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作为大会执行主席,卞道首先开讲了一通国内外当前形势,以及每一位爱党、 爱国的人民必须具备的条件和必须应有的觉悟,随即又渲染了一通此次大会的重要 性及必要性,当然也不会忘记痛斥一番修正主义、帝国主义、美蒋特务企图对祖国 的侵犯与破坏。不过,只要大家万众一心,擦亮眼睛,这一切捣乱、侵犯与破坏就 休想得逞。有人带头喊起口号,观众高举小红书,一遍遍振臂高呼,搞得台上那些 被批斗者们还真有些心惊胆颤,惶惶然不知是否末日将至。有人担心一旦这批斗会 转为公判会,不知谁的脑袋就会移交给上帝老头的地下卒子看管。 此时,正值午阳当顶,在灿烂的阳光恩赐下,已有不少人头皮出油,汗流浃背 了。卞道看看身边的被批斗者及台下的观众禁不住心中暗喜,这,正是他所需要的 效果。按卞道所想,这并非只是什么单纯考验一个人的抗热力与抗耐力的好机会, 更为重要的是,他要让所有人先在生理上遭受打击,用不了多久那些忍受不了的观 众就会焦燥、发怒,一旦他们起来,无须自己费多大劲,现在手中正挥舞红宝书的 人群便会如舞刀枪一般向这些家伙砍去。到那时,怕他们还有什么能力抵御如此强 大的红色浪潮的狂轰猛击。即使真的交待不出什么,也得叫这些家伙们好好领教一 下民众的怒涛威力。还有一点是要叫他们记住,这,仅仅只是开始,一旦激怒了群 众,看他们还有什么好日子过。何时一旦搞出几个特务,功劳自然是自己的,若万 一出现了人身伤害之类事,自己亦可拿这多群众做挡箭牌,如许多人狂热下的行为, 即使死伤几个,又如何查治。法不罚众,权难压众,这是人人皆知的道理,就算是 真的出点什么事,还不是糊里糊涂,不了了之。想此,卞道不由拍拍脑门,直恨自 己为何前时竟未想到,否则,或许早有结果了。 在卞道的借题发挥及引导下,人们的情绪果然很快就被调动起来,不少积极分 子与投机分子看准时机,纷纷上台,争相发言,以表达自己的爱党爱国热情,还有 积极上进,与阶级敌人、特务、汉奸势不两立的深仇大恨,以及同他们坚决斗争到 底的勇气和决心。 台下民众的声讨与斥责夹在台上发言者的滔滔雄辩之中,此起彼伏,一浪高过 一浪,搞得大多数被斗者胆颤心惊,惶惶不知终日安在。在一个接一个的发言者与 审讯者的怒斥审问下,大多数人早已腿脚发软,不多时便有两名妇女与一位女中学 生被吓昏过去。 人们搞来凉水,将她们激醒,但她们已实在站立不稳。在吴圈的同意下,几人 暂时先被移到一颗大树凉荫下喘息。 然而,在此后的一个多小时中竟接二连三的有十多人如此昏倒且难以清醒。若 说开始都是妇人与女孩,人们还勉强能够相信,随之的一个个男人也如法炮制却使 审讯者及民众疑惑并愤怒。有人在大叫这全是装的,应统统拉上来,并严厉处罚他 们。 当人们要将这些人全部重新拉上台时,布丁先生说话了,他希望众人能静一静, 听他说几句。他告诉众人,今天的天气的确很热,也许大家习惯了这里的环境、气 候,自然能够忍受,而他们中的有些人却因生活在大城市有空调的环境里,加之这 些人原本体质就弱,以及前一时期的各方面损耗,可能已真的到了生理与心理承受 的极限,希望同志们能看在他的份上体谅一下他们,并能…… 还未等布丁说完,人群的怒吼已压没了他的声音与努力。有人在喊,这里没他 的同志;有人在叫,他算老几,狗特务竟敢在此还讲条件,对他们指手画脚;有人 在怒吼,大城市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资产阶级的反动与糜烂生活作风吗,到现在 还敢跟他们摆势,真是下贱又无耻。有人叫布丁及所有被斗者记住,他们现在是被 专政的敌人,耍什么威风,演什么戏,他们能忍受他们为何不行,等等。 在许多人的强烈抗议与要求下,那些被照顾的人重被揪上台,并被狠批猛斗了 一阵。有人甚至挨了几下才勉强站稳,若企图申辩,只有更加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