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金路站起来了两次都又坐下了,犹豫了好一会才朝车后走去。她先假装到车后 的小卫生间呆了会,随即出来同布环友好的打招呼,客气而礼貌地坐在了布环身旁。 昨天出发前,二人的父亲向她俩相互介绍过对方,只是二人各自心事重重,都 缺少亲近对方的愿望,虽说上车后坐在了一起,却并未说上几句话。后来二人又各 自对自己父亲的言行不满,一当布环躲到车后,二人更是连面都未再照一下,自然 也就谈不上说话交流了。 金路的性格原本外向,在刚才布丁的几句承诺后她已顿觉宽慰了许多。她想尽 办法企图使布环开起心来,然而她的努力却收效甚微。布环虽也能客气而礼貌地回 答她几句,显然只是在应付。金路无疑感到了自己的可怜,为了某种利益而如此委 屈自己真有些热脸蹭上冷屁股般地羞辱与悲哀。她早想站起来离开,可为了那仅仅 只是空头许诺的利益,她不得不忍耐着自己无奈地继续努力,结果反而使布环有些 心烦。布环在礼貌中隐含讥讽地暗示金路,她似乎同其父亲一样,为了某种蝇头小 利在违悖自己的本性干着自己并非真心愿意做的事情。金路有些生气,不由话里含 讥地刺了布环几句,可她毕竟大布环几岁,且有目的可图,显然不能太过火。她颇 有分寸地笑笑,巧妙地换了个话题使布环原本快燃起的火又被压灭了。布环当然了 解二位父亲的关系,对比自己大几岁的金路也不能大过分,干脆也来个顺水推舟, 陪笑应对,东拉西扯起来。 也许是二人的声音稍略大了些,这时,在前排几乎一直未曾言语的少年有些受 不住了。他先是不停地扭动,小声地咕哝,不一会便忍不住回头敲敲椅背,颇有些 愤愤然地说:“前边吵,后边叫,你们究竟想干什么?能不能叫人安静会。”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一时谈得高兴,没想却影响了您。”金路连声道歉并 拉下布环示意她到前边去。布环刚好起来的心绪顿然又黯淡下来,她扭动下没好气 的说她就坐这哪也不去。金路又连忙陪笑着对少年说她俩有点事谈,会尽量小声些 的,若他心烦,不如到车的最前边去,那里相对安静些。 “安静,这里有什么安静,真是活见鬼了,哪来这多废话。” “你说谁废话。”布环凶狠地指下少年,厉声迎击。 “说你呀,怎的。”少年轻蔑地翻了个白眼。“刚才我还以为你很特别、挺可 爱呢,没想和前边的那些婆婆们一个样。” 布环腾地站了起来,金路慌忙连拉带劝,叫二人都别再说了。布环虽说坐下了, 却仍然愤愤地斥问少年想干什么。少年冷视着布环,神态中透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傲 慢,告诉她,他什么也不想干,只求能安静会。 “安静,想安静干嘛不呆在家里,呆在你自家的车里。”布环的语气变成了嘲 弄似的讥讽。 少年哼了下,乜斜着眼睛望下布环与金路,以一种看似有些无奈地口气拖着腔 调说:“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废话连篇又虚伪无聊。” “这至少比那些躲在这里,叫别得女人钻到自己父亲的车里不知在搞什么名堂 强些吧,你说呢?”布环眯眼望着少年笑笑,同样以一种看似温雅地拖音应答,但 嘲弄中显然带有极冷酷的侮辱味道:“其实,你也应将你那第四任小后娘带到这一 并让路,如此才似乎更合情合理些。有其父干嘛不能有其子呢?你不觉得遗憾吗? 尊敬的先生。”布环说毕竟自大笑起来。 “你-真无耻。”少年气得几乎叫起来。 “我无耻,上帝呀,你怎样呢?”布环又是一声冷笑,话中隐含凶残的继续讥 笑说:“多么了不起的好好先生,竟然善良到了为自己的父亲让床位,可你的小后 娘呢?难道你不觉得你的美好行为已对你那弱小无助的小后娘正在造成伤害吗?” “混帐,你……”少年几乎被噎得说不出话,他猛得站起来,指着布环正要继 续说什么,这时,已站在路道中间的强壮少年一伸手就将冷俊少年推坐到车椅上, “怎么,这是你家的车吗,不准别人说话,还想同女人动手,来,有本事咱俩先过 几招。”强壮少年对冷俊少年招招手让他站起来。 金路慌忙劝阻,并强装着笑脸将强壮少年劝回原来的位上坐下。 冷俊少年虽有些发怵,不过还是极轻蔑地哼了声,并咕哝了句“乌合之众”, 随即拿起自己的一个高级手提包向前边走去。 “你说什么?”强壮少年腾地跳起来,指着冷俊少年的背影就要冲上去。 “算了算了,出门在外,都少说一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金路一边劝强壮少 年坐下,一边再次感谢强壮少年的相助。随后又回身告诉布环,那冷俊少年显然此 时正在难受中,何必再如此伤害他。 布环阴冷地笑下,说,本来她也正在难受,可那家伙竟敢侮骂她,她也只好故 意刺刺他,看他以后是否还敢如此猖狂。“别以为家里有钱就可以对别人任意地指 手画脚、胡作非为,我,可绝不是好欺的,无论是谁,若敢欺到我的头上,就绝没 有好下场。” “好,好一个巾帼女杰,我就佩服这种人。”强壮少年拍下胸,站起来冲布环 伸下大拇指,随即双拳一抱,客气而礼到地继续说:“我叫田溪,最恨有钱有势又 好欺压穷人的家伙,若能与您交个朋友我将深感荣幸。” “谢谢。不过,您如此过誉,实在令我惶恐不安。”布环勉强地笑了笑,却打 心眼里瞧不起这种人,见他犹豫着似乎想同自己握手,不由暗笑一声道:“你看, 本人不过一个无能又孤独的弱女罢了,怎敢高攀您这样的壮士,我看还是免了罢。 当然,您的厚爱本人自然是不敢忘记的。好了,再次感谢您的盛誉,假若您能坐回 原位我将荣幸之至。拜谢了。”布环颇有些傲慢地翻眼少年,冲他稍略地躬身点下 头,将脸扭向一边不再理他。 田溪讨了个没趣,只好在心里暗骂几句,黑着脸,回到了自己的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