停了,接着又再敲,这次足足敲了有五分钟之久, 小磊睁开朦胧的睡眼看我,我向他摇摇头,意思是别管,继续睡觉,然后把被子蒙 上脑袋假装听不见。终于等到又停了,我刚松了口气要继续睡,外面不依不饶的又 敲起来了,这次甚至敲出了鼓点来,从这个执着的态度我猜到一定是张雷那个败类, 只有他才干的出这种事情,如果我不开门,他会一直敲下去的。 我只能不耐烦的爬起来去把门打开,果然是张雷,后面还跟着几个狐朋狗友。 这帮家伙全然不顾我一脸死了亲戚的表情,兴高采烈的鱼贯而入。我等他们都进来 后,关了门面无表情的钻回被窝。 “你丫没点事吧,生活不应该是这样枯燥的,生活是应该五彩的。”张雷把我 从被窝里拖出来说。 “去你大爷的,不是说了电话联系吗。” “歇吧,你丫把电话关机了,打座机你也不接,我靠,你丫真不是人,居然把 电话线拔了。”张雷发现了被我拔掉的电话线,对我怒目而视。 “好吧,我们去HAPPY ,我请客。”我无奈,知道唯有这个出路,不然他们一 定不会放过我的。 哈哈,就等你这句话呢。他们险恶的笑。 我叹口气,什么也不说,一边钻进洗手间去洗澡,一边在心里叹息自己交友不 慎。洗完澡出来,看到小磊也已经起床了,跟张雷他们那儿正聊天呢。他们倒是自 来熟,我把毛巾向他摔过去:“快去洗漱,然后去吃饭。”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