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经过一天半夜的关押审讯,不少人已逐渐有些适应,不象刚开始那样愤怒焦虑、 轻蔑嘲弄,似乎在无意识中开始转变情绪与态度,尽可能平和地规劝起审问者,有 些老知青还同他们拉家常,回忆当年的许多大事、小事及众多地琐屑细节。 在许多审问者感到纳闷、疑惑、矛盾之时又同他们大讲未来二十多年间的社会、 党派及经济等各方面的巨大变化与飞速发展。所有人听此都无不目瞪口呆,虽说有 许多人惊恐慌乱地不敢听下去,然而有一部分人却颇为惊喜,几乎入了迷,尤其是 参加审问的知青们,经由年轻布丁传授的方法在多次试验后大多都相信了他们是从 未来退回来的。尽管还有些人坚持不信,可经过审讯者们的一次次来回私下谈论商 议,大多都感到这些人是从未来退回来的可能性更大,即便他们中的几乎所有人都 是在“非此即彼”的简单教育及生存模式下长大,不相信世界上还有其它与他们不 同的生存形式属于正常和健康的,甚至对可笑的科学及科学幻想之类也嗤之以鼻, 但有不少来自大城市的少年知青还是相信科学技术在若干年后极有可能发明出神奇 的时间机器。有些被审者编造说那几辆车就是能随意穿越时空的时间机器,不过大 多被审者并未想到这一点,结果使这时空回退之说只能在农场职工中产生更多的误 解与谎言之谬。 其实,一般人信或不信都并非特别重要,只要那位重要人物吴圈能因特殊情况 而宁愿相信他们是退回之人就对被审者较为有利。 至于农场中的另一位重要人物卞道,显然与手下的狂热分子和积极分子不同。 理性而精明的他比这里的绝大多数人更能认清辩明这些远游客们为何物,可为了某 种企图与利益,他在嘴上不得不强说不信,并在公开场合以坚定的反对者身份出现。 有时面对众人的疑问与矛盾,卞道会态度鲜明地告诉大家,退一万步说,即使这所 谓的时空差之说成立,或是事实,他们也绝不应相信什么若干年后的怀旧会促使他 们如此奔波,故地重游。任何人,在任何时候,无论做任何事都不可能没有企图与 目的,都不可避免地要打上他们时代、政党、个人等多方面的阶级烙印。一个人做 一件事怎么可能没有企图呢?尤其在今天,全国正处于战争状态下的危险时刻,即 便说他们是从未来退回来的,但作为个人,又怎么可能有如此大的财力做到乘坐如 此优良的外国汽车,也就是他们所说的时空车来回奔梭呢?卞道告诉众人,“我们 是不懂科学,但也不需要科学,因我们知道科学的害处非常多,别的不说,就是仅 大量耗费金钱、资源、破坏生态平衡,以及引导人们追逐过分糜烂的资产阶级生活 方式就违反了‘简省节约,自力更生’的国策与党性原则。况且这些人行为放荡, 言行不一,所穿、所戴、所用,无不证明只有在帝国主义、资本主义国家中的资产 阶级与反动派中才会有、才能得到与使用。更为可恶的是,这些家伙们几乎句句都 是反党反社会主义言论,尤其是对我们伟大的领袖更是恶毒攻击,而对党内的走资 派等人却极力称颂,实在是罪大恶极。我认为,我们的政党在任何时候都不可能教 育出这种与党性国策唱对台戏的凶恶敌人。所以说,不管这些人是从国外来的还是 什么从未来退回来的,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这些人不是我们的同志,却和 我们的敌人非常相似。同志们,工友们,在这个举国危险之时,让我们随时擦亮双 眼,时刻保持高度的党性与阶级觉悟,以及最高度的防敌与防侵警惕,宁可相信他 们是敌特分子也绝不能轻易上当,更不能随便放过他们,否则,将会给我们的党、 我们的国家及我们的家园造成重大损失。如何做好并使他们投降呢?这就需要我们 多动脑筋,争取多数,打击一小撮,因他们之中肯定有不少是属于陪衬,我们的工 作便是争取他们,让真正的敌人现原形,更主要的是叫他们交待来此的目的与企图, 否则我们早就将他们统统送到上级处置了。同志们,努力加坚持,就是胜利。” 在卞道的鼓骚下,人们的干劲更足了,目的也更加明确了,争取大多数人,打 击一小撮。如此,虽使审问者有了坚定目标,却也给被审者留下了部分迂回之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