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布环并没有马上去报复在她黑名单中的男女,而是先去做那些同车来的少男少 女们的说服工作。布环清楚那妇人与卞通,以及那位声粗气壮的女知青乐水都是靠 不住的,至少不可能认真帮她,搞不好还会坏她的事。为此,她第一步要做的就是 先集拢一批能真正听自己调遣的手下兵卒。布环还有些自知之明,她清楚,就她的 年纪与经验而言,老知青们显然还不会认她,至于农场中的少年与年轻知青们也自 然很难有人会一下接受她,并信她、听她的,看来目前唯一的暂时指望便是那些同 车来的中学生了。 作为同车而来的少男女们似乎对这位布环没有多少印象,只是对布丁先生的女 儿会以如此身份出现感到惊讶。 开始,并没几人睬她,更多的只是轻蔑与不屑,但经过几轮交谈、争论与较量, 有人不得不暗自佩服,甚至为其能力所吸引。她是不太和善,也远不如布丁那样能 言善道,不过她的理性与务实,以及充满说服力地煽情性鼓骚,还有把握自己及现 实的精明使某些人深感不如。 有人出自对饥饿的无法忍受;有人出于对自由的向往;有人是对如此继续下去 的后果感到恐惧而开始改变、妥协。 其实,这也并非布环有多么高明的伎俩,实在说应该是这些人原本已到了生理 与心理承受的极限,一当布环威胁、利诱与开导等手段并用便顿然灵犀开窍,至少 有六、七位少男女较为明确地开始向她靠拢,并愿意与她共同做好下一步她所安排 的工作,条件是必须同她一样具有多方面的自由及权力。 经过两天的努力,总算有了部分成果,但布环对此并不满意,几位打算投靠她 的男女之所以令她失望,是她感到这几人并非真心崇敬她,不过借此机会利用她而 已。假若仅仅如此倒也罢了,因她同样在利用对方,更主要的还在于她觉得这几人 太过愚钝,将各自的心态在她面前表露无遗。 在布环眼中,这几人不是粗野无知的刁蛮之徒,就是小聪明类的滑头势利者, 或者是怕吃苦受罪的无能软蛋。而她认为的几位有头脑又能干的人却对她不感兴趣, 甚至嗤之以鼻,尤其是她最想要的助手金路更是对她厉声斥责,并坦诚相劝,几次 险些让她放弃自己的主见计划,搞得她后来竟不敢再去见她。至于那位她不知为何 总想好好折磨一下的袁舟显然对她更加不屑一顾,偶尔的嘲讽中也无不弥漫着自视 甚高的傲慢与冷漠。“走着瞧吧,小子,我会让你这自以为是的袁舟变成可怜的孤 舟,甚至成为不知自己为何物的散木板、碎木块的。” 还有一位令布环,乃至卞通、乐水等人一开始都大跌面子,并深感窘迫狼狈的 是那位小家伙尚莫。 尚莫是独自被关在一间屋子里的年纪最小之人。看守反复劝布环等人别去理他, 可布环与卞通、乐水都不服气,一个小毛孩子有什么了不起的,不信治不了他。看 守告诉她们,换了好几茬人,连知青首领莫悠都退缩了,何必自寻烦恼,况且从他 这也得不到什么。 三位好强的少女不听看守忠告,也不听共事的妇人劝说,在此事上竟达成了统 一,她们不信,就要会会这位小家伙,看他有何能耐。 其实,尚莫在平时是很有礼貌也很温和的,只是有时特别喜欢与人就某种问题 展开讨论、争辩,不过,在一般正常的生活中他并非总是显出那种与人过不去的咄 咄逼人作风。 他非常的爱读书,自幼就有种不停地向父亲提出各式各样问题的习惯,有些奇 怪的提问连知识渊博的尚夏都感到吃惊。随着年岁增长,尚莫的“为什么?”虽少 了许多,但其偶尔的发问与反诘时常会令许多人,包括尚夏都目瞪口呆、窘迫难堪。 不过在父母的调教下与自身的约束下,尚莫的提问逐少并日趋含蓄。毕竟,他所生 存的环境不允许他太过分地显露与张扬,然而其本能与天性是无可更改的,尤其是 他在受到攻击的情况下更会刺激起他的天赋闪光,尽管在这种情况下他的修养很难 保证他的犀利答词会继续保持平和与雅致,不过他还会尽可能地克制自己过分的情 绪。即使如此,他那种几乎总是带着反诘式的质疑,以及那异常刻薄又艰深的答复 往往隐藏在看似平和又天真讨教下的戏弄语态,时常令许多人感到异常的恼怒又无 可奈何。 几个回合下来连口齿伶俐的卞通与性格粗暴的乐水也颇有些惧他,然而布环并 不服气,也不能心甘,她虽对这小家伙生气,却也非常器重他,觉得这小家伙的口 才与智力实在难得并有利用价值,可怎样才能攻克他呢。苦思冥想,她认为最好还 是先搞清他的弱点,如此才能找到切入口。 这天下午,她又独自来到尚莫那,按想好的计策对他进行试探性诱导,且逐步 将他引入到自己设好的圈套中。 布环毕竟年长尚莫几岁,加之有目的准备,结果,在尚莫的锋芒毕露中逐渐领 悟到他之所以如此具有喜好炫耀的攻击性,不仅有其天性成分,还与其怀疑精神及 对外界的众多不满有一定关系。发现这一点后布环颇为高兴,在她的耐心开导、鼓 骚与诱惑下,尚莫不知是终于发现了布环的特殊能量与可爱,还是他别有企图。 经过犹豫反复,尚莫向布环提出了自己的权力与要求。首先、他应有自己独立 的行动自由权;其次、无论什么时候他都绝不参与他父母的审讯工作,也不希望她 及任何人再如此做,同时,他应该具有探视他父母的权力并保护他们不再受到任何 人侵犯和伤害的责任;第三、说此,尚莫显得有些羞怯地抬眼望下布环,吞吞吐吐 地急忙不知如何说,布环过去抚摸下正坐在破床边的尚莫头发,鼓励他有什么只管 说,尚莫的脸顿时红了起来,他抬眼又望下布环,迟迟疑疑地吱唔道,他想天天同 她呆在一起,除她之外,他绝不会听其他任何人的话与指挥。 布环感到一阵脸热,觉得这小家伙虽过于天真,却也挺招人怜爱。她稍感窘迫 地笑笑,沉思片刻,低下头在尚莫的额头上轻柔地吻了下,并温和地告诉他,除第 二点要求她不敢保证能够完全做到外,其它的她觉得她还能办到。假若他同意,以 后他就是她的助手,也是她的小弟弟,她会尽其所能满足他的所有愿望。 尚莫的脸更红了,他一阵冲动,险些伸臂抱住她的腰,可他还不敢,唯有羞涩 地将头垂的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