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在审讯老知青时依然有当年的少年自己做陪审,目的是为了增加被审者的心理 压力,以及精神上的困扰。由于当年的自己与今日自己在各方面都有了较大的变化, 有些人的两个自己在观念等方面的差异之大就仿佛成了两个完全不同类型的人,结 果使他们之间的许多人也产生了不小的矛盾。 假若说少年布丁与中年布丁在多方面已有不小地差别,那么今日莫悠与当年莫 悠、今日乐水与当年乐水等人已在多方面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结果,当年的莫悠 成为反对他们的知青代表,当年的乐水成了造反派式人物,仗着自己高大强壮的身 体,在体罚老知青时不遗余力,令今日的乐水悲不欲生,为有当年的如此自己而羞 耻;不过,少年布丁还算客气,虽说他的虔诚有点愚蠢,可他毕竟智力过人,同时 又因他心底良善而并未去迫害谁,尽管有时他也会在表面上说几句过激的话,私下 里却很同情这些人;至于少年金天,自然仍是那种能喊能叫的闹派人物。他很少有 自己的主见,几乎总是随少年布丁的改变而改变自己;当年的许火是位积极上进的 知青小头头,他既不象莫悠那样真诚能干,也不似布丁那样虔诚善良,他属于精明 又圆滑的能干者,即一般人所说的干什么都能干到点子上的有眼色者。在此次对待 这些远游者及未来自己的态度上自然也不会埋没他的精明。表面上他会站在农场一 方厉声斥责被审者,暗地里却真心同情未来的自己及所有同来之人。 当年的袁木似乎与以上几位有些不同。 在一般人心目中,少年袁木属于既不狂热也不虔诚,既不积极也不拖后,既不 能干也不刁蛮的人。他理性而随和,机智而幽默,却极少融入到那个时代及同龄人 的所谓理想及事业中,若不是他得罪了卞道,当年的袁木大概并不太招人注意。也 许因他的头脑在当时年代并未显出什么优势,亦难寻到用武之地,结果,在他的能 量无处发挥、能力无处施展之时,这位几乎不太注意外界时势演变又无所事事的家 伙便只能凭借自己形体的优势在女人的不时献媚中逐步寻到了挥发自己专长的另一 面。在当时,除了泡女人外,袁木似乎显得一无所长,也从未显露过其它特长,难 怪至今还有许多人对他现在能取得如此成就耿耿于怀,并表示出了无法掩饰的怀疑 与嫉恨。只可惜,当年的袁木先生只因错追了卞道初中毕业回来不久的漂亮女儿卞 通而遭卞道痛斥,并被贬到十多里外与金天一道去做最孤独的艰苦劳动,直至这次 中年袁木回来还使卞道如骨在喉,时刻想着办法特殊对待他。更糟的是大袁到这里 的当晚就与伊夕出了那事,结果脸上没面子事小,得罪了农场的一、二把手可使这 位多年来享乐惯了的袁木大老板受了不少苦,不过,令他稍感欣慰的是当年的自己 总算还有点良心,想尽办法在私下帮着他。还有那位曾令他当年倒了大霉的卞通也 挺够义气,据当年的自己说,为了让他少受些苦,卞通小姐也曾私下里帮助过他, 否则,他的苦罪不知要再多几何。 此时袁木所考虑的自然与布丁不同,他并不在乎别人的生死如何,也不象布丁 那样整日忧心悔恨,事实上他甚至没太去想自己的妻子、秘书及儿子。他考虑更多 的是自己出了事怎么办?庞大的集团公司如何处理?有时他真想见见自己的妻子与 儿子,同他们谈谈这些。他还年轻,还不想死,还有庞大的扩张计划,还打算在十 年内将正处于上升期的公司资产翻上十倍,几十倍。然而他既见不到妻子,也见不 到儿子,有几次他曾悄悄告诉当年的自己,能否同他的保镖联系,想办法逃离这里。 少年自己日后返回的信息令他非常失望,称保镖对他很恼怒,好象与他有什么仇似 的。中年袁木没同当年的自己谈为什么,只是心中又徒增了不少忧虑。有时,他会 问当年的自己,他若死了怎么办?当年的自己不信他会死,时常安慰他,并希望他 以后别再说此丧气的话。事实上他何偿想死,可在今日这种状态下他总得有个准备, 除非他从这里逃跑并成功。他曾将这个信息传递给当年的自己,但当年的自己几次 都否定了,因他是重点,看守的人甚多,平时也不能让他随便接近,不过,他会想 办法,并瞅机会的。当年的袁木虽非农场的重要人物与积极分子,不过当年袁木的 人缘还不错,再加上卞通私下的帮忙,以及当年袁木的收买人情,结果,在那些看 守袁木的人及审讯者中有几位并不象某些积极分子那样过分地认真、刻薄、偏狭和 缺少宽容心。他们虽穷,也未必指望从袁木这得到些什么,可他们都有一颗通情达 理的善良之心,否则,当年袁木及今日袁木的沟通几乎是不可能的,然而今日袁木 毕竟是有特务首领嫌疑的重要人犯,即使这些人并不太信,但这却绝非儿戏,故而 也没人敢明目张胆地公开支持他们交流,往往是趁恰好人少,又没有场头头与积极 分子在时让当年袁木去借审讯今日袁木时私下悄悄交谈几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