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卞通与袁舟的接触已非止一日,而袁舟也早记住了这位在田溪等人侮骂、责打 自己时多次阻止的女孩。不过,卞通在众人面前并不多话,只是偶尔问过几次他父 亲及他自己的情况。当这天卞通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没有看到其他人,却注意 到了卞通的奇怪微笑。 袁舟自幼生长在富贵窝里,只是,他与父母的亲情却少而近冷。自小学四年级 始,他就驻进了封闭式教育的贵族学校,从此,同家人的联系日趋渐少。虽说他是 在富家子弟的圈子里长大,可他生性偏冷,亦少浮夸,加之他学习优良,形体出众, 自然更加增了他那种孤芳自赏,眼中无人的傲慢。本来他也并不想来,只是父亲袁 木平时与他接触极少,原想借这次机会好与他多亲近亲近,没想坐了一天车他便忍 受不了父亲将伊夕请进自家车中的做法而独自跑到了大车上,紧接着便是布环对他 的侮辱,田溪对他的威胁。孤零零的他几乎无处安坐,在来的途中几次都险些退身 自去,可考虑到父亲的情面,以及种种其它理由他还是强忍着自己留下了。闷了几 天的他总算到了目的地,谁知接下来的情景比路上更糟。前几日那位混帐布环曾带 人打了他一次,接下来的这位土匪田溪不知同他有什么世代冤仇,几乎每天都来审 斥他几次,并打他几次。几天来,他所遭受到的侮骂、责打比他一生所要遭受的总 和还要多上许多倍。对他这样一位虽缺少家庭温暖和父母之爱却生活富足,很少受 人欺侮的富家子弟来说可真是难以忍受的自尊心伤害与考验。多亏这位小姐暗助, 否则,他真不敢相信自己是否还能继续承受可能比这更多更大更惨的折磨与打击。 虽说他心中对这位少女充满感激,却并不欣赏她,即使她帮过自己,长得也不错, 可她毕竟是审讯自己的人,而她的父亲又是这次事端的直接制造者。 卞通似乎有些激动,走来走去,犹豫了好一会也不知如何开口。后来她总算镇 定了些自己的情绪,却依然无法完整地表达自己,尤其是还要当着门外看守而表现 出一些审讯者的姿态。结果,她的表述显得有些结结巴巴,辞难达意。袁舟的冷调 处理更加重了她的表述困难,无奈,她只好暗骂着自己匆匆离开。 此后的两日她又去过几次,效果都不理想,反倒搞得她一次比一次狼狈,几乎 失去了信心,除了臭骂自己外她几乎不知如何办了。有位看守似乎看出了些什么, 还同她调侃了几次。 袁舟并非看不出卞通是何用意,只是他觉得有些过于滑稽。自己是何许人也, 她算什么东西,即使自己现在是她的阶下囚,但距离,毕竟太遥远了。何况,他与 她还相距着二十多年的时空差。袁舟暗笑这少女的荒唐,真是灰小鸭献丑于白天鹅, 痴呆女遇上了冷面郎。 本来卞通是挺可爱的,只可惜因爱上袁舟,并有所企图而在他面前显得有些处 处被动、慌乱无措,表述困难。那种在农场被人称道的灵敏性精巧与开放性清爽也 早已失去锋芒并陷落灰潭,如此一来竟使这位自以为清高孤傲的袁舟有了种被侮辱 的难受。袁舟有些讨厌起她,并不由自主地溢于言表,这便使卞通时常感到很尴尬、 痛苦。好在袁舟没有做绝,因一个讨厌的女孩总比几条凶残的豺狼要强许多,结果 有时袁舟还能强装笑脸同卞通闲聊几句,否则,卞通大概早就失去信心,或退缩逃 掉了。 沦陷于孤独恋泥潭的卞通心中可真不是滋味,除自欺、痛苦、希望、再努力外, 几乎很少注意外部的一切了。见了人也爱理不理,那种心不在焉的样真象丢了魂似 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