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A 他不时向后及四周慌乱的扫巡下,似乎总感到有人正在追他,或在什么地方堵 截他。他感到一阵阵发怵,脑门与脊背窃汗不止,而且有些胸闷、晕眩,恶心的直 想呕吐。 他不知朝哪去,乘车逃出城市后,便只有在郊外的河堤路上徘徊。 忽然,他听到了急速向他这里奔来的脚步声,猛抬头,惊的他心魂出窍,险些 瘫到地上。他迟疑下,拔腿就跑。 “哪里逃,你-你这个王八蛋。” 没多远,他就被追上。再生他犹如恶狼般地一下将他扑了个嘴啃泥,并将他压 到身下,双拳齐上,开始了猛如炮击的狂轰乱炸。他企图反抗、挣扎,可他现在根 本不是再生他的对手。他感到脸象撕割,头如崩裂,背似断折,不一会便身忘心何 往,幻若离去魂。随之,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似乎感到-身子在摇,并听到了呼唤声。他哆嗦着动了下,慢慢睁开眼,一个 人影-在虚晃。“啊,谢天谢地,可把俺吓坏了,叫了半天,俺还以为……”他感到 浑身痛如刀割,这-这是为什么?自己-怎么啦?为何会躺在地上?“对不起,请你 宽恕俺,不,俺不配宽恕,也不能宽恕。”那位和自己相同的人抬起身,左右开弓, 掌起自己的脸来,“俺不是人,是畜生,不,连畜生都不如。”“别-别别-”他企 图去拉,却用不上劲,他不明白那位-怎么啦?那人悲然长叹,停下手,犹豫不决的 向他简单讲述了几句从家中到刚才所发生的事。“你-你能原谅俺吗?”“什么?” 他似乎没听清,“那你是不能宽谅俺啦。”“不-不是……”看到那位自己左右脸上 红乎乎的手印,他似乎隐约忆起了些什么。他想动身,那位自己慌忙扶住了他, “你-你怎样?”“俺-没事,真的没-没--”“那你是原谅俺啦?”“哎哎-”“谢 谢你,好俺个大哥,不-不对,你就是俺-不过,你比俺大,叫你大哥也没啥不对, 你说是吗?”那位再生的自己想扶他起来。他感到头脸与脊背痛得要命,但腿脚倒 似乎没多大关系。他被费力地搀起来。再生他要背他,他死命不让。再生他无奈, 只好搀着他慢慢向回走。大约走了数百米,他感到头一阵阵昏涨闷痛,腿也有些不 太听使唤了。二人在河堤边找到一棵大树,坐下歇息。 混浊、污臭的河水,发出单调,又空茫茫的声响。再生他挖空心思地向他讲述 着一件件往事,企图唤起他因刚才之重创及惊吓而失掉的残破记忆,并乞求它能得 以慢慢地部分恢复。 在灰蒙蒙的污浊空气下,远处有一个人正低着头朝这边漫步踱来。过了会,再 生他小声惊叫着推了下他。他抬下头,顿然,惊直了眼。原来,那人已快到近前。 此时,那人也仿佛被凝固式的,两手举起,畏怯的遮住双眼,似乎想向后退逃,但 并未做到,而是扑通一声瘫坐于地,浑身颤栗,嘴中在咕哝或哼哼着什么。大约半 分钟,再生他鼓足勇气,走到离那人约两米远处,厉声喝问:“说,你是谁?”那 人悄悄睁下眼,但又急忙用手捂住,“救命,饶命,阎王老爷饶-饶命呀……” “睁开眼。说,你是谁?” “不,不……” “不什么?嗯-” “鬼-鬼。” “妈的,什么鬼,睁开狗眼看看,谁是鬼。” “不-不--别-别别--俺怕-怕……” “怕什么,嗯-” ………… “W先生?”再生他试探着叫了句。 “哎-”那人应了声,抬头望下再生他,一脸恐惧状,“哦-不,不-俺不是,不 是……” “难道-难道俺也退回到了另一个时代不成?可这-这不是在做梦吧。”再生他 掐下自己,哎哟了一声,随即指着那人大声喝问:“说,你是W先生吗?” “是,不,俺-不说”原他惊恐地望他们一眼,“俺-俺若说了,那你,你也得 分-分俺一份,别-别骗俺,你要全拿走了俺可要-可要生气不理你了。”呆傻的认真 中显露着可爱的“聪明”防范。 “好吧,绝不骗你。” 他似乎也觉得这就是原他,尤其那本能的条件反射状退缩,使他好象忽然忆起 了此人的一些往事。 “真-真的,你,你可得说话算-算算数。”原他傻嘻嘻的竟笑起来,“俺-俺刚 平反,从牢里才放出来。” “还真是你呀。”再生他搓着手,望他一眼,“果然是另一时代,主呀,咱们 竟然一齐退了回来。”再生他激动的几乎无法抑制,转向原他道:“啊,你说,快 说说,你到这里干什么来啦?” “干啥?干-干---俺啥-啥也不干。”原他畏怯地望眼再生他,似乎不知如何应 对。无疑,再生他已对其具有了某种震慑之力。 “不干啥,不干啥为何来此?” “那你-你们来干-干啥。”原他直憨憨的望着再生他,朝后退缩了下。 “你管俺们干啥,问你呢,你这丑恶的淫尸犯。”再生他似乎对原他有种本能 的憎恨,一见原他那样,火就上来了。 “胡说,俺-俺不是,不是……”原他仿佛被电击似的几乎退缩了下。 “不是,不是如何坐牢。”恶狠狠中带着轻蔑地戏弄。 “那是诬-诬陷,是迫害。” “鬼知道真假。” “俺-俺-俺没那个,俺平-平平平反了。” “鬼知道你没什么,至于你怎么出来的更值得怀疑。” 再生他也真够无聊的,竟同原他逗起乐来。滔滔不绝地谈起了什么新看守长、 旧看守长和老看守长,以及一些荒唐可笑的问题。搞得原他一会高兴、一会难受、 一会又不知如何反应。原他被再生他整得既狼狈又害怕,直想溜掉。再生他叱令原 他过来背他回去,原他不知是没听明白,还是有些不愿意,一个劲的朝后退。他连 连摆手阻劝,叫再生他别再去难为原他了。原他犹豫下,借机快速逃之夭夭了。 当二人漫步移至城边时,人们遇到他们后所引起的惊恐是可想而知的。多亏有 再生他护着,否则,他早瘫下了。再生他虽然厉害,却未能捉住一辆出租车。后来 再生他也不再去骂那些惊恐而逃的人群了,背他上了一辆公共汽车。虽说车上的乘 客吓的全部惊逃而散,不过那司机与售票员经过再生他的一番解释总算又爬了上来, 并将他们二人专程送到了家外巷口。 再生他打开破院门,发现屋门竟没关。果然,原他已先一步回来了,并正在破 床上睡的昏香。再生他哼一声,要去拉原他起来,他慌忙劝住了。 房中,到处附着一层厚厚的尘土。蛛网,几乎挂满全屋各处。家具等物扔的乱 七八糟,完全是长久未有人居住的破败样。灰尘,伴随着原他深沉浑重的鼾声极其 礼貌文雅的献身其口腹之中,成了欢迎原他归家的第一道天然美餐。观此,他顿感 一种莫名的凄凉浸上心头,何等可怜又不幸的人呀,原他究竟受过多少苦难、多少 人世间的悲楚辛酸而竟然变成如此呆傻麻木的白痴与无羞无耻的懒汉了呢。这就是 原他的、也是他们的家,一个离开过久而几乎完全衰败的破屋。迎接原他及他们的 就是这灰尘、蛛网、冰锅凉灶,饭菜全无。 再生他依然要坚持叫醒原他,让他到床上躺会,他再次制止住了。再生他抹净 那破旧不堪,覆满灰尘的肮脏沙发,二人坐下,望着原他在睡梦中翻过来折腾过去。 再生他急性,耐不住久坐,叫醒了原他。等原他惊傻半晌听再生他讲明白怎么回事 时不由又蹦又跳,激动地手舞足蹈。再生他搬把破椅子让他先坐到院里,随后寻了 个破旧鸡毛掸开始同原他掸扫房间的蛛网,并清洗各处的灰尘。他想帮忙,可一动 就浑身痛。无奈,只好看着另两位折腾。等屋里打扫的差不多后,再生他扶他进屋 躺到床上。随后那二位分工,再生他先是修理水龙头与锅灶,接着又将院子打扫一 下,而原他则上街去买米面与菜,回来后做饭。等这一切干了个差不多,饭菜做好 摆到桌上时,天已近傍晚。吃罢饭,原他就开始前言不答后语的讲述起他在牢中的 情况,什么他冤呀,谁谁谁如何坏呀,谁谁谁如何英明为他平反呀,等等,等等, 不住嘴地一气讲到深夜,前后矛盾,反复罗嗦。再生他后来听的不耐烦,几次制止 原他少说废话,甚至不让原他讲,原他似乎无法克制自己,停一会又讲起来,二人 困的不行,可原他还是不住嘴的大声讲个不停。 原他讲的是口干舌燥,直到昏昏然不知所谈为何时才对二人说他困了,等明日 再接着说吧,并问二人听的如何,结果发现无人回答。原他昏沉沉走到二人床边一 看,发现二人早睡着了。原他嘟哝几句后便和衣拉开毯子躺在了破沙发上。 从次日起,原他不仅一遇到他俩就自吹自讲他自己在狱中如何正直、纯洁,勇 敢地斗争经历,同时还大肆唱扬他被平反后的感激之情,而且是逢人就要拉住讲给 人家听,不管认识不认识,也不管别人如何反感厌烦,直到对方争脱逃开为止。不 过,原他的力气很大,有些人急忙脱不去,气得不行还得听,唯有以巧智才能骗得 原他松手而逃之夭夭。然而,遗憾的是并非所有人都很聪明,也并非所有人都能以 智逃脱,总有些同样浅薄愚昧的轻信者或无聊之徒会成为原他主动和被动的听众。 或许,无论何事都要有个限度,本城人再多、再有忍耐力、甚至再麻木也经不住如 此长久的轮磨耗战,有些人已多次被滋扰,好在本城因防范云鬼已有多年经验,各 种因防范云鬼而兴起的现代化企业及高科技集团规模已很庞大且非常发达,各式各 样的防护设施及城民的防范术也已极为先进、丰实,故此才不致于将本城搞垮。然 而,毕竟是又多了一个,本来那对付云鬼的技术设备虽先进发达但已很有些勉强。 今日又加上了一个新的,这不仅只是加增了一倍的困难,关键是这属于一种全新的 形式,所以本城再度陷入混乱恐慌之中。官方与警方组织大批各方面的专家疲于奔 命的商讨研究最新对策,发明新的技术设备,以便对付这一新的混乱、灾难。整个 城市都在谈论逃避这种恐慌,在新的防范技术设施等等尚未发明出之前,人们对原 他的惧怕几乎一时之间可同云鬼相提并论。每当原他所到之处又出现了云鬼出现时 的那种一片混乱。商店关门,车逃人散。人们在防范原他之时显然也对他与再生他 的出现感到震惊与恐慌。尽管再生他到处向人们解释讲述,但除了个别人外,绝大 多数还是对他们怀有戒心,无不匆匆避开为上。搞的他们的生活与行动遇到了很大 的困难与麻烦。若非再生他退回时身上带有不少钱,他们大概早就没得吃啦。然而 这钱毕竟有限,何况还要为他买药与补品,尤其是再生他素来挥霍惯了,这猛一穷 下来还真有些受不了。再生他总想到赌场等处去赢些钱,奇怪的是此时的公开赌场 根本没有,就连暗地里的也非常难寻。据再生他暗查后发现,目前在该城中有许多 人类最古老的自然与本能类活动和游戏不知为何竟然属于明令封禁的违法活动。如 此一来,再生他所具有的几种优势性才能及特点全部失去效用,那本来早就与艺术 无丝毫干系但又总认为自己是艺术家的再生他虽然有力,却不愿拉下身架去干什么 粗重活,加之家中本来就一无所有,故而,他们的生活很快就陷入到困窘之中。再 生他本来就对原他有成见,现在见此便气不打一处来,动不动就破口大骂,有时还 大打出手。搞的原他看到再生他就退缩躲避,不是出门一整天就是数日不归家,在 哪住谁也不知道。再生他也同样如此,以尽量少与原他相遇为上,结果也是一出门 多日不回来。他的伤虽说不是很重,没多少天就能独自活动了,但他并不能外出做 什么,唯有整日呆在家里,除了偶尔上街买菜外几乎很少出门。 话说这一天原他在路上又抓了个人,并开始对其讲述起自己的丰功伟绩来,然 而此人颇有心计,不知怎么竟将那昏昏然的原他缚在了广场上的一根柱子上,原他 似乎并不在乎自己出了什么事,只是不停的对愈来愈多的围观者舞动手臂,极其认 真地讲述起他在狱中的各种经历。也许原他以为自己的演说天才又吸引了众多人呢, 所以是愈说愈无边际,前后颠倒,反复罗嗦。也就在这时,广场旁停下了一排小汽 车,前后呼啦下来一群持枪警卫,随之从中间一辆大型名贵小轿车上下来几个人。 其中一位正是边城先生。边城令人解下原他身上的绳子对众人说,既然诸位对此很 感兴趣,那就不应在此站着听,而应坐在大礼堂、大剧院等高雅之处舒舒服服地恭 听。众人早吓得魂飞魄散,畏缩惶恐地四散逃去。边城冷笑笑,带着原他到了自己 的庄园式的大别墅内。 经过不少日调教,原他百依百顺的按边城先生的安排开始到各种大剧院、礼堂 等地为有组织、有安排的人众进行演讲。然而这原他却常常将边城及手下专家顾问 团所教授的东西在讲述中搞得颠三倒四,新、老看守长错位。尽管人们有时听得昏 然欲睡,几乎什么也弄不明白,但那神奇怪谬的颠倒错乱却也具有某种天才幽默大 师的超绝妙韵,这令人喷饭的哄堂大笑使愈来愈多的听者悟到了一种特别的只可意 会而不可言传的○○,加之这有组织的听讲远比在厂房里做工轻松,故而也乐得拿 着工资听废话,既开胃又消食。 从此,原他的演讲竟走上了红途,有些人听了一遍又一遍,从中自然领受到了 许多好处。从全城的恐慌转为全城的倾倒,有人声言这一具有革命性的突变必将永 存于本城史册,而这伟大的发明者也自然将受到全城乃至千秋子孙的爱戴。许多专 家深受启发,试图将此发明对云鬼移植,然而这伟大的非凡创建竟对那白痴云鬼毫 无效用,结果令专家们大感困惑,同时令专家们更加失望的是这一企图竟遭到众多 防范云鬼的企业集团反对。面对这本城最强大的财政来源者的抗议,本城官方唯有 令有关专家放弃这项虽高雅文明但并不实惠的打算,以免断了本城近半数的财源收 入,并避免导致大批众多行业的专家、技师和工人的失业。由于既得利益者同企图 倚此暴发者之间产生了不可调谐的矛盾与冲突,结果引发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大辩论, 全城大多数人士几乎无可逃脱地卷陷到这种相持不下的有关全城名誉和生存利害的 大论战之中。各类宣传媒介、工具一齐上,轰轰烈烈,好不热闹感人。虽说大多数 人觉得使这样多得人重新转业改产是不可想象的,然而某些专家却坚持认为这种转 产与增加新产业是人类进化的必然规律,也是引导大众摆脱固有的原始和愚昧而迈 向未来新世纪更加“灿烂辉煌”与“伟大光明”的最最高度文明之肇始。经过许多 日的论战集中,大多数曾经历过太多剧烈动荡的人士最后基本在表面上达成了妥协。 保持大多数原有企业的主体,避免因过多、过大的全新突进式变动(尽管它可能会 很好,但其未必适宜本城固有的模式及情态)而有可能导致本城意外的灾难发生。 结果,在局部进行较小的(并按梯级区域划分不同等级标准及发展策略的板块式 〈或者说是分地区采取不同的:或鼓励优惠;或放任自流;或抑制歧视的〉等级) 渐进发展理论获取全面胜利。 就在这大辩论刚结束不久的某一天,因这伟大发明而高升一级的边城先生派人 对原他说,由于出现了某种新情况,原他从此将失去那红日高悬的太阳,必须老实 回家待着。因震惊而几乎傻了眼的原他半天吐不出音。原他不明白干嘛在自己如此 辉煌灿烂之时被强令退休。原他结结巴巴想搞清为什么,但那人斥令原他不许向任 何人询问其因,否则将其重关监牢。原他被吓的魂飞魄散,瘫坐于地,连声答应绝 不再说、再问。那人掏出几张硬纸及一个红本本和大奖章对原他不知是嘲弄还是羡 慕的捏声怪调着说:鉴于原W先生对本城的特殊贡献,本城官方特赐奖原W先生为 本城有史以来罕有的杰出荣誉公民与功勋演说家称号;另赐发巨额终生养老金一份; 并享受本城史上很少有人获取过的最高的优惠福利待遇:如庄园式豪华大别墅一套, 名贵轿车数辆,以及种种有关的先进用具和设施,其中还有附带而来的多种服务人 员,等等,等等。原他感动的泗涕奔流,匍匐于地不住给那人连磕响头,嘴里嘟嘟 哝哝说些不伦不类的谢恩之语。然而当原他抬起那几乎被磕破的额头时,竟发现那 人早已不知去向。原他木呆呆地坐在地上傻了半天才突然发疯似地怪笑起来,随即 抱着那些纸与本本又吻又亲,又蹦又跳,似乎陷入到了一种欣悦的歇斯底里大迷狂 之中…… 原他似乎不知如何去取用那些东西。回到家后,原他不住向他炫耀起来,他虽 说为原他能得到这样多超一流的福利而有些高兴,但同时又感到不太舒服,为什么 呢?他尚不清楚,只是心里觉得别扭。 几天后,再生他回来了。许多日不见,原他慌如拾炮一般将那些证书、奖章及 用品票据等等拿出来让再生他观赏,没想再生他一下就火了,大声叱骂着不仅将其 证书、奖章摔掷于地,还将那什么取物证明及票据撕了个粉碎。原他企图去抢,但 哪里是再生他的对手,几下就被再生他打翻在地。再生他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一些 脏话,声称前一时他不知原他到底在干什么,等慢慢了解时已很难再找到原他。昨 天他听人谈论原他获得什么大奖的事,结果让有些人连他也挖苦讥笑了半天,若非 半路有事耽误,他当时就回来要问个清楚。按再生他所言,虽说那些东西比这里的 条件优越得多,但他宁愿住此贫民区也绝不去那种并非靠真正光明正大本事挣钱换 来的所谓好地方,而且,只要他再生W先生还活着,他也绝不允许他俩去。他倒无 所谓,大概那原他也并不太在意这件事,没几天原他似乎已将此事忘了个差不多。 再生他尽管反对原他取要那些东西,但此时在他们极度贫困的情况下却并未真正做 到坚决彻底地完全拒绝使用原他已开始发下来的巨额福利养老金。 事实上,眼下他们家里的这些区区小事毕竟好办,然而面对那些为对付原他而 新成立的众多新型企业如何解决却成为本城眼下的又一大难题?能让他们在投入大 量资金与人力后尚无开始赢利时就面临倒闭与失业而不管吗?全城再次展开大讲座 与大辩论。最后几乎一致通过,绝不能抛弃这些为全城安宁而冒险的勇士,人们不 应忘记他们,但又不能白白供他们吃饭。又是边城先生的高见占了绝对优势,转产, 转入最接近的企业──云鬼防范技术企业集团──为此,全城几乎所有专家与民众 都再一次为边城先生的智能所倾倒。鉴于过去多年来对云鬼防范技术的不力----仅 仅限于被动而不能如对原他这般由被动转为主动,并从纯粹的技术防范转为技术与 心理智能等攻防并举的联合,从而争取主动----本城的官方机构、专家集团与民间 组织等各方面的上层权贵名流;以及中产阶级的君子雅士;还有众多下层社会的寒 微城民分别投票,结果竟一致通过由本城最卓越的主要智能决策者之一,本城最高 城防长官及监察首脑──边城先生──兼任云鬼防范技术联合企业集团总公司的最 高总裁。 边城先生在宣誓就职时对全城发表了电视与广播演说,他将绝不辜负全城所有 人士的信任,将云鬼防范技术企业联合集团办的更上一层楼。边城先生非常自信的 告诉全城人士:他----作为云鬼的兄长,曾同云鬼一同生活过许多年,他知道怎么 做才能更好的对付云鬼,而绝不能用对付原他的方法及以前的办法,事实证明那种 种方法都太过简单,仅仅属于低层次的被动防范。他的小弟云鬼从表面上看只是位 与众不同的白痴,实质上却是一位独一无二的旷世超人,用一般的方法不仅无济于 事,毫无作用,或许还会带来许多从表面上及一时半会发现不了的副作用。他的目 的将是深入内层研究,以心理战攻心为主,技术外防为辅。为了使全城人士相信这 一点,最后,边城先生再一次强调了他曾是云鬼二兄这一可悲却又极为重要的事实, 并告诉众人,尽管他作为云鬼之兄痛感愧恨、羞耻,但这并不是他的错,这是他个 人无法选择地大自然错谬组装。他向人们阐述了坏事可以变成好事的伟大哲理,这, 正是他的优势所在。 面对家兄的如此荣耀,原他冲着电视不住的傻笑怪叫,深为二兄的光辉自感增 亮。原他常常去找二兄,守门人总是拒绝原他入内。原他感到莫名其妙,更觉不太 舒服,但原他每次还是最终相信了看门人的话:边城先生忙得很,不在家,以后再 来吧。尽管回回如此,原他始终还是相信这是真的。原他又开始了逢人就讲述二兄 如何如何英明伟大的神迹来,有时讲的高兴竟忘乎所以的对人述说起二兄在大丛林 中的某些事来,然而原他大脑不全,记忆残缺,已忆不起多少在丛林中的准确往事。 也就在这期间,有一位很有才能却始终被边城先生压制的城防专家对边城先生嫉恨 的要命,无奈此君不是边城先生的对手,特别是此时,全城民众对边城先生的崇拜 几乎达到了颠迷失常的狂热,那位先生更是气得发疯,恰好这时此君发现了原他正 在唱扬边城先生的一些可爱隐私。这位先生经过一番巧思安排也不知如何竟将边城 先生的许多丑闻传授给了原他,并使原他相信这是在歌颂他的二兄,原他若如此, 定能重新取得边城先生好感而重请他去大礼堂做演说家,而非如此般地像个流浪艺 人游泊街头。原他自然高兴,到处对人演说,结果搞得不多日整个城市都在流传边 城先生的各种隐私飞闻与小道消息。人们开始对边城先生产生了怀疑。这种事最终 还是传到了边城先生耳中,边城先生为此甚感气愤与悲哀──本来,边城先生是非 常反感迷信及个人崇拜的,他反对别人歌颂他,甚至憎恶人们过多的关注他,他是 一位理性极强之人,也是一名非常重实效的人,还有一点是他比较重视个人的隐私 权──他曾多次叱令手下人制止那些对他带有太多个人迷信色彩的过分宣传,而手 下人却总觉得无法做到,虽说有不少人可能是在利用这种对边城先生的类神宣传而 达到某些利已的目的,但同时也有许多人显然是发自于肺腑的真情,他们无法表达 对边城先生的敬爱之心,唯有在这种时期去加深并助长人们对边城先生的类神崇拜。 边城先生因事情太多而时常难以顾及此事,加之手下某些谋士的一次次开导,结果 使他并未发出最坚决的指令。事实上边城先生怎能不知这种个人崇拜的益利呢,这 并不用谋士们向他讲什么凝聚力来自于崇拜,而崇拜出自于压抑,甚或有意的愚昧, 然而……在边城先生的盛怒下,手下人才真正明白了这所谓的过分崇拜背后潜藏的 可怕危机。 有一天,原他正在一条小巷行走,一辆小型厢式汽车停在了原他身旁,原他被 拉上了车。几天后,原他又同样被人从车上抛在了一条小巷里。原他痴呆呆的回到 了家,他及再生他对原他莫名其妙的失踪又突然的归来并不感到多少惊呀,只是问 什么原他都只能摇头摆手、吱哑乱叫却说不出一句话让两人着实吃惊不小。再生他 上前观下原他的舌头,感到完好无损,看不出丝毫损伤,可为何哑了呢?二人大为 困惑。他取来纸笔企图叫原他将情况写下来,但原他显然已失去了写字或认字的能 力,把再生他写的纸片颠来倒去似乎连反正都无法搞清,更别谈什么写了。再生他 急的乱跳怪叫,一会斥责原他,一会又怒骂将原他害成这样的混蛋。他们怀疑此事 可能与二兄有关。再生他带着匕首几次企图找到二兄以图报复,然而却连二兄的踪 影都很难探听到,事实上即使有人知道也没人敢将边城先生的行踪告诉这个令全城 居民既惊异困惑又厌恶惧怕的再生他。犹豫多日,再生他最后决定找启星试试,看 能否让她帮下忙。奇怪的是二人去了几次,竟没法进入启星家。那天,从里边乘飞 车出来了一位启星家的男侍,此人告诉他俩,倪钧与启星都不在家,至于在哪他们 也不知道。按那人所说,倪钧与启星近年常出门,都是许久才回来一次。再生他悲 然嘘叹,却又无奈其何。二人不再企求依靠,只好自己慢慢找了。 呆头呆脑的原他从此更加呆傻了,常常坐在家中连门都不出,即使偶尔出趟门 也是躲着人走。原他哑了的消息迅速传遍全城,不仅没引起人们的丝毫同情,反而 使全城居民大为激动、兴奋了一阵,人们仿佛抛掉了一个沉重的负担那般为能摆脱 原他而欣慰,尽管人们还为云鬼的随时可能到来而提心吊胆,但终于,摆脱了一个。 这天,那位令全城为之恐惧不安的人物---云鬼---正呆呆痴痴的从大马路中间 慢悠悠地摇晃着走来,一路之上,但见此君一会望望空荡荡的四周,一会停下步低 头沉思,似笑非笑,还颇有些古希腊苏格拉底的遗风神韵。日光如梭,星转斗移, 随着科技的日趋发达,尤其是边城先生兼任本城云鬼防范技术企业联合集团总裁以 来,本城防范云鬼的技术可谓日新月异,突飞猛进,许多全球最先进的科技设施早 已遍布全城的各个角落。庞大的技术专家队伍及无数尽工作人员为了全城民众的 “自足、稳定与安宁”更是尽心尽力,日夜守备在工作岗位上,时刻监视着云鬼的 一举一动。事实上,当云鬼刚一迈出家门,甚至刚有出门打算之时,那些设在云鬼 防范技术科学院内的总监视大厦中的所有专家教授就会迅速投入到紧张且又非常有 效的工作状态中。他们积极的研究对策,预测云鬼可能将去何方,以及此次出行将 带来的后果等等,而设在本城各个角落的大小不同警报、广播、电视、电脑等等系 统也会立即自动开启,同步直播云鬼的每一步行踪,同时传出各方面专家引经据典 的情报分析。电脑网络中心还会选择出大量云鬼曾经出现过的与本次举足抬手、身 姿、目光、快慢等动作接近、功能类同的众多范例提供给专家及各种传播媒体。在 由网络中心及电视台、广播电台等向广大城民以插播的形式重播、重述这些信息时, 那些卓越精明且经验丰富的专家们会据此向全体城民作出更加认真、具体的分析、 推测。一旦确定了云鬼较可能去的方向、街道,总部的专家就会通过各种方式与媒 体向全城的所有部门发出通知,并立即向有可能受险的地区、街道及城民发出紧急 警告,通知人们尽快在短时间内疏散掉:厂房停机、铁门紧锁;商店关门;公共场 所更是以最先进的设施层层密封起来;路上的行人、车辆以最快速度逃离险区;那 些由全电脑网络控制的自动系统也会通过最先进的各种设施发现每一个将可能遭到 云鬼袭击的遇险人物,至于某些几乎不能自理的老弱病残幼痴者一旦被发现,总监 视站及就近的分站都会同时派出最精明能干的技术专家和工作人员在最短的时间内 赶去营救。总的来说,本城的防范设施是极其先进灵敏的,尤其那些专家们兢兢业 业、忠于职守的敬业精神更使他们的分析及判断达到了令人吃惊的准确无误。以前, 云鬼还常常因突然莫名其妙的改变方向而造成失误,以致使某些逃不脱的残弱者被 云鬼捉住,自从边城先生作了总裁之后就不同了,由于边城先生卓越的精明及其对 云鬼的洞悉了解,导致许多日以来的云鬼出游几乎全部成为徒劳的空行,以至于云 鬼每次面对那空无一人、一物的寂静街道会常常为之困惑发呆。 因许多日无法见到其他人,云鬼唯有自言自语的问起自己来。他一遍遍的自语 自问,久了竟也爱上了它。他觉得这几个字很是悦耳动听呢。也难为了他那空脑壳, 使得他的自言自语的自问在空荡荡的脑壳之中久久回荡,撞来碰去,犹如空瓶中的 一星点残存啤酒,咕里咣当,泡沫眷恋着浪花,好不光彩-耐煞人也。每当他回眸内 窥空壳中的优美音乐便如坠入到梦游仙境之中,乘风御女般的妙不可言。他几乎爱 的发疯发狂,每到绝妙颤动之时便呆站良久,屏息静听。喔-你看,他又站住了。瞧, 他微笑呢,看那傻样,即便是海洛因的光灿也要失色嫉恨呢。然而,高潮竟会过去, 仙境也会消失。他长嘘口气,又反复去拨弹那音节。他还想重新再来一次震颤,还 想再去梦游一次仙境,还企图高潮迭起,永无休止。然而这时他隐约听到了什么杂 声。他抬起了头,睁圆了眼,张大了口。他-惊呆了。他望着前方,他看着前方,他 盯着前方,他。瞪着前方。他-蒙了,傻了,糊涂了。他不明白,他怎能明白!人, 人。哪来的人?何处来的人?走近了,逼近了,围上了,围紧了!为何,为何?他 想动,想动。想动!可动不了,可他已动不了了。你是谁,你是谁。你是谁?你是 谁!他呆呆的原地转了一圈,巡视了一圈,问了一圈。众人大笑,傻笑,狂笑,疯 笑,怪笑。你是谁?你,是谁?你-是谁?你。是谁……他又巡视了一圈,呆呆地, 又问了一圈。没人动弹,没人回答。人们绷起了脸,瞪直了眼。不笑了,不再笑了。 他大叫着又连问了几声,仍然没有回声,没有人动,没人叫喊,也没人打颤,更没 人逃跑。他冲上去,拉扯住一个又一个人的胸,又推-又摇。你是谁?你-是谁?你。 是谁?一个,接一个。一圈,又一圈。没一人说话,没一个回答。死了,死了?是 鬼?还是人?是装的还是真的?是木头还是机器?他又转了一圈,他又拉拽了一圈, 他又问了一圈!依旧没一人吱声,连半个音-都没有。他感到惊慌,害怕,恐惧。第 一次,平生第一次,这是他平生第一次。他退缩了,他,退却了。他。退逃了!他 想走,想跑,想溜掉。但他-没能做到。四周都是人,四周-全是人。围住了围紧了 在集中在紧缩把他挤压在中间他坐下了他瘫倒了他昏迷了他似乎听到了声音。他, 醒了。他睁开了眼,他坐直了身,他张开了口,他。大声吼叫起来:你-是谁?你, 是谁?你。是谁?!看到了,看清了。他,看透了。人,这是一群人。伪装-扯下来 了,脸上的面具-撕掉了,双耳上的铁套-震裂粉碎了。还没安上,还没重新装上。 那群人-高兴的太早了。他们-露出了嘴脸,露出了惊怕,露出了恐惧。他笑了,他, 笑了。他。笑了!他没有败,他,不会败。他又张开了嘴,他,又吼叫起来。声音, 愈发得-大了。你,是谁?你。是谁?人们,在朝后挤,朝后缩,朝后退,回到了刚 才的位置。他,又大叫着问了一圈。有人回答了,终于,有人回答了。那人大声的 说着,声音好象来自一张比头还大、还圆的黑洞里。哦-那不是-人-嘴麽?他听到了, 但没听明白,他又怎能听明白呢,除了那张比头还大还圆的黑嘴自己明白外他仅仅 只听到了一点点声音。奇怪,那比头还大还圆的黑洞洞怎会发出这种声音呢?是谁 呢?是二兄麽?嗯-是他,可怎么会是他呢?他不明白,二兄的嘴怎是比头还大还圆 的黑洞洞呢?是变大的麽?可身子呢?头呢?脸呢?鼻子眼呢?怎么只剩一张比头 还大还圆的黑窟窿呢?哦-盖住了,那比头还大还圆的黑窟窿把它遮住了,结果便只 剩下这张比头还大还圆的黑窟窿了。可就是这比头还大还圆的黑窟窿发出的空洞洞 的声音好瘮、好冷、好吓人。他虽说不能明白,但他觉得这声音不好听,一点也不 好听。在哪听过呢?他想不起来,他又怎能想起来呢?这时,黑洞洞里的声音没了, 奇怪,怎么没了呢?哪去了?他又不明白了,一急,竟又叫了起来:你是谁?你们, 到底谁是谁?有人说话了,又有人-说话了。不是那比头还大还圆的黑洞洞,而是一 张张没见过的,古怪而呲着巨牙的嘴。那些凶恶冷酷又可怕的嘴在说些啥他不明白, 也不必明白,只是这种声音与行为令他烦躁,惹他生气。他发怒了,开始一遍遍地 对着那一张张巨大而红白黑混杂的大洞洞反复不停的问着你是谁他感到噪子眼痒痒 肚子里咕咕空叫并感到那一张张鬼怪似的黑洞洞在变灰变暗又变红变亮变灰变暗再 变红变亮变灰变暗复变红变亮变灰变暗……他觉得这群怪兽在不断变幻变动可他为 啥不动呢逐渐他又不感到饿也不再感到脚胀腿麻腰发酸了他不知自己眨没眨过眼或 者是否没闭过眼但他只知自己站在中间似乎一动也没动过仅仅只是在一遍遍地大叫 着你是谁渐渐地他觉得噪子又不痒不疼了声音也愈来愈大了可他们干嘛动手打人呀 好疼噢又不疼了好凉又不凉了衣服呢怎么光光的手呢胳膊呢脚呢脚咋离开地呢啥这 是啥遮住了眼睛咋这样长呢咋比脚还长呢谁又打他的脊背好痒痒痒全身痒又不痒了 这是哪仙境真好还有吃的俺俺又来了俺为啥不能来再说再说俺就不走了看你能把俺 怎么样你你是谁你干嘛拉俺走哦好痛你是谁你-是-谁……他睁开了眼,他看清了。 姐姐,她是姐姐。她咋也到-仙境了?她-她咋哭了?仙境不好麽?姐姐笑了,随之 又哭了?她-她咋站起来走了?姐姐你别走。你去哪?你-去-哪-呀…… 姐姐,走了。她没想到傻弟弟那大脑中的空幻,也没去想弟弟是否有些空幻。 但她已确确实实的亲眼目睹着弟弟醒来了。弟弟已脱离了危险,她从医生那里得到 了肯定的答案。一个星期,整整一个星期呀,她反复自语着。 一个星期前,当她接到老女佣的电话后便立即从遥远的城市赶了回来。当时弟 弟已由那尚未完全搞清是怎么回事的两位退回来的三兄运回家中,尽管那位再生他 如此粗野残暴,如何发恨威胁但依然没有一家医院敢接收,甚至连半个愿看一眼的 医生也找不到。她回来了。面对弟弟惨不忍睹的躯体她立刻就昏死过去。人们救醒 了她。她站了起来。 她花高价租了辆小型客货两用车,拉着弟弟几乎跑遍了全城所有能找到的医院, 但依然没一处敢收。没有人不怕他。没有人不怕她。她虽说对这些医生的非人道行 为感到痛恨,显然也清楚这些人的恐惧与苦衷。正在她无奈中打算将弟弟运至外地 治疗时,有所大医院却主动找到了她,向她道歉并接受了弟弟,且配备了最优秀的 医生与最精良的设施及最好的药品全力抢救弟弟。有人私下告诉她,当她求路无门 而准备带弟弟走时,本城云鬼防范技术企业联合集团的某些杰出人士最先醒悟了。 上帝,假若云鬼一旦死掉,或离开此城,那岂不等于整个云鬼企业的倒闭吗?顿时 间,所有云鬼企业的成员都显露出恐慌,就是那些希望云鬼死掉的强硬分子最后也 乱了手脚。云鬼的死掉绝不仅仅只是云鬼集团的破产及众多人员的失业,它必将导 致全城大半企业及大半财源的断毕,其后果很可能导致整座城市的经济彻底崩溃和 所有城民生活的全面下降。市政官员也急了,如此怎么得了,这可是关系到整座城 市及所有城民生死存亡的首要大事。最后,连云鬼集团总裁也不得不改变主意,立 即下令劝说本城最著名的医院要不惜一切代价全力抢救云鬼,一切医疗费用将由云 鬼集团加倍承付。 有些人开始指责总裁在前几日还被全城欢呼为人类非凡创建的伟大发明是险恶 之极的卑劣行为,甚至是怀有不可告人的利已打算的罪恶阴谋。随即,争论加剧, 论战双方,甚或多方就总裁这包藏个人险恶用心的计划一旦成功是否有可能导致全 城的衰亡与毁灭。争吵愈演愈烈,乃至有些地方在争骂中大打出手,不得不动用本 来对付云鬼的设施加以控制。就在这种剧烈的,或者说几近崩裂似的争吵冲突中, 有关前时对云鬼所采取的阴谋及计划被交战多方一点点披露出来。那些对云鬼进行 了几天轮战直到最后在无奈中施以酷刑的阴谋策划主角们----云鬼集团总裁,大批 官员、专家教授,以及其他各方面的参与人士几乎全部昭示于天下。有的被指控为 罪人,有些则成了替罪羊。总之,无论怎样,这方拥护歌颂的必然遭到另一方反对。 她注视着这一切,记下了所有披露出的名姓。她伺机着,等待着。她要报复, 她-要报仇。一个疯狂的复仇计划就在这些天内已基本形成,但如何完成呢?单靠她 自己显然是无力在几日之内做到的。她已铲除过那样多的仇敌,而且还要不停的杀 下去,可那全是一个个单独有计划的暗杀,而今日她无法再忍了,她不能忍受让那 些恶徒轻松无事的多过一天安生日子,她要同时动手,要在一日之内将那些所有主 要参与者统统处以最残酷的惩罚,但这样仅靠自己是无法完成的,她考虑了几天, 终于下狠心打算暂时放弃只靠自己不求人的原则。她这次要改变策略,必须求助于 更多人,乃至更强大集团的帮助。可找谁呢?她首先想到的是最有威力的倪钧,只 是他现在音息皆无,况且,他会帮自己吗?她深表怀疑。还有-林夕钧,也许这是唯 一能舍命帮她的人,但林夕钧在哪呢?这位对人类及生存已彻底绝望的可怜家伙早 就离开了她,是云游他乡?还是……事实上,时至今日她连林夕钧的生死都未搞清。 至于林夕钧昔日的武友也是坐牢的坐牢,逃亡的逃亡,早已踪影全无。若非原他那 混帐与二兄联合一起诬害自己,她今日怎能落得如此惨状,如若往日那等荣耀又怎 会为报个如此小仇而发愁奔劳呢,那样多的崇拜者,那样多的追求者,何劳自己动 下嘴呢?妈的,这些势利小人,假若自己如往日那般谁又敢动弟弟一根毫毛呢?谁 不是闻声而遁,唯恐避之不及呢?最后,她想到了再生他,这次她回来后才惊奇发 现的三哥,那位曾陷害过自己的三兄原W先生的再生者曾向她讲述了他自己及另一 个自己的神奇来历,并告诉了她二兄前时对原他的迫害及在残害小弟之时再生他及 另一个他的奔走营救。因那些人太多且武备精良,他俩始终没法接近,直到那群人 最后连自己也打厌烦了才借机下台阶溜走。再生他还向她讲了些关于近时了解到的 有关二兄的情况,她感到这位三兄总有些陌生的感觉,虽说已与那位无耻的原他大 不相同,也不象在丛林中或刚来本城时的那位自信果断,而且这几日的接触也使她 发现此兄的智能已变的非常迟钝,缺少灵性,她不明白这是因其酒灌的太多所致还 是其它原因?即使再生他反复对她说愿以生命做代价帮她完成一切,她依然无法放 心,她觉得自己对他的天性太了解了,最多做个帮手还可以,若单独去对付二兄及 那些奸滑精明之徒实在是……她摇摇头,几乎否定了他能出大力的可能性。至于那 个他,她一眼就看出是个丢失了什么东西的懦夫,她发现他好象对任何人,尤其是 对女人有种古怪的惧怕畏缩,甚至对她都有种说不出味的疑惧躲避。她更觉糊涂与 想不通的是他怎会从未来退回来。他是否还要继续向回退下去呢?同他在一起会否 也象那位他自己一样不定哪天忽然被他带着退回到过去的某一时空年代中呢?他是 如此的软弱又不多说一句话,只是被动的跟着再生他,或独自缩在一边,问什么都 不知道,几乎同那位原他已差不了多少啦。唉-她搞不懂为何自己遇到的全是这般令 人丧气的可怜蛋与脓包货?事到如今她能怎么办,自己一人又无力独自完成这庞大 的复仇计划,求人又非她的天性特点,何况这种事又不是闹着玩的,也并非随便什 么人都愿冒生命之险来帮这个忙。面对这样一个庞大的人员名单,且多数已对她有 了警惕与防范之心并配备有先进设施及保护人员的恶魔类智能型人物,她必须利用 一个强大的灰社会集团,他们必须具有同样先进的装备与技术,以及破坏专家的共 同参与才有可能在同时做到并完成她的复仇计划。她想遍了全城的所有方面,结果 也未能想出一个可以做到这一点的集团,即使有的话,他们也未必会为今日的她出 此大力。看来本城是不行了,她自然想到了外地。尽管她已不如过去那样荣耀,甚 至在此城早已声名狼藉,恶名恐吓,不过在某些地区的城市中,她仍然还是被当作 非凡的超级歌、舞巨星敬爱的。况且外地、外城之人还有个好处,即本城人士无法 监视防范。 打定主意后她将弟弟嘱托给老佣人到医院好好照看,随即悄悄离开本城来到了 一个就目前来说尚属于对她最较崇拜的城市,找到了一个该城非常著名的灰社会集 团。这是一个装备精良且有不少破坏专家参与组成的强大私立组织,几乎每人都有 自己的拿手绝技。她早就知道他们的存在,但从未有过实质性来往,事实上是她不 愿与这类人交往。她非常讨厌这群人,尤其是这个组织中的大头目更令她恶心,这 家伙模样不咋样,可盯准了她,一缠数年,尽管每次都遭碰壁,但从不死心。以前 碍于倪钧及林夕钧的威名及她自身的大名而从未敢冒犯过她,不过此人对她的痴心 也的确够坚定持久了。他从未敢贸然到她们这座城市,可一旦她来到他所在的地盘, 那必定是派出大批人马欢迎叫好,捧得她直上九天,而她竟对他毫不动心,即使自 己在本城已遭衰败,甚至厄难,过着穷困的日子,也绝不愿受他帮助。他愈殷勤, 她愈反感厌恶,常常搞的他难受下不来台。谁能想到,今天她竟会独身一人突然登 门求助于他。这位先生自是惊讶不已,激动异常,答应愿为她不惜一切的全力助帮。 然而当她讲出她的复仇计划时,此君也惊直了眼。这太残酷了,且有可能会使自己 遭到全军覆没的危险,跑到人地两生的城市去干如此庞大又杂乱的冒险事,绝非说 句话。他稍一迟疑,她便站了起来,对他说声告辞就要离去。他急忙拉她坐下,辩 解说这绝非是他害怕胆怯,而是真的不易。他劝她等两天容他同各位弟兄及专家们 认真研究商量一下策略,看如何办更妥。她拿出自己带来的所有资料,并同各位专 家利用最先进的设施分析研究了整整两天两夜,好不容易才总算制定出一个较为妥 善的计划。计划宣布后,有人提出了一个条件,且大多数人为之响应。即此行搞不 好就有可能送掉性命,尽管他们非常崇拜她,也不愿白白去送死,她必须答应去之 前一人同她交欢一次,如此死了也不枉做人一场。她气得立即跳起来斥喊,连那大 头目也拍着桌子吼叫乱骂,如许多人她怎能承受。事实上是他自己受不住,他自己 的所爱怎能让手下人如此糟践呢?这样的话他的尊严还将何在。可那群人已发誓说 若不如此宁死不从。反正都是死,不如死在家里。大头目还在怒吼,几乎要开杀戒 了,然而对这些即将冒死之人来说也实在够难为他们了,她立即制止了大头目的行 为,尽管她怒不可遏,但她报仇心切,同时也体谅到这群家伙的确是在为她玩命, 若一旦闹不好,这些亡命徒们甚至会杀掉大头目从而使计划落入空无。她狠狠心, 同意了。不过,她同时也定立了一个附加条件,即这些人若不能完成她所指定的任 务,她必将以同样的方法使他们遭到同样的下场。就这样,几乎许多日都未曾好好 睡眠的她竟脱光衣服,挺尸般横仰于床,由于大头目痛苦不堪,逃到自己房中而由 下边二头目开始按大小排下,一个接一个的几乎磨压揉啃了整整一天。对于一名如 此卓越的非凡之人来说这是何等的难堪之事呀,可现在……自林夕钧失踪后她已对 人抱有一种偏见与仇恨,根本再未与一个男人温存过,甚至极少出现这种欲望,自 己的所有爱与情欲都随着林夕钧的消失而一同逝去了,除了林夕钧本人之外她又能 献给谁呢?在那孤独寂寞的漫漫长夜中,她的所有眷爱与性欲都在萎缩中逐渐冷却, 并变转成愈加刻骨的仇恨及其无法遏制的疯狂杀人欲望。然而今日,她-却开戒了。 没有任何的抚爱,更没有丝毫的激情,几乎连一点点欲望都没有,只有仇恨、愤怒 与屈辱,直到无奈、冷漠和麻木。她直挺挺的横在那,犹如一具活尸,任那些替她 报仇而有可能死去的人们奉献出她唯一还能做到的这一切。或许,这已超出了做爱 的范畴,而她,仅仅成了一个美妙欣快的精液储存器,一架柔软酥爽的肉管磨擦机。 开始,她还感到痛苦难受,然而到后来她几乎已什么感觉都-没有了。也不知是昏睡 了还是昏死了,反正从几十个人之后她就再无反应,如若不是她的胸腹还在一起一 伏的微微呼吸,大概人们早会以为她死去了。也就因她本身具有非凡的体质,否则, 不定还真完蛋了呢? 当最后一个家伙从她身上离开后的第十五个小时,她在大头目的卧室里醒了。 这里,静极了,几乎一点声音都没有。不远处坐着一个正在打瞌睡的老头。老头告 诉她,大头目已带着精选的一百来人在十个小时前分乘几架航机出发了。老头不无 悲哀的告诉她,作为一个著名帮派的首领不能保护自己的心爱之人而痛苦到了极点, 他不愿再让她看到他,出发前,他对所有人发出了最恶毒的命令,必须放弃一切能 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若不能完成计划者,就地毁容自杀,绝不能连累组织和她, 若有违背者,即使他死了,那他们也绝活不过几日。因他已将此事转托给了几个帮 派的头目,那些弟兄已答应帮忙。出发前,众人滴血盟誓,不成功,便成仁。她既 感到麻木,又感到欣慰,更有些着急,尽管她头昏恶心,阴部肿胀的忽忽隐痛,但 她还是立即赶到飞机场,打算乘班机赶回本城。 B 她通过关系搞了张仅剩半小时就要起飞的班机的特殊票后匆匆向飞机跑去。突 然,她看到经纬从另一架刚停下来的班机上匆匆下来。她快速奔过来一把拽住了她, 连连向她示意,恳求她别上飞机。她急的不行,尽管想到可能会有什么不妙之事发 生,但飞机眼看就要起飞,况且她现在也顾不得什么了。她挣脱开经纬就要跑,经 纬一把又拉住她,急的眼中泪水都要流出了。这时,机上的人在叫她。她几乎来了 气,多少人去为她冒险,她还能怕死吗?她拼命挣脱开痛苦哀求她的经纬,向飞机 窜去。 在机窗旁,她看到她一直呆站在那,痛楚而绝望的望着飞机,仿佛一个孤零零 的幻影,凄凉且孤单。她感到一阵酸楚难受,想到这位不可思议的几乎不与他人来 往的经纬同自己有过的那些古怪相见与交往,不由默默的流出泪来。看来她一定知 道自己……她真想下机去问问,可飞机已起飞了。哎-算了,既然到了这一步还管她 什么危险不危险,她在内心里冷笑下,骂自己几句后便不再想经纬之事,而是陷到 了对那些人将计划完成的怎样的推测之中。 飞机一停下,她就明白了,自己,大概要完了。 或许,那些人已出了事。 所有乘客一下飞机便被全部临时软禁起来,整个机场警戒森严。有人在悄声议 论着本城昨晚发生的突发事件。 她被带至一个房间。房中坐着几个人,问她这几日到哪去了,为何现在从某城 归来,对本城刚发生的事件有什么看法。她拒绝回答,却冷冷地盯视着对方,指责 他们如此无礼的关审她是非人道的违法行为,是侵犯个人权利的犯罪,尤其是对她 这样一个非凡的艺术家来说如此所为无异于在公然践踏人类的尊严及法律的威严。 她傲慢地正告那些家伙,声称她将对他们如此侵犯人权的行为予以起诉。 她,毕竟曾是一名卓越的艺术家。即使今日她之名誉在本城已遭破坏,但威名 与尊严仍在。不管表面上人们如何待她,事实上许多人对她的天才与坦诚及勇敢还 是很敬佩崇拜的。那群人如此所为不过只是对这偶然的巧合表示怀疑罢了,在尚无 确切事实作证的情况下还不敢将她怎样。也许,她本会得到释放的。然而众多专家 制止了如此轻率的行为,认为在此次事件未能查清之前绝不敢将她放掉,不管结果 怎样,反正她是最主要的嫌疑犯。 作为本次事件未能遭到伤害的被袭击者之一,以及边城先生自身的地位及名望, 此次案件调查委员会主任的头衔自然又落到了他的头上。当他一了解到受害者的名 单便立即明白了怎么回事。事实上,许多人也很快悟到了此中奥妙之所在。大多数 人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她,这倔强高傲且疯狂骄横的云鬼之姐----宗方女士 此次事件搞的全城几乎人人自危,仿佛那大批刺客会随时从天而降,瞬间将其 伤残,尤其那些曾有意为难过云鬼姐弟之人更是惶惶不可终日,难得一时片刻的安 宁,尽管谁也不敢肯定这刺客是否由她调遣而来,但人们全部明白这次复仇是绝对 冲着上次广场上按总裁布置的围攻轮战术方式残害云鬼之事而来。云鬼姐弟再一次 被披上了神秘的暗纱,那本来就让全城恐惧的云鬼几乎被渲染成了能通鬼神的超自 然人物。有人举例证明云鬼能在多天不吃不喝,不尿不睡的情况下独自一人轻易战 胜全城许多著名人士,而且愈战愈勇,以致使全城精英集团研究制定多时的最精密 方案归于破产,并在如此残酷的折磨下几无大碍的活了下来,如此功力既非神人也 绝非凡人。有人甚至传说这神出鬼没的人物很可能就是由云鬼调遣而来,或者是什 么天兵鬼怪为云鬼报不平而来。不过,大部分专家与理性较强之人则认为最有可能 的是与她有关。她那神秘的外出及归来令人猜测不已。自林夕钧失踪及那次事件之 后,她的声名在本城遭到了损害,随之,本城及全球不少城市中的那些当年凡参与 过林夕钧事件的要员与名人就毫无规律又莫名奇妙地遭到暗杀,但人们一直未能找 到凶手的任何痕迹,也还未有一位活人报告证明他们当时看清过凶手,虽说专家们 对某些可疑对象,尤其对宗方的行动进行了不停的跟踪,可依然未能发现什么,且 跟踪者也一批批神秘的失踪或奇怪的丧生。不过此次却与以前的不同,被袭击者几 乎在同时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伤害,伤残的部位皆为受害者赖以生存的特别超人之 处与绝技所在部位,如此众多的被害者竟无一人直接死亡,而那些刺客除个别未达 目的者已自行毁容并自杀外,其余人连一个也未捉到,这不能不令专家们大为费解, 而目前又到处在传播着的她是什么能指挥大批训练有素之刺客的超人侠女,以及诸 如此类在这种恐惧中带有某种半神崇拜的敬畏,显然给他们的侦破工作带来了更大 的困扰与麻烦。 她被关在一个看守甚严,几乎无法逃脱的混凝土地牢里,犹如死囚重犯一般。 她为此气得怒不可遏,一次次斥责抗议,却毫无效用,除送饭者外,她再见不到其 他人。凭她本来的性子若遭到如此对待那不自杀也得急疯,但此时的她不能死,她 还有未竟的事要做,还有她最不能容忍的邪恶之徒边城继续逍遥法外。她等待着, 寻找着时机,企图不惜羞辱用色貌去打动某个看守。虽说许多次努力皆归失败,但 她并未灰心。她不放过每一次机会,并用最放荡的行为去勾引那偶尔能见到的每一 个看守,企图从中寻找一个突破口。 在这看守中有一小青年,年方二十来岁,相貌出众且精明能干,故而还颇有些 野心,加之在情场上的畅达,便自觉在摆布女人方面颇有几分天赋,令他常感不足 的是与他鱼欢的女子皆不过平平淡淡的市井小民,而如今日这位全球级著名女士对 他来说只能是一个白日梦。 其实,早在少年时代他就为宗方的歌喉、舞姿所倾倒,然而毕竟只能在银屏上 观赏,至于能亲自与之交游大概打死他也不敢妄胆,尽管他的痴妄力并不贫乏,但 距离,毕竟,太-遥-远-了。虽说他常常为不能亲眼目睹那些明星靓女及艺术家而长 久的懊恼不已,怎奈自己才劣位低,无能步入到名人行列而求得那些佳人名女之垂 青。可奈命运也怪,怎想这昔日梦中神女竟不期成为自己所看押的阶下囚,假若她 如刚开始时那样正正经经,严厉尊严,大概他及众人显然仍是毫不敢有非分之想的。 事实上才开始几日每当送饭、清扫之时他及众人是连正眼都不敢瞧她一下的,即使 在她不注意时伺机偷偷瞟那么一眼都顿感脸上火烧,激动良久。可不知怎的,没过 几日她竟完全变了,一见他们就随随便便的问这问那,焉能不令他激动骚热。逐渐, 他也明白了她是何意,虽说表面装的正儿八经,俨然一个认真负责的人,而其内心 却陷落涡潭,尤其后来他进去送饭或打扫时看到她有意无意地将大腿伸出被外,有 时竟将被子蹬翻一边,赤条条一丝不挂在睡觉,或突然醒来,不是媚笑,就是直勾 勾地望着他。那大腿,那乳房,那胴体,甚至那他并不陌生的隐秘处,几次险些令 他惊悸晕倒,炙撩得他不是饭菜洒地,就是放下东西扭头快逃,每当出来后他便激 动良久,并痛骂自己傻瓜,如此好肉干嘛送到嘴上不吃。他痛感自己作为弱者地位 的被动难受,以及强烈自卑的屈辱不平。他开始逐步憎恨自己,转而又憎恨起所有 看守和令他来看守她的家伙们。这样的女人,怎能关在如此之地遭受非人的折磨呢, 难道她真的有罪吗?可为何查寻多日连个屁影都没有?莫非是她二兄有意迫害她不 成。不是很多人都在这么说嘛。她这二兄也实在不是东西,据说他能爬到如此高位 就是靠害人整人上来的,尤其是在利用并陷害自己的弟妹方面更是不遗余力。有人 说当年她最走红时就因他的陷害而被人抛弃,说不定此次又是他借机如此呢?想此 他还有些为她抱起不平来。妈的,谁有个这样的混帐兄长也真是倒了血霉,专门以 陷害弟妹为晋升之阶。可有什么办法呢,他现在掌管全城的监察、武备系统,还是 云鬼集团总裁,谁敢违抗他的命令,连那本城唯一在他之上的长官----城长,也得 让他三分,甚至快成他的傀儡了。也难为她这般女人还要遭此厄运,不过,看这阵 式,此次她是难免一死的,即使不死也很难再出此牢。或许她也明白这一点,故而 看她那把戏分明是企图勾引收买谁打算逃狱的,然而这里看守众多,大概即使收买 一、两个也很难逃脱,既然如此,何不将计就计,给她来个明应暗拖,先好好受用, 使她哑巴吃黄连,有苦,无处说。何时她就是真的没事出去了又能怎样,反正是她 主动勾引的,假若一旦某日她人头落地就更是落的无碍,谁能知晓,谁又管这等闲 事呢。人生在世若能与此般女子交欢即便死了亦当无怨,况且这又是何等轻松无损 的自投罗网,这种毫无破费的好事到哪找去,即使翻遍史册,怕也是查无先例呢。 如此送到手的好肉自己竟然不吃,何日一旦她被杀掉岂不令自己贻笑同仁,况这等 绝世天才的仙体白白浪费掉也实在可惜。这等微妙的变化早已被宗方看的透明。本 来她就隐约发觉这是一道易破的墙壁,果然数次挑逗已使他耐不住性情而露出马脚 来。就她而言,在目前状态下若能以自己的色欲名声收买一个这等可怜的小看守也 并无太大遗恨,只是她总觉得这家伙有种说不出的不怀好意。她打定主意,不到万 不得已之时绝不让他得到更深一层的好处,但又要把握好而不能使这唯一上勾的小 泥鳅失望逃掉。凭着她那卓越的才能及其在大世界磨练出的超凡观察力与应变手腕, 对付这样一个夹皮沟的小无赖真是犹如一头猛狮玩弄一头愚蠢的羔羊那般轻松自如。 既要使他傻呆呆、昏昏然地讲出她所需要的外部情况及这里的一切,又要使他雾里 望花,但闻花香溢难见花何样。看不见才想看,闻到味更着迷。可奈一个自觉颇有 心计的玩女人专家竟在她的手中被任意捉弄摆放,几乎丧失了最起码的应变能力, 更何谈将计就计的受用无碍呢。 一天深夜,她从他口中探知到确切消息。这日,为庆贺什么节日而所有看守几 乎全喝醉了,刻下正在上边房中睡的香呢。小青年告诉她,今日恰逢他当班,另几 个值班的已全被他假意灌醉骗到房中睡的如死猪一般。本来此君也喝了个差不多, 借着酒性,也借着众人皆睡之际,壮着胆,打着气,企图借机下来无论如何也要发 泄一下他那早已被挑逗勃起但又一直被窝压折磨着的欲火。他说出此话本待是要她 放心好放胆与之欢娱的,一等她揉玩着那家伙的阳具将这早昏了脑袋的可怜蛋的所 有话语套出来,便悄悄摸起那早已看准的<这呆瓜解衣时放在床边的>匕首,左手猛 力推开正趴在她乳房上昏狂吮吸的家伙,顺势,直刺其心窝。他几乎未来得及哼一 声就一蹬腿断了气。她左手捏起已疲软下来的阳具,轻声冷笑下,顺手一刀割掉后 塞进那可怜蛋大张着的口中,随即取下这呆瓜的手枪及其它装备,将匕首揩净,迅 速整理一下自己的衣带,轻而快地窜出地牢,并锁好了牢门。 她悄悄溜到庭院,警觉的观察着。四周,静静的。她望下高高的大墙与电网, 轻而快的闪到门房处。两个门房值班一个和衣躺在床上,另一个正趴在桌上。她轻 轻推下门,竟开了。当她侧身闪进时,趴在桌上的人突然被惊醒,在刺眼的灯光下 那人仿佛看到一个身影朝他冲去,刚叫出半个音,一把匕首已刺入心脏。她拔出匕 首转身一跃,迅捷的跳到床边,快速准确的将被角捂塞在正躺在床上此时已被惊醒 的家伙嘴里,同时匕首已顶刺住他的心窝,“别动,否则立即宰了你。”那人瞪着 惊恐的眼几乎傻了。“老实点,打开大门,饶你一死,快点。”她将那家伙从床上 拖下来,用左臂卡住他的喉咙,随即把这俩家伙的手枪匕首全部插在腰带上的另只 枪旁边。那家伙企图借机反抗,怎奈力不从心,“想死吗?”那家伙被震慑了,知 道再反抗只是自找死路。在她的威逼下,那人浑身哆嗦着取出一大串钥匙,瞪着恐 惧哀求的眼几乎是在被拖着挪步。 当这可怜的家伙好不容易打开前后两道院门,她没等他说出饶命便一刀直刺其 心窝。她眼睛微闭,轻摇下头,嘘口长气,将这已软瘫下来的家伙拖到一旁的暗影 里,又快速的反锁上两道门,随之消失到黑夜之中。 她未走大路,而是在没有灯光的小巷里扭来拐去的急速快行。她想到三兄家中 找到再生他,因他前时一直在找二兄企图报复,显然比她更熟悉二兄家这座新换不 久的城内大宅近时的某些情况,另一方面,她也希望再生他能同她一起去,如此也 好有个照应。她轻无声息的越墙跳入三兄家的院内,敲敲门。 他惊坐而起,懵懵然,惶恐昏乱地小声怯问是谁。 “我,快开门。”他没听出她是谁,但经不住她那虽说不大却严厉的斥言,只 得拉开灯,在惊恐、慌乱中匆匆穿好衣,蹑足到门边,心惊胆战的结巴着问门外究 竟是何人,有什么事。“见鬼,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俺-那你-你是……” “我是宗方,你妹妹,快开门。”他一愣,宗方,妹妹,他觉得……“那个你,那 位再生W先生不在家吗?”“他-你说再-再生他-他不知-不知……”“那就快开门, 我有急事。”他哆哩哆嗦地打开门,畏怯的退到一边,但警觉地稍稍垂首侧目注意 着她,同时做好了防备性自护准备。她四下看看,见无动静,闪身进屋后扫眼正昏 睡着的原他,略有些惊异的问再生他去哪啦,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他不知如何回 答,事实上他真的不知再生他这几天到哪去了。她没听完他那前言不答后语的解释 便一连声说着糟了,糟了,“你知道边城现在住哪座楼及主要卧室方位吗?”他显 出一脸的惊慌,想了下才嗫嚅着说现在他只有一些模糊不清的印象,至于对不对, 或是否如此已记不大清了。 汗水,顺着她那仅有极短头发的光头之顶及额头不断涌出,通过脸面,越过脖 胫,继续向下慢慢扩延。她开始在屋里乱转,时快时慢,他不时抬下眼,发现她连 外衣都在脊背处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忽然,她,在他的面前停住了。“我现在要 去除杀边城,你,敢同我去吗?” “俺,你说俺……”他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不让你干什么,只需到那指点一下,或者……”她未说完,便被他那惊慌失 措的摆手及尖叫声打断。 “不,不……” “怎么,害怕吗?”她,盯着他。 “不,不是,不是这-”他连忙摆手辩解:“俺是说-说……” “说什么。” “你,你一个人不行,他们人多,你为啥不找些人帮-帮帮……” “算了。”她深嘘口气,轻摇下头,“再见。”说毕,一转身闪出门,迅捷地 翻出院墙,消失在黑暗之中。 他长出口气,抹去额上的冷汗,坐在那发呆。真是越想越怕,越觉得情况不妙, 闹不好……他不敢想下去,只觉脊背在不住地收缩般怵惕发寒,双手、全身在无法 扼制中微微抖颤不止。犹豫了会,他猛得跑到厨柜那取出一瓶白酒,咕嘟咕嘟一气 灌下大半。慢慢的,酒性涌上来。他感到脑袋一阵阵发胀,并开始为自己的胆怯羞 愧、难受,为妹妹担心。他烦躁不安的站起来在房中转来转去。终于,他狠下心, 在一阵冲动下摸出再生他备用的一把匕首,看看仍然昏睡的原他,溜出门,仅凭一 丝模糊的印象,在昏黯不清的城中小巷里急步窜行。 他注意着周围的街道及建筑,看能否与那急急搜寻中的残缺记忆挂上联系。尽 管前时同再生他在白天和黑夜都来过不少次,且此时的记忆还算不错,但经过这几 日的间隔以及眼下的紧张害怕,结果使他转了好一会才寻到二兄家的大宅。 正在他满身大汗在黑地里转得急,猛然,有条灰影一闪便到了身旁,他吓的双 膝软闪一晃,险些瘫到地上。“三兄,别怕,是我,你妹妹。”声音很小,但挺耳 熟。他偷眼一瞧,果然是她。“快,跟我来。”两人闪到路边暗影处,妹妹稍稍有 些激动地问了几句话,随后,他跟着她拐过一条巷道,在一小广场边的一簇小树丛 中隐匿起来。 对面,就是那座很宽大的二兄家门楼。此时,周围一点动静也没有,假若没有 远处不时传来的各类微弱声响,真让人无法相信这里竟然也属于繁杂的城市。他问 妹妹如何,妹妹称转来转去也没法进去,墙太高,还有电网,四周的门也全上的死 紧,急的没法,只好再返到这正门前等等看。他看看这几乎占了半条街,整整一个 巷子的高大院墙,觉得翻进去是不可能的,可大门又关的死死的,还有人把守,怎 么进呀。 此时,离天亮已不是很远。 他的脑际竟然逐渐开始或清若隐地闪现起他们兄妹在丛林中的某些往事,以及 进城后的不少情况,有些还是他退回时的景状。他感到奇怪,自己刚才喝多了酒, 本来应是昏沉沉的,为何会突然出现部分记忆的恢复,尤其是个别片断还非常的清 晰。他隐约想起了此次行动所导致的什么不太好的后果,妹妹似乎从此就……他不 敢深想下去,几次劝妹妹还是先回去,以后找机会再说,可妹妹总是制止他少说废 话,耐心等待,后来干脆赶他趁早离开,省得影响她的情绪。他不敢再吱声,只能 不停地抹下额上的冷汗。他感到自己的酒劲已快消尽,唯有那可怕的回忆与即将到 来的不幸在折磨着自己。他能怎么办,妹妹不听他的,他也不能走,只好焦虑地等 待着。他不时望眼妹妹,并慌乱的巡视着四周,感到心跳都能听到了。过了会,妹 妹似乎忽然想起似的悄声问他近时小弟的情况。他咽口唾沫,慌怯怯地小声告诉妹 妹,自从她失踪后云鬼的病已慢慢好起来,可人们都觉得云鬼与以前有了些区别。 人们常看到云鬼更加孤独的在街头徘徊,走走停停,自言自语,却很少再抓人问 “你是谁”了。不过,自上次出了那事后,人们似乎更加地惧怕云鬼啦。他望眼妹 妹,告诉她他们都在四处打听她的下落,但一直未探听到,还以为她逃到其它地方 了呢。她听后不由冷笑下说:“逃,逃哪去,我是那种人吗?真荒唐。”她简单讲 了几句前时她的情况,随后告诉他若她这次出事,请他们以后能多多照看小弟。他 自然满口答应。但她心里明白小弟是不会同他们来往的,他们的差别太大了,他们 谁都不会明白谁,更不能理解谁,谁也忍受不了对方,然而她出于本能必须有些交 待、嘱托。他也明白这一点,或许他也应该如此做,但他却并不抱什么希望,只是 出于本能,必须真诚的承诺而已。 关于妹妹与小弟的情况,在此事件之前,他似乎听人说过妹妹与小弟有乱伦之 嫌,可按再生他所言根本没这种事。上次在广场上人们惊异地发现云鬼的生殖器如 婴儿,竟然没发育成熟,结果使整座城市都陷于大地震般地恐慌之中。他听人说, 在这个城市中无人不知云鬼姐弟是自小乱伦至今的,这可是她<他>们的二兄、三兄 共同揭发出来的,谁会怀疑这一点呢?全体城民曾经为这个公然冒犯本城道德与尊 严且有悖人类正常本能的丑恶行径发起过无以数计的长时间的猛烈轰击。但在该事 件发生后,几乎所有的城民都在为自己如此长久的被欺骗、被愚弄而愤怒的发了疯, 并又一致将这被人玩弄之气出在了原他身上。然而,不管是再生他,还是全城民众、 专家等人如何愤怒地斥责,那位可怜的原他总是急得满头大汗,热泪直流,猛烈的 摇头,拼命的摆手,看模样分明是表示他根本不知有这回事,更没陷害过弟妹。人 们可以看出这点,因在此之前原他也曾抗议过,但现在,原他哑了,既无法回答, 更无能申辩。事实上,更为恼怒羞辱与绝望痛苦的自然是那些声名全球的众多专家 教授们,可以说在此次云鬼事件中遭受打击最重、损害最大的莫过于他们。何以见 得,据说在云鬼防范技术企业集团隶属的科学院之下还分设有许多由无数专家组成 的各种研究机构,而各机构下又附设有各自的专业大学和研究院,另外还有各自的 专业报刊、院刊、出版社,以及专业公司等等。在这众多的行业中有一个以专门从 事研究云鬼姐弟乱伦为重大课题的伦理和道德研究机构非常的出名,该机构中的许 多著名专家不仅才智超绝、德高望重,并且著作等身,功就非凡,其结果自然是早 已蜚声全球,恩泽天下,然而前时云鬼事件的发生却突然令这些人,甚或整个精神 领域和学术世界来了一次大颠倒。这些专家们怎能不愤恨呢?这研究多年的伟大成 果原来竟全是空对空的编造、诬陷。他们的尊严何在呢?他们伟大的智能及其卓越 的成果何在呢?徒劳的浪费。岂止是徒劳?后人,后人怎么说?这些本来应千秋万 世被人称颂的伟大成果、名著及人物如此岂不成了遗臭万年的小丑恶迹。悲哉,何 谈千万年后,时当近日已使他们无处安身,无颜见人。外人的讥笑嘲骂尚可装作听 不见,然而肚皮之内可装不成。(虽说他们每一位作者的作品多不胜数,且每一部 书的销量都曾经令全球最热门的畅销小说望尘莫及,但这些道德高尚的雅士君子们 从不为金钱所动,他们除了领取维持自己及家庭成员最低生活费用的基本工资之外, 从来不领取作品稿费,即使发了大财的出版机构实在不好意思而随便给他们一些, 但他们大多也是将这些稿酬捐献给什么组织或地方。然而今日)一当他们从事的行 业不复存在,工作丢失,他们可吃什么呢?失业改行?谈何容易。多年研究,已专 而又专。除了对云鬼姐弟乱伦之重大科研难题已深入研究的洞悉到每一个细节,动 作,肌肉颤动,大腿变化,血浆,心脏,脉搏,生理,心理,乃至物理化学等等变 化,而且还包括对社会,城民,经济发展,法律秩序,文化艺术,科技卫生,环境 保护等等的发展影响,甚至连最细微的温度,湿度,肌肉器官,皮毛,汗孔之微妙 变化及其对房屋的床凳、衣被之最细微的连锁性颤动等等都分析的合情入理,丝丝 入扣,激动人心。(尤其卓越处在于其深度与价值对广大城民的心智扩张,道德增 高,灵魂净化,等等方面起到了其它类作品根本无丝毫相比拟的巅峰地步。还有一 点也曾令其它城市的专家嫉妒不解,但又不得不佩服称道,那就是它们能将这种如 此严肃艰深的学术著作处理的竟然既通易懂又不俗,尤其能让只上过扫盲班的人都 可以轻松地领悟、掌握。另一方面是他们不仅能使其作品一版再版地达到数百万、 数千万册的销量,更可贵处还在于它们能达到令人爱不释手,百读不厌的境界,这 点连其它城市中最畅销的通俗小说作者都深感羞愧、自卑不安,那些人想学,怎奈 环境不同,境界不同,灵气也不同,努力者虽众,却无一人出师,更别提成功了。 这,不能不说是这些天才大师们创造的一种既简单又非凡地学术神话及文化奇迹。) 比如众多专家各执一行,象有些专门只从事研究云鬼姐弟交媾时的床板音响同一般 两性交媾时的有何微妙不同,并据此而分析出这种非正常的性爱交媾将对人类未来 的存在、发展,乃至进化产生什么不利的影响及危害。如此专而又专的专家还怎么 改行,除非重新学起,可如何学,一个个功勋卓著、声名昭显的权威们大多年事已 高,重新学习,谈何容易,做苦工,何有此理,而无事可做又吃什么,虽说官方已 体谅到他们的可悲而特别赐予他们终生享受优厚的社会福利保障,但他们因这虚假 的“成就”与“欺人自欺”的行为而依然招到大多数人的非议,同时也令他们自己 惭愧自羞。他们,毕竟是高级知识分子,是人类中最具“独立意识”的“文人”, 也是最有资格自诩为“精英”的种群。为了显示自己的独立人格,并向世人证明他 们的才智远未枯竭,以及他们为人类忠诚献身的良知并未泯灭,他们并不愿白食干 饭,他们中的绝大数人决定改行。有高明者立即提出为何云鬼的生殖器如婴儿,如 此萎小是否有性欲,或者是否能够产生性欲,或他们姐弟是否并非通过生殖器官而 是其他东西交欢,甚至有人提出云鬼生殖器是否原本正常而后因其道德低下,姐弟 乱伦才导致上天惩罚,出现如此不正常的萎缩呢?然而此课题刚一提出便立即遭到 了另一领域的专业人员的强烈抗议。他们认为这是他们云鬼生殖器医学研究院及其 众多附属大学、子机构及其庞大的专业公司的专职研究课题,近时他们正在组织大 批专家日夜不停的打算攻克这一罕见的尖端科学难关,并已将此列入该领域本年度 最首要的特等级的大型科研工程项目,而他们这些多年来一直占尽云鬼研究风光, 今日已是身败名裂的伦理专家们现在不老老实实地闭门思过,却又竟敢如此公然僭 越实在是太有损当今文人各专一门,互不侵扰的和平共处等有关行业道德。说穿了, 是他们这些人本来就没有什么道德。为此,双方组织大批力量展开全面论战,现已 诉讼法律,可几次调停仍然难见分晓,因此事而引起的变化绝非这几个专业领域, 而其联锁拖累已几乎危及到大半个云鬼集团。为此,全城近时都在议论争吵,陷入 到另一种惶惶不安之中。这可绝非什么小事,它将牵动着全城的精神生活与物质生 活两大方面。谁,又能漠然视之呢? 忽然,妹妹推了下他,叫他先回去,他一愣,惶然说要回一齐回。“我是不会 回去的。”“你若不走,俺也不走。”妹妹似乎轻轻笑了下,“那你为何不住地颤 抖。”“不,不是……”他几乎叫起来,妹妹猛的推下他,“嘘,小声。”他觉得 脑袋里咯噔一声,顿然,脸有些烧起来,本想向妹妹解释什么,此时却感到脑袋嗡 嗡鸣响。想说什么呢?他,拍拍脑门,一片混乱,刚才自己…… 他不时望望四周,或盯着妹妹看一会。她除偶尔扫他一眼外,似乎很警觉地观 察着周围,并长时间地凝听着边城大院中的动静。 远处,隐隐传来钟鸣声。他不由打个冷战。天,已快亮了。他怯怯地小声劝妹 妹回去,妹妹让他先走,她再等会,若真不行再说。他真想立刻逃离此地,但又有 些不好意思独自走开,他告诉妹妹再不走待会天亮大概想离开都困难了,谁不认识 他们兄妹呢。妹妹没吱声,似乎在犹豫。就在这时,大院中响起了脚步声,好象还 是向这门口走来。她小声叫他先别动,并告诉他她若安全进去后他就立即离开此地 回家,同时递给他一支手枪。说毕,她手握匕首,借着小广场上的花坛、及环绕林 荫树道等物做掩护,悄悄朝门旁轻快敏捷地快速溜去。 这时,左偏旁专供过人的小门吱呀一声响,门开半扇,从内走出一个人来,借 着城市里的虚光及院中映出的微光,她隐约看出这是一位中年人。那人正打着哈欠。 刚赶到但已躲在门旁一大柱后的她一个侧身冲跃,匕首准确无误的直刺那人心脏。 关门人听到外边扑通一声响,刚开半门想看看外边怎么回事,已弓身窜跃上去的她 顺势一刀直刺进去,那人依然没能叫出声便完了。她小心地用右手加力挑着,听听 院中再无动静,便侧身进去伸出左手托住那人的右腋处,然后拔出匕首将其拎到旁 边的花墙暗影中,并迅速闪出门将另位挟进去,同样弃于背地里。随即轻轻虚掩上 门,闪到一棵大树的阴影处嘘口长气,用袖子抹下额上的汗,拔出手枪,上好膛, 正待上前时又站住了。刚才也许应该留一个问问才是,她似乎有些怅然,可当时刺 杀二人不过转瞬之间,根本未曾去想,事实上也容不得她考虑。她观察一下这庞大 庭院中的众多建筑物后不由轻摇下头,叹口气,猜测着二兄可能居住的建筑与房间, 然而这实在是很难凭空猜度之事。自打前时出事之后,边城的大宅已布满警戒及照 明等防范设施,这就更加增了她行动的困难性。好在近时已复归平静,这里边日夜 不停的巡逻岗哨及值班才有可能在近几日过于疏忽大意了。 天,已快近亮。她急的冷汗直流,喘着粗气,感到极度的紧张。这在她刚才刺 杀二人时是丝毫没有的,而此时的她却站在那儿为不知如何做下一步行动绝望的发 疯。也就在她举棋不定,不知如何是好时,有位昏沉沉摇晃不稳的家伙走进了不远 处的一间厕所,她迟疑下,快速闪了过去。那家伙解开裤带,左手掏出阳物正在洒 尿,没想一只强健有力的手已卡住了他的喉咙,同时感到一把锋利的匕首已刺穿衣 服顶住了脊背可达心脏的部位。 “别动,否则立即要你的命。” 正洒的尿-断了,可手-仍捏着那玩意。此君早吓昏了,想不到这如此森严的大 院竟又从天降下来刺客。 “老实说,总裁住在哪楼哪房,若说得对便饶你不死,否则,立即送你上西天。” “不,不不,俺-俺不知道。”那人哆里哆嗦,结结巴巴的小声哼嘤着。 “妈的,不想活了。”她轻轻将匕首捅了下,那人正要叫,又顿刻感到了咽喉 部位的强大压力,他吓得一哆嗦,惊恐地闭紧了嘴,他明白,若叫出声来,对方的 两只手几乎可以同时叫自己完蛋。 “说,边城住在哪?不然的话,明年的现在就是你的祭日。” “俺说,俺说。可是,可是俺真的不知他现在住-住在哪?真-真真的,俺只知 他-他他他原在那座楼的三-三层住,可自前-前时出了事,他就常-常常换房、换地 方,俺们下-下下人是不能知-知道的。”在她的威吓下,那人被拖出门,浑身颤抖 着向她指着说了下具体方位及如何过去更顺当的线路和方法。她本来还想令这家伙 带路,可看看此君已瘫到地上无能行动,只好将其拉拖至后边一间房中塞进去,一 刀刺杀了之。她并不想如此做,可她已不能再费时去更好的处理他。 此时的东方天际已略显曦光,她以树与矮花墙做掩护,蹑起足,轻而快的穿过 一段路距不短的院道,向那人指的楼房躲闪溜去。她已没时间思考,更无法判断。 时间,不等人。她必须快速行动。先去看看,有则更好,无则另想办法。等她闪到 那座楼下,竟发现此处没有任何声息动静。 这是一栋别墅式建筑,虽非很大,也不算太小。她围着观察一圈,发现前后共 有两道门。她在犹豫着,是从大门进去,还是通过别的方式从其它地方上去。别墅 的外结构很独特,显然不易攀援,况且自己什么工具都没有,再说,她现在还没搞 清二兄的确切住房,不如先抓个人问问。 她悄悄贴近背面楼门处,故意搞出了些响声,见里边没多大动静,便又将声音 闹的更大了些。这时,里边隐约传出咳嗽声,随之是一阵脚步响,但到门口时那人 停下,好象在仔细听外边的动静。她犹豫下,果断地用嘴噙住匕首,蹲下身,双手 指甲抓抓门,并捏声学了几声猫叫。那人不知咕哝了句什么,想走开,她立即又如 上重复了几次。那人迟疑下,掏出钥匙在开门。 楼门轻轻被推开,那人伸出头在向地下瞧。她毫不迟疑,双手一下卡紧那人的 脖子。没等那人反映过来已快速将其按在地上,随之左膝压在此君的胸口,左手掐 住喉咙,右手所持匕首在他眼前晃了几下。那厮想反抗,却根本动不得丝毫。 “想死吗?” “不-不不。”那人几乎吐不出音。 “那最好别动。”她小声而凶狠地继续道:“听好了,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否则,你就没命了。”那人恐惧的嗯了两声。 “总裁在几楼哪房住?” “他-他他他不在这住。” “妈的,活够了你。” “真-真得,他他他不在这。” “那他在哪?” “不-不不不知道。” “妈的,看来你真是活腻了。”她用匕首在那家伙脸上轻轻划了下。那人痛的 正要叫,她左手一加力,那人几乎噎断气。“说,否则立即送你见阎王。” 那人吓得浑身哆嗦,险些昏过去。“俺真-真得不知道。”那人缓口气,惊恐地 小声结巴着说,总裁好久已没来过这里,近时老换地方,有时还在外边住。至于确 切地方常常是随时改变,大概没几人能够搞清。 “那你带我到楼上看看,若真如此,饶你不死。”她将那人拉起来,左臂卡住 他的脖子,右手匕首对着那人心口。那人虽为青壮男子,且比她高大,怎奈力不从 心,只有被迫随她上楼。 到三楼后,那人掏出钥匙打开二兄卧室。客厅内空无一人。经过谨慎而快速的 搜寻,发现几个套间中也同样无人。卧室中的床套整洁、清凉,显然没有睡过人。 她轻嘘口气,本想同那人下楼后离去,改日再做打算,谁想那厮趁他松懈不备之时, 猛得挣脱她,并用力险些将她推倒,随之迅捷地窜入一个套房中。她气坏了,用力 去撞那门,却急忙撞不开。就在这时,铃声大作,随之是整座大宅各处同时响起了 多种不同的警笛声。她惊的打个冷战,觉得这下可真糟了,她不顾一切的拼力去撞 那门,但门显然属于精美的高级防盗门,根本撞不开。这时,到处都响起了人喊狗 吠声,并杂乱纷纷的朝这里奔来。她退几步,对着门锁连射数枪,随之发大力一脚 将门跺开。她深嘘口气,一手握枪,一手持匕首,警觉而敏捷地冲进去。躲在里边 的家伙早吓傻了,还未来得及反抗,已被她连射几枪,挺在地上断了气。她扔掉已 无子弹的手枪,回到了客厅。就在这时,她听到楼梯处传来一阵响。显然,有人已 上来了。随之,有人在楼梯那边大叫,让她缴械投降。她屏住气,躲到门旁,准备 用手枪射击。然而,没人敢过来。 她悄悄走到一扇窗前,借着此时各处大亮的院内灯光发现楼后也围满了手持各 种武器的人。想走看来已非常困难,甚至指望不大,她暗自后悔今日有些太过冒失, 也后悔刚才在那家伙打开门后没能及时除掉他,结果是一时的心软竟导致如此麻烦。 看来今日除杀边城已成泡影,唯有鱼死网破,尽力而为啦。她,在静静的等待着, 等待着那即将出现的生死拼杀。人们依然在楼梯、楼前、楼后大叫着让她投降,并 一再说要抓活的,但谁也不敢前进一步。她依然在静听着,并企图从那人声中,或 偶尔才能望到的人影中发现边城的声影,然而这种可能性太小了,这家伙太狡猾了, 她明白在这种环境下他是绝不可能露面的,既然他不在又何必同这些无能小人计较。 此时,她又有些后悔刚才一时气急杀了那人,否则,可以将其当人质,然后同他们 商谈,等眼下先逃脱这里后来日再血刃边城不迟,然而现在……哎-她又朝楼梯那边 望望,盼望有人冲过来,如此也好再捉一个,遗憾的是那群家伙却不过来,她想大 胆的冒险冲出去抓一个,但外边火力太猛,几次企图皆归失败。 天,已逐渐亮起来。她急的在屋里直跺脚,不能再拖下去了。犹豫半晌,她决 定进行另一种更加大胆,同时也几乎是更没把握的冒险,她给自己鼓鼓气,大声对 外面人叫道:“诸位,咱们素不相识,自无怨仇,本人今日特来找你们总裁算帐, 诸位若还有些良知,就请让条路,我若走脱自不会忘记诸位,而我们兄妹之间的仇 怨也自应有我们自己来解决,诸位何必插手呢。” 楼上楼下的人全惊傻了,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那关在地牢被众多人看守的她竟 会神奇的进入这大院,而且不声不响的已杀掉了几个人。 接到警报而赶来的各种防卫专家及有关专家正在分析着如何对付她的计策。他 们想既不打死她又要活捉她,同时又要减少自己方面的人员伤亡。事实上此时的她 已毫无逃路。看来,一切都将成为泡影,就凭下面那几具死尸她也要被处以极刑, 尽管她曾亲手铲除过连她也记不清有多少的大人物,但她从未露出过蛛丝马迹,没 想今日的冒实却将遭来灭顶之灾,虽说这几个下贱小人不值一提,却证据确凿。自 己死倒无所谓,就是还有众多的仇人未曾铲除,尤其未能亲手除掉边城令她痛悔悲 哀。她深深地长嘘口气,为自己不能彻底雪耻而悲哀。她并未自杀,也未向其他人 开枪。假若愿意她会冲出房门,瞬间就将有几个可怜的家伙命归西天。她,完全可 以这样做,但她,却没有。她仍然伺机着、等待着,她并未放弃侥幸逃脱的最后希 望,她还不愿随便死去,等着她去做的事还很多。 她似乎-嗅到了一种淡淡的味,仿佛-坠入到……噢-这是……她不知-自己怎么 了,只觉昏沉沉-全身绵软,虚飘飘-金星飞动。她一晃,倒-下-了。手枪与匕首, 掉在了一旁,她-想-伸-手-去-拿-却-抬-不-起-手-连-眼-皮-也…… 这时,他正在路上逃着。刚才,当她连刺二人进入大院后,他并未立即走开, 而是依旧躲在暗影中。一当铃声大作,众声呼喊,他顿刻惊吓的险些休克过去,心 想一定是她撞上了机关,或被人发现了。他本想再等等看,可当他看到已有人把守 大门,并听到有人说保安部队马上就要赶到时便觉得这下完了,再不走,大概连自 己也得被逮住。犹豫片刻,他还是悄悄溜走了。 拐过一个个巷道,他快速而急遑遑地逃着。他曾几次躲过了巡逻队,没想在一 处街角却被突然从暗中冲出的二人捉住了。他吓的几乎昏倒,就在二人扭他胳膊企 图给他上手铐时,他觉得若如此可就真得完了。他不顾一切的猛发力挣脱二人,几 乎是在无意识的本能操纵下拿出在丛林中练就的看家本领,拔出匕首极快速的一刀 一个刺杀二人。他将匕首在一个家伙的身上揩净,在心惊胆颤的恐怖下畏缩缩地一 次次躲过巡逻队,等溜回家时天已大亮。他先将手枪、匕首包起来扔到下水道里, 随即将换下的衣服快速剪碎在卫生间烧掉后用水冲净,同时又不停地用香皂洗了几 遍手脸,等他再进屋时,原他已经起来。躺在床上,他感到头蒙涨涨的,一阵阵地 后怕与恐惧愈来愈重的向他袭来。他觉得这次返家实在是种愚蠢的行为。自从他失 去阳具后几乎是见人都怕,可今日竟连杀二人,如若捉住岂不要脑袋开花。他一直 处于极度的惶恐不安中,时刻害怕随时冲进一群人捉他而去…… 当他从噩梦中被推醒时已过中午,他腾坐而起,等看清是再生他时才嘘出一口 长气。再生他疑惑地望着他,问他怎么回事,正在梦玩什么游戏,为何睡到现在还 不起来,是否知道今日清晨的刺客之事。他慌恐地连连摇头,称他什么也不知道。 再生他怪笑笑,坐到沙发上后,告诉他今日凌晨城里又来了刺客,而且不止一人, 因刺杀二兄的人被捉后,清晨还有两位巡逻队员在市内街道被刺杀。凶手尚无踪影, 全城再次陷入大恐慌之中。他尴尬的咧嘴苦笑下,不知如何应答。虽说再生他在家 使他稍觉有些依靠,但他仍旧无法摆脱时刻都有可能被抓去杀掉的恐怖念头。再生 他以为他病了。或许,他真的病了,吓出病来了。后来他耐不住再生他的一再追问, 只好将昨晚及清晨之事告诉了再生他。再生他捶胸顿足好不后悔自恨,大叫着要去 报仇,即使死了也要杀掉二兄,救出妹妹。他拼命拽住再生他,告诉他如此出去别 说报仇救妹妹,大概连二兄与妹妹在哪都未搞清就有可能被捉住,甚至被杀掉。再 生他气得又蹦又跳,转来转去,不停的问他怎么办,难道就这样呆在家里什么也不 做吗。 晚饭后,再生他总算想起了倪钧,告诉他听说启星前几天已从外地归来,而且 她哥哥也正好回来在家。再生他称只要能见到启星,或许还能求她让其兄帮下忙。 再生他说,只要倪钧愿意帮忙,无需他动下小手指头便可使妹妹得救,而且连二兄 等等恶徒也休想活命,“可他-谁知他是否愿意帮此大忙呢?”再生他顿了下,“或 许,咱们不仅无法进入他家,就连启星也未必愿意答理咱们。”再生他显得很忧虑。 显然,他对退回前的往事还记忆犹新,“但愿倪钧尚未知晓未来的俺与启星及他本 人之间曾发生过的那些不愉快之事,而且,这位启星也没有-或者-或在她心中还有 咱们。”再生他深深地叹息一声,躺在了床上。看那模样,无疑是陷到了对启星的 思念与痛苦的回忆之中。 C 次日一大早,二人早早地起来,找了辆出租车,直奔倪钧住地。 开始,再生他根本无法挡住一辆出租车,后来在旁边有一辆车下人,再生他冲 过去,先坐上车,哄骗司机说是到那边不远处办事,并先付了几倍的价才使司机在 无奈中勉强为他们服务。等快到了城边时司机不愿再走,再生他令其继续前行,司 机发觉不妙,吓的是死命不敢再走一步。再生他掏出手枪顶在司机后脑勺上,告诉 他是启星叫他们去的,只管快走,否则立即枪毙了他。司机吓的浑身哆嗦,结结巴 巴的说,那里边他真的不敢进,不如他二人自己开车去好了,他在此等着,二人回 来把车还给他就行了,他不收钱的。再生他生气了,厉声斥骂他是否想耍他们,他 不会开车,也不会赖他的钱,但这车必须由他自己来开,说着掏出不少钱扔给了司 机。司机还想辩解,再生他用枪在他头顶敲了下,“骂的,再敢说个不字,老子立 即干掉你。”司机吓得缩下脖子,连连说着他开,随即加大油门,奔命的朝前跑去。 出城不远,几人正盯着前边的大道跑的快,没想一声巨响,汽车仿佛撞在了钢 铁铸造的城墙上。顿然,将几人全部震昏过去。 当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卡在后排座里无法动弹。他朝前看看,惊恐的发现整个 小汽车的头部已完全被碰撞的缩挤在一起,司机被夹挤的几乎成了肉饼,方向盘已 差不多把司机的整个胸部顶挤的透穿破烂,污血、肠胃等等肉血混在一起正咕嘟咕 嘟朝外涌着,从司机那后仰而搭拉着的可怕脑袋及鲜血涌流的鼻口可以看出这可怜 的小伙子已经死了。 看看再生他没有声息,他感到极度地恐惧。他费了好大的劲才从夹缝中抽出一 只手,对着再他连推带喊。好一会,再生他才总算嘘出口气。他一阵惊喜,又连连 大声呼叫。再生他,终于醒了,轻摇下头,望望他,这才发现那已死的小伙子。再 生他先动了几下,随后用力企图挣脱,但费了半天劲,急的满头满身大汗,却一点 用都没有。再生他愤怒了,破口大骂倪钧存心陷害他们,这不分明是让他们活受罪 吗。他慌忙劝再生他住嘴,若让倪钧听见怕连命都没了。再生他停下口,愣了会又 小声嘟哝着骂起来,同时又不停的动着身子企图挣脱。糟糕的是无论二人怎样努力 都根本动不得丝毫。 在二人停下来喘息时,再生人问他怎样,哪受伤没有。他恐惧的动动,好象没 什么感觉。其实,此时的他根本搞不清自己到底如何。别说再生他躁急的怒不可遏, 愤然斥骂,连他都整得浑身大汗,直想骂几句,可他时刻提醒着自己千万别张口, 只敢在肚子里咕哝几句而已。“多亏俺刚才坐在了后边,否则还不是和这小伙子一 样早没命了。”再生他似乎豁上了,反正这样动不了,还不如痛骂几声,也让倪钧 听听。他吓的不得了,可愈劝,再生他愈骂的凶,直到连启星也骂的狗头喷血,似 乎启星完全是个骗子,还什么爱他们呢,真是小孩子把戏,回来这样久了别说去看 他们,至今连影子也找不到,现在他们来找她却遭此难而管都不管,连半点良心情 义都没了。正在再生他叫的凶时,忽然眼前飘下一个影子来。 倪钧,钻出了飞车。脸如沉灰,目似黯月。盯着二人,一言不发。他几乎被吓 飞了魂,瑟瑟发抖着险些没背过气去。再生他也一下傻了眼,犹如木鸡,连嘴都未 能合拢。过了好一会,倪钧才冷冰冰的说了句:“怎么不骂了,W先生。” “俺,不,不是……”再生他惶恐的挤出了几个字。 “我到真想听听,多年来已经不可能还有什么人对我的诅咒可以发出第二句声 音,想不到今日竟有人会跑到我的家门口如此无休止的聒噪。”倪钧轻轻哼了声道: “我真不愿理你们,若不是看你们退回来可怜,我早让你们……”倪钧突然顿住, 轻声叹息了下,音调也随之缓和下来,“回去吧,以后,别再来这里。”转眼,小 汽车,及那位可怜的司机便犹如幻影一般化掉消失了。两人也一下全都跌坐于地, 瞪着眼睛,不知如何反应。“今天,算你们命大。”倪钧竟然微笑了下,淡淡的说: “若不是我发现及时,你们大概也一同……唉-算了,以后可别擅自朝里硬闯了,真 胡闹,还不快站起来看看哪受伤了没有。” “不是,不是。”再生他脸涨汗流犹如猪肝曝晒,慌乱不安的双手乱舞着道: “俺们是-是让您,不,是求您,求您……” “我知道了,没用。” “不,不,您能的,您能办到。”再生他几乎叫起来:“求求您,求求您了, 看在我们-请您看在我们和启星的情分上……” “住嘴。”倪钧突然打断再生他的话,盯着他们冷言斥道:“以后敢再这样放 肆,我可绝不饶恕你们。” “俺,不,您误会了,误会了。”再生他惶恐的望着倪钧,伸出双手不停的晃 动着,畏怯地辩解说:“俺们不是,不是来找您妹妹,真的,只是想求您去救俺妹 妹,她现在,现在被抓-抓……” “别说了,我告诉你了,没用。” “可是,可您,您……”再生他又急又怕,几乎发疯似的叫道:“为什么,为 什么呢?” “不为什么,因我没有助长人们恶习的权利与义务。” “可这,这不是别人,不是别人,她是俺妹妹呀,她和启星,还有您都……” “都什么,嗯-” “不-俺-俺不知怎么说,可是,可您-恳求您慈悲为怀,救救俺妹妹,您知道她 已落入俺那恶魔一般的二兄手中,再晚了俺妹妹就没命了,何况,即使您不愿救她, 您也别放过俺二兄,还有那些混帐,您代表着最伟大的正义,您应该……” “住嘴吧,W先生,本人什么都不是。”倪钧古怪地冷笑下,“不过,我可以 告诉你,我很敬重你的二兄,作为一个女人……”倪钧突然停下,转过身去,仰望 天空,似乎轻轻摇了下头,稍稍低缓下来的声音中渗浸着一种说不出味的苍凉与悲 哀:“或许,天下任何一个女人若能得到你二兄这样的男子垂爱都可算得上是上帝 的最大赐福,至于你妹妹……对不起,再见。”倪钧钻进飞车,飘然而去。 他早吓昏了脑袋,别说讲什么话,连气都快没了。再生他叹息一声,拾起地上 的手枪,嘟嘟哝哝地招呼他走,没想刚一站起又一下摔倒了,“妈的。”再生他坐 在地上慢慢卷起裤腿查看膝盖上的伤。他想过去,猛一站,感到胸部一阵隐痛,他 一惊,忙用手揉揉胸前,并伸胳膊踢腿试几下看有无其它处伤,还好的是除了胸部 外别处尚无发现。不过再生他身上却有几处外伤,他正打算扶再生他离去,这时, 一辆飞车徐徐落在二人身旁。二人一阵惊喜,以为是启星呢,没想车门一开,走出 一位中年男侍,“二位W先生且慢,请上车,我们送你们回去。”再生他犹豫下, 望望已站到身边的男侍及两位中年医生,拽了拽他的衣袖,“走呀,别傻愣了。” 再生他在一位医生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进了飞车,他畏怯地扫眼几人,颤微微地拱 了进去。 回到家,两名医生分别为他们做了详细检查,再生他想搞清是谁叫他们来的, 是否启星。几人笑笑似乎不愿说,但经不住再生他苦苦哀求,最后终于讲出了是倪 钧,但请二人不要说出。显然,这是几位心底慈善之人,他们经不住再生他的央求 与哄骗,一会又泄出了启星的情况。医生希望二人近几日最好不要出门,等过几天 好了再说。再生他连连感谢,叫他们别再来麻烦,声称他这会已经好了,说着,竟 然在地上蹦跳了下,但若不是一位医生扶的快大概早已摔趴于地。 事实上二人的伤并不太重。医生与侍者走后,再生他根本无法安宁下来,在屋 里试着走了几趟后急着想去学校找启星。他的伤丝毫不影响走路,既然再生他非要 去,他也只好同意。二人换好衣服,出门堵了辆出租车前往。 心生艺术无疑在这个城市已彻底破败了。学院内到处是一片苍凉混乱,尽管人 们冷漠而惶惶然的各自奔忙着,不过,他们的到来还是引起了众多人的骚乱惊异。 这并非一般那种二人所到之处所招人注目的那样。显然,二人〈准确些说是W先生 的〉这个形象对学院之人有着太过深刻的印象与意味了。当二人由一位门房守卫带 着找到启星时,她,正在帮着乌多清理一些棘手的问题。二人对他们的突然到来甚 表惊讶,显的稍稍有些骚动不安。启星脸上飞起一片微红,向默默无言望着他们的 乌多说了几句话后带二人到了她自己的工作楼。 这是一座精良而独处一隅的专用办公楼,各种先进的优良设施完备齐全。雅致 而清静。启星显得有些激动,请二人坐下,取来几听饮料递给他们,嫣然一笑道, 她已听说了二人的情况,不过,前时她们出门太久,回来这几天又忙于办理学院的 移交事宜。本打算过两天这里忙的差不多后就去看他们呢,没想他俩到先来了。启 星不好意思的笑笑问他俩最近情况如何,并有些疑惑地问再生他的腿怎么了。再生 他甚感窘迫,咧嘴干笑笑,称是刚才不小心摔了一跤。启星关切地想打电话请校医, 再生他慌忙的摆手拒绝,启星只好做罢。 “宗方姐姐有没有消息。”再生他一听启星问起妹妹,顿然站起来,激动难抑 的讲了妹妹昨晨的情况,恳求启星无论如何也要帮帮忙,即使不看在他们的情分上 也要看在启星与妹妹多年的情谊上。启星早瞪直了眼,开始还能坐在那,后来就无 法安宁了,没等再生他说完就站起身,骚乱不安的走来走去,非常难受的说她一点 都不知道,否则,她绝不会坐在这里的,不论宗方姐姐在什么地方,她一定要把她 救出来,她现在就回去找哥哥商谈。再生他一下又涨红了脸,向启星摆下手,极其 窘迫的讲了刚才的情况。启星神色稍显黯淡,忧伤的叹息一声,告诉他们尽管放心, 这不是别人,假若她哥哥真的不管,她自己也会管的。启星苦笑下,请他们千万别 怪罪她哥哥,假若他们能了解到她兄长的情况就一定会谅解他的。至于刚才的事故, 主要因他们是退回来的,家中的控制系统中可能尚无他们的编码信息,也多亏她兄 长在家及时补救,否则,他二人还真不好说会出什么事呢。启星凝望二人,心中有 种说不出的滋味,她轻摇下头,稍略迟疑下,告诉他们以后再去就不会有事了。至 于现在嘛,还是回家安心养伤,她去同乌多老师打声招呼就走。 启星招来飞车,先将二人送回家,随即同倪钧联系后便直接到了兄长的客厅。 倪钧的主要居室就在他那庞大的实验基地的建筑群旁边。当启星走进去时倪钧 正站在窗边望着外边的景物发呆。启星悄悄溜过去,猛得捂住了倪钧的双眼。倪钧 一愣,但立即伸手抓住了启星的手腕,轻笑笑说:“傻孩子,快松开。”启星咯咯 笑起来,她松开双手,搂住倪钧的脖子,趴在倪钧脸上亲了几下,问他在想什么。 倪钧不太自在的虚笑了下没说话。他把双腿已骑跨到他后腰背上的启星背到一个长 沙发上放下,随即坐到启星旁边,抚摩着启星的头顶,问她学院里怎样了。启星脸 色绯红,双手勾住倪钧的脖子,将脸靠在倪钧肩头,轻轻的晃着,似乎压抑不住内 心的喜悦,抬起晶莹闪烁的丽眼望着倪钧轻声叫了句:“哥哥。”随即猛的拱在倪 钧腋下,双手搂住倪钧的腰部,激动的显然无法自抑了。 倪钧的脸色阴沉下来,他痛苦的略垂下头,望着启星如此失常的情态不由暗自 嘘出一口郁气,慢慢闭上了眼。启星似乎感到了兄长的异常,她抬起红灿灿的脸, 正好看到倪钧微闭双目的痛楚忧伤神态。她,呆住了。她不是不明白,她很清楚, 哥哥不喜欢W先生,不仅以前讨厌,今天仍然如此。前两天她曾问起这两位W先生 是怎么回事,哥哥却沉下脸来气哼哼的斥令她永远不能靠近他们。现在,可刚才…… 自己竟又昏了头,简直有些……她郁闷的叹息声,顿感一阵悲凉浸上心头,伤心的 垂下了眼睑。倪钧睁开眼,看到启星这副模样不由轻轻唉叹一声,把启星搂在怀中 强笑笑说:“好孩子,我不是有意的,真的,刚才我正头痛,咱们先去吃饭,有什 么话明天再说,好吗?” “不,哥哥,我求求你,求求你啦。”启星抬起头,眼中充盈着泪水,拉住倪 钧的胳膊使劲晃着:“去救救她吧,求求你了。” “别说傻话了,你难道不知我不能管这事吗。” “可她,她不是别人,她是我的宗方姐姐呀。” 倪钧烦闷的叹息一声,挣开启星的手,站起来,望着她说:“启星,你看你, 你让我,唉……” “我不管,反正你今天得把她给我带回来,否则我就自己去。”启星突然变的 强硬起来,似乎还带点撒泼专横的味。 “胡闹。”倪钧也变的有些严厉起来,“启星,你说说你为什么总要这样让我 无法安生。” “什么?你说我……”启星惊站而起,迟钝了半晌才沉下脸生硬的说:“既然 你不管就算了,大不了我自己去就是了。”启星说着就要朝外走。 “站住。”倪钧压抑着愤懑与不快冲启星斥责道:“愈说你愈逞强,难道我的 话还不顶屁用。” 启星脸色煞白,望着兄长冷冰冰的脸,呆滞了好一会才有些悲戚地告诉倪钧她 已答应过了W先生,况且现在宗方很可能在近日就遭杀害,哥哥即使对宗方不满, 至少也要看在她们二人曾经有过的情分上救她一把,难道他能忍心看着她死去吗? 启星停下来,白了眼倪钧,稍显迟疑的神态中带有某种羞怯,同时也带有些微不满 地说,这几年宗方仅仅只是在为她自己的荣誉与尊严遭践踏而复仇,现在她还能伤 害或侵犯哥哥的什么呢?假若宗方真的遭到杀害那她还怎么活呢?还怎么有脸去见 W先生和世人呢。启星又翻了倪钧一个白眼,阴郁中浸透着无奈地悲哀小声咕哝道, 无论怎么说,哥哥若真的不愿管,那她只好自己去了,也许这样会使哥哥难过,可 如果让她见死不救除非杀了她。 “启星,你让我怎么说,我怎样才能对你讲清楚呢?”望着启星可怜兮兮的样, 倪钧绝望的转过身去,烦躁的不时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叹息,好一会,倪钧才回过身, 对着启星悲凉的说:“启星,你也不小了,有些事情我总想告诉你,可又不知如何 对你讲。小时的事也许你不太记得了,可前些年的情况难道你也能忘掉吗?他们兄 妹,他们给咱们,岂止是给咱们两人带来了多少不幸与伤害呀。可你对他们竟然至 今还这样依恋不忘。”倪钧告诉启星,她崇敬宗方,更爱W先生,这点他都能理解, 也能体谅她,所以他才能容忍他们这许多年,而且把本来与他无关的种种灾难、痛 苦都揽在了自己身上。然而他不能理解、无法明白,同时也更加难以承受的却是启 星很少象对待他们那样认真看待他、想起他,仿佛他真得成了机器木头,或者说他 的存在即不需要、也根本就不值得她去考虑似的。倪钧背转身去,长长地嘘出口闷 气,仰望窗外,过了好一会才转身走近启星,尽可能平淡的安慰几乎快傻了的启星 说,也许他刚才的话太重了,因造成今日这种局面的主因还是怪他不该把有些情况 继续瞒着她,许多事情她显然是不知道的,至少还不是很清楚。不过,现在她已是 大人了,假若她能把当年所见到的情景多联系起来想想,或许就会明白这一切到底 是怎么回事啦。倪钧抬起右手在启星肩头轻轻拍了几下,背过身,慢慢向门口走去。 到门口时,又停住步。倪钧扶着门框,告诉启星他要出去了,希望启星在家认真想 一想,自己照顾好自己。随后,又稍稍严厉些的警告启星,他并不能强迫她不准同 W先生来往,但绝对禁止她同W先生有性接触,否则,他们全都只有死路一条了。 他恳求启星别把他的话当耳旁风,千万要记住他曾告诉过她的某些事情。 倪钧,走了,垂着头,慢慢地。 哥哥的背影在模糊,并很快消失不见了。启星呆呆的站在那,为哥哥刚才异常 的情态与言辞惊的目瞪口呆。她感到自己太可怜、太不幸了。哥哥走了,既没说何 时回来,也没明确答复她。她走近窗边,望着逐渐暗下来的天空,任由伤心的泪水 不停的流着。她真想放声痛哭,找个人出出气,但此时没人敢接近她。多年来她对 哥哥的眷恋不尽丝毫没减,且随着自己的不幸增多而日趋加深,尤其在这几年中她 将自己那几乎冷却的仅存的一点点爱都留给了哥哥,可哥哥刚才竟然那样说她,好 象她在专门的存心让他倒霉似的。她的脑中在一直绞动着这几句令她窒息绝望的话, 想起哥哥那苦难伤悲的过去她不由更加痛楚难受,她在拼命回忆着各种往事,企图 从中理出一个头绪,可是……脑袋,又开始闷痛起来,而且愈来愈重。逐渐,她什 么也忆不起来了。她抱紧头,开始在地毡上不停的翻滚,痉挛,嚎叫。 等医生们匆匆赶到时,她,已在无法忍受的撕裂般头痛折磨下-昏死过去。 当宗方醒来时已躺在一个又冰又凉的硬东西上。周围,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 见。她想抬手,却发现戴着沉重带链的手铐,而且,脚镣还同床内的铁链相联接。 她摇摇昏沉沉有些麻木隐痛的脑袋,企图回忆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可急忙是什么也 忆不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慢慢想起了自己越狱后的情景,至于怎么到的这里, 她虽不清楚,但她似乎明白了这是死囚之牢。看来,想再活着出去已非易事,不过, 她并不会放弃随时、或侥幸逃脱的可能。尽管死对她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事,也不是 什么不能承受之事,可她还并不想死,她还有许多事要做,还有众多的仇敌未除, 那些家伙们还在继续横行,得意风光,她怎能就这样轻易且白白的死掉呢。不过, 现在想想也真后悔昨晚的鲁莽,假若先暂时避开眼下的锋芒,等准备充分后再来岂 不更有把握,糟糕的是自己太性急了。自己完了到无所谓,而小弟怎办呢?还有自 己的那些誓言……她陷入到深深的悲哀之底,并为自己多年来曾在二兄面前表现出 的退缩与软弱自恨自责。正在这时,从地牢边侧的斜上方传来一阵牢门声响,随之 是一道道强光折射进来,她慌忙闭死眼,垂下头,并无意识的用戴着沉重手铐的双 手遮了下眼。 一串空洞而阴森的脚步声自上而下的传来,给人一种惶恐惊魂的感觉。她慢慢 睁开眼,发现牢内的灯,全亮了。当她看清下来之人竟是边城,并正在向她走近时, 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勃然暴起,她发疯似的跳起来,怒声斥骂着就要冲上去,但她 忘了自己的脚镣是同墙上的铁链联在一起的,因用力过猛她一头向床下栽去,尽管 她身姿矫捷,但等她反应过来企图自救时已经迟了。双腿,硌在床沿;脚脖,被铁 链拉紧。剧烈的疼痛使她惨叫一声,几乎昏死过去。二兄飞步冲至近前,弯身将她 抱起来放到了床上。她的额头被坚硬的水泥地面撞破,鲜血直流。她感到一阵晕眩, 二兄急忙掏出手帕给她捂上,先慌忙俯身用被角轻擦已流到她脸面上的鲜血,随后 又去查看她那已脚镣蹭拉破的左右踝骨。一阵钻心的剧痛使她清醒了些,她愤怒的 吼叫一声,挣扎着猛然坐起,举起双腕上的钢铐向二兄脑门狠狠的砸去。二兄听到 声音,急回头,眼见钢铐砸下,惊的慌乱后闪,但他没能完全躲开。钢铐,潲着左 额头划击着砸了下去。二兄惨叫一声,仰身,重重的倒下了。而她,也因用力过猛, 又一头栽倒在床下,昏死过去。这时,边城的四名卫兵冲奔下来。两人扶起边城一 边呼叫,一边掏出手帕捂住他的伤口,同时另两人已冲到她近前,一个猛烈的踢她, 另一个在将被子快速撕裂。边城醒了,一见卫兵在打她,腾然坐起吼叫道:“混帐, 滚-”但头部的剧痛使他又一下躺在了抱着他的卫兵怀中,“滚-滚出去!”边城艰 难地一侧身挣开卫兵,单腿跪起蹭两下,将昏迷不醒的她想向床上拖,几个卫兵拥 上来企图帮他,“滚-”卫兵们相互看看,犹豫不决着走了。边城慢慢地将妹妹拖抱 到床上,抓过卫兵刚才撕下的几大块被罩与棉花,双手微颤着给她包伤。宗方呻吟 了几声,略微睁了下眼,当她看清眼前竟是二兄在给她包扎伤口时险些背过气去, 她叱骂着令其立即滚开,否则就杀死他,同时已艰难的抬起双手去撕扯头上的包布。 二兄拼命按住她的双手请她别再胡闹,她恨他,打他,杀他都可以,但他绝不允许 她再如此戕害自己。她气得发疯,竭尽全力企图挣扎,但她浑身虚弱的已无力反抗。 这是多大的耻辱呀,自己竟然眼睁睁看着被他按住而动不得丝毫,天哪,这简直比 杀了她还要痛苦。她似乎忘了剧痛,使出全身之力用最刻毒的垢言侮骂他、诅咒他, 但他按住她,任她怎样咒骂,唾他,只是痛楚而悲哀的僵直地盯着她的双眼,一声 不吭。鲜血,顺着他那瘦削、灰白的脸混和着豆大的汗珠一同流下,滴在身上、床 上与她的身胸上。但他却咬紧牙,拼命的坚持着。终于,她骂不动了。声音,愈来 愈小,愈来愈短促,直到后来,她再也忍受不住,不由闭上双眼,绝望而伤心的抽 泣起来。二兄见她已经软下来,猛得跪在她的床沿,将她的双手紧紧的贴在他的脸 上,悲哀的告诉她说,他是来恳求她宽恕的,也是来同她商谈的。刚才,法庭已判 处她绞刑。这只有几个人知道,而且要秘密执行。现在,他无论如何也要带她出去, 远走高飞,到一个没人能知道的地方,即使再回到原始丛林也可以。她仿佛猛然惊 醒似的睁开眼,惊恐而疑惑的瞪着他,天哪,自己怎么昏了头。她突然来了气,拼 命挣开他的手,愤恨的叫他滚开,她宁死也不会跟他走。她没再打他,而是将脸扭 到了墙里边,音调很低的让二兄走开,她的事不用他管。边城先生又给她来个一言 不发,直到她再一次无言地陷入沉默后才开始了他那压抑许多年的绝望与苦痛的倾 泻。这多年来,为了她,他几乎失去了一切,由于她的无情与残忍,使他也发疯到 了失去常态,他是那样地爱她又恨她,却再也得不到她,耻辱与愤怒折磨的他不得 不去向其他人发泄。开始还只是与她接触的人及有联系的人,后来便到了丧心病狂 的残害自己的弟妹,有几次险些把她逼到绝境,但他这种仇恨并非只是单纯的报仇, 而是他的真诚纯洁之爱被她毫不在乎的抛弃并践踏后才产生出的复仇之恨。他,绝 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更不是一位浅薄轻浮的伪君子。他,一生,只能爱一次。 她曾给过他无限的深情与挚爱,他永远不会忘记,更不会改变,不管她怎样对他, 他都无法更移,可多年来他费尽心机的一次次努力都被她毫不留情的拒绝,直到最 后与他反目成仇,恨不得杀了他为幸,但他有时也明白,这多年她一直在杀人,杀 掉那次事件中带给她耻辱的各种人,却从未找过他的麻烦,这就足以证明她的内心 还是爱他的,只是她天性倔强,不愿承认罢了。说此,边城停了下,胡乱抹下脸上 流着的血后继续道,事实上这多年她的行踪他一清二楚,只是她自己不知道罢了。 边城告诉她,为何她能一次次在极其危险的时刻意外的逃脱掉,还有那很多跟踪她 的人会突然奇怪的失踪,她未必完全清楚,然而他却知道这些,因他了解她,懂得 她的杀人技巧、方法,以及生活习性与特点,而且他还清楚那位和启星长的很像的 女人经纬曾一直在暗中保护着她,否则她早麻烦了。这几年他经常派人监视她,这 些她显然并不知道,但他始终未敢吐出过一个字,假若他真的恨她,那她大概有多 少个脑袋也保不住的,何况他自身就是专门负责这种工作的呢。事实上,前一阵若 不是他死硬暗中保护,将她放在那个主要由他手下人负责的地牢里,她大概早就被 那些惨遭伤害者的家人及亲友杀害了。尽管他如此爱她,却再也无能接近她,为了 不惹她生气他也只好尽力克制着自己避开她。但他也是人,也有欲望与仇恨,他没 有办法,只好对其他人施以暴行迫害。她有尊严,他不也同样有尊严与荣誉,难道 他能甘心忍受吗。可不管怎么说,他是官方的,合法的。而她,却是非法的,尤其 是更加残酷。以前虽说大多数人都怀疑她,但她有那位超人以及他的暗中保护而从 未出过事,可这次就不同了。一下就杀掉了七个人,证据确凿,连他也无法再保了, 或许连那位经纬也未必知道,或再能来救护她了,至少是她已不太可能来得及了。 他是多么后悔,昨晚因那混帐庆典使他未曾在家,否则他决不会让人把她带走的, 可等他知道时已经晚了。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是他还大权在握。尽管无法明救,但 他可以私自带她悄悄离开这里。无论如何,他绝不允许自己看着她死去。他一定要 带她走,即使她真的对他一点情义都没有,甚至只剩下绝对的刻骨仇恨,但他依然 劝她跟他先脱离这里,即使出了城再杀掉他也心甘情愿。现在,时间已不多,如果 她真的死命拒绝,那他也绝不会活下去的。他,要永远同她在一起。 她早已泣不成声。她曾是那么的爱他,且在一起生活过许多年。当年两人相亲 相爱几乎很少分开过,可进了城她却抛弃了他----这不能完全怪她,因这里的城市 风俗不允许兄妹同居,不过,更主要的原因还是她发现了林夕钧,发现了一个她自 以为更值得她真心眷爱的偶像与命魂依托----她离开了他,却并不是因为恨他,而 是她天定不能同时爱上两个人。她,一次,只能爱上一个。事实上她这一生也就只 爱过这么两个人──她的二兄与林夕钧。人们都认为她是爱上了林夕钧的英武风姿 及超凡的肉体,事实上谁又知道这些年她是多么地绝望伤悲,林夕钧不仅自灭了勇 武英豪的气势,且对任何人都如冰山一样的冷漠。她经过那样长久的艰苦努力总算 得到了他,可谁能想象得到两人第一次抚爱交欢之时,林夕钧那好好的阳具却突然 疲软下去,从此再也没有硬起来过。她是何等的悲伤羞惭,但她坚信自己的能力, 自信自己一定能医治好他。然而一切努力皆归徒劳,无论她多么温存、狂热都无法 使他勃挺起来。她常常痛恨自己,认为是自己太过狂热的强迫才导致了他的阳萎, 但林夕钧却总是默然无言,悲嘘自叹。每当林夕钧劝她离开他时,她都忍不住要发 火,以为林夕钧也把她当成了只图他肉欲的可怜虫,尽管她常常绝望的要命,却很 清楚自己若敢离开他只能使他更加绝望,她唯有把这痛苦压埋在自己心底。那些年 她一直以非凡的克制力尽最大的能力及时间同他呆在一起,安慰他,鼓励他,温暖 他。即使她脾气不好,时常同他吵翻,却也从未想到真正地离开他。虽说二人不能 通过性器欢爱,可每当她抱住他,两颗心贴在一起之时,她就深信两人的心是紧紧 相连、相通的。至于性爱,对她来说已降到了次要地位。当林夕钧悄然离开她与这 个城市之后她才更加体验到了林夕钧的精魂比肉体对她来说更为重要。她,深深地 懂得与体味到了林夕钧在离开她的同时已将她的所有爱,乃至生命真魂都一同带走 了。她之所以生存下来的唯一支撑与目的就是除去所有曾带给她耻辱的无赖。现在, 这一切似乎都要完结了。可他,这可怜又可憎的二兄,这个曾经使她爱的发疯,恨 的发狂的二兄却要来救自己出去了。二兄呀二兄,你何必要来救她,为何要如此真 诚的表述呢,这岂不是令她欲恨不能,欲爱不可吗。她能怎么办,她能怎么办呢? 这些年来二人在相互无法理喻的痛楚压抑下各自视对方为仇寇,互相迫害折磨着对 方与自己。现在,他竟在自己将死之时不顾一切地冒险来救自己,自己曲解了他这 多年,完全置他的一片挚诚于不顾,只把他当成了一个变态的无赖,下流的恶魔来 对付。自己已够孤独悲苦了,他显然过得更加孤寂凄惨。自己还有个林夕钧,还有 个仇恨目标,他却孤零零的始终一个,至今依然独身一人,除了疯狂的迫害别人外 再无丝毫指望。自己是多么得对不起他呀,想此,她痛苦而伤心的抽泣起来。二兄 拉住了她的手,撕掉一块被子中破棉花在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与血渍。她扭回身, 望着二兄惨白脸上的道道血痕,尤其是当她看到二兄那悲哀而祈求的眼神时,再也 忍受不住,猛得坐起身,搂住二兄的脖子号啕痛哭起来。沉重而冰凉的铁链硌在二 人胸间,可他们毫无感觉,只是死死的搂抱在一起。二兄悲泣着,不住地抹掉她的 滚滚泪水。她哭的几乎没了气。突然,她双手捧住二兄那瘦的可怕的脸,慢慢将嘴 靠了上去。她伸出舌头,将二兄脸上的血渍一点点的舔吮下来,咽进肚里,随即又 撕了些被罩及棉花为二兄包扎那依然还渗着血的额头。二兄沉醉在温存的爱之幻中。 他闭起双眼,躺在她的怀中任她抚慰,等她替二兄包好头,二兄才眯开双眼,他轻 轻系好她那松散的包扎布,抱着她去吮舔她脸上的血渍与泪痕,直到最后一点血迹 舔净。两人四目相视。猛然,两张沾满对方污血的口,紧紧的啃在了一起。这是一 次怎样的疯狂吻抱呀。二人死死的缠在一起,生怕一松开就将成为永别。 当两人累得快没气时,二兄轻轻告诉她时间已经不早,别再耽误了。她依然死 死的搂紧二兄的脖子,将脸埋在二兄怀中不愿分开。二兄掏出钥匙,想给她开手铐, 并告诉她一待离开这里他们将会永远的生活在一起。 她仿佛突然从迷梦中惊醒,猛的推开二兄,瞪着他连连后缩,“不不,别,请 别这样,不能,不能,我们……” “怎么不能,咱们远远离开这里,找个只有咱们两人才知道的地方,你还怕什 么。” “不,不-我不能-”她依然挣脱着不让二兄给她开锁,并痛楚难受的告诉二兄 她真的不能再同他生活在一起了。只要她活着就要报仇,她怎能同他逃开呢,况且 她们二人已结成了如此多且深的冤仇宿恨,她被搞得一败涂地,并遭到了多么大的 损害与耻辱,就算她的良心、感情与本能允许她如此做,但她所遭受的屈辱与痛苦, 还有她的荣誉与尊严也绝不允许她同他生活在一起。如此别说让天下人知道耻笑, 就是他人永不知晓她又怎能自己欺骗自己的混下去呢,那样岂不比杀了她还要痛苦 难受吗。二兄在拼命劝她,哀求她,可她依然坚持着让二兄快些离开,快去医院将 伤口包好。她绝对不能同他走,更不能同他生活在一起,假若二兄真心爱她就让二 人从此将各自的爱掩埋在心底,各自知道,别在相互迫害就行,无论是到天国还是 下地狱,她都永远不会忘记他。她恳求二兄原谅她,这不是她无情,实在是她没有 办法。二兄还在哀求她,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二兄拼命要拽住她给她开铐,她几乎 犹豫着要软下来了,但突然间一股仇恨涌上心头。她,绝不能跟着他走,即使出去 离开他也不行。她,绝不能忍受自己由他救出,这样欠了他的债以后还怎么活呢。 她猛力推开二兄,斥骂他再不走她可就绝不客气地要打死他了。二兄不听这一套, 不顾一切的要给她开锁。这时的她已稍稍恢复了点气力,加之拼了命,尽管此时的 二兄比她劲大些,但那小小的钥匙孔却怎么也插不进去。她气的发疯,可又不忍心 再去打他,她愤恨的斥骂他,诅咒他,直到后来见实在不行,便忍不住怒火再次升 腾而起。当二兄无法打开手铐而去开她的脚镣时,她看到自己已处于被动,便再也 忍耐不住地吼叫一声,举着手铐朝他头顶砸去,而这次二兄毫无反应。她慌了,急 忙收力,并改变方向,但速度太快,手铐对着二兄的后脑勺重重的打了下去。二兄 沉闷的哼了声,颓然,倒下了。鲜血,涌出头发,流到了地上。她吓坏了,叫了几 声见没反应,自己想救又下不去,只好拼命大叫护卫快来。 几名护卫奔跑而下,后边还紧跟着一名医生。医生检查一下二兄的伤,慌忙打 开手提药箱,先打了一针,然后把额头破布取下将新旧伤口快速包扎起来,令几名 护卫立即把二兄送医院抢救。几名护卫连背带抬着二兄匆匆跑了。医生冷冷地瞪她 一眼,她一哆嗦,惶恐不安的问了句:“他-他咋样,不会-不会死吧。” “你-你为何到现在还如此残酷,咱真-真不明白。”医生沉闷的叹息一声,凶 狠的又瞪她一眼,快速追着几人而去。 铁门猛烈的撞击着锁上了,地牢中又恢复到刚才时的那种一片黑暗,她陷入到 绝望的矛盾与苦痛之底,感到一种深深地内疚与自恨。逐渐,她又感到了孤冷与疼 痛,乃至饥饿的阵阵侵袭,她无法抑制的陷进恐惧中浑身颤栗不止。她尽力蜷缩成 团,捂上那已撕的残破不堪的被子,悲楚伤心的抽泣起来。 在边城先生被抬走后不久,地牢的铁门上又响起一阵刺耳的声响,随之是一片 阴森且杂乱的脚步声。她顿感一阵痉挛式的颤栗,她没有抬头,只是无意识的将破 被子朝身上用力裹了裹。 地牢中的人影在晃动,有人推推她,并用手电照了下她的脸。她愤怒的瞪大眼 睛,刚骂出一句,几人已抓住她的双臂,同时有人猛力而迅速的朝她嘴里塞了个很 难闻的破布团,随之是一个厚厚的黑布罩套在了她的头上。她不由打了个寒战,看 来这次真要完了,想到自己可能要到刑场去她禁不住一阵恐惧与慌乱。她愤怒的浑 身颤抖,想叫又叫不出,只感到闷涨得难忍,她使足力企图反抗,但七、八双强健 有力的手已将她卡的死死的,使她几乎动不得丝毫。她感到浑身痛疼,尤其那双脚 的踝关节处的伤口被沉重的铁链拖磨的撕裂般钻心。人们见她走路艰难,上石阶时 抬起了她。她感到耻辱,拼命挣扎着不让人们动她,但她已浑身虚软无力,失去了 最起码的自卫能力。 她搞不清这是什么时候,甚至不清楚这是什么地方。此时,她唯一的感觉就是 此生此世很少体验过的恐惧。这是她简直不能忍受,她不怕死,但她并不想死,尤 其这样窝囊的不明不白死掉。她还年轻着呢,为何要死呢?她企图挣扎,已毫无作 用。她被绑的死死的,不仅全身的伤经人们这一折腾更加疼痛,嘴也因被塞住而窒 息闷涨的要命。这是多么可悲的耻辱呀,自己强胜一生,何曾受过这种窝囊罪,这 等任人摆布而毫无抵卸能力的屈辱。自那次林夕钧离去后,她曾遭到了难以忍受的 侮辱,可她却以无以数尽的生命及鲜血来洗刷自己的羞耻,并在被杀者痛苦哀求的 死亡中求得一点心理的平衡,同时也使自己那悲惨破碎的心魂得到一点抚慰,可今 日,竟要轮到自己这样莫名其妙的死了,而且还要忍受这样多的苦痛。想想不久前 二兄来时的情况,她真后悔自己为何要如此过分的固执与钻牛角尖,即使不能忍受 二兄,那等他解开后杀掉他再逃走又有什么不可呢。退一步说,就算自己无法忍受 他的帮助,那跟他出去后再跑掉不也一样吗。或许那样很困难,但为何不能试试, 即便那样死了也总比这样毫无反抗能力的由人随意宰杀强些吧。 也就在这时,在宗方所关押的囚车中发生了一件事,可在宗方此时的记忆中却 无论如何也想不起刚才都出现过什么情态,只是隐约有一丝残迹而已。她甚感恼火, 她素以记忆力超常而自傲,可刚刚出现的事怎会突然消失的连一点印象也没了呢? 是梦吗?自己刚才睡着了吗?是否谁来救自己却同其吵了一架呢?是倪钧吗?她不 明白,也无法确切,她不知是自己的脑子出了问题,或者自己此时仍在梦中。伤感 了好一阵,她好象又回到了眼前的处境上。她为自己的不幸而伤心落泪,想到林夕 钧更使她痛苦不堪。到现在她连林夕钧的死活都不知道,这怎能不使她绝望呢。猛 然,她想起了自己的誓言,那不除尽所有仇敌死不瞑目、死不蓄发的血誓。可这多 天来她的头发已长出了不少,她扭动着身子哼叫着,但囚车中此时似乎竟没了其他 人。她愤恨无奈的想着只有等会儿到了绞刑架下提出自己的这最后一点请求了。 她感到车停了下来。门一开,有人上来啦,随之是上来的几个人在惊恐慌乱的 议论着怎么车上就她一个人,那些押送她的人都到哪去了,等等。几人乱糟糟的说 着并将她拉拽到了地上。她刚松了口气,便感到那几人架着她朝前走了几步,随之 一个东西便从头顶套了下来,而那黑头罩在脖前部位稍稍掀起了一些--- 一个冰凉 滑腻的圈套已随之套到了脖子上--- 她气愤的刚哼叫出半个音,那绳套已迅速开始 勒紧、提升。她的双足离开了地面。架着她的人松开了手。她感到脖子被勒的难受。 闷涨的出不来气。她企图反抗。拼命抬起双手去抓那圈套,然而她的手、双臂连同 那沉重的手铐铁链一起在她身上束的死死的。她扭动着身子,腹部与躯体在痛苦中 不由朝一起抽搐收缩,然而沉重的脚镣并未使她那同样被牢牢缚死的双腿抬起多少。 她,在极力的哼叫着,拼命的瞪大眼。但眼前,一-片-黑-暗。 她,感到自己,要 -昏-死-过-去-了。她狠命的用力,企图不让眼睛合上,但当她使足最后一口气时, 双眼,却不能自己的,微-微-合-在-了-一-起。舌头,顶在那已被唾液,几乎湿透 了的,依然塞在口中的,破布团上。双腿,经过最后一阵- 沉重而- 无力的抽搐。 猛的- 僵直。再也---不--动-了。 她。死了。 彻底的-完蛋了, 唯有那- 已被,似乎, 稍稍,有些,拉-长-的- 尸体, 在,绞刑架下的- 圈套中, 依然,缓- 缓- 的- 旋-转-着…… <与上行间空三行> 这天一大早,他与再生他吃过饭后去找启星。路上,到处见到的都是惶惶不安 的人群及匆匆而过的行人。再生他拉住一位中年男子询问,才知昨晚不知为何在城 内较繁华的某地段至少有一平方里的街区化为乌有,不仅所有的商店、建筑不复存 在,而且据说至少有好几千个居民也同时永远地消失了。再生他问那人怎么回事, 那人吓的直求饶,说他不知道,这种可怕的神威大概只有天帝才能做到,或者还有…… 那人惊恐的四下扫视一眼,说声对不起,借机挣脱逃掉了。再生他好一阵激动,惊 喜若狂的告诉他,这就是他们退回前所知的那片空地,显然是倪钧昨晚为救妹妹所 为,至于为何如此,或妹妹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不定此次还能查清亦未可知。二 人叫辆出租车直奔心生艺术学院,然而启星却没来。乌多叫她自己的司机直接将他 俩送到了启星的家中。 迎接二人的是两位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侍。“启星小姐因头痛不能下来亲自迎接, 还望二位先生能予谅解。”其中有位简单地向他俩谈了几句启星从昨天下午至今日 凌晨头痛病发作的情况,听得二人抽着凉气唏嘘难止。 当几人从内部车道出来时,一名笑吟吟的丽彩少女正在门外等候,“欢迎二位 先生光临,请。”少女躬身一礼,带二人走进了启星那间淡雅整洁、宽敞明亮的扇 形大卧室。两人慌乱无措的在门口处站下。启星身着睡袍,正靠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小姐,二位先生来了。”启星身边的一位女子说着已扶她稍稍坐直了些。 “请坐吧。”启星虚白惨淡的脸上浮出一丝微笑,但可以看出她有些费力。两 名女侍在他俩座前的条几上摆好茶点后非常礼到的退了出去。 相互客气着问询几句后,再生他谈了刚才在街上遇到的事,并根据退回时的一 些传说推测这也许是倪钧昨晚把事办成了,可就是……再生他犹豫着没能说下去。 启星显得有些激动,随即又陷于悒郁之中。过了会,启星才摇摇头,深嘘口气说, 但愿是她哥哥救走了宗方,可为何不给她送回来呢,又为何要毁掉那些建筑与那样 多无辜的民众呢。启星的情绪虽说仍有些郁闷伤感,不过,比他们才来时好多了, “请二位到客厅稍候,我很快就过去。” 俩人由门外一名男侍带着,来到了侧面一间与卧室结构类似但稍大些的扇形客 厅。 站在通体透明的扇圆形窗边,望着远方的湖光山色,二人很快就幻入到了迷乡。 他似乎觉得身后有人,稍稍侧头,不由一阵紧张,他慌乱地拉下再生他。再生 他忙回头,“啊,您过来了。” “对不起,打扰二位了。”嫣然的微笑中竟然有些羞涩。 “这里太美了。”再生他告诉启星他太喜爱这里啦,自那时来过几次后他就时 常在梦中萦绕。启星有些兴奋,问他感觉如何,为何不说话。他抬下头,怯慌慌地 只吐出了半句残言:他同再生他的感受一样。事实上,此时他的记忆中并未出现曾 到过这里的影象。启星更加高兴,原本白虚虚的脸上顿然间灿若朝霞一般地晕光辉 映,两只美丽的大眼更是犹如秋水荡波,星彩浮扬。她连连说着她太激动了,只要 二人喜欢,她非常欢迎他们能来这同她住在一起,什么时间来都行,如果愿意今天 就可以。他惊了一跳,连再生他也一下窘迫的不知如何是好,结结巴巴的说,他当 然愿意,就怕她哥哥不允许。启星一听这话顿然脸色又黯淡下来,她暗自叹息一声, 想到二人可能在退回来前曾受到过哥哥的警告,否则,怎能如此惧怕哥哥。她刚才 是多么的兴奋呀,没想这短暂的幸福,转眼,就破碎了。她是多么的不愿想起那种 警告呀,她为何不能让自己多些沉醉于这种美妙幻影中的时间呢。然而现实却偏偏 不容她有片刻的欣慰,甚至连一个人最起码的本能性自欺自慰都要被剥夺掉。她真 不明白自己为何连一个普通人都不如,难道……当她看到自己的突然变化已引起二 人的困惑难堪时,不禁一阵酸楚袭上心头,她慌忙背转身,暗自深嘘了口长气。二 人见此,不觉一阵慌乱。再生他拉下他,有些惶惑的告诉启星,他们先回去,请她 好好休养。启星想留他们吃过饭再说,但再生他执意要走,声称若启星真心欢迎, 他们改日再来看她。启星直怔怔地望着他俩,有种说不出的味道,是忧伤难受,还 是窘迫茫然,或者是……启星见二人非要走,只好无奈的苦笑笑,招辆飞车将他俩 送回家中。 D 下午,启星来到学校,但她无论如何也安不下心来。本来她就不善理财,更不 屑于做这种与己无干的无聊事,仅仅只是出于对乌多的尊敬才不得不来帮着劳作。 对她来说,前时无所事事时尚可来此凑合,可一当见到二位W先生后她便总觉得魂 不附体、情荡体外,不仅老走神,还常搞错,帮倒忙。乌多早看出了她的心思,劝 她回去,这里有众人帮忙,以后她想来看看也行,不来也可以。乌多微笑着告诉启 星,她理解她,因她体会过。启星默默的点下头,脸泛微红,不好意思的说,她今 天实在是心烦魂躁,无法安宁,请乌多老师别笑她,她无论如何也得去同W先生呆 在一起,否则,即使守在这里也实在是什么都干不成。 启星乘飞车直接落到了W先生家院中。 二人慌然无措的请启星进去。启星看到原他及脏乱的屋子,似乎很难受,但还 是坐下了。多年来,她已未进过这个家门了,今日来此,无论如何也要忍耐着坐下 来。原他看到启星似乎很兴奋,盯着她转来望去,不停的嘻笑着将其当成一个可爱 美丽的洋娃娃在摸摸动动的摆弄欣赏,搞的启星几次脸涨通红,又不好拒绝反对。 再生他生气的把原他赶了出去,原他到院中又盯着飞车摸来抚去,嘻嘻傻笑惊叹。 启星难过的只想流泪,这就是她挚爱的偶像吗?为了他不仅使乌多蒙受许多年的屈 辱苦痛,更使自己痛不欲生,葬身于滔滔洪水之底,这是何等的罪恶不幸呀,一代 伟大的超凡性王与卓越的天才画家竟然成了如此可悲的阉人与白痴,而且还有如此 多的恶习,并做过那样多的丑恶罪行,可自己-竟然始终无法忘记,尽管自己难以容 忍他的丑恶,但对他的宽容及眷爱之深几乎到了无法挽救的可怜地步,不仅为他而 献身,更加不幸的灾难还在未来以后,这些,她的兄长在很久以前就曾多次警告过 她,可悲的是自己竟然无法放弃。她甚至常常想到只要能得到他,那怕一次,就是 死了也心甘情愿,然而现在的情景是何等的令他痛心悲绝呀。原他成了这样,两个 退回来的W先生也成了难以接近的人。自己,为何总是这样倒霉呢?难道自己长得 美就必须承受如此众多地不幸苦难吗?难道这是她的错吗?她天生这副模样,甚至 从来都没化妆过,且对W先生一片赤诚。她相信天下再没人比她更加真情的眷爱于 W先生了,然而自己却始终得不到他。多少轻浮浅薄的女子都能轻易的与W先生欢 爱,唯独自己无法做到。自己,究竟是什么不行呢?哪点不如别人呢?她常常为此 气的发疯、发狂,但现实与命运却总是让她失望、失败,什么也得不到。现在,当 她看到原他的如此荒唐及另两位的情状时不禁又想到了自己未来的悲惨命运。 两人望着启星莫名其妙的默然泪落竟然惊的失去了应对能力。这时,原他走进 屋,古怪的望着启星,并蹲在她的面前嘻嘻傻笑着似乎她这模样很好玩似的。启星 猛得将手捂在脸上,无法抑制的抽噎起来。再生他在疑惑不安中冲着原他发起怒来, 并愤恨地将原他推出了大门,警告他在天黑之前绝不能回来。启星猛然站起身,大 叫着:“不,不-别这样。”随之,冲出门,钻入了车中,等他俩刚反应过来,飞车 已瞬间,消失到,太空,之中,去了。 望着早已不见的飞车空影,两人全都傻了眼。他真搞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启星为何会一到这里还未说什么话就莫名其妙的伤心哭泣,难道妹妹死了,她是来 报信的。想此,他不由一阵恐惧悸动,很有可能,他望望再生他,再生他气得正发 昏发傻呢。恰在这时原他又鬼鬼祟祟地溜了进来。再生他怒火爆燃,冲上去几下就 将原他打翻在地。原他啊啊怪叫着求饶。他慌忙拽住再生他说出了本不愿说的猜测。 再生他愣在那儿,好半会才愤怒的叫了几声,冲进屋取出手枪匕首叫他快走。他有 些怕,怯怯地问去哪?“找边城。”他本不想出门,又担心再生他一人去了吃亏, 只好紧随其后。走在路上,他建议还是先去问问启星再说。 两人费了半天劲才堵辆出租车,到城边后他们只好放掉那吓得瑟瑟发抖而不敢 再行一步的司机,不过,这次到没什么东西挡阻。二人火急火燎的进去一问,工作 人员称启星小姐尚未归来,请他俩稍候。再生他等不及,有位男侍便用飞车将二人 直接送到了心生艺术学院。 “启星不是到你们那儿了吗?”正准备下班的乌多显得有些惊异。再生他谈了 启星的情况及对妹妹的忧虑。乌多顿然没了笑容。沉默片刻,乌多劝他们先回去, 称宗方不会有事,启星也不会出什么问题。他们不明白。乌多叹息一声,告诉他们 也许是启星与他们分别多年猛一见面过于激动,自然忆起许多往事,尤其下午到他 们家一下见到三个W先生自然更是悲欣交集,无法抑制,现在一定在哪正清醒自己 呢。乌多劝慰二人不必再找,只管放心回家,启星明日自然会再去的。二人无话可 说,只好郁闷的告辞而去。但不管如何,二人总有些放心不下,路上,再生他更是 嘟嘟哝哝,猜测不已。 二人缓步而行,默然地声。正走着,没想人行道上有一片很大的杂乱人群挡住 了路道,二人正要绕过去,忽听一声尖利的叫喊,随之眼前的人群拥挤着散开了一 条大缝。 “妈的,看你朝哪跑。”伴着这粗大的嗓音,二人看到一头壮汉已劈手抓住一 位瘦弱的女子猛力摔在了地上,“奶奶的,臭婊子,你还想跑,老子今日非砸断你 的狗腿不可。”在壮汉的猛力踢打下,地上的女子在拼命的尖叫、反抗、责骂。众 多的围观者中虽有人在劝解,但无一人动手拉一下。 “住手。”再生他冲上去,劈手拽住了壮汉,“光天化日之下,你堂堂一个大 汉竟敢欺侮一位如此瘦弱的女人,你他妈的还是个人嘛。”再生他抡起拳头吓唬那 厮。汉子猛得挣开再生他,“她是俺老婆,你走你的,这是俺的家事,别人无权干 涉。” 晚饭后在路上纳凉的人及路途围观的人们顿然乱七八糟的哄然道:是呀,是呀, 这是他们自己家的内政,外人又不知因故,况且,各家又有各家的特殊情况,怎好 随便过问,事实上,外人也是无权过问的。 “什么?家政,什么叫家政?难道你们所谓的家政便是这种野蛮愚昧的自家残 杀而外人无权制止吗?” “俺再告诉你一遍,她是俺老婆,俺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外人,管不着。” “管不着,妈的,老子今天就要管管这闲事,看看这世界是否能如此随意的以 强凌弱。” “哟嗬,越说你越来了,她与你什么关系,是你姐呀还是你妹子。” 再生他一听顿时瞪直了眼,他慌忙拉紧要冲上去的再生他叫他赶快离开,少惹 麻烦。 “她与俺没有任何关系,俺是过路的,但俺知道她是一个人,一个在同一城市 中生存的人,别说她是你妻子,就是你家的狗做了错事你也不能如此野蛮的对待她。” “俺说W先生,你不会是又看上俺这臭婆娘了吧。”壮汉骄蛮的嘲讽着冷笑说, “你大概还未看清她那丑八怪模样吧,当然,你若真的喜欢,也得等俺休了她后你 再去怜惜她吧,不过,现在吗,你趁早还是离远点。W先生,其实,你眼下最好还 是先去管管你那魔鬼妹妹,她比俺可要严重多了,而且,W先生,在你以后管别人 的闲事之前最好还是先回去问问清你那位原W先生是怎么变成今日模样……” “操你妈的,俺看你是不想活了。”再生他勃然暴怒,甩开他的手,闪电般冲 上去,一记沉闷的重拳犹如铁锤猛而狠的击打在了壮汉的脸上,壮汉惨叫一声,如 一条撑破的沙袋,轰然倒下了。男子虽然强壮,但哪是再生他的对手。再生他冲上 去象抓小鸡似的拎起那汉子,在一阵猛烈的重拳轰击下那厮已完全失去了自卫能力, 好一会都没能喊出一句求饶的话。 围观的人群吓坏了,在纷纷议论中不住的退缩着。 “饶-饶了俺吧,饶-饶-俺-俺是-俺不知-小人不知W-W爷爷手段,俺服输,再 -再……”他在惊惧中本想去拉,这时,那位刚才挨打的妇人似乎已清醒过来,连扑 带爬着到再生他身旁,双手抱紧再生他的双腿,仰起那张积满瘀血及肿胀的已走了 样的变形丑脸拼命的哀求再生他快住手,那是她丈夫,他打她是她该打,这是她们 的家事,真的是她们的家事,求求W先生祖爷爷饶了她老公吧。 “他那样打你,你还为他求饶。”再生他不解的望着那丑妇,“俺今天要好好 教训一下这厮,看他以后是否还敢如此的任意凌辱你。” “俺不用你管,他是俺当家的,他打俺是俺该打,谁让俺嫁给他呢。” 再生他嘲弄似的冷笑一声,扔下了那厮。妇人立即扑到大汉身上,泪水汪汪的 请求她老公能宽怒她,今天这事全怪她,以后他就是在外边干什么她都不会管了, 无论是把情妇带回家,还是在家赌博、吸毒,等等,不论他干什么,她都依着他, 只求他快同她去医院,看看是否伤着哪没有。妇人想拉那壮汉起来,壮汉猛然推翻 她,叱喊着回家后再同她算帐。妇人爬起来,跪在壮汉面前哭求说,她是不可饶恕 的,等回家后任他随便处置。围观者中有不少人已为这妇人的宽怀大度及忠贞妇道 感动的泪水直流,纷纷伸出大拇指赞叹不已。 这时,进来两名巡警,等问清怎么回事后,训斥壮汉说,以后再有家庭矛盾与 纠纷最好在家中了断,别到这大马路上胡闹,一来影响交通,二来也有碍观瞻。 “您呢,W先生,以后在没搞清对方是什么关系之前也别去随便乱插手,您看看把 他打的,好了,都回去吧。” 他拉下再生他正要走,没想那妇人却叫了起来,声称他老公已被W先生打的不 能动弹,现在要去医院,W先生必须等他老公看完病,治好伤,除了应付的医疗费 之外还得另付一部分因不能上班而耽误的工时费,以及出院后的营养费、生活费。 再生他气得眼冒金星,若不是他拉的死大概已冲上去踹那蠢妇几脚了。 “别骂,别骂,W先生,这是一位妇人,您应该尊重。”巡警温文尔雅的劝再 生他别发火,并指着那汉子的伤说,妇人讲的也是实际情况,看他能否适当考虑一 下。 “考虑,考虑个。”再生他简直气疯了,大叫着让巡警滚开,随即又转身指着 妇人斥骂道:“你这个不知羞耻的蠢猪,俺刚才真应该站这看看他怎样折磨你,看 他能否扒光你的衣服,拔净你的阴毛,掊开你的肚子,剥了你的狗皮。你-你连条狗 都不如,你根本不配可怜,你-你这头只配吃拳头,挨刀子的蠢猪。”再生他愤怒的 扫眼周围,见许多围观者正畏怯怯地缩挤成一团一簇的在纷纷议论,指责他仗着自 己势强力大而粗暴地干涉别人家政,并野蛮地欺压比自己更弱之人还不认错的暴行 时不由大吼着冲那些家伙挥起了拳头。众人发声喊,向四处遁逃。再生他又大声叱 骂几句后怒冲冲地离去。一路之上仍然是不住嘴的嘟哝咒骂,回到家依然难以平静 下来,甚至,整个晚上二人都未能休息好。 一大早,两人正睡着,猛然被原他推醒了,原来是启星派人来请他们。来人告 诉他们启星昨晚头痛的要命,尽管后来医生使用药物让她处于半昏迷状态,但她刚 才醒来后依然是痛不欲生。 两人匆匆穿衣乘飞车赶去,启星正痛的在床上打滚呢。对于她这种无法说清搞 明的怪病,无数世代的伟大名医也奈不得丝毫,唯一的手段便是叫她昏迷。两人一 到,那已被痛苦折磨的精疲力竭的启星便急迫地招他们快过去,并伸出疲惫的双手 死死地抓住走近床边的再生他的手,惨白的脸上及身上满是汗水。好一会,再生他 才抽出一只手为她擦去脸上的汗。医生们退了出去。启星紧紧地搂住再生他的脖子, 好半会才逐渐缓过劲。她慢慢坐起来,随即又在再生他脸上亲了下,稍显羞涩与疲 惫的笑笑说,她真心谢谢他们的到来,否则,她非得痛死不可。 此后的十多天里,启星留他们住在了这里,白天带他们游玩,晚饭后同他们尽 情的畅谈嘻笑。他多次告诉启星他要回去,启星却坚持不准他离开。他一直处在难 受自卑的畏缩之中,以为自己在这里阻碍了启星与再生他的活动。在这十几天中启 星尽管对他们极其热情,有时还真有些冲动,抱着再生他狂吻乱摸一阵,却始终未 有更进一步的发展。开始,启星还想接近他,在同再生他温存后也想亲亲他,抱抱 他,可他总是吓得浑身颤抖,连推带躲。经再生他多次解释,启星不再强迫他,也 不再碰他,且对再生他的举动也收敛了许多,至多搂住脖子亲一下,似乎再不敢发 狂发昏,更不敢去尽兴的抚揉慰藉了。至于再生他,似乎也一直处于极其谨慎之中, 不管启星如何,再生他只是被动的应付,根本不敢主动的去吻抱启星,更不敢有进 一步欲求。他总以为是自己在此碍事,想离开,启星坚决不同意。其实,他不明白 启星是有意的,她时刻想到兄长的警告,两人同时在此,尤其是有他在时,自然便 对启星起到了警戒作用,否则,她很怕与再生他独呆一处时把持不住而昏狂。启星 白天始终同他们一起往来,晚上不论玩闹至几点总让他俩同时离去,到其他房中休 息。 此处的地域竟有如此广阔令他无法理解。至于再生他虽说并没忘记曾与启星在 此游玩过,但依然很兴奋,不时告诉他大多地方还是第一次近观。启星告诉他们, 近两年她已很少在附近走动,故而这十来天中是极尽所能地从早逛到晚。尽管这里 有各种不同的从天空到水域及陆地上的最先进快捷的交通工具,启星却特别喜欢走 路,尤其对爬山更是乐此不彼,常常累的他都有些跟不上趟,而她竟然很少疲倦, 拉着再生他的手,有时强令两人一人拉着她的一只手爬山,还滔滔不绝的讲解不停。 事实上最令他们吃惊的是那座大湖,几人乘坐游艇,飞驰半天也望不到边际。启星 告诉他俩,至于边在哪她也不知道。有天再生他想请启星驾飞车带他们去寻寻边在 何处,是否连着大海。启星微笑着告诉他们最好还是别知道它,其实她也早这样想 过,但多年来从未敢去尝试寻找它的边在何方,她不愿它有边,至少不愿去打破这 种幻想,还是留下它做永恒的神秘不解之谜吧。 在启星家的科学实验基地中还有各类从远古到未来的众多不同种类的卓越科学 家,启星带着二人曾在那庞大神奇的基地中转了两次,但告诉他们,这些人一般都 很独特,难以接近,加之工作很忙,连她兄长都很少打扰,故而她们也不能去随便 影响他们。启星声称,他兄长复生或提前返生这些历史上的科技伟人只是出于对他 们才能和人格的崇敬,当然也企图让这些人的生命与才能得以长久的延续,从而创 造出更有益于人类的发明。这些人一般在干着各自的独立工作与研究,交往也有, 但很少,至于到这个世界以外,比如进城或同其他人交往就更是少之又少了。这些 人大多都很佩服并感激她的兄长,因她兄长给了这些人比原生命更长的时间及最先 进的设施供他们自由的研究。还有-----启星有些不好意思的微笑下说,这些人对她 也是非常的敬慕,有许多伟大的专家称颂她说,人世间非凡的天资有万种,第一就 是美貌,其它全在其后。按那些专家所云,她的美是所有时代的专家都公认为从未 睹见的,虽不敢说她在人类史中独一无二,但称其罕见还是毫不夸张的。启星说此 竟稍显羞涩的晃下头称,前几年她最天真时曾求她兄长幻化出了一些过去及未来时 代中的绝代美女同其相比,尽管各有特色,但从总体上能同她相抗衡的还真没遇到 过几个,当然,这并非她同所有时代中的美女全比过,因她兄长不喜欢她这种轻薄 又无聊的虚荣,只是出于无奈才不得不将有些著名的美女搞出来请她欣赏一下以满 足她那种可笑的幼稚而已。启星说得高兴似乎对他俩什么都不隐讳,足见对他们的 信任,同时也说明此时的她还有一些天真尚存,当然,这与近些天启星很兴奋、很 开心也有极大的关系。 实事上,这里的一切都是不可思议的,任何东西都远远超出现存外部世界的技 术不知多少倍。尤其是天天同启星在一起,尽情的欣赏她这种自然界第一等的美实 在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愉悦与享受。 这些天两人不仅品尝了从未重样的超一流大师烹饪的美味佳肴,而且还由超一 流的服装大师为他们设计了许多套款式各异的高档服装。总之,启星对他们二人可 谓倾其所能的竭诚服务,真情相待。显然,这多日也是启星自打复生以来最幸福的 时光,尽管启星也不时陷到忧郁的伤感乃至痛苦的悲哀之中,但其主要情态还是极 其欢悦欣快的。 那天,三人正在一座山峰上望着仙境般的景色赞叹。忽然,启星胸前响起了急 促的呼叫,招请启星立即回去,声称未了来此说乌多出事了。启星的脸色顿变,她 正要向山下跑,猛然又站住,叫对方立即来辆飞车,她们正在山顶,而她们的车还 在山下。大约两分钟,一辆飞车随着启星身上的特殊信息自动寻来落在了三人身边。 几人匆忙钻进车,飞车无声而起,瞬间已到广场上的未了旁边。 衣饰华贵艳丽,神情慵懒作态但不失光彩照人的未了正靠在一辆超长型的名贵 小轿车车门上。见三人从飞车出来,不由古怪的冷笑笑,嘲弄似的说:“三人行, 不亦乐乎。好自在呀,难怪这多天未睹小姐尊颜。” “少废话。”启星几乎冲到未了近前,瞪着未了急促不安地问:“快说,乌多 老师怎么啦。” “死了-”未了翻一个白眼,将脸扭向一边,显然在为启星的行为而嫉恨。 “什么?你……”启星脸色惨白,盯着未了,“她-她在哪?” 未了站直身,轻轻哼了声,告诉启星没必要这样惊慌,只管继续陪二位W先生 游玩。至于乌多嘛,还没死。她刚才喝了毒药,现已被抢救过来,正在校医院的病 房里。未了怪怪地笑下,称她并不想来扫几位的兴,只是怕启星事后抱怨,不得不 来通知一声。启星总算松了口气,却十分地痛苦伤悲,她神情黯淡地告诉未了她要 先走一步,说毕,迅速钻进飞车,倏然而去。她,竟忘了同他们打招呼。未了望着 飞车消失的天空方向,好一会才回过头,木怔怔地盯视着二人,一声,不吭。 “好家伙,这样大的车,至少也得十来米吧,而且,竟然三排车轮,本人还是 第一次看到。噢-想起来了,后来的你曾经告诉过俺,俺还不信,现在算开了眼界。 俺知道,这车头与车体是采用了一种看似一体实为分体的特殊工艺制作,如此主要 是因这车太长好拐弯对吧。”再生他搓下手,赞叹道:“真是匠心独运,与众不同, 了不起,未了,真有你的。”再生他冲未了伸出了大拇指,“听后来的你说,你的 卧室与办公室,以及浴室、化装间、衣柜,还有保安部队等等设施全都设在此中。 而且,据称,这车是依据你的思路与要求而专门为你设计制造的,对吗?”见未了 没反应,再生他又笑了笑,自顾自的继续道:“这真是家随车走,人伴车行,周游 列国,如在家中。妙,实在是妙。”说毕,大不咧咧地晃过去,拉开车前的司机门 看看,随即又仔细观察起那<别具特色的>采用类如骨节状半包合方式连接前后车体 的奇妙技术,因其制做工艺非常精湛,故而使那连接的缝隙近乎完美的几乎让人很 难感到它们竟然是一种分体,而以为它只是一种奇妙的装饰弧线。再生他反复端详 抚摩了半晌,扭头冲他与未了笑着又伸了下大拇指,随后走过长长的车体,先拉开 最后一道车门朝里扫一眼,关上它后又回身拉开了后边的第二道车门。再生他回头 笑笑,挥下手,竟钻到了车里。大约两分钟左右,再生他出来了,边朝他们走边嘻 笑着同未了开起了玩笑,没想一直冷眼注视着再生他的未了这时却鄙夷地哼了声, 拿腔捏调地说:“你觉得自己挺可爱,是吗?自以为了不起的W先生。不过嘛,本 人倒是挺可怜你的。”未了轻蔑地又是一声冷笑,走几步,钻进车中,回头向二人 傲慢的扬下手,“本来想捎上你们,不过-再见,可尊敬的-W先生。” 汽车,绕过二人,在广场上划了一个不小的圈,跑了。 “真他妈的不识抬举。”再生他望着渐渐远去的车影,气哼哼地骂了句,回头 告诉一位中年男侍说他们先回家去看看,等启星回来后劳驾转告一声。中年男侍招 来飞车将二人直接送了回去。 再生他在屋里转来转去,不时嘟哝些听不清的话。他不知说什么,只是默然无 言的躺在床上。想到乌多竟会自杀,二人不禁都有些伤悲,而且,二人又想到了妹 妹,再生他问他到妹妹那看看如何,他自然不会反对,起身同再生他到路上堵辆出 租车来到了妹妹住处。然而,令他们大吃一惊的是妹妹的房子已被司法机构封闭。 两人爬到窗上看看,发现里边被翻的乱七八糟,显然被搜查过的样。前时的悠闲欢 快顿然被眼前的情景冲卷荡灭,再生他气的几下撕掉那些封条,正要砸锁破门,被 他拼命拽住了。二人觉得妹妹的情况一定不妙,否则怎会如此。还有那老太太与云 鬼呢,会否被赶走了呢?他们为妹妹的生死不明又加重了忧虑,同时对二兄的仇恨 又顿增了许多。再生他吼叫着,一定要抓住二兄,不亲手杀了他誓不为人,同时再 生他也为他们这些天只顾自己玩乐而痛悔自责。二人陷入到了更深的悲哀中,看来 一切都不容乐观,不仅妹妹的情况不明,启星也将因乌多自杀悲伤许久。二人又谈 起了妹妹的嘱托,认为不管行不行,反正他们应尽到责任。二人分别去找小弟。城 市固然很大,不过象小弟这种一动而全城惊的特殊人物按理说打听或寻找起来并不 会特别困难,然而二人各自寻了大半天,竟连个影息都未探出。 二人回到家时已是半夜,启星已派人来留下了条子,告诉他们乌多依然昏迷不 醒,她已将乌多接回家中护养,因她不能离开乌多,请二人回来后去看看她们。再 生他烦闷的告诉他,他们现在不能去,既然启星要陪伴乌多,他们也不便打扰,还 是先去找云鬼与老太太,同时再侦察二兄的行踪。 或许,再生他是被未了的那种轻慢嘲讽激怒了,觉得他们前时呆在启星那儿实 在是太有些过于安逸自得了,否则,怎能在妹妹尚未找到的情况下如此逍遥。次日 上午,启星派人来接他们。再生他讲了妹妹的家及云鬼的情况,请来人转告启星, 他们这些日暂不去打扰,等找到云鬼与老太太之后,或者杀了二兄后再去面见启星, 而启星若没什么特殊情况也别来找他们,更别操他们的心,好好在家陪护乌多。 两人寻了几日,既未得到云鬼与老太太的丝毫音息,也未发现二兄的半点行踪, 把再生他气得直想发疯,却又奈不得丝毫。本想去找启星帮帮忙,但想想启星的情 况便不好意思再去给她增添烦恼啦,然而总这样瞎转也实在不是办法。有天,再生 他总算想到了一个可怜的主意,打算收买一个二兄家的亲信,这样,既可了解二兄 的行踪,也可打听一下妹妹的情况,甚或连云鬼与老太太到底出了什么事也不定能 了解清楚呢。事实上前时他们尽管问了许多人,但人们害怕他们,更怕二兄、妹妹 与小弟,故而根本无人说出半点有用的话,大概即使有人知道也不敢说,看来光凭 空嘴是无法探听丝毫的,唯一的办法只有靠钱去打通了。当然,原他是有不少钱, 可有了钱也未必什么都好办。二兄的家人多为铁杆关系,收买一个谈何容易,加之 当前二兄处于特殊状态,人人惧怕,自然防范森严,况且他们又怎能知道哪个敢要 或正急需却又没钱,尤其是对二兄不太满意呢。再一点是他们的形象,别说有人敢 接近,一般人见了就远远躲开,至于二兄的家人更是视之如虎狼,望而远遁,根本 遇不到踪影。二人转了几天竟没有丝毫进展。 这天,一位二兄家的小守卫因在馆子里喝醉,完了不仅无钱交付,而且说话还 挺横,结果被馆子里的几个人气急上来揍了一顿,小守卫尽管失去反抗自卫能力, 但一亮出证件说他是边城家的,馆子里人立即吓的慌忙赔笑乞求着道了半天歉。那 厮醉醺醺的出去还不住说着报仇算帐什么的。二人当时恰巧遇上,跟在后边没走多 远,那家伙便醉倒在地。二人上去扶起,那厮昏头昏脑也不知面前究竟是一个人还 是两个人。再生他装着问那人刚才何事,此君咕哝说他没钱,可那些臭小子竟敢同 他要。再生他说吃人家东西当然要交钱啦。那人一听来了气,傻不列颠的结巴着嚷 道,他一个小守护养一家子人,哪来的钱,等等云云骂了一大通,且对边城颇为不 满。二人借机寻问有关边城的情况,那人虽醉却有些警觉,瞪着惊疑的眼问是什么 意思。再生他掏出一大叠钱在他眼前晃晃说,他们二人闲的无聊,在打赌玩呢,他 若说了钱就归他,而他们肯定不会将此告诉任何人的。那人开始还有戒心,但见这 多钱不由昏头,贪婪地盯着那钱直咽唾沫。再生他轻笑着将钱放在他的手上,那人 好一阵激动,看看左右无人,慌忙塞入怀中,随即结结巴巴地谈起边城来。可他一 个小守护的确也说不出什么,只是说近时象他们这等人根本见不到边城,至于乘什 么车或哪道门进出或住在哪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不过,他到听说过边城近时一直独 自住在一个唯有他自己一人才能进出的据说很大且非常豪华先进的地下秘宫中,而 此秘宫就连他最亲近的人也只能走到最外层处,至于一般人就是连地下宫的附近也 不准靠近。那家伙说此竟傻笑了几下,声称现在是无论什么样的刺客也休想再能接 近边城了,所以他们这些下下人现在自然也就省去了许多事。至于他们问的宗方或 云鬼什么的鬼知道怎么回事,什么在什么地方,云云了一大通。二人再问也得不出 更多东西,只恨白扔给这家伙不少的钱,看来企图到其家中刺杀的可能性已极其微 小了。不过再生他仍未放弃在外面巧遇的可能性,然而堵了多日连个踪迹都未遇到, 好不令人懊恼丧气。 这天,再生他早上刚出去就又匆匆赶回来告诉他刚才他听人讲昨日有人在郊外 遇到了云鬼,只是不知在哪边郊野。三人慌忙带些东西,出城分别到郊外寻找。此 时原他已病的很重,但尚可行动,本来并未让原他去,但原他今日不知为何竟傻呆 呆的执意要帮着去找寻小弟。 在郊外寻了半日,原他正对着一片林子走去,忽听那边传来枪声,原他悄悄过 去,发现竟是二兄带一批人在打猎游玩。原他吓得不敢动,直等那群人过去后才敢 悄悄向回跑。原他生怕被他们看见了丢掉性命,没想在半道竟遇上了再生他。再生 他问原他跑什么,原他瞪着眼睛朝那林中指指,吱哑乱叫露出又急又惊恐的模样劝 再生他快朝回跑。再生他本就反感原他,现在见原他如此更加不满,问原他是否遇 到了小弟,原他一个劲摇头。再生他觉得那林中可能有事,便又问了几个猜测,但 原他皆摇头摆手,再生他见原他硬要拉他回去,便有些冒火。什么东西竟吓成这熊 样。再生他仗着自己强健力大,且带着枪,何况又是从大森林中出来不久,什么野 兽没见过、杀过,还在乎这一小小毛草丛。再生他想去看看怎么回事,但原他竟恐 惧的连拉带叫死活不让再生他去。再生他发起怒来,你怕,要逃,好,他偏让你也 跟着。随即也不管原他如何抗议争脱,总是不理、也不松手,一气拉到林中。 这时,再生他隐隐听到不远处有枪声,原他惶恐地指着那里企图告诉再生他什 么。再生他扔下原他,朝那里快速窜去。若说在城里人群中再生他显得有些迟钝, 但在这里却是异常的矫捷。好似鸟归天空,鱼儿入水,转眼工夫就到了近前。再生 他就近一看,发现只是一些人在打猎游玩,心中不住骂道,妈的,这有什么可怕, 不过什么人在此玩猎罢了。然而,当再生他仔细瞧时竟不觉大吃一惊。真是踏破铁 鞋无觅处,得来全在意外处。再生他更加警觉的开始悄悄接近。 周围散布着许多人,等再生他终于看到二兄身影后简直激动的要发疯了,连呼 吸都急促起来。万能的主呀,宽恕他吧,为他祈祷吧。再生他仔细观看,发现许多 日未见的此兄竟也消瘦了不少,看来过的也未必舒心呀,也许是快闷死了,今日出 来散心,没想恰遇猎人在此。再生他将子弹快速顶上膛,然而距离太远,另外他对 自己打枪的把握还不大。若说持刀肉搏是他们兄妹的拿手好戏,但对枪来说再生他 就太有些陌生了,尽管前时在灰市买来后练习摆弄过,可毕竟太少,尤其尚未有过 实战经验,再生他继续朝前摸去。再近点,再近点,要尽可能的靠近,以便一枪击 毙,然而二兄周围到处皆有散兵防护。 再生他悄悄拔出飞镖,干掉那些遇到的单散护兵,迅捷地朝前闪去。糟糕的是 此时有人发现了他,那人一边大叫一边朝再生他开枪。再生他已顾不得自己,敏捷 的一边躲闪一边朝二兄处冲去。再生他无法判断是否能够打着二兄,但他只管借着 大树做掩护不停地朝二兄边冲边射击。几个枪梭的子弹全打光后再生他扔掉手枪, 双手各持一把匕首仍在朝前冲跑。 在离二兄约三十米处,再生他,被击中了。一下,两下,三下……再生他踉踉 跄跄地挣扎着倒下了。那群家伙围上来,各种枪支一阵疯狂乱射,将这可怜的再生 他几乎打成一堆毫无人态的碎烂肉酱。边城先生赶过来,制止了人们的继续射击。 他站在那,木怔怔地望了好一会才轻摇下头,暗自嘘口闷气,声音低沉且悲凉地吩 咐几个人就地挖个坑将再生他掩埋了。 在大批亲随保护下,边城先生开始迅速朝外退去。众多护兵以散射状护在数百 米周围,一边外撤一边搜查,以防还有其他刺客。 果然,那位原W先生被抓住了。 本来,再生他扔下原他后,原他已哆哆嗦嗦的向回逃,不想却被绊了一跤,不 知是否摔坏了腿,反正原他逃不动了。原他正坐下揉腿,却听到一片杂乱的枪声。 原他吓飞了魂,尽管腿痛的钻心,还是一拐一跳的向外拼命奔逃,可未逃多远,原 他就被搜寻的护兵赶上来抓住了。 原他,被带了回去,并关入了私牢…… 那天,他在一边郊野寻了半日连个云鬼的踪影都未见到。在几人说好的碰头处 既没等到再生他,也未见到原他。他在附近寻叫一圈,毫无结果。他不知是地方太 大自己没找到还是自己的记忆又出了问题?想了半天他觉得此时的记忆还算不错, 虽说对较远的或退回中的事已无甚印象,但对最近经历的事还大多能在脑中存储不 少时日。看来,现在主要并非是记忆的缺遗。 在疲惫与忧虑中他回到了家。家中,同样没他们的影子。他草草的吃了些饭, 在惶惑不安中畏缩在沙发上,默默的祈祷着、等待着。屋外的每一点声响都能引起 他的悸动心跳,他时刻企盼着二人的突然归来,可直到天亮仍然是什么都没有。次 日一大早,他留下字条,带着匕首匆匆向昨日再生他与原他所去的郊野跑去,转了 近一天依旧是什么也没发现。他抱着最后一线希望与焦虑急急赶回家。房中,空荡 荡的,什么也没有,连一丝半毫二人回来过的影象都未发现。他,更加绝望、害怕 了。也许,他们真是出了什么事,否则,怎能如此。他想到了启星,应该去找她说 说。这些天来他们既没去找过启星,启星也没再来过。他不时站起来到院中转来转 去,折腾到半夜他再也支撑不住,只好和衣躺在床上昏昏睡去。 凌晨时,他从噩梦中惊醒。望着这空荡荡的屋子不觉一阵酸楚,泪水直在眼中 打转,在恐惧、孤冷中他缩在一起不住地颤抖。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他匆匆跑出 去叫了辆出租,尽管他愿多出几倍的价钱,但司机依然是将他送到城边后再不敢前 行一步。无奈,他只好弃车,一路匆匆小跑而去。 当佣人把他送到启星卧室侧面的客厅时,启星正同乌多站在窗边望着外面谈论 什么。二人见他到来大为高兴,可一等看清他的神态与满头大汗不由连问出了何事。 望着苍白虚弱的乌多与惊异急切的启星,他气嘘嘘嗫喘着谈了再生他与原他失踪的 情况及自己这两日的努力。 启星惊的目瞪口呆,但又安慰他别急,随之发出指令,除了她的专用车外其余 所有飞车立即到城市上空、郊外及四周城市,尽可能在最大面积的范围内搜寻,一 旦发现再生他、原他及云鬼的行踪,立即报告或带回。启星不住的转来转去,神情 十分地烦躁不安。乌多招呼启星坐下,拉起她的手轻轻抚摩着,安慰她别急,等飞 车巡查回来后再说。 大约一个小时后,一批接一批的飞车先后归来。报告说,他们已分别巡视到远 达周围许多的城市与地区,未曾发现几人的丝毫踪迹,看来他们不是在本城的某个 通过高空设施还无法一下探出的特殊装置内,就是已远离了本城及周边城市到更加 遥远的地方去了。启星告诉人们不要离的太远,随时听她调用,接着又通知有关机 构立即将他们几人近些天的活动情况全部复现出来,一待查明结果,马上报告给她。 乌多见启星非常难过,尽力抚慰着她。等启星稍稍平静些后,乌多站起来告诉 她,她先回去了,请启星千万别太着急,先陪着他,至于再生他等人会找到的。启 星拉住乌多,恳求她在这里多呆几天,好好休养,等彻底好了再说。乌多笑笑,轻 轻拍下启星的肩头说,这多天她不在,学校怕已乱了套。现在,她已想通了。不管 等多久,如此庞大的债务还必须由她回去抵挡、处理,否则,其他教师可能会更加 遭殃的。启星见实在拦不住,便劝乌多千万别再生气,任别人怎么办,只要凑合着 应付一下就行了。启星恳请乌多今天别去学校,先回家住几天,明日她就去看她, 至于什么债务,以后再说。乌多淡笑笑,用手轻抚下启星的肩说,这次,她听启星 的,今天先回去同家人聚聚。乌多叫启星这几天别去看她,好好同他呆在一起,等 找到了再生他与原他后再说。启星点点头,对一个站在不远处的年轻女子交待,切 不可让乌多太操劳了。漂亮精干的女侍连连点头答应,声称这些天启星几乎不让别 人靠近,急的家人都在为自己不能为乌多院长尽点力而生启星的气,现在回去哪有 不尽心尽力的道理。 这时,与客厅相邻的墙壁无声地向上卷起,一辆飞车从旁边的飞车库中既平又 稳地悄然飘移到了乌多身边。启星和女侍搀乌多上飞车后,嘱咐开车的男侍要稳一 些,别太快了。 扇形客厅的通体透明窗颇为柔畅地向两边打开了一个约五米宽的窗口。乌多与 女侍向启星及他微笑着摆摆手,飞车飘然而出。等巨大窗口的关闭系统尚未启动, 飞车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启星怔怔地望着飞车消失的方向,似乎挺伤心。 数分钟后,飞车返回,这次是通过扇形车库的窗口进入的。开车的男侍从早已 落下的墙壁小门处过来,向启星作了简短的汇报。 启星听罢,点点头,随即又望着窗外陷入到呆滞之中。许久,她才转过身,神 情黯淡,冲他窘笑笑,走到沙发处坐下,并招他过去。他惶惶不安的挪着步,在离 她两米远的地方谨慎地坐下了。启星望他一眼,轻摇下头,靠在了沙发上。 望着启星孤单且忧伤的模样,他不禁暗自嘘出一口闷气,他真不能想象一个人 整日生活在如此巨大的空间却无知已相伴是何等景状。他有孤寂凄凉的体验,但他 与她完全不同,他怕人,希图寂寞与孤独,企求生活在绝对无人打扰的空间里,不 幸的是他总是受到外界不停的滋扰,且生活在闹市区狭小脏乱的破房子里,根本无 法保持孤寂安宁。而她,却恰恰相反,她天性喜欢热闹,需要人相伴,尤其需要心 爱之人伴随着她、抚慰着她,需要真诚的情爱与体贴的性爱,可她却总是无法得到。 自己是一个废物,别说安慰他,满足她,事实上现在已有些怕她了。前时和再生他 一起来时,他还能好一些,因那时总有再生他代挡着一切,眼下却仅有自己一个了, 如果她真的再来一些亲热表示,甚或更进一步,他真不敢想象自己如何应付。她一 动不动,闭目靠在沙发上,显然正处在一种难挨的凄苦与矛盾之中。他很想起身告 辞回家,犹豫几次却没能做到。启星眯起眼,侧脸瞟下他,看到他的诚惶诚恐的模 样不由苦笑笑,正过脸去,闭上眼,有气无力的小声说了句:“把午餐,送来。” 午餐是异常丰盛的,尽管他独自和启星在一起感到很窘迫难堪,但这两日他四 处奔波,又没认真吃过一顿饭,故而总还算低着脑袋吃了不少。在快吃完时他悄悄 瞧了眼启星,惊异的发现她正坐在那发呆,盘中的饭菜几乎没动。他顿然为自己竟 吃了如此之多而羞愧的自恨起来,她在为再生他与原他的失踪而痛悲的无法下咽, 自己竟能在两个自己生死不明的情况下饕餮大嚼,狼吞虎咽。他感到脸烧紫涨,恨 不能找个地缝一头钻进去。启星见他狼狈地低下头不吃了,便对他笑笑说不要看她, 她本来饭量就小,又才吃过不久,而他这几天却在急迫与焦虑的奔劳中,显然是顾 不上吃饭。现在也没什么事,他应多吃些好好补养一下,况且这里就她们俩人,何 必如此拘束呢。启星的劝慰反而使他更加狼狈,难受的连汗都冒了出来。启星轻轻 叹息一声,只好让人把餐桌撤了。 饭后,他终于鼓足勇气,告诉启星他想回去,得回家等着他们。启星难过的望 着他,犹豫下说,家里她可派人去等着,请他在这陪她坐坐。望着启星悲伤的神态, 他还有什么话说,还能再找出什么理由拒绝呢。 两人坐在能随意变换形态的沙发式按摩转椅上各自望着窗外犯痴。启星没再让 他坐在身边,而是任他相距几米之外。她派了些飞车出去,一辆停在他家院中等候, 另几辆在整座城市及二兄家的高空进行定位监视,还有几辆到远郊或更远的地方继 续巡查。启星告诉他,她本想去警防部门或边城家问问,可现在情况尚未明确,她 不愿让人们都知道这些,因他们两家的任何事情都会立即成为要闻传遍各地。她对 此早已深恶痛绝,却又总不能把所有人的嘴堵住。启星曾几次询问复现处的情况, 那里的专家总是为难的解释说,负责此行的主要专家目前正在很远的地方参加一个 重要的学术会议,而他们几位原本是从事其它研究的人员,现在只是在此临时学习, 尚未完全掌握,况且,W先生的某些信息他们在此是否能够寻到尚且不知,眼下他 们正在努力扩大范围继续搜索,请启星小姐能予谅解,云云。启星为此益发的郁闷。 望着启星惨白的脸与虚茫的眼,以及稍稍有些忧郁淡漠的神态,他自然就会将 她同经纬联系到一起。不知何时,启星回了下头,竟发现他凝视着她在发呆。他顿 然来了个满脸羞红,慌忙垂下了眼。 “W先生,请抬头看着我好吗?” 他不由抬下眼,一当看到她含情脉脉的眼,顿然一哆嗦,慌忙又垂下了头。 “亲爱的,我让你看着我。” “俺,不,别-别别……” “我求你看着我。”启星走过来,坐到他的双腿膝盖上,拉住他的手,声音低 沉而恳诚,“看着我,就象刚才一样。”她抬起双手,捧起他的脸,他看到了一双 忧郁却仿佛是在灰烬中燃烧的眼。他顿感浑身如遭电击般的颤栗起来。他几乎昏晕 了,猛的将她推开,跳起来,连退数步,惊慌失措的只能叫出一串不、别。他手足 无措,正犹豫着是否立即跑掉,这时,启星奔过来,死死地抱紧他,痛苦地盯着他 连声问为什么。他感到颤击如电流一样传遍全身。恐惧,使他抽成了痉挛式地剧烈 搐缩,他拼命挣脱着,“求求您,别碰俺,俺-俺不能,真的,俺不能,不会,求- 求您啦。”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她死命拽住他,泪水在眼中打着转。她伤心到 了极点,“你说,你为何要如此对我,难道是因未来的我吗?是不是,你说呀,快 说呀。” “俺-俺-”他不知如何回答,事实上他已疲软的失去了自卫能力,豆大的汗珠 顺着脸颊直流。他强忍着阵痛与恐惧,绝望的哀求着:“求您饶-饶了俺吧,求-求 求您,俺不能,真的,俺不能说呀,启星,求求您了。” 启星,机械的松开了手,呆呆的望着他,好一会,才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W先生,请原谅我的失礼,您坐下吧,我不会再碰您了。”启星走过去,瘫到沙发 椅上,眼光虚茫,悒郁哀伤的脸也愈来愈惨白冰冷了。 他站在那,再也动不得半步。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敢悄悄瞟她一眼。可她,依 然僵坐在那,仿佛一尊-毫-无-感-觉-的-精-美-雕-像-一动,不动。他多想躲开她, 逃离这个地方呀,可想了半天,竟没找出一个能令自己相信的假话。 “启星小姐,晚餐时候到了,您有什么特别需求吗?” “没有,请送来吧。” 他回头看看,没有见到人。启星望着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微微笑下说:“对不 起,请您坐下好吗?” “俺-俺想回,求您放-放了俺吧。”他总算吐了出来。 启星呆住了,“您-您吃了饭再走好吗,您看,饭就要送来了。”启星指下椅子, “您-您先坐下,可以吗?” 两人刚坐下,餐桌就经过特别运输路道由人推了进来。 两名侍者极其恭敬礼到的在两边摆好椅子请二人入座后离去。 吃过饭,启星招来在他家专等的那辆飞车送他回到了家。分别时,当他看到启 星的神情时真有些恨自己怎好意思留下她一人在此孤零零的伤悲。前些天还有乌多, 今夜又剩她一个了,假若自己是再生他多好呀,可自己却不能。 回到家中,清冷冰凉的破房使他感到了孤独与寂寞。本来,他是很少有此体验 的,现在,却领会到了。他为自己难受,也为启星难过,更为再生他悲哀。他陷在 惶恐不安中,翻来覆去,怎么也无法入眠。 大约刚过半夜零时,屋门上响了几下。他惊了一跳,又一阵欣喜,慌忙翻身坐 起,问是何人。因他并未听到大门响,还以为是再生他悄悄翻墙回来了呢。 这时,门口传来了一个虽说很和蔼有礼却又有些急切的声音,说他是启星的男 侍,现在启星小姐出了点事,能否请他起来过去看看。他忙乱地穿好衣服,打开门, 问出了何事。来人歉意的说他真不愿半夜来打扰他,可为了启星他不得不擅自来麻 烦他。来人伤心的说他走后不久,启星就开始头痛,且愈来愈重,医生想为她治疗, 她拼命拒绝,说宁死也不吃药打针。她在撕裂的剧痛中全身抽搐,几次痛的昏迷不 醒。他们想来叫他,启星又死不同意,可在昏迷中却不停的呼唤着他的名字。几个 小时已使她精疲力竭,濒临崩溃,再这样下去对她的损害将是无法预测的。医生们 不知如何办,只好私下商议请他快去。 他犹豫下,锁好门上了飞车。 一推开启星卧室的门,他不由惊讶地呆在那无法再移步,他揉下眼,不敢相信 自己的眼前所见。此时的启星已被折磨的变了样,简直和下午看到的那个启星判若 两人。她在翻来覆去的打着滚,痛苦的呻吟着,还不时地尖利嚎叫几声。他一进去, 医生们就立即告诉启星他来了。启星顿刻翻过身,虚茫地望下他,随即向他伸出了 疲软无力的手。望着启星痛楚的乞求神态,他不由移步靠了过去。启星一把抓住他 的双手,死死的按在她的脸颊与额头上,随之无法克制地悲声痛哭起来。望到这情 景,医生和佣人们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在不停涌出的泪水与汗水的浸湿下,他 的手犹如被雨淋的电线缠紧了一般感到了一阵阵轻微电击的痛苦与恐惧,但他强忍 着自己,任由她死死地抓住自己在伤心的哭泣。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总算平静下来,等她慢慢将手移开,一当看到他那在痉挛 的扭曲下有些灰白和汗流的脸,不由慌忙松开手,窘迫的连声说了几句对不起。他 难受的咧咧嘴,强笑下说,这没什么,只要能对她有益处,他就是死了也心甘。启 星望着他,伸出双臂,嫣然的淡笑中带有一丝凄惨,“请把我-抱到浴室,好吗?我 已-精疲力竭了。” 他吓了一跳,不由退缩下,慌乱无措的望着她不知如何拒绝,正在他犹豫时启 星已拉住他的双手坐了起来,随之双臂费力地勾住了他的脖子,“我走不动了,你 在这,我又怎好叫佣人呢。” 他无奈的苦笑下,只好抱起可怜兮兮的启星。到更衣室后他将启星放至床上扭 头就走,但启星却连声叫他站住。他回过身,看到启星苍白的脸和微微颤抖着支撑 上身的手臂,顿觉得……启星不太自然地望着他,双唇蠕动几下,伤感中含有几分 窘迫地说她现在实在是无力自顾了,请他将她抱进浴室里冲洗一下。他脑袋嗡的一 声,艰难的靠在了门上,恐惧而哀求的偷觑她一眼,双手直摆却急急是气噎于喉难 吐一言。启星见他如此荒诞惧怕才轻轻摇下头,悲凄凄地说了声对不起,并称她刚 才并非有意,请他能予谅解。她想起来,显然体力不支,试了两次又趴下了,头深 深地埋在前伸的两臂之间。他很惭愧,真想过去帮她一下,但她并未再要求自己, 怎么办?他,犹豫着。 “您走吧,让我在这独自躺一会,唉-劳驾您从柜中帮我取件浴衣及几条浴巾行 吗。”他心慌慌地忙去寻出浴衣、浴巾送至床边,不知是轻轻放下走掉呀还是给她 盖上后再离开的好。他深吸口气,并吐出了一声沉闷的叹息。她抬起头,忧伤而疑 惑的望着他,声音低弱的说:“对不起,都是我,让您这样伤心,您先走吧,回到 您的房中,可以吗?”“不-不是您,只是-是-嗳-可-可这……”他不知如何说,这 又怎能说出、讲清呢。他有些疚愧,觉得对不起她,可自已……他痛苦的深嘘口气, 退出了更衣室。 当他走出启星的卧室时又站住了,假若她……他真担心在这大黑天里她出什么 事,本想叫佣人,可到男女佣人的值班室门外看看,竟然静的一点声息都没有,显 然,人们全睡熟了。迟疑了好一会,他才在自恨中鼓足勇气重返更衣室。 启星已不在这里,大概,她到浴室去了。 他本想离开,可反复了几次最终还是留在了这里,他真担心她一会出什么事。 更衣室大约有五十平米,为卧室的三分之二大小,除了更衣设施外,还有几张 不同功能的按摩床及数把能变化形态的按摩椅,另有几件小型健身器材。他疲惫地 走到一把面对窗外的摇椅,半躺半坐的瘫靠上去。 一阵不大的哗哗水流声与音乐声响使他从刚刚迷糊下的半梦中惊醒。他重新躺 好,不知是这摇椅太舒适还是他太困倦了,还有那音乐,多么美妙,犹如仙乐一般 令人心醉,催人入梦。他动下身,以使自己躺的更舒服一点。音乐,神奇的仙乐, 伴随着流水,伴随着-嘤嘤哭泣,以及-她……他猛得坐起身,注意的侧耳听听,不 对,这音乐中怎会有……难道是-她……他慌忙起来,蹑足到浴室门边。果然是她, 她-她怎么啦?他想起了启星方才的情状。她是那样的虚弱而疲倦,头痛已使她精疲 力竭,现在,只有她一人呆在里边……他感到心跳已开始加速。 水,一直在响,似乎没个完。她怎么啦?是否……他有些焦虑惊慌,想进去看 看,却没有足够的勇气。忽然,他听到浴室中传来一阵声响,好象什么东西栽倒似 的。“启星,”他轻轻叫了声,没有反应。“启星。”加大声音,仍无回音。他感 到慌乱与害怕,畏怯而紧张的轻轻推开条门缝看了下。 宽大的浴室中有多种不同造型及形式的沐浴器械和工具,此时的启星正仰身倒 在一个浴池前的台阶下。他脑袋一阵昏乱,几步冲了过去。 按摩浴盆中的冲浪水流仍在不停的流着,启星身着半掩半敞的浴衣,躺在金褐 色的地毡上,仿佛一位莹晶透明的睡美人由一片白云浮托着飘游在一片夕阳下的黄 土地中;乌黑的秀发半遮着她那凝如脂玉般的面颊,泪水打湿了浴衣的前襟。他心 如刀绞,脑似箭穿,颤微微蹭移两下,双腿一软,不由跪在了她的面前。他慌乱的 帮她裹好浴巾,泪水禁不住地滚落而下。他瘫萎于地,望着她那依稀可见的斑斑泪 痕,轻轻地抱起她的上半身,紧紧地揽在怀中,在无尽的酸楚与悲哀中他感到了一 阵阵的颤栗和自恨。 不知何时,启星动了下,但并未醒来,而是稍微动下身又睡着了。他稍稍用力, 轻轻抱起她,生怕惊醒她那不幸而苦涩的沉梦。她太困倦,太需要休息了。他非常 小心轻缓地将启星抱进卧室,放在床上,暗自嘘口深长的闷气,不由跪在床边,慢 慢握住了她的手。 E 时间,悄然而逝。启星从悠悠忽忽中醒来,她隐约觉得一股暖意正从右手传遍 全身。她慢慢眯开眼,转下头,发现W先生握着自己的手,竟扭身坐在地上,侧爬 在床沿边睡着了。她顿感脑中一热,虚白冰冷的脸上不由泛起一片羞涩的桃红,唇 边也浮起一缕淡淡地嫣然笑意。 此时已是凌晨光景,她想叫醒他到床上去睡。 他在昏懵中惊醒,慌忙抽回手,惊跳而起,一连退了数步。“俺,俺不是,不 是……” “谢谢您,W先生。是您救的我,对吗?” “没-没有-真得没有。” “请勿忧心,我只是想叫您来床上睡,没别的意思。”启星坐起身,窘迫的笑 笑,打算下床。 “别-别别……” 启星坐到床沿不敢再动。她轻轻叹息一声,虽说还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现在也能理解一些他的心情。她摇下头,告诉他,请他到他的卧室里安心休息, 她保证在他休息时绝不可能有任何人敢擅自闯入,包括她要进那房门一步,他可以 再不进这个家,永远不再理她。他不知如何办,只能惶惑不安望着她。他企图解释, 却如鲠在喉,吐不出半个音。启星望着他,虚茫而忧伤。好一会,才有些凄惨地冲 他摆摆手,强笑下说:“去吧,快去睡吧。” 他羞怯地点下头,关上房门,来到了自己的大卧室。他将门反锁好,并反扣上, 脱去外衣,躺到床上后却再也难以入眠,直到天已大亮,他仍然没有丝毫睡意,只 有苦恼。他穿好衣服,半躺半靠在一张安乐沙发椅上,摇摇晃晃不知过了多久才总 算睡着了。一觉醒来竟至下午,他走出房门打听,有人告诉他,启星上午近十点时 到乌多家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晚饭后,启星归来。告诉他乌多下午非要到学校去,她只好死硬缠着不准她离 家一步。启星问他休息的怎样,他羞怯地连声说很好。启星告诉他以后就安心住这, 乌多明天非要去学校,任何人也没法再挡劝,她只好去陪着。启星稍显无奈地笑笑 说,这样一来,至少很多天她不能在白天陪他了。如果他在这里独坐久了太烦闷, 或对那些被动观闻的小视听之类效果不满意、或不太感兴趣,就找来佣人陪他到其 它什么地方去转转,或无论对什么人打声招呼,都会有他需要的各类专家来热情的 作他的导游、并会有最好的佣人尽心周到的服侍他。启星建议他若有空或兴趣,最 好能先到下边的科技宫与艺术宫看看,这两座庞然巨物中几乎集结并展示有人类史 上最原始与最完整,最先进和最优秀的有关自然、技术,以及所有艺术等方面的最 可靠真品实物及原件,或者是最杰出的复制品,当然还包括它们的发现者和创造者 本人的再生体及其最详尽的各种不同类型的资料介绍。启星告诉他,要想挨着一件 件详细地看完这些东西及介绍显然是不可能的,至少在一个人的有生之年无能做到, 因而只能乘坐专用车在电脑人导游的引导下在那众多楼层间的无数区域里根据其合 理而巧妙的布局,或有选择的对某领域、某时期、某地区等进行大体性的浏览,或 挑选有兴趣的某类东西、某个人、某种作品进行细观,同时还可以对某类有异议的 东西发表自己独特而不同的看法,甚至可以通过复现仪,以及特殊的再生仪、复生 仪等方式将原作者、原发明者招唤出来,并同他们进行直接或间接的探讨、辩论, 等等,不过这后一种方式有些麻烦,必须请来有此方面特殊技术的专家来操作才行。 启星告诉他,如果对这些东西没兴趣,或看腻了,可继续到那些同样巨大精良且丰 富齐备的影像馆、音乐厅、游戏宫乐乐;以及博物馆和图书馆逛逛;假若想健身的 话,那就去体育馆、武术馆和健身馆练练;或者还有幻觉城、虚拟城及时空城去刺 激一下;当然也可去那群山间的自然植物园及大丛林中的天然动物园中去寻探、去 冒险,等等,等等。启星微笑下告诉他,这里的地方太大、东西太多,许多连她都 没去过、见过或玩过。总之,无论什么地方,或什么东西,只要他喜欢或愿意,他 全都能去、都能看、都能动、都能玩。即使这里对一般人控制最严的实验基地他也 能去观观,甚或找些正闲的科学家聊聊也可以,只要别太打挠他们就行。总之,无 论怎样全由他自定,或由内行的佣人向他推荐。她只求他晚饭后能陪她坐坐,说些 话,夜晚睡在她的隔壁,这样她就有了依靠,有了寄托安慰,如此便不会再感到孤 独,心里自然也就是欢快舒服的。至于再生他、原他及云鬼等人,启星请他别再去 想,更无需去找,这些,她早已安排妥当,有什么消息她会立即告诉他的,他只要 安心在家等着就行了。 从此日起,启星基本是早上走,午饭时回来,下午去后直至傍晚才归。每天晚 饭后二人就坐在窗边,有时在客厅,有时在启星卧室,一般到十一、二点,有时会 坐到深夜一、二点才各自休息。 启星居住的这层建筑显然很特别,不仅大多数房间、设施等多为启星个人独用, 且该层建筑还有一个特点是整个楼层可以由人控制着单独旋转。按佣人解释,为了 能做到这一点,曾叫当年的那些建筑大师们费了不少心思。佣人经常很自豪地向他 讲述这神奇建筑的种种特色,以及启星小姐的情况,当然,更多的还是许多与今日 截然不同的童年及少年往事。有些他会在别人讲述时突然忆起,但更多得却常常听 得他一头雾水,不仅时常莫名奇妙,还会心慌慌发跳。 启星再未动过他一次,连手都未碰他一下,只是默默的望着窗外,除了偶尔看 他一眼或说几句话外,一般都是各自静静且孤独的坐着,仿佛对方全不存在似的。 启星从没问过他过来中的情况,也几乎没同他谈过她自己或别人,似乎对什么都不 太在意,不屑谈及,很少的几句话也只是毫无实际意义的闲谈。他不知这是她太孤 傲而人世间已没什么东西能引起她的兴趣,还是因他这种情态而不愿多说怕再刺到 他的什么痛处。事实上他巴不得启星别问他任何问题,同启星坐在一起使他总感到 有些拘束,不象白天自己独处时自在。虽说佣人们也不时问他是否想到哪游玩一下, 或需要什么东西,他一般都拒绝了。尽管这里有着从过去到现在至未来时代中的各 种各类最具代表性特点的公共场所、体育设施、玩乐场馆,以及文化、科研、实验 等等设备,包括众多第一流的名人专家,但他似乎对什么都没兴趣,既不想要,更 不敢去。他怕,怕遇到别人问他或强迫他,结果便常常坐在这里几乎不动,在宁静 而长久的欣赏窗外景色中不时幻入到迷乡。他不知启星那样长久的呆坐不动都在想 些什么,但他开始时会常常陷在再生他、原他、云鬼、妹妹与二兄这些令人痛苦的 伤心事中直恨自己无能,只会坐在这里吃白饭,不过,日子久了这种记忆也逐渐减 弱。其实,他对启星近时不再碰他,甚至不再盯着他凝视有些感激她,并为此稍稍 感到了一些欣慰。他的脑中不时闪过一个念头,假若自己能住在这里且是独自一人 该有多好呀,即使同她在一起而她永远别再碰他也行。自己多么适宜在这种环境中 孤独的生存呀,尽管他不是天生如此,但他自从失去阳具后已变的适宜如此了。他 有时想到如果自己是原来的自己而非现在的情况将是一种何样状态。原他的本来面 目他已记不得了,不过再生他的情态还隐隐有些记忆,他明白本来的他绝不可能如 此孤独而静寂的整日整日不动的坐在这里发呆,那样的话启星显然也不可能如此长 时间呆坐在这盯着几乎什么也望不到的黑漆漆的窗外犹如雕像一般凝固不动,可悲 地是自己不是再生他,结果将启星也变成了和自己一样的呆瓜。然而自己是适宜如 此,启星又是为何呢,她的天性本身显然是不适宜如此,难道没了再生他,再没人 理她,她便只好如此孤寂的独坐吗?她不适宜如此却不得不被迫如此。看来现在的 自己是幸运的,她却是不幸的,这种不幸就如同自己在闹市里不停地被人追逐,甚 至总怕被人剥去裤子的恐惧、绝望与悲痛,在那种情境下自己总是拼命的反抗、恐 惧的乱叫,可目前状态中的启星却恰恰相反的在无奈中压抑自己;在凄凉中冷却自 己;在孤独中凝固自己;在悲哀中失去自己;在绝望中颓灭自己。她,不能自卫, 不能狂叫,更不能反抗。她失去了发泄自己情绪的渠道,犹如一只无法展翅的凤凰 被囚禁在如此辽阔的天地夹缝之间,被迫无奈的堕向更加孤寂凄楚之深渊。每当他 偷偷瞧上启星一眼,这种印象就会加深一层。启星已愈来愈少说话,愈来愈凄苦烦 闷、悒郁伤感了,常常是不由自主地就默默流起泪来,他似乎懂得这种外表的冷漠 与无言正是她在强迫性的自我压抑中于内心深底承受着愈来愈为深重沉痛的精神压 迫与折磨,这种无处宣泄的积淤,只能导致精神与灵魂在更加可悲的封闭中益发地 扭曲与变态,其结果:一则是成为傻瓜、疯子与精神病,或者成为一名无法自制的 狂徒在突然暴发的狂怒中猛烈地大爆炸,从而导致出令人难以想象的灾难性大破坏。 这天,学院召开重要人士会议。在乌多华贵典雅的院长办公室左侧有间院长专 用会议厅,数十人正散坐其中,讨论个人交出家产以抵偿债务等问题。这些人大多 是学院里各系科、财务等方面的主任及主要的教授和一些重要的权威与明星级人物。 本次会议的议题已讲座过许多次,今天是打算定定调子,决定一下大体性规则。 这是一种艰难而痛苦的会议,人们大眼瞪小眼,都在观望中打着各自的小算盘。 也难怪,这不仅仅只是牵扯到每一个人的名利,更为关键的是学院中人除了留下最 低的普通生活费外,其余部分都得充公抵债。这对一般人来说到还罢了,但对他们 这些学院里的要人们来讲可就实在是太痛感可悲了。这些人都有很多的家产,不管 是带家的还是独身的,总之,都是过惯了豪华奢侈的生活,现在一下要让他们降为、 甚至低于小市民的生活标准岂止是痛苦难受。人们都在为这一官方与财税及监察部 门的强行索要而愤怒发昏,但谁也没有办法,除非卷逃而遁,然而这些人的家产都 是巨大的,如何能全部带走呢,除极个别提前得到风声者早早带着值钱的珠宝远走 他乡外,绝大多数名流要人早已被警防机关监视跟踪,根本无法潜逃。人人都在惊 慌恐惧中煎熬着可怕的梦魇般时光,例外者唯启星一人而已。这不仅因她有兄长倪 钧而无人敢碰她一下,当然还在于两年来她未从学院中领取过一分一厘的薪金报酬, 而这两年若不是她凭借自己的超世美貌和非凡技巧为学院赢得了巨大的经济收入, 那学院大概早就彻底垮掉了。无人不知启星这两年对学院经济所起的决定性作用, 虽说乌多声名显赫,公认为全球最伟大、最受尊敬的女性之一,但乌多这多年已不 再实际演出,主要是主持院务与教学。当然,乌多作为学院的精神支柱及名誉象征 而在很大范围内仍在起着重要的核心作用。至于象未了等超级明星虽说还在演出, 但在学院颓败及该艺术枯亡之岌岌可危的境态下又无新技醒人,故而她们在启星面 前更是显得黯然失色,难以相提并论。 今日学院中人谁也搞不清这令所有人震惊的十多亿元的超额巨债是如何累积起 来的。似乎他们必须交还了这些巨债才能苟且偷生,否则便要没收全部家产,主要 人物将以身试法劳役终生。院方强烈抗议,认为这是官方与财税、监察等部门联合 起来搞得鬼,不过是用此陷害他们,企图以此巨款重新将本院改变成官方急需的什 么水分贝研究院,并以此巨款供养新的人员及购买新的设备。其实人们都很清楚, 自从那次林夕钧与宗方事件之后,学院也同样遭到连累冲击,在种种荒唐之中学院 竟莫名其妙的开始陷入困境,似乎跌入谷底自顾不能,从此便开始被迫负债,尽管 启星复生后经过一年的痛苦煎熬于两年前进来使学院再次光彩了一阵,但显然已属 最后一颗流星,对于学院的败落已无力挽救。事实上启星从未想到过什么拯救学院 之事,她不过是在自己无法再继续忍受孤独时来此消磨时光而已,同时也想在此不 停的奔波与累乏中使自己昏沉困倦、少想问题,否则,她的头痛早致她成白痴了, 但她毕竟为学院带来了巨大的财富及最后一丝希望。 两年来她们几乎一直在外地奔波,很少在本城演出,这不仅是因她们的学院完 了,事实上本城的许多领域都从那次事件后陷入混乱的怪诞中,那次事件对本城的 众多行业打击之沉重几乎使大多数文化、艺术行业陷入瘫痪,人们似乎不太清楚出 了什么事,或是怎么回事,其实绝大多数人也不关心这些,他们只为自己的生路苦 恼,哪还有心思和能力管其究竟。现在,不管人们如何翻天覆地的发疯叫穷,装傻 喊冤,唯独启星始终不去想这些,既不参与也不说话,她每天来此只是冷漠无言的 随着乌多,监督她不能管太多的事情,同时也起到点震慑一些企图给乌多难堪的院 内人士及官方人士,除此,她一概不闻不问,什么学院与债务,干她何事。乌多曾 多次劝她回去,别在这听这些烦心事,更别管她如何。从心里说启星真不愿呆在这, 可为了乌多她还不得不忍耐着苦痛憎恶,天天呆在乌多旁边听那些可怜蛋的无休止 唠叨,她的职责就是当谁在胡说八道时立即斥令她们滚出去,或当乌多忙的不行时 劝阻她停止工作,如果乌多被一些无聊者气的发疯时便强迫乌多回家或关进房中不 准任何人打扰。乌多对启星的如此爱护是极其感激的,但有时也不免生气,有什么 办法,她不管谁管,现在不干,以后还得干,问题愈积愈多,一待多到无法应付时 她也只好再次自杀了,可启星固执已见,既不怕乌多生气,更不在乎激起众人的不 满,她只劝乌多少管闲事,能推就推,能混就混,尽量让下边人处理,到现在还管 它什么对错胡闹。按她的意愿是让乌多一辞职回家了事,看谁敢放个屁字,但乌多 不能同意,她理解启星,却认为启星还是个孩子,尤其是天生富贵没受过苦,不知 一般人的艰难辛酸。她一边劝导启星,一边处理最棘手的问题。有什么办法,她是 学校的核心与精神支柱,人们全仰望着她,她总不能一扔手不管吧,如此的后果可 不仅仅只是一片混乱,她还必须以自己的影响来顶着压力,并尽可能的保护同仁, 这是她现在唯一所能做到的事。作为院长,又是学院中薪金最高、家产最多的人, 她不带头交出家产怕其他人也不愿认真做。她独身一人,一切好说,甚至可以一分 不留的全部交出,那怕以后做工人都可以,但就是学院中的大多数人都是有家庭的, 而且这些人的家产也的确不好计算,谁能说清哪是自己的,哪是家里其他人的。大 的固定资产好办,小的如何算,尤其那些非固定资财显然更是无法搞清。人们都在 指责别人的如何多,自己的如何少,自己从来都是挥霍无度,挣得还未花得多,似 乎还欠着家里人的。乌多为此悲哀之极,虽说她必须尽自己的职责保护这些人,使 他们尽可能少的遭到损失与伤害,但也时常为这些人的胡闹气得发疯,多亏她现在 已能理解这些人的苦衷,更关键的是她已对什么都厌倦的感到无所谓了,否则还不 气死。无疑,自打上次自杀未遂后乌多几乎对一切事的看法都改变了,管他什么债 不债,既然是把所有人的家产全拿来也不够,那谁愿交多少就交多少吧,她能帮着 遮掩的就遮掩,尤其对那些带家的或没多大能耐的人,她更是不希望这些人交半文 钱,但她又不能明言鼓励人们不交。启星曾多次告诉乌多她无权<主要是不愿>干涉 学院中的事,别人虽说可以不予理睬,但对乌多她不能不管。启星劝乌多别交家产, 或只交一部分,谁敢抗议就由她来处置。乌多告诉启星,她怎么可能甘心情愿的全 部交出呢,如此,她以后可如何生活呢,不过现在也就那回事了,她要等等看再说。 乌多劝启星别为她操心,她能对付得了,无论什么事她现在已都看得淡之又淡了。 这天的会上除了学院的一些要人外,还有几位官方与财税、监察等方面的人员。 开始人们谁也不说话,不管什么心思与姿态,总之绝大多数人是不停的朝乌多与启 星那望上一眼。 乌多从表面上看还算平静,她讲了几句话后便不再言语,靠在转椅上显得稍稍 有些空落。几位官方人士多次提醒乌多叫众人表表态,乌多总是淡漠中微露厌烦的 告诉他们不要着急,让人们多考虑一会再说。 启星坐在乌多左侧,脸色冷白,目光虚淡,茫然凝滞的神态中稍略显出无奈的 倦厌,可以看出此时的她似乎在想着与此无关的事。 未了坐在会议室的后侧部位,离乌多约有十多米,神情郁闷而烦躁。她不时扫 眼众人与乌多,然后将目光盯在启星的脸上。启星的模样显然令未了恼火,近时她 一直在为启星独占W先生而嫉恨的要命,以至于严重影响了她考虑自己家产的处理 方法及自己的前程。每当看的难受时她就愤愤不平的低下头或把脸扭向一边,拼命 的不让自己去想与启星及W先生有关的事,并以目前对她来说更为重要的家产问题 来充塞自己的头脑。不幸的是她那脑子总要溜号,有时当她发现自己已不由自主的 盯着启星发呆时不免生自己的气,在这种情态下还依然如此荒唐使她感到自己实在 是太可悲了,尤为糟糕的是她一想到自己本不是启星的对手,根本没有从启星手中 夺过W先生的丝毫希望,甚或连W先生的面都难以见到时,便忍不住气得发疯。自 己明知得不到W先生却又如此痴心妄想,结果连自己的大事也给耽误了,否则,不 定早带着贵重珠宝逃之夭夭了呢,可现在-还朝哪逃。多年来她曾挥霍无度,极尽奢 侈富乐之能事,这下若全部交出可让她如何生活,又怎能忍受得了呢。现在,当她 看到启星如此入神,想到她一定又是陷在W先生的幻境中时不由气火升腾。这家伙 真是太过分了,在家同欢,来此还要梦幻,全占满了,别人都在痛苦绝望呢,她却 只为自己如何和W先生欢娱而发昏入迷,可你昏就回家昏呗,干嘛非要坐在众人面 前让她(岂止她一个)看着难受呢。她想打碎启星的这种美梦,即使不能令她难受, 也得让她少些舒服。 当一名官员再次催促她们表态时未了没等乌多与他人张口便站了起来,声称这 种事对任何一个身处其中的人来说都是非常的不好办,身外之人又怎能体验到这种 绝望与苦痛。官方人士空口白话,大言不惭,张张嘴就企图靠阴谋与暴力刮去人们 多年来血汗换取的全部财产,且不说这种强迫是否在践踏人权及侵犯个人财产权, 仅就官方的这种对艺术家所采取的敌视与迫害态度来说就实在令人难以忍受,甚至 愤怒。现在的官方与院方都难以平心静气,公允及合理已根本不可能存在,唯有卑 鄙的暴力、阴谋与强权,而外部之人又因不明真象而更是无法说到点子上去。现在 唯一能公允合理、平心静气且又了解全部真象的仅启星一人而已,所以她建议由启 星说出一个较为妥恰的方案,不管怎样的,只要由启星说出,她想众人一般都会乐 意接受的。 未了的建议顿然引起一片掌声,人们一下全盯住了启星。事实上几乎所有人皆 有同感,但无人敢说,除了乌多与未了外怕再无人有这种资格与胆量,故而未了的 建议立即得到了人们的拥护,尤其在这种人们全无出路之时,只要启星能说说话, 那无论如何也会对他们这些校友有利。 启星冷滞中带着一种迷茫,她扫眼众人,似乎不明白这些家伙们在说什么。众 人见他们的言行已引起启星的注意,不由七嘴八舌的求启星讲讲她的看法,事到今 日地步,无论如何也得请启星帮帮忙。启星什么也没说,也没有任何情绪流露,仅 仅有点疑惑在眼中一闪而过,她望眼正盯着她的乌多,又扫眼众人,感到一种说不 出的滋味与茫然,在内心里冷笑下没吱声。 这时,未了再一次站起,大声叫着请启星勿要推辞,随便说说。启星抬起眼, 扫下各位,又望望未了,淡淡地说了句,她什么也不清楚,也不想知道,请不要再 打扰她,众人如何与她无干。人们顿然傻了眼,倒吸着凉气,好一会才缓过神。有 人又悄悄议论起来,认为启星如此太不够意思,别说帮忙了,连话都懒得说,还如 此拿大。启星本不屑答理他们,可人们见她毫无反应便愈来愈乱,声音愈大。乌多 有些生气的几次请人们别说没用的话,也别指望别人,更别难为启星,大家应该清 楚启星兄长的原则,否则,启星不用别人说就会帮忙的。然而众人总是静一下又乱 哄哄的议论起来。也真没办法,这种事关系太重大了,尽管人们清楚不太可能,却 仍不放弃最后一丝希望,只要启星愿意并努力,不定还真能说通其兄长帮帮她们呢。 谁都清楚倪钧为了启星是可以违背某些原则随启星而变的。她们敬畏启星却都明白 启星并不可怕,倘若苦苦哀求或许还真能打动启星呢。遗憾的是她们根本不知此时 的启星正处于什么样地悲哀苦闷之中,更不可能了解倪钧正陷在何等荒谬的灾厄困 境里自救不能,否则启星还真会帮下她们亦未可知,然而现在就不同了,本来她就 为自身难言的悲楚折磨的要命,哪能忍受这种直接对着她的不停哀求与唠叨,尤其 是当最后有人指责她太不够情义,眼看着共事多年的校友遭难而不顾,整日只知同 W先生玩乐,还坐在这里管束她们不能发泄自己的伤心绝望时,启星几乎忍不住要 发火了,她冷冷地扫眼众人,压抑着自己,慢慢巡视着那些声音很大,怨恨十足的 几位中年男女教授,及一些青年明星。人们一下全静了下来。启星盯住谁就惶恐的 低下头连气都不敢大出,启星发现已没什么人敢再抬头直视她时才轻轻冷笑两声将 眼停在了正气哼哼怒视着她的未了脸上。此时启星的神态已没什么情绪与色彩了, 仅仅只是漠然地望着未了。未了满肚子怒火,气的脸色犹如万花筒不断变幻。今天 她可真是太没趣了,本想让启星不舒服的,没想反而搞的自己大栽面子,当启星如 此令所有人惶恐的低头不敢言语之时,她以为乌多会说句话的,谁知乌多竟闭上了 眼,仿佛身边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别人怕她,她岂能忍受,尤其是启星以这种毫无 表情的轻蔑盯着她更令她倍感耻辱。她浑身燥热冒火,恶狠狠的瞪着启星真想指着 她大骂几句,可她毕竟还无此胆量,而她实在又无法忍受。只见她腾跳而起,猛得 将正抽着的烟朝烟灰缸里一摔,用力踹了脚沙发前的长条几,凶冷的哼一声就朝外 走。条几险些被踢翻,上面的烟灰缸等物滚落地下,产生出了一连串的杂乱声响。 众人不由朝未了望去,见到未了愤怒难抑的模样,不少人都吓了一跳,许多人在悄 悄窥望启星与乌多。乌多瞟了眼依然毫无表情的启星,随即盯着正朝门外走的未了, 压抑着声音轻轻叫了句:“未了。” 未了侧身站下,翻了乌多一个白眼,将头对着门外没说话。 “请你先坐下好吗?”乌多尽力平静着说了句。 “对不起,我先走了,请您原谅。”未了扫眼乌多快速走出门去。乌多没再吱 声,轻轻叹息一声又闭上了眼,显然,她极为痛苦,但她无处发泄,唯有如此压抑 自己。 启星微微仰脸,靠在了沙发椅上。脸色,益发惨白青黯,两眼,盯着前方,虚 淡而冷滞,阴郁且无光。 人们傻着眼是你看看他,他看看你,全处于一种困窘、慌乱中不知如何是好。 几位官方与财税、监察等人士见人们全是这副模样不免尴尬生气,想说话,见 乌多那样又不好开口,想发火又慑于启星神威,况且这些人原本都是社会名流,虽 说今日倒运破败,余威尚存。可如此拖下去也总不是个事,假若一个个都象未了那 样一发怒抬腿走人,他们,又能奈之何。几人使个眼色将脑袋贴在一起小声叽咕一 阵后,派了一位能言者走到乌多面前提醒说时间不早了,是否请大伙谈谈。乌多微 微睁眼看着那位善言者,显出一脸的厌烦。那人连忙嘻笑着说他们并不想难为众人, 不过是公差而已,否则回去也没法交待。乌多向那人摆下手淡淡地说了句:“你问 众人吧。”随即又闭上了眼。那人干咳两声,扭头反复扫视着众人,又和几位同行 使个眼色,望着众人颇为严肃的又讲了一通官方声明,他请大家不要再拖延了,他 们已够容忍了,现在乌多已经答应,启星也不愿帮忙,再拖还有什么用呢,还是和 和气气的办妥为上,何必非要出现不愉快的场面呢。 众人立即又乱哄哄的大声议论起来,有些人提醒那位官员说启星根本没有最后 表态,况且她哥哥还未回来,不要欺人太甚,更别高兴的太早了,一待启星想通了 帮她们一下那可得让他们这些奴隶主帮办们好好受用一下。尽管人们刚才已领教了 启星的冷视,现在大部分人又盯上了启星,可怜巴巴的也实在令人看着难受,不少 人已流出泪来。他们默默无言的祈求或轻轻低语的哀求着启星能帮他们一次,即使 倪钧不同意,只要她能说句话就可使她们免于被抢劫。她们相信只要启星如此做了, 就是倪钧回来也绝不会干涉的,她们恳求启星破上一次例,假若对她们这些在一起 工作的同仁还如此保持什么科学的理性与中立原则就太有些令人无法承受,也太有 些不合情理了。启星呆呆的望着这些校友,虽说有些不大熟识,毕竟是同行的艺术 家。从内心来说她真愿帮助她<他>们,但她一想到上次求兄长救宗方时的情景就忍 不住浑身发抖发寒,哥哥连宗方都不愿管,一走多日至今音息全无,何况这些人。 哥哥显然正处在她还不太清楚的厄难之中,那分别时的难言痛苦神态使她永远都无 法忘记,她绝不会再去增加兄长的伤痛了,即使她能帮下他<她>们,但她今日不同 样正处于不幸之中吗?谁又能帮下她呢?她连自己都顾不了还管什么其他人的一点 可怜家产,同她的伤悲苦痛比起来那些狗屁不值的财产又算个什么东西呢。她望着 众人没再冷视谁,也没再说一句话,逐渐又恢复到了那种毫无表情的神态中。双眼, 直视前方,淡漠而虚茫。前方在哪?她,不知道。事实上,她什么也未曾看到。 那位官方人士见启星根本没帮人们的意思,便愈发胆壮起来,反复斥责众人不 要再胡思乱想,更别指望启星的什么帮助,如此装穷难为启星才实在是不知廉耻没 德行。这话顿然引起一片反驳与斥责。那小官搞了个脸红脖子粗,冲众人叫了几句, 自以为聪明的靠近启星,嘻嘻笑着躬腰问启星是否如此。启星对众人的话尽管不愿 听,却也无法不听,见这家伙竟敢如此放肆的靠近她,顿然瞪直了眼,把刚才压抑 的怒火冲这倒霉蛋发上了,只见她抡圆右臂,快而狠的朝那人左脸掴去,“混帐东 西,活够了你。”那人仰面挺倒于地,口鼻鲜血涌流,恐惧地缩蜷成一团,浑身颤 栗不止。脸色,从黄到白,接着变红,复又转白,再次换青,随后成紫,终至返黄。 冷汗如豆,滚落无止。别说那厮吓昏了,连其他监察人员也全吓的缩到了一起,至 于那些学校人员也同样惊直了眼。 “滚。”声音虽不大,却异常的阴冷,“以后,可别让我看到你。” 那人瘫在地上显然已难起身,沉寂片刻,有位大胆些的官方男子畏怯地从旁边 过来,费了好大劲才将那可怜蛋拽起来拖出门去。启星阴冷的扫视着众人,几位监 察人员低下脑袋,惶惶然是想坐又坐不稳,想走又不敢。乌多一看不好收拾,对众 人摆下手说:“都回去吧,明天再说。”众人巴不得这句话,尽管有人向启星投来 感激的一瞥,但多数人还是悄然快速的离开了这里,尤其那几位监察人员更是躲在 人后溜出屋门遑然逃遁。无人不怕启星真的动起怒来成为靶子而悲哉永恒。 乌多见人走尽,站起来,压抑着心中的苦痛与不快,尽力克制着自己对依然坐 在那发呆的启星说,她目前已彻底康复,现在不管怎样都得把学校的事办妥,早完 一天她就早安宁一天,而启星在这实在只能拖延时间,不仅众人全在幻想着她的帮 助,连她也无法张口说话。她感谢启星对她的关心,但她现在不得不说出来,既然 启星同学校已无牵连,恳请启星以后别再来学校,也别再去找她,还是让她独自尽 快的把这些事处理完结为好。至于启星就别再想这些事了,还是回家去同W先生好 好呆在一起得了。假若启星非要再来,那她,只好不来了。乌多显然不能平静,她 没去管那启星如何反映,快速走下楼,坐上车,走了。 启星显然被乌多的神态与言辞惊傻了,乌多出门走时她竟没能站起来。她怔怔 地坐在那好一会才体味到乌多所言的真实含义。她几乎气昏了,为了乌多她才强迫 自己来受这号洋罪,没想今日得罪了未了不说,反而连她也怨恨自己,似乎这一切 搞不好竟是自己在此作梗捣乱。回到家是那样清冷孤寂,W先生只能是一个坐在身 边的遥远之梦与可望而不可及的蜃楼幻影,不仅丝毫不能给自己半点安慰,只能加 深加重自己的凄楚忧伤。她来同乌多在一起,一是出于良心驱使不得不如此做,二 是可以相对减轻一些苦痛。这里虽说杂乱烦人,但这种混乱头昏有时反而比在家孤 零零独坐冷板凳强些,可现在连这些也做不到了。她很清楚,乌多从未同她如此冷 淡的说过话,更何况如此明显的告诉她再不愿见她,这是她无论怎样也难以忍受的。 近年来她对乌多已形成了一种近似母爱的深深依恋,而这种眷念只有兄长与W先生 才能胜过取代。她已基本上失去了哥哥,而退回来的再生W先生也早已……至于今 日这位退回的W先生又只能当做梦幻自欺、自慰,如果今日她再失去乌多,那她真 不知自己如何继续生存下去。她感到浑身发冷,不由打了个寒战。她企盼着,此时 此刻有个心爱之人能抱住她,温暖一下她这破碎冰凉的心魂,可周围连个人影都没 有,更别说心爱之人啦。 会议室,空荡荡的。校园中,静的几乎没有声息。不知何时,院内传来一声响。 她仿佛突然惊醒似的慢慢起身,抹去满脸的泪水,缓缓走出乌多的专用工作楼,坐 上早已等候在那的飞车,回到了家中。 午饭时间已过,W先生依然坐在窗边等着她。她不由一阵激动,直愣愣地凝视 着他。她多么渴望他能了解她此时此刻的心境,走过来抱抱她呀,可他,显然不会 这样做,从他那惊慌难受的情态中可以看出他已知道自己遇到了伤心事,他那张嘴 动来蠕去却无法张开,连句安慰的话都吐不出。她几次冲动的忍不住想扑过去搂住 他放声悲哭,可他那痛苦、狼狈的神态阻碍了她,泪水,无法抑制的扑簌簌流了出 来。他的形象在模糊,在晃动,她本以为这下他至少会过来问问她,帮她抹去泪水 的。可他不仅没来,反而更加慌乱且手足无措的低下了脑袋,连看都不再看她了。 她是多么地失望、伤心呀。她猛转身,朝楼上跑去。一等她冲进卧室,便扑到床上, 无法抑制的悲声痛哭起来。 她听到有人在劝她,本以为是W先生呢?可-不是,只是佣人和医生。她益发地 不能自抑,几乎纵性悲嚎了。这就是他,自己的偶像,自己的生命与爱魂所系,平 日里对自己冷而拒之,畏而惧之,当自己陷到如此悲伤绝望的苦痛中时依然还是那 种情态,别说抚爱自己,连句劝慰的话都没有,比这些医生佣人都不如。难道这就 是自己日里梦中思念的偶像吗?原他完了,再生他也是……而唯一留下的这位却又 如此模样,仿佛自己是妖魔鬼怪,别说碰他一下就浑身乱颤,连看他一眼都吓的连 忙缩脖子。为什么?他到底为何会如此呢?假若不是自己苦苦哀求那他或许早就逃 之夭夭了。时到如今,连一个爱自己的人都没有了,而自己唯一的一点可怜眷爱所 在又是如此地荒诞可悲,连个幻梦都不如。不-他不是幻梦,他是来砸碎自己幻梦的 特使,是令自己益发陷入绝望的撒旦。是的,他一定是来专门同自己作对、令自己 更加无法安宁的夙敌,是天命注定安排在自己身边让自己难受-不,是从未来专程退 回来惩罚自己并令自己受苦遭难的前世冤家。哥哥曾说过自己的一切都是自己造成, 而他不正是自己所要求再生而遗留下的孽果吗?她是多么地不幸呀,可她又死不了, 还要长久的活下去,受不尽来日的人间屈辱与悲酸。为什么?这个世界为何如此的 不公正呀。她长得这样美丽,又有着无尽的财富与神威,她完全有权力任意纵情, 随便胡来,充分享受上帝赐予她的这种特权,可她却没有,难道这一切不都是因他 所致。她真的不能明白,她的爱心是何等专注真诚,为何她偏偏得不到真正的爱, 为何要让她承受如此多且可悲的苦难呢?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自己为何要忍 受这一切而不能抗争,难道自己非得甘心听凭命运的摆布,任由生命如此悲惨的蔓 延下去而象个行走肉一样的活受罪呢?不,绝不能,她不愿再活下去,她祈求着立 即死掉。可如何死呢?她想到了哥哥很久以前就曾反复警告过她的话,只要她敢同 W先生做爱且产生出一次性高潮她就会彻底完蛋,连兄长也再无力拯救。但她又明 白自己在未来的漫长岁月中还孤苦伶仃的活着,现在怎能死去呢?不过她又想到了 这可怜的W先生,他是怎样退回来的呢?既然他的命运可以颠倒改变,那自己为何 不能呢?为何自己不能试试呢?可就是他-他会同意吗?他是否想死她不清楚,但她 早就看出他活的一点也不舒服,甚至比自己还难受,如此活着真是受罪。自己现在 看着就这样难过,假若过来时的自己看到他如此可怜地继续退回去又将如何呢?想 此她不由又是一阵骚乱心悸,不行,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他退回去了,自己必须和 他一同死掉,绝不能再让过去的自己去忍受这种屈辱与绝望,不管怎样,今天自己 一定得同他睡在一起,死在一起,即使他不同意也得强迫他就范。 此时,她已逐渐平静下来,只是不时的抽泣几声。医生与佣人见她坐起来不由 松了口气,感到她今天实在是个奇迹,竟然能在如此绝望悲恸的情况下未曾头痛。 医生、佣人们显然不知这是她大脑转移所起的作用,还以为是W先生在旁边站着的 神奇效果呢?看到启星摆手,医生佣人退了出去。 启星呆痴痴地望着W先生,眼光虚茫,神情漠然,平静之中透出一丝淡淡的忧 伤与麻木。在她的脑袋中此时只有一个念头,同W先生发上一次疯,在晕眩的迷狂 之后紧紧地抱在一起,双双死去。他,是她的爱魂之所在,她之肉体生命的最后解 脱地。W先生显然为她的这种神态吓坏了,尽管他尚不敢断定这种突然的转变将意 味着什么,但他超人的直觉使他隐约感到这是一种不详的征兆。他不敢再看那种眼 光与神态,慌乱地低下头没话找话的问她是否吃些饭,说着就要朝外走。启星轻声 叫住他,请他坐到沙发上,她有话要说。他惶惑不安的扭捏着坐了点沙发边。启星 下床站在窗前,背对着他淡淡的问他对生命如何看待,随之扭过脸,盯着他,希望 他能讲实话,绝不能骗她。他虽说一下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他有个感觉,启 星此时的情态似乎……他犹豫不决的告诉启星,他活得很难受。他怕人,更怕女人, 不知多少次在人们的夹迫围击下直想死去,可他没有自杀的勇气。不过,现在住在 这里还算最好的,因启星还未死命强迫过他,更没欺侮过他,也是对他最尊重友好 的人。启星听此不觉凄惨地笑笑,随后突然告诉他,假若她今天变的不尊重他也强 迫他并欺侮他,那么,他将如何办呢?听此,他顿觉脑袋一阵嗡鸣昏蒙,想说话又 急忙张不开口,脸色变得灰白,浑身颤栗,冷汗搅着心悸,很快糊满了额头。 “请回答我,你爱我吗?说实话。” “哎-哎。” “那你为何要怕我,躲着我?” “俺-俺不是,不是躲,只是怕-俺怕……” “怕女人的肉体,是吗?可-为什么?” “这-俺不能,真的,您不知道,可是,可俺不能说,真-真的,俺-俺……” “算了,我不难为你,那么,请问,你,想摆脱女人,永远的摆脱女人的肉体 与屈辱吗?” “当-当然,当然愿意。” “假若我让你死,咱俩一同死去的话,你,反对吗?” “什-么?您,您……”他一下站了起来,不知是自己听错了,还是启星在同他 开玩笑。 “我在同你说正经话,请你坦诚的回答我,同意,还是拒绝。” “俺-俺可以死,可您-您不能,真的,您-您不能。” “为什么?” “你-您和俺不一样,您是神,是那-那……” “笑话,什么屁神,我是人,是凡人,和你一样,一个可怜不幸的无能贱民。” 启星冷笑几声,颇不能平静的说:“我乐意,乐意和你一同死去。” “不行,不能这样,不能,绝-绝不能。” “怎么,你怕死?” “不-不是,您不能死,也不会死。” “我可以死,和你一样也可以死,而且盼望着快点死去,只要你同意咱们就能 做到。”启星的腔调中带有一种难以察觉的自嘲般伤感,他注意到她那冷漠茫然的 眼中突然闪出的莹晶泪光。 “不,不能,俺不能害您,真的不能呀。”他感到浑身发软发寒,退缩着跌坐 在沙发上。 “你不用怕,是我愿意的,也只有你才能帮我办到。” “俺,俺怎能,怎敢……” “不用你动刀,动枪,只要咱们睡在一起,咱们两人,至少我自己就会立即死 掉,懂吗?” “不,不-不!”他几乎蜷缩成了一团。猛然,他想起了经纬,那迅间凝固并破 碎消失的洁玉般雕像。 启星不再说话,关好门,过来拉起他,无论他如何挣脱反抗只是死命的抱紧他, 不管他把脸扭到哪都死死的盯住他,悲戚戚地恳求他同意她的要求,她真的不能再 活下去了,可她又怎样也死不了,唯一的方法只有同他进行一次性爱交欢。他在拼 命的挣扎,恐惧的叫着不,不能。可启星那疯狂的顽强劲与苦苦哀求及整个胴体与 手指上散发出的神奇感应使他浑身在颤栗中愈来愈疲软无力,他用上吃奶的劲也无 法挣脱这娇弱又疯狂的启星。启星一边哀求,一边拼命去撕扯他的衣服。后来他看 不行,干脆不再动弹,任启星把他拉到床上趴在他身上发疯发狂。启星求他抱抱她, 亲亲她。他一个劲的说他不能,不是不愿意,而是他不能,请启星开恩饶了他吧。 他真的没有,什么都没有了。启星已扒掉他的上衣,并脱去自己的衣裤,本来正趴 在他身上死命拽住他的手强迫他抚揉她,一听他如此说不由一愣,急忙朝他那里摸 摸。她慌乱地解开他的裤带,用力扒下他的裤子,惊异的发现他那里竟然还有一种 包扎严实的特殊装置。启星不由瞪着他问为何如此防范森严,他那儿怎么啦。他绝 望的叫道,请她别看,那里什么都没有,看了只能令她更加失望痛苦。 她快速解开那层层保护装置。当她面对那光秃秃的地方时几乎傻了,她怎么也 不能想象他那里竟然一无所有,连点疤痕都不存在。难道-难道天生就没有吗?不, 绝不可能。她想到了原他两次惨遭阉割的不幸,莫非他也是被阉杀掉的吗?可是-为 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呀?为何自己的所爱全是这种景状。原他如此。他也如此。 是谁-是谁如此野蛮的残害他?是谁呢?难道那个再生他也是这样吗?不,不可能。 他们,不同。这不仅因他兄长曾警告过她与再生他不能有性接触,而且前时她与再 生他吻抱抚爱时曾多次被他那里的勃挺与雄壮刺激的无法克制险些昏头做乱。可他 -他怎能是这个样子呢?主呀!难道这就是自己所爱之人的下场吗?正常的毁掉不见 了,不能用的还活着,还在自己面前。只剩自己一个了。可自己呢?那个自己呢? 那个未来的自己呢?难道她-她也……她感到天旋地转,眼一黑,一头栽倒在他身上 昏死过去。 他吓坏了,慌忙坐起来抱住她大声呼叫,可怎么也搞不醒,莫非真的死了。他 畏怯地摸摸她乳下的心房,感到还有心跳。他急忙胡乱缠好自己的装置,穿好衣裤, 跳下床正要朝外跑,猛然想到不行,不能让医生佣人看到启星这个样子,可他又很 怕摸到她的肉体,犹豫半晌,他还是强忍着畏惧去给她穿衣服。在为启星套裤头时 他惊异的发现她那大腿内侧有一清晰规范的赭红色的“心”形胎痣。他一愣,仿佛 想起了什么,但此时的他已没时间细想,手忙脚乱的给她穿好衣服,用被子盖好, 跑出去叫来了医生。 医生佣人听说启星昏死不醒全吓了一跳。多名医生围着启星在慌乱地抢救着。 有位医生问他怎么回事,他又急又怕,吱吱唔唔不知如何回答,医生一看他这情态, 又注意到两人凌乱的衣服、头发便不再多问。 他慢慢向后退,打算借机逃跑。他不仅害怕,且恐惧的要命,他怕启星死掉, 也怕一会医生再问他为什么。他不知如何去<也不敢去>乘坐那磁浮车,只好悄悄溜 出众人的视线,顺着那几乎下不完的<古怪式摩天大楼的>环转楼梯;无休止延伸的 大阶梯与大坡道;空旷的大广场;以及那些险些将腿跑断,将气吐尽的<无边无际的> 通向城中的辽阔地带。逃呀逃,跑呀跑,一直不停地朝家的方向-逃--去—— F 启星经过一阵抢救总算苏醒过来。她抬起虚昏无力的眼,没有看到W先生。人 们知道她什么意思,告诉她W先生刚出去,可能在下边,是否叫他上来。启星轻轻 摇下头。虚呆呆地望着门口,泪水无法抑制的再次流出。随之,那可怕的头痛就开 始发作起来。剧烈的疼痛使她忍不住尖利的嚎叫。医生叫佣人快去请W先生,启星 厉声斥喊不要叫他,永远不要叫他再来。她让医生给她打针,不停的打,能打多少 打多少,绝不能让她再醒来,即使死不了也永远不愿再清醒。医生嘴上应着,但只 给她注射了一点。启星昏睡过去。医生和佣人们在商量着如何办,能自然治愈启星 头痛的唯有W先生,可他们觉得启星刚才可能是同W先生闹了矛盾而气昏了,看来 现在去把W先生找来也不太妥当,反正启星已经睡着,至少几个小时没问题,等过 会W先生回去冷静想想不定就会自己回来,而那时启星大概也会改变主意的。 当启星再次醒来,医生们还未劝她,她就吼叫说如果把W先生找来就等于让她 死,比死还难受,她绝不能再看到他。她恶狠狠的斥骂医生们混蛋,若敢再让她醒 来就把他们全部杀掉。她头痛的要命,医生们只好给她注射了比刚才较多一些的药, 但依然不敢很多。他们宁愿自己真的死了也不敢、更不愿让启星死掉。尽管他们都 知道启星除了倪钧之外是任何人也不可能使她遭到真正的伤害,不过医生们清楚, 这种药注射的太多实在弊大于利。启星再次昏睡后,众人商量着不管怎样还得去找 W先生,即使不让启星见到也得让W先生在旁边先等着。 一名医生与一位佣人乘飞车来到了W先生家。 W先生这次可真是吓怕了,无论怎样劝说死命不愿再去。医生佣人无奈,只好 回去。 清晨,启星醒来。他们怕她真的发怒便换了几名医生。启星依然很气愤,但见 医生已全换只好再次强令他们这回一定要一次接一次的打下去,直到她兄长回来之 日为止。医生们口中答应,又怎敢如此做呢。他们只有一次次缩短针时,在启星醒 来后尽量延长时间并反复耐心的劝导,不到启星头痛难忍的不行时尽量不去给她注 射。启星虽还责怪医生们在戏弄她,让她活受罪,却已不太严厉发火,只是仍然不 准再叫W先生来此。人们不知何因,私下里多次去劝W先生,结果依然。他们想不 明白这两人为何此次全变的如此惧怕对方。这些人虽说智能超绝,可这些过去与未 来时代中的杰出医学家们对此怪诞变化似乎尚无法解释清楚。至于那些佣人们虽然 见多识广,人生阅历丰实,而对此问题丝毫不比医学家高明。有几位忠诚的<甚至眷 爱于启星的>佣人到后边研究基地中请来许多领域的专家从不同角度进行分析,即使 很多人的高见精深独到,却依然无人想到这位W先生同样是位阉人──人们都知道 W先生近时一直和启星在一起同居,怎能想到那上面去呢──这里是有复现仪,不 过它们显然都经过倪钧的特殊处理,根本无法寻到他们兄妹的、以及与他们兄妹有 任何关系之人的任何信息,当然包括W先生的信息也同样无法寻出──人们很清楚 这兄妹二人对个人的隐私都看的非常重。平时在一起时二兄妹对所有人都很和蔼、 尊重,什么都可以谈,什么玩笑都能开,就是别同她们谈个人往事。当然,他们兄 妹也从不问别人的经历,除非你自愿谈及。还有一点曾使不少人难以理解,那就是 倪钧对启星如此溺爱,却在某些方面异常苛刻,比如这复现仪,绝对禁止启星使用, 且不允许任何人为启星提供此类服务──眼下出了这种事,一般人也只能想到二人 可能是产生了很大的冲突与矛盾;或许有个别佣人会从W先生和启星分房而居想到 些什么;或许未来之人可能从历史记载中对W先生与启星的情况有所了解,不过, 这里的未来时代中的专家全是遥远城市中人。另一方面,未来的超一流科技专家对 非技术以外的历史显然也同样未必会有多大热情与关心,即使有人知道某些情况, 也不可能了解到今日的这种细节。至于这位再生的W先生也与原W先生一样成为阉 人的情况,后人是否知道还是个谜。就算有人推想出了这位W先生也是位阉人,但 出于对启星的尊重谁又好意思当着众位专家的面明言道出呢,如此岂不太有损启星 的尊荣了吗。这样一位超世的绝代美女为何竟会遭到如此残酷的命运摆布与捉弄呢? 专家们尽管多是奇士伟人,理性而冷静,面对启星的不幸也只能喟然叹息,不少人 还暗自撒下一把同情的老泪。 就这样,启星在昏迷中到了第五天才总算好些。头不再如炸裂般地痛,情绪也 逐渐和缓。她不再发怒,甚至很少说话,疲惫而厌倦地任医生与专家们对她进行调 理治疗。大约十天左右,启星感到头已不太疼痛,情绪也渐趋平淡,或者叫冷漠麻 木更较妥切。不过,令许多人痛感不幸悲哀,且深为惋惜的是,启星那美丽容颜上 的天然光彩退去了许多,变得益发虚白、无色了。 这天,启星吃过午饭独自坐在窗边发呆,望着往日W先生常坐的位置不由一阵 悲楚心凉。半月不见她还真有些思念起他来。这多日自己一直有这样多人在陪伴, 他却孤零零地一个在独自忍受着比自己更大的羞辱,而且这种耻辱他已独自承受了 那样长久,真不能想象他是怎样熬过来的,可他到底为何会成此状呢?一想到此她 就浑身颤栗,瑟瑟发抖,倒吸着凉气,前后心发寒。她真不敢想下去,事实上每当 想起她就尽快去搞别的事借以阻断这种可怕的思绪联想下去,尽管这次企图未遂, 但未来的自己或许真的已丧命于他之身下亦未可知,否则,他为何如此惧怕自己的 肉体,虽说他在自己的强迫下住在这里,可那是自己一直克制着自己未曾动他,从 而使他感到这里比外部世界更安全。现在,他又回到了那种环境,谁知会否遭到其 它什么不幸呢。既然已经知道了,为何不把他接来,永远住在这里,如此不仅可以 使他更安全,且可避免类似自己的事情再次发生,假若一旦让别人发现岂不更糟。 想此,她再也坐不住了。这不仅关系到他的荣辱,也关系到自己的尊严。她绝不容 许任何人去打扰他,更不能忍受他的不幸被另一个人知道。她乘上飞车,直接落在 了W先生家的院中。 启星的突然到来险些没把那正在床上靠着发傻的W先生吓昏过去,当启星推门 进来时他几乎惊吓的连动都没能动一下。惨淡灰暗的脸上一下就冒出了冷汗,他窘 怯的低下头,连气都不敢大出了。看到他如此情态,启星的心不觉又沉了下来。她 坐到沙发上,默默地望着W先生那明显消瘦的脸颊感到一阵酸楚,强忍着才没让泪 水流下来。看来这些天他不仅一直在痛苦悲伤中煎熬,连饭也没能好好吃一顿。她 真想扑上去抱住他痛哭一场,可她不敢这样做。她反复的劝他同她回去,反正她们 都已清楚,她保证永远不再碰他一下,如果他不放心,那就请他在里边的随便什么 地方选座别墅住下来。她发誓,不仅她不去打扰,且除了配给他的佣人外,在周围 很远的距离内都不能有人靠近。更重要的一点在于,那里要比这里及外边更安全可 靠且自由清静得多。启星苦苦哀求了半天,他是说什么都不去,直到最后他才鼓足 勇气结巴着告诉启星他过的很好,在这里也没人打扰。他不愿再麻烦启星,恳求她 以后别再看他,他怕她,真的怕她,别说看到她,就是一想到她就浑身哆嗦,无法 入眠,有时会在梦中遭到她的入侵惊醒而痛不欲生。启星见他说出如此话不由悲伤 的直想哭叫,看看已到晚饭时间才难受的离开回去。 以后的几天,启星又来过几次,每次都会遭到他的死命拒绝,最后那次他在无 奈中只有以极刻薄的言辞将启星赶出家门,并用威胁似的语言警告她永远别再来看 他,否则,他只好出走,甚至自杀掉。启生痛苦之极,在绝望悲伤中流着泪离去。 次日,启星派两辆飞车送来了许多日常必备的先进用具和用品,并捎来了为他 制做的所有服装。他拼命不要,两名佣人声称,这是启星小姐的命令,他若真的拒 收,他们只能死在这里了。无奈,他只好放他们走,不过他将所有东西全部堆放到 屋后角的那间存储室里,一样也没去碰它们。 这天,大门上响了几下,他没动窝,随之声音加大,并传来一位女子的声音。 他听着耳生,不由一阵紧张,别说去开门,吓的浑身哆嗦着连屋门也慌忙上死了。 这时,门外传来那女子的大声叫喊,声称她是未了,来转告他几句话就走。未了? 他想了想,没有印象。未了显然有些急了,问他怎么回事,她有重要事情来转告, 是关于原他与再生他,以及启星和他妹妹宗方的最新情况。未了称她还有急事去办, 再不开门,就走了。听到这串名字他的脑中顿然闪出一些有关这几个人的影像与片 断,他们,还有她们……他慌忙走过去,从猫眼朝外望望,见是一位陌生又有些似 曾相识的漂亮女人,不由倒吸几口冷气。正在他窘怯犹豫时,门外的未了显然生气 了,猛敲两下门,问他怎么回事,再不开门她就真的走了。他咽口唾沫,小声咕哝 说,门他不能开,有什么事请她在外边说。未了小声骂了句,转身离去,可走了几 步又停住,她咬咬牙,转回门口,愤愤地腔调中充满着无奈说,象他这样无礼,她 真不该理他,可为了他及启星,她也只好厚着脸皮再说几句了。未了问他现在整日 窝在家中是否知道今日的启星已成什么样子。他不知她想说什么,只是小心提防她 是否在玩什么花样。他暗嘘一口气,装出一种满不在乎的样子说,大不了疯了,有 什么大惊小怪的。“哟嗬,还真有您的。”未了嘲笑似的怪笑下说,他怎能对他的 心上人如此漠不关心呢。未了声称现在的启星之可悲简直比疯要厉害千百万倍。 “那再生他、原他和妹妹呢?”“他们呀,同样可怕的很,但必须开门进去后才能 说。”他又是一惊,叫她快说。未了似乎气又上来了,声言她并不欠他的,只是出 于朋友帮忙,他竟如此可笑,好象她是个强盗。未了跺下门要走。无奈,他只好犹 疑着打开门。未了冷笑笑,进来后扫他一眼直接就朝屋里走。看到如此妖冶艳丽又 放肆的未了他几乎失去行动能力,想阻拦又不知如何办。未了进屋后不请自坐到沙 发上,不停的扫视着房间问他最近怎样,为何家中如此破旧、空荡,是否没钱了。 说着,掏出一叠大钞扔到桌上。他本来站在门口,见她这样,惊的连连摆手,半天 才挤出几个字,他有,什么都有,只是……他请她快些把钱拿走。未了半笑下说, 又不是外人,可别自己骗自己,缺什么就说一声,需要了就去买。他仍然摆手不停, 称他有,不信取出让她看。“算了,别为这区区小事扯嘴皮子了。”未了翻他个白 眼,问他最近见过启星没有,他不知此为何意,畏缩下吱唔说大约好久没见了。未 了冷笑笑告诉他,最近她们全在为学院及自己的财产被抢劫而奔劳痛苦的要命,可 启星不知中了什么邪,每天由医生在她家靠近城边的地方从等候在那里的大批人中 选出一百名童男子带回家中供她玩乐,其中出类拔萃者还长久地留在里边。真不能 想象她小小年纪一日怎能承受如此众多之人,气得乌多大为光火,几次想找她算帐, 可目前学校正处在最危难的时刻,加之乌多前时同启星冷了脸也不好去说她,结果, 整日拿其他人寻事出气。未了对启星不住嘴的斥责嘲弄了一通后问他怎么被启星赶 出来的。他早被未了的话惊昏了,哼吃了半天才挤出几个支离破碎的字,他是自己 主动出来的,启星还来请他,可他不愿回去。未了不知是否没听明白他的意思,冷 笑笑站起来说他这人怎么如此窝囊,受人欺还不敢说,连一点再生他及原他早年的 勇气都没有。未了指责他半天,随即又叹息一声道,启星也有些太令人失望了,这 好端端的不呆在家里干正事,将情人赶出后竟做起那等令人恶心的勾当。未了声称 信不信由他,现在全城无人不知,大概就他这个傻瓜天天缩在家里什么也不知道, 即使他去买东西也没人敢告诉他。未了说着已起身走到门边。他急忙闪到一旁。 “对不起,打扰您了,再见。”未了伸出手打算同他握手。他吓的直朝后缩。未了 自嘲似的笑笑,摇下头又站住了,“噢-差点忘了,最近让学校的事几乎给折腾死, 也不知那两位您有没有消息,前两天乌多还挂念着问我呢,怎样,有情况吗?” “你-你刚才……”这下他倒想起了她在进门前所说的话,而刚才他早被她的妖艳, 及其一大通有关启星的耸人故事给吓的净光。“您是说我呀,我要知道了还能来…… 哎-这世界,您说说若大一个城市怎能几个人一下就全没了呢,这世道,假若不是有 人存心……算了算了,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我呀,还是赶快回学校,您呢,眼下 最好还是去看看启星,每天从上午十点至十一点在那选人,一般情况下启星还亲自 出来。然后从下午闹到半夜,甚至直到天明,而且还有个荒唐的规定,绝对的童男 子,年龄基本都是她的同龄人。作为一个老师手下出来的姐妹,我同乌多老师一样 为之深表痛惜,遗憾的是我们都无法去。不管您俩出了什么事,您还是去瞧瞧,但 愿您能制止住她这种可悲的行为。未了说毕向他挥下手,顺手拉上了大门。“哎哎 -你的钱,钱。”他这才想起,慌忙去拿起那一叠大钞追出。“您放那用吧。”未了 向他轻笑着晃晃手,钻进不远处的小轿车,走了。望着远去的车影,他呆站了半晌 也不知如何办。 不管未了的话是真是假,这天他再也无法安生,直到天快亮都难以入眠。从心 里说他还是喜欢启星的,这些天不见还真有点思念。可他怕她的肉体,甚至怕看到 她那太过分美丽的容颜。他爱她,想念她,却只是心爱,是精神之恋,他怕她,主 要因自己是个阉人,是个废物,尤其是她知道了自己的真实情况,即使她已原谅了 他、并容忍了他,求他再去,但他知道那只是可怜他。他拒绝她绝不是恨她,也不 是真心怕她,而是不敢或不好意思再见到她,虽说里边很大,可以永不相见,但谁 又能保证。这种整日思念却又怕见她的荒诞连他也感到难堪。现在一听启星成为那 样就心慌慌发急,他怎么也不能相信她会成为未了所说的样子。犹豫再三,他决定 天亮去看看虚实。 他早早起来。到了城边,令他震惊的是那里果然早已人山人海,不仅有大批刻 意修饰装扮的青少年,还有众多其他年龄的男女来此观赏。此时才不过九点,离每 日的验检大约还有一小时,但人们已拥挤不堪,企图尽可能早一天的红运高照,选 中入进。他怕被人发现,站得很远,看到这情景不觉难受的直想哭。他恨自己,恨 再生他,也恨启星,可他没有办法,如果自己有用,她怎会如此,假若前时她求自 己回去自己老实答应,哪还有这种情况。他正气的发昏时,有人发现了他,人群顿 然骚动慌乱的疑望着他,有些人甚至慢慢拥过来。他吓坏了,扭头就朝城里跑去。 他怎么也想象不到启星竟会如此混帐的同这些下贱的小市民们胡闹,而且每日 竟敢……他不仅恨启星,更恨自己,一想到启星被那样多低贱的小人不停地玩弄玷 污,他就无法忍受,简直比蹂躏他自己还要羞耻绝望。他不仅恨自己没本事去拯救 启星,更恨自己的无用才导致了启星如此的发疯,但他总有些想不通,难道仅仅就 因他的无用便会导致她的如此胡闹吗?他心里不住的悔骂着自己,咒骂着启星,更 加痛骂着那些白白沾光的小无赖。他盼着再生他能够突然出现,或者倪钧快些回来。 可再生他丝毫音息都没有,连原他也再无消息,有几次他都发狠心去劝劝她,可每 次鼓足最大的劲与勇气怒冲冲的还未走到城边就泄了气。有什么办法,对于一个废 物来说他还能怎么样,她能听自己的吗?假若她反问自己别人走后他能用吗?即使 她不这样说但她已发了疯,他这个连自己都顾不了的废品阉蛋能劝住、顶住吗?闹 不好还会当众倒霉出丑。 W先生在家无奈的自悲自伤;启星在家发疯胡闹;心生艺术学院正处在空前未 有的悲惨境地。学校的各类人士除启星外多数家庭已遭到倾家荡产的洗劫,尤其那 些学院中采取不合作的名人更是一落千丈,从巨富沦为赤贫,有个别不愿被任意宰 割的奋力抗争者竟然被非法关押,然而就是如此把学院中人的全部家产倾最大量的 搜刮集中仍无法偿还这些莫须有的债务。当然,许多人是早已将众多值钱的珍宝隐 藏起来而不可能全部交出的,不过据估算就是把这些隐而未交的充最大量算上也仍 然不够偿还如此巨债。最后,愤怒而绝望的乌多竟然倾其所有,将全部家产、珠宝、 产业及存款统统交出,总价值初步估算超过五亿元之巨。本来学院中其他人还在竭 力隐藏,乌多全部交出既不是怕被抓坐牢,也并非对其他人士隐藏的不满,而主要 是对有人知她底细且出卖她的愤恨无奈,以及对这些官方、财税、监察等人,还有 如此久拖而无法完结所引起的绝望与厌倦。她打算将财产全部交清,分文不剩,以 便尽快了结这混帐事情。不过乌多从未强迫别人全部交出,一般人也可以从她的态 度中体味到这些,但人们都很尊敬她,见她如此不顾一切还真有些难受,某些人不 好意思又拿出了一些,但大多数人依然保持初始数字。最后的统计表明,其他所有 成员的总和大约为十二亿五千万元左右。 所交款项一般是按明星及教授的地位等次及薪金多少基本成正比的,尽管有些 精明者交出的同本身所实有财产数相比的比例小些,而诚实者交出的比例大些,但 基本都隐藏有不少外人无法清楚与知晓的珍宝。比如未了,作为学院仅次于乌多、 启星的第三号人物,此次交出的财产自然居于第二位,虽说她自私、刁钻又圆滑, 且胆大泼辣,敢做敢闹,谁也不怕,平时又挥金如土,浪费无度,但她的巨大别墅 和固定财产及官方掌握的存款、产业等加在一起初步估算也近三亿元,这些她也无 可奈何。在天然的个人私有观念及本能的求生欲望支配下,大多数人已基本失去理 性而在相互指责、有意无意的揭发,再加上某些人为了保护自己而讨好官方去告同 事的密,结果搞得他们各自的情况已基本被监察人员掌握,尤其象未了这样没有太 好人缘儿者就更是无处隐逃。她,不得不交出那些人人皆知的东西充公。不过,她 所隐藏的钻石、珠宝之多,数额也绝不少于两、三千万元之巨。从这些学院人士交 出的十七亿五千万元再加上学院自身公有财产近十亿元,加在一起不过二十七个亿, 离监察人员所强行索要的还差五、六亿。显然,就是将所有人变卖了也不够。监察 人士仍然坚持声称大多数人显然没有全部交出,这不仅从常理上说,就是从他们所 掌握的情况看,他们全都有不少私藏的珠宝等贵重物品没有交出。乌多一边为学院 之人打掩护,一边有些厌倦的告诉监察人员,反正她已一无所有,至于其他人,她 并不能强迫别人也如此做,更不知谁还有什么东西,他们怎样以为是他们的事,她 从此再不管别人交不交了。话虽这么说,作为一院之长,尽管学院即将不复存在, 她还不忍心其他人的家庭继续不停的被搜查、监控或被抓,可她现在已实在没有任 何办法。她当然想到过启星,事实上她早就想到过,假若启星能帮点忙她怎会甘心 将全部家产充公呢?以后她可如何生活呀。自上次她同启星说出那种绝情的话后, 就再也没有见过她,然而启星最近的情况她还是知道的。她真得无法想象启星竟会 成为那种样子,她气的几乎发疯,有几次她都发誓要去教训她,可她现在正处在她 一生最为绝望艰难的时刻,实在无力去管启星的事,否则……唉-人生,生存,生活, 生命,为什么?为何人要有这多不幸,这多不同?她们学院都到了这等境地启星竟 然会如此混帐胡闹,假若启星同W先生分开她还有体验,还可同情谅解的话,而启 星今日的状态她无论如何也难以忍受。学院,已沦落到这一步,自己为此气得直想 再次自杀,怎么可能还有心思去骂她,劝她,求她帮助偿还如此巨款呢?何况前时 二人还翻了脸……每当想此乌多就感到一阵阵痛心与悲哀,她是一个独立性极强且 从不愿轻易向人张口的人,可到了今日她已走投无路,按她同启星的关系在平时她 在如此万般无奈下会去找启星帮忙的,而今天,她真不知如何开口让那正在发疯昏 狂中的启星来帮帮她,然而她又始终无法放下此念。 这天上午众人刚来到学院,官方便送来了城长的最后一道令,限五日内必须再 交出若干珠宝,否则将以窝藏公物罪对所有人全部进行公诉并进行彻底大搜查。未 了愤怒的斥责那些人说难道人们不能有一点点最起码的生活费吗。那些人似乎非常 理智,礼貌而坚决地告诉她们,这绝不是不允许人们生活,而是人们太自私,既不 理解官方的困窘,也不考虑民众的疾苦,现在本城经济、科技严重滞后且疲软,众 多市民生活穷窘,而她们却仍然握有大批珠宝,企图过那种与众不同的奢侈生活。 本来,官方已考虑到她们以后的生活及出路,如能积极配合,不仅会为她们安排工 作,且会为她们在某方面保留少部分特权。客观地说这对她们已非常照顾了,可她 们竟然毫不体谅官方的难处,依然私藏许多珍贵的珠宝及财物。按理说对她们这些 不配合的人早该收审关押了,可考虑到人的本性,官方还是很宽大地容忍她们,但 什么都要有个限度,如若她们再坚持,官方也只好动用本来并不想用的过激措施了。 未了见再说无用,便同乌多商量能否去求求启星。乌多刚一犹豫,未了便说她 知道乌多现在没办法去,那就由她去转告好了,行不行先去试试,到现在也顾不得 其它了。乌多写了张便条,让未了别强迫启星非要帮忙,或现在就来学校。 当未了开着学院暂时留下的最后一辆公用小车来到与启星家接壤的城边时,启 星正在亲自对一审挑出的人进行逐一检查。她半靠在一把沙发椅上,神色倦怠,脸 似凝脂但冰冷,眼中不时流露出一副厌烦与心不在焉的模样,让那些被医生初步选 出的人全部赤条条的一个挨一个在她面前通过。 “这些人真他妈全疯了。”未了狠狠的骂了句。这样冷的天,若不是此时阳光 灿烂,不定全冻僵了呢。好个启星,你折磨人也真够狠的。且不说未了在这暗自生 气,那边之人仍在继续行进着。 正处于高度亢奋中的少年们一个个在慌乱与兴奋的状态下不住颤抖着,祈求上 天保佑他们红运高照,能被启星选中。他们慢慢左右旋转一周,并做一些四肢伸展 踢腾的动作,然后将自己的生殖器摆弄几下,让启星检查一下形态如何。一般来说 都是很快通过,因她只是在做样子。有那样众多杰出的名医与性病专家经过多道检 查她还有什么不放心呢。 这时,左边有一少年同一位医生争吵起来,启星抬眼望了下,发现少年身姿矫 健,阳具也颇为雄壮。她正为眼前这一个个软不拉稀的人看得厌烦,便轻声告诉正 从身前通过的男孩去把那人叫过来。 少年一听启星叫他,激动的一下冲过来,跪在启星面前说他真得已到了二十岁, 而非十八岁五个月,更未同任何人接触过,他是个绝对的童男子,但这医生仅仅看 了下他的皮肤牙齿,瞧了下他的生殖器就硬说他只有十八岁五个月,且染有性病。 少年悲愤地发誓说如果他违反了规定宁愿受到最残酷的惩罚,可他真的没说假话, 他不远万里的日夜赶来只是出于对她的爱慕及一片赤诚。少年泪眼汪汪的说着将户 口簿及身份证递给启星。启星接过看了下。上面的确如少年所说,且没有涂改的痕 迹。启星知道他的医生绝不会搞错,只能说明户口簿及身份证的岁数不准确。她觉 得这少年挺可爱的,尤其那阳具是罕见的雄壮强健。她把那一本一证扔给少年让他 站到近前来,少年骚动着爬起来走近启星。启星微微弯身,伸手托住少年那已略微 疲软的硕大阳具翻看着。阳具顿时又坚挺起来,启星又看了下他的睾丸与大腿内侧, 轻声冷笑笑,对少年摆下手,淡淡中略显厌烦的说:“你回家去吧。” “什么,为-为……” “你好大的胆,所有违禁你几乎占全了,真是可恶之极,滚开。” “不-咱-咱不知道,真的,咱真的是童-童男子,真的从未有过,真-真的。” 少年拼命申辩着,似乎和真的一样,或者他真的不知他的年龄有误或有性病。 “好吧,本想饶你回家,既然你不愿意,本小姐也只好代送你回老家去啦。” 启星微微闭眼,口中不知说了句什么,将手轻轻一挥。少年吓傻了,还未说出求救 的话,已不能自已的朝左边人群上空飘飘而去,很快,就消失不见了。人群顿陷惶 恐惊乱中。尽管人们知道违禁者将受到严惩,可自从开始惩罚过一些违禁者后已很 长时间没人再敢如此大胆的企图蒙混,虽说今日这少年还算幸运的没受什么罪,不 过人们仍然感到了一阵阵地怵惕心寒。人们不敢再吱声,周围,静的有些可怕。 启星厌倦的摆下手,让少年们继续通过。 在远处汽车上的未了见启星竟如此轻松的挥手将一位可爱少年残杀真是有些气 愤。学院完了,多少校友被洗劫一空,今日吃住都成问题,有些甚至正在看守所中 等待审判,可她竟敢如此胡闹,整日盛宴挥霍,还这样杀人如儿戏。真是太不象话 了,假若把这本事拿去对付那些混帐监察人员,就是不帮助校友物质金钱,那些可 怜的校友也不致于落到今日下场。她气哼哼的小声骂着启星就想调头回去,可一想 学校中所有人士,包括她自己正处于最后一道通牒令的恐慑之中便不得不停下。假 若此次启星不帮忙,那连她也得倒大霉。她犹豫不决,下去叫吧又不好意思,假若 启星当着众人给她个白眼,岂不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丑吗,她最怕的就是这一点,既 然她连这都不在乎了那她还有什么不敢做呢,自己在她眼中又算得了什么呢,回去 吧又实在不甘心,更不能再没见她后就走,她气得直想发疯,大声骂着竟不由猛力 擂到了喇叭上。 汽车,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人群惊然,一下全朝她这里望来。未了吓了一跳, 见众人都在注视着她,便狠下心,一不做二不休,稍略迟疑下,双手同时按在了喇 叭上。汽车,发出更加尖利刺人的鸣叫,惊的许多人惶恐不安的来回扫视着启星与 周围不知如何是好。启星抬眼向未了这边望了下,在这里竟有人敢如此撒野大概还 是第一次,但她并没说话,甚至象没这回事一般地继续验查少年通过。不过已有人 围了过来。一位文雅的男侍走近车旁,见是未了且气哼哼的样,便淡然一笑,彬彬 有礼的问她有什么事。未了强装镇定,翻一下白眼,递上纸条,冷着脸告诉那人立 即给启星送过去。 启星接过男侍送来的纸条,观后,不由冷笑下,懒洋洋的站起身走至未了车前, 略带嘲讽的问未了何事公干,竟能屈尊至此是非之地。未了原待反讥,可一见启星 那苍白无色的脸,尤其那忧伤而倦怠的神色,知道她过的绝不比自己舒服,不觉心 里昏愣下,本想发的火也一下熄了。她尴尬的咧嘴笑笑,告诉启星她并不愿来,更 没想破坏她的情绪,只是她们现在已身处绝境,留下的一点点衣食钱也将被搜刮而 去。她是独身什么都好说,也不太在乎,然而多少带家的校友也将面临无家可归的 惨境。不管怎么说,作为在一个学校工作过的同仁,无论怎样她也应有点情义吧。 当然,她并不奢望启星帮多少忙,乌多也不会强迫她非要做什么,只是她看着乌多 老师如此艰难实在不能忍受。 当启星听到乌多竟然分文不剩的将全部财产充公,现在连家都没有,只能临时 住在办公室时不觉又惊又气,羞怒交加,她险些没大叫出来,她真想冲未了斥骂几 句,可这-能怪她吗。她咬着嘴唇,硬是忍住了。未了注意到了启星的变化,她深知 启星对乌多的依恋之情绝非前时的小磨擦而能割断。她迟疑下,叹息一声,提醒启 星说,别人可以不管,但乌多老师曾给过她们那样多的友爱、关怀与帮助,今天竟 然落到此般下场,她们怎能坐视不管,遗憾的是她现在同处绝境,无能为力。未了 伤心之极,声音哽噎,声称,她虽说也是一无所有,但她可以一甩手走人,而乌多 老师作为一院之长,若不能将此事妥善了结,怕是永无安宁之日。她恳请启星为了 她们的老师千万不能如此不闻不问。 未了,说不下去了,尽管她强忍着,两行热泪还是滚涌而出。启星望着低头悲 泣的未了不觉一阵酸楚,热血直撞脑际,她感到眼睛有些湿润,连忙眨眨眼抬头仰 望天空,等平静些后才略带伤感的问未了打算让她做些什么。未了一听这话,激动 的慌忙抬起头,她真想滚出车跪下哀求启星快去救救她们,但她克制着,长叹一声 说,她只能来此转送乌多的纸条,至于做不做,或如何办,是启星自己的事。迟疑 了下,未了又轻摇下头称,事实上她只能请启星认真考虑一下,她们知道启星现在 的难处,也了解她哥哥的原则,所以请她也不要太为难。不过,再晚几天,她们、 包括乌多老师的最好归宿大概都只有到监狱里去苦熬后半生了。 未了,发动了汽车,调转车头。向启星摆下手,悲声再见,走了。 汽车,消失了。好一会,启星才收回眼。她走回去,坐下,慢慢的。 开始吗?她,点下头,没说话,机械的──眼望着前方,呆直而迷茫──过去 了几个人她不知道在晃什么一弹一动怎样傻笑呲着牙滚妈的统统的。那人,倒下了, 踹的,被她,狠狠的。坐下,她,托着头,颓然的。 人们都被她的神态及变化吓坏了,佣人、医生及其他工作人员在指挥那些人朝 后退,有人将刚才那位被启星踢翻而吓昏过去的小伙子抬到一边令其慢慢自醒。远 观的人群已在惊疑中开始四散。这时,有位启星的贴身男侍走近她问她怎样,下一 步如何办。她抬起头,看下男侍,或者是什么也没看,“我-我要-车。” 一辆飞车飘落到启星身前,启星嘘口气,钻了进去。 飞车,转眼便追上了未了。未了望着启星真是好一阵激动,慌乱无措的将启星 请进车,泪水,一次次地滚涌而出。 走在路上,启星让未了向她详细讲了下最近乌多及学院的情况,并问未了自己 怎样。未了苦笑笑说,她当然不能学乌多那样昏头胡闹,不过也没什么东西了,仅 仅留有少量珠宝而已,可这些现在又不敢在本城兑换,逃跑又做不到,只好临时住 在旅馆里。启星告诉未了,假若她同意,她可以用飞车将她送到她随便想去的地方。 未了心里激动万分,但她眼下有自己的打算。她真情感谢启星的爱护与帮助,声称 她真得非常愿意如此,遗憾的是她近时还有些事没有办完暂时不能离开。未了见启 星疑惑的望着她,慌忙解释说她如此做有多种原因,一是为了自己,同时也在为乌 多老师考虑,她想帮她把学校的事搞完了再说,当然,还有一点也很重要,如果她 现在走了,官方一定认为她携巨金潜逃,这不仅对她名声不利,也可能使官方抓住 话柄对其他人进行更加严厉的大搜查。启星暗自笑笑没说话,本来她并未想到别处, 未了这一解释反而使她惊疑。未了本是极自私且根本不在乎别人如何的人,今日听 她无私的声明只能使启星怀疑她别有目的。她了解未了,一下就想到了W先生,她 不禁暗自苦笑下问未了,W先生最近如何了。未了在人际交往及社会经验上要远比 启星丰厚得多,且更善于应变,她清楚启星是什么意思,尽管她还不知最近启星是 否同W先生有过接触,或W先生会否将自己上次所为告诉启星,但她立即装出减慢 车速,微笑下说:“W先生不是和你在一起吗?” “他走了。”启星沉下脸,有些窘迫的说:“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最近我几乎被折腾死,多年心血凭白遭人抢劫,险些没自杀掉,哪还有心思 注意外部事物。”未了说的还真有些难受悲哀,她伤感的叹息一声,扫眼启星装出 关切的问:“可他,他为何要离开你呢,是否得罪了你,被你赶出来的呢?”启星 感到脑中一阵发热。她,痛苦的闭上双眼,没有说话。 几位官方监察人员仍在乌多办公室等着。启星请他们谈了下情况,随即请监察 人员按她的口述写下一张移交合同书,所有余欠款全部由启星独自支付,原本校全 部成员从此日起同该学院及此次移交事件彻底脱离关系,不再承担与本次移交有牵 连的任何责任,并且,那些无论因什么缘故而被关押的本院人员必须在三日之内全 部无条件释放,如有违背者,不论是谁都将遭到启星的严厉制裁。最后,由启星、 乌多及官方监察人员三方签字,此移交合同一式若干份,各方持若干份,而且所有 校方人员将各持复印件一份,皆具同等法律效力。事实上,这不过是启星玩的一个 小把戏,如此庞大的巨款移交仅仅写了十几行字,且无法律方面人士参加,但监察 人员心里清楚,谁敢吱声,只好按启星说的办理。启星告诉几位监察人员,请他们 回去向城长及专家集团讲明,至于这移交到她名下的债款何时办理交付得等她回去 再认真考虑一下。启星摆下手,让几位监察人员走人。那些人无奈又惶恐地摇摇头, 匆忙离去。其他校友感恩流涕,纷纷谢着启星走了。办公室中,就留下乌多与启星 二人。 乌多感激启星的帮助,又担心倪钧不会答应。启星请乌多只管放心,家中的事 虽非由她任意支配,但她兄长至少还不会在此小事上同她争吵,至于是否真得将此 款交送官方她并未认真考虑,她仅仅只是为了乌多能尽快摆脱这些无聊的烦恼才如 此做的。 看着启星那心不在焉、随便应付的样乌多真有些难受,尤其是发现启星在近时 比她们所有人的变化都更大时不由一阵伤悲。她变了,变得太可悲了,显然是在经 受着比自己及其他人更加痛苦的煎熬,即使在此情况下她还能如此真诚地眷爱着自 己,而自己当时对她却是那等绝情真是太不应该了,搞得她今日落到此般惨境。其 实,乌多早想到了这只是启星在玩把戏,即使她能挥手扔掉这数亿元巨款,也绝不 会交给那些人,但她仍然感谢启星,不管怎么说,自己总算可以摆脱这一切了,尤 其众多同仁可以免除再次被洗劫、甚至从牢的危险。 乌多望着启星,感到她那痴怔怔地眼中燃烧着一种令她心跳头昏的-火,她不由 凝视着启星感到热血沸腾发起呆来。二人四目凝视,谁也不再说话,仿佛两个闹了 矛盾久别重逢的情人在突然相见时产生出的那种复杂又痛苦的欣喜与自慰感。乌多 感到一阵阵激情的冲动,她真想扑上去抱住启星,但她尽力克制着自己,她感到脸 上发烧,不敢再看启星那欲火炽盛的眼,她窘迫的笑笑眨下眼睛,微微低下了头。 启星见乌多如此状态,不由一阵悲凉,但她无法再抑制自己的冲动,她感到口渴头 晕,仿佛能听到那心腔的怦然跳动。她犹豫着走过去,坐到乌多的两腿膝盖上,双 手搂住乌多的脖子,直愣愣地盯着乌多的双眼想说话,可嘴唇颤抖着没能吐出音。 乌多猛得把启星搂在怀中,抚摩着她的脊背,激动的泪水直在眼中打转。 “原谅我,好孩子。”随即是一阵骚狂的热吻抚慰,但乌多很快推开了启星, “别这样,好孩子,别这样。” “你跟我去吧。”启星抬头仰望乌多,哀求说:“以后咱俩住在一起行吗?” “谢谢你,好乖乖,可我现在还不行。”乌多捧起启星的脸颊轻轻拍了拍,笑 笑说:“你看,我现在还得把学校这些事办完才算真正地了结,你先回去,不过你……” 乌多有些沉下脸来,犹豫着告诉启星别再那样胡闹啦。为何不把W先生再接回去呢, 俩人到底发生了什么矛盾竟能导致她如此戕害自己。 启星的脸上顿刻没了颜色,神色沮丧,目光黯淡,她忧伤的望了眼乌多,低下 头,悲戚戚的说她与W先生没什么矛盾,只是W先生不愿理她,她怎么也将他请不 回去,可在家独自孤苦的又头痛如炸裂般无法忍受,她只有如此没日没夜的胡闹才 能免除这要命的头痛,或避免自己变成白痴。启星眼泪汪汪的哀求乌多,只要她答 应同她住在一起她就会赶走所有人,甚至再不出门。乌多窘笑笑说她可以考虑,但 她自幼未吃过那种轻松的闲饭,她真不知如此是否能过下去。乌多依然在竭力劝启 星还是把W先生接回去为好,不行她可以去帮助劝说。启星一听急了,连连叫乌多 别再提他,他不会去的。乌多追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启星犹豫了好一会才难过的告 诉乌多这位W先生的不幸情态。乌多大为震惊,更为悲痛,不由搂紧了启星。两人 默默地暗自流泪,再也没有话说。 G 正在乌多与启星紧紧拥抱,悲戚抚慰之时,电话响了,乌多想接,启星不让。 奇怪的是那电话却响个不停,启星正要将电话摘掉,乌多还是抢在前面拿起了它。 “喂,哪位?”乌多刚问了句,对面立即传来未了那惊魂无定,气难连惯地结 巴哭腔:“他-他他他他-他自杀了。” “谁?”乌多松开启星,惊诧地急问。 “C-C君,C君。” “什么,在哪?” “在我二-二十八层的办公室。” “我马上就到。”乌多望下启星,推她起来,慌忙朝门口跑去。启星本不想去, 可她不能离开乌多,况且她还有事要同她谈,无奈,只好追了上去。 二人穿过一段庭院,冲进了一座造型别致、气势宏大的高层建筑中。该楼第二 十八层的整层原都属于未了所有。 C君直挺挺的横在未了第二十八层那套华丽但已凌乱不堪的大办公室地毡上, 口中还冒着白沫。未了瘫在大办公桌旁,见二人冲入才艰难地站起来。乌多慌忙到 C君跟前翻开他的眼睛看下,问未了怎么回事,通知校医院没有。未了称C君喝了 毒,她已向校医院打了几次电话,对方称人已来了。乌多不放心,又向校医院电话 询问,尽管对方称人已快到,乌多还是命令他们立即做好全力抢救的准备。 此时已近中午,学院中人若不是在等着尽快拿到刚才的合同复印件,并在激动 中相互议论庆贺,大概早已走的没有人影。 这时,冲进来几名校警卫,随后,医院人员也赶到了。 走在路上,未了惶恐而气愤的告诉乌多与启星,前一阵她已同C君脱离关系, 刚才回到办公室时却发现C君在那等她。她本来情绪就糟,告诉他如果他不立即出 去她就自己出去,C君挡住门,死皮赖脸的告诉她,什么学院完了,她的财产也没 了,请她能原谅他,和他一起回去,等等一大堆废话。她听不进去让他走,C君跪 到门前,说他豁上了,今天她若不跟他回去就死在她面前。她认为C君在威胁她, 更加气愤,怒不可遏的将其丑事有意揭出来羞辱他,本想让他断了妄想,谁知这家 伙竟真的掏出早已准备好的毒药瓶警告她。她气极了,打电话叫校警卫来赶他,没 想刚说两句,就见他将毒药开始朝肚里灌。她呆了,吓得几乎昏倒,电话掉在地上, 也不知去夺他的药瓶,直看着他硬把一瓶喝光。C君艰难的站起来,指着她,摇摇 晃晃地向她走来,她吓得瘫到地上,想叫都叫不出。C君,倒下了。她几乎吓昏过 去,好一会才想起同校医院及她打电话。 到了医院,医生们早已做好准备,由吴默亲自动手抢救。启星见吴默在此不由 眼睛发黯,心也随之沉了下来,她转身就想出去。乌多拉了下她。启星见乌多神态 暗淡,便不再动,她明白乌多正在触景伤情,痛苦自悲。 启星素来反感C君,甚至很仇恨他,对吴默更是持敌视态度。她实在无法安心 坐下,见乌多闭着眼睛不说话,未了又烦躁的转来转去就更加难受。她不好意思走 开,还担心乌多一会出什么事,无奈,只好一会出去转转再过来看看。乌多见她如 此烦闷便让她先回去,别为她忧心。启星真想走,然而她还未同乌多谈定她俩之间 的事。这时,乌多发现开始还在旁边的未了不知何时已不在啦。乌多见人们全不知 未了去向,便有些生气,她无奈的叹息声,叫几个人出去尽快把她找回来。几人四 处走了,可直到C君被抢救过来后,未了仍未被找到。 吴默告诉乌多,C君喝的挺多且毒性很大,虽说现在已脱离危险,但C君体质 极弱,搞不好的话依然还可能出现不测,必须有良好的设施护理和保养,而学校医 院已没什么东西,最好是转到大医院为妥。乌多极为伤悲,她现在身无分文,学院 也没了资金,未了又不知何往。即使找到,未了也未必愿意管C君死活,况且未了 眼下也不可能有多少现钱。她很想让启星帮下忙,又急忙不知如何张口,她清楚启 星对C君原本就没什么好感,尤其在上次C君出卖宗方之后简直比宗方自己还仇恨 C君,甚至连未了都有些憎恶,只是前时未了再一次坚决地抛弃了C君之后才在她 的反复劝导下同未了勉强和好了关系。不过,说来这C君也实在可怜,尽管出卖宗 方可恶之极,但她对这位曾被誉为本城画坛奇才的C君还是有些了解的。实在说, C君除了在现实中喜欢玩弄一些可笑的小聪明并有些机会主义外,其心底还是很不 错的。不管怎么说,今天的事既然遇上了,C君又孤苦伶仃,无亲无友,唯一有关 系的未了又几如仇寇,她能怎么办,也象未了那样一甩手走开吗。她不忍心,可自 己现在已没条件,更无能力帮他,她只好问吴默如何办,让他想想办法。 他有什么办法,现在的他处于更加难堪的困境,上次刚出狱,本想来求乌多帮 他找个工作,没想恰遇乌多自杀。他拼力抢救才使乌多脱离危险。事后,乌多让他 临时在校医院干着,暂解眼下生活窘迫。无奈的是今日学院已全部变卖转交,连乌 多都一无所有了,他还能怎么办,有的医生早已自找门路走了,他却不行,尽管他 医术超绝,但他是官方认定的罪人,专家集团抵制的重点人物,况且他还背着坐过 牢的污点,故而,象他这种已被排斥出本城绅士圈与雅士层的人谁又敢再起用呢。 即便前些天乌多已答应无论如何也要帮他找个工作,而他仍然不能放心。虽说他此 次不牵扯学院的赔款之事,不过他近时的苦痛绝不比任何人更少。他不仅在为自己 的出路与生存悲哀,更为家庭苦痛。他有一个家,可此次回来,妻子儿女全对他持 敌视态度,不愿接纳他。他理解这些,因他的坐牢连累妻儿受了许多歧视屈辱,但 他又无法甘心忍受。他正直,真诚,心底善良,医术超绝,他创造了一个个医学奇 迹,奇怪的是这些曾令全世界为之震撼并惊诧到目瞪口呆的伟大医学成就竟全成了 他的罪状。他想不通,至今依然想不通,但他又没有办法,因他不善社交,更不屑 于巴结,结果一次次倒运,多亏乌多多次帮助,否则不定今日是什么样呢。他看看 乌多,又瞧瞧启星,犹豫了好一会才终于说出能否请启星帮下忙,先把C君运回家, 等好些后再说。 启星一听这话几乎没背过气去,她呆愣了半晌才站起来,背对吴默,望着窗外 险些把想骂C君的话冲着他骂出来。启星对吴默有种更加不可原谅的仇恨,尽管此 人医术高明,可此君为了所谓的医学进步,以及什么名垂青史的功利而置人类最起 码的道德与良心、乃至人性于不顾,趋迎官方,对原W先生实施了一次次非人道的 罪恶手术。还有一点令启星恼火的是吴默同乌多有种令她搞不清的暧昧关系,若非 当年乌多老师为了救这混帐少坐几年牢而得罪了官方及专家集团的大多数成员,她 们学院也绝不至于被那些家伙联合起来在今日找借口强行解散,并莫名其妙地欠下 那样大地巨债,虽说这些对她没什么影响,然而众多校友及乌多老师却为此付出了 什么样的惨重代价。可乌多老师对他至今还是那般友善,一如暨往地尽心尽力地帮 助他,如果二人没有特殊关系,乌多老师怎能如此……一想到这些她就浑身冒火, 可她总是碍于乌多情面,只好忍着,现在见他竟敢指令自己去护养这罪恶的C君, 不由一股怒火直冲脑际,她真恨自己不能把心中骂他的话大声叫出来,甚至冲上去, 给他两记耳光。 吴默也清楚启星因他对原W先生的几次手术而敌视他,但二人毕竟没有正面接 触过,何况吴默素来不承认自己有错,也从不认为自己给原W先生实施那种种手术 有什么大错,他为的是医学进步,更为了所有人类的进化升层,至于原W先生的手 术结果如何那是另一回事,搞科学嘛,那有不出错的,恨只恨那些官老爷们,既不 顾科学规律,更违反当时他们所订立的条约,竟然把他这样一位伟大的医学家当工 具利用,最后还使他成了那些混蛋们相互争权夺利的牺牲品,他怎能不恨呢,但他 只是一介寒士,一个可怜的专家而已,在这个城市中他不过只是……他摇下头,望 下乌多、启星与众人,不禁嘘出一口长气。他是过来人,而启星不过还是个孩子, 他觉得过去的事早已成为历史,没想启星竟……事实上,他刚才也是犹豫再三才鼓 足勇气说出这种话的,他认为目前除了她有条件帮下C君外,怕是任何人也无能为 力了,现在见启星如此,不由一阵羞惭,慌忙低下头,扭身站到了一边。 乌多很清楚启星对C君及吴默的态度,可时至今日她也顾不得其他啦。乌多望 着几人摇下头,叹息一声走到启星旁边,抚摩着启星的双肩,颇为伤感的向她解释 开导了不少时间。按乌多所说,启星其实并不太了解C君,据她所知,C君自出卖 宗方后过得并不舒服,当时也实在是万般无奈,否则C君将可能被判终生坐牢。近 时C君更是悔恨绝望的要命,不仅自毁了曾努力半生且很有成就的艺术,而且连人 都不愿见,象个苦修士一样过着凄楚孤寂的生活。前一时C君曾找过她,倾诉他的 苦痛悔恨,求她劝劝未了别同他分离,否则他真的再也活不下去了,可未了死不同 意,她也没有办法。C君今日所为显然已犹豫了很久,这点没有体验的人是无法理 解的。乌多求启星看在她的面子上就把C君带回去让医生们好好护养几天,启星完 全可以永不见他,一等他好了让他出来不就得了。启星痛苦的说,这并非她心硬无 情,而主要是对他当年出卖宗方的气无法忍受,近几年她不能帮宗方报此冤仇就被 人暗自耻笑,假若她再敢把C君接回家护养,那不知怎样被人骂断脊梁骨呢,一旦 宗方何时回来,她可怎么再有脸见她呢,她总不能连这一点最起码的道德情理都不 顾了吧。乌多哀叹一声,悲伤的说,她何尝没这种顾虑呢,当年她与宗方情同姐妹, 怎能不恨C君变节之可恶呢,可时至今日,她们全都成了落难之人,假若平日谁不 理谁到也罢了,而今日C君出现不测,未了又不愿管,她总不能也扔下就走吧。她 相信宗方是最讲情义的,也最懂得人情道义,倘若她今天遇到如此情况也绝不会一 推了之。不管怎么说,宗方对C君还是有过好感的,否则为何杀了那样多人却从未 找过C君的麻烦。乌多告诉启星,宗方何时真得回来由她去解释。 启星无奈,只好勉强同意了,但她求乌多答应她,等学院移交完后去和她住在 一起。乌多不太自然的笑笑,在启星脸上亲了下说她答应她。启星激动的抱住乌多 直想发疯,乌多悄声告诉她吴默与众人还在旁边,启星脸一红,不好意思的扒住乌 多的双肩在其耳腮处亲了几下。随即叫来飞车将C君运回到离自己住宅很远的一个 僻静别墅里由医生、佣人们精心护养。 启星回到家后将那些人全部赶了出去,让佣人们将所有东西统统换成乌多喜欢 的色调,专心一意的等着乌多来同她欢居。几日来,她一直处于高度亢奋与骚动之 中,急切的盼望乌多尽早办完快些来到,她没有胡闹,也没有头痛,更无法安心坐 下来。她不时跑到学院看看乌多搞的怎样了,真希望不离开她一步。乌多总是劝她 去看看W先生,无论怎样,不要让他在家太可怜的孤寂,尽量劝W先生同启星回去, 即使不行也要不时去看看他,安慰一下他。启星心里不悦,却也清楚自己呆在乌多 身边的确影响乌多的情绪。她并不在乎别人把她看成一个无法离开乌多的情人,或 由乌多照看的幼儿,她爱乌多,真情的爱,这种情爱仅仅只有W先生才能取代,可 W先生完了,她只好转到乌多身上,只要能见到乌多,看她一眼就是舒服的,就不 会头痛,而乌多对她的感情也和她差不多,但乌多毕竟大了,不象她如此天真可爱 的处处明于显露,不过乌多硬让她去找W先生不由使她心凉丧气。有什么办法,去 就去吧,事实上她很多日没见W先生还真有些想念他。尽管他那样绝情,说出一些 令她绝望发疯的话,可她怎能忘呢。然而每次的结果都使她大为颓丧,徒增更深的 悲哀。不管她怎样劝,W先生依然如故,死命拒绝同她回去,反复声明他过得很好, 还未有人打扰过。他仍然劝启星别再来看他,不过不再坚决赶她出去,也没再说什 么刻薄之言,任她坐多久,总之他是远远躲在一边什么话也不说,除非问的急了才 被迫挤出几个字。启星逐渐习惯了,似乎也不太在乎他如何待她,只是坐在沙发上, 长久的凝视着他发呆,或者闭着眼睛无奈自哀。 对于W先生来说近时怕的不是启星再来,而是未了。启星已不再动他,未了就 不同了,不仅一个劲的攻击斥责启星,还对他动手动脚,有时直逼得他不得不被迫 反抗,搞得未了还大为气愤,认为他实在不象话,启星把他赶出来,在家整日胡闹, 眼下又把她丈夫C君搞到家中。现在,她们二人同样没了出路,她是一片真心来帮 他,打算同他认真过清静的日子,他却如此对付她,简直连真假好坏都不分了。那 天启星下午来时他无奈只好求启星可怜可怜他,帮他劝劝未了别再侵扰他,他很怕 未了,真的不愿再被未了发现。启星甚感惊讶,问未了何时来的,他告诉启星最近 未了常来,只是总同她错开,本来他不好意思说,但现在未了愈来愈放肆,强迫他 就犯,他没有办法,只好求启星帮帮忙。启星非常生气,问好未了常来的时间就走 了。 次日,未了刚到一会正要对他实施强迫时,启星突然乘飞车而至,搞的未了大 为难堪,红着脸说声对不起就要走。启星叫未了站住,她有话说,要同她一起走。 未了虽说嫉恨不满,却实在很敬畏启星,只好无奈答应。未了内心慌乱,却强装镇 静,她知道启星要教训她,不由暗自想着对策。 启星叫飞车自走后,同未了出了大门。 启星尽量平和地谈了W先生现在有病,不愿女人碰他,她这样说并不是强迫未 了再不准去看W先生,而是必须听她真诚地劝一句,别再动W先生。未了听此极为 生气,嫉恨的说,启星爱W先生,她也爱W先生,尽管她没有启星优越,也同样一 片赤诚。未了称她够克制了,前时不管启星如何她都没敢打扰一下,现在既然启星 不再需要他了,那她找他又有什么错,难道连启星不爱并赶出家门的人她都不能爱 吗。启星强压着情绪,告诉未了不知事实真相,她爱W先生且永远的爱,否则她根 本不会还来看他。然而,有些事未了并不知道,她也不想说。她不希望未了再动W 先生并非仅仅她爱W先生而嫉恨独占,而是W先生不愿意。启星悲哀的告诉未了, 她可以实话对她说,他从未和W先生同居过,请未了最好断了此念,别再让W先生 痛苦难受了。未了哪能相信启星的鬼话,气哼哼的告诉启星她也是人,也有自己的 爱与权利,既然启星与W先生没有结婚又不想再作情人,那就无权干涉她如何。启 星一听顿然火冒,厉声警告未了:“如果你敢再去强迫W先生,可别怪我翻脸不认 得你。”未了呆愣了下,随即是一阵痉挛似的噎声怪笑,“好好,这可是你说的启 星。多年来,我一直爱护你,并屈就于你,可你却处处压我,欺负我,凡你需要的 我就得失去,你喜欢的我就得让道,没想连你今日不要的我都不能靠近。启星,你 说说,我究竟欠你什么,又怎么得罪你了,你干嘛总跟我过不去,我-我不就是没你 有钱有势,无依无靠嘛。”未了悲痛的几乎流出泪来,转身就要走。面对未了的如 此胡说,启星不由气的浑身哆嗦,她真想挥手打她个半死,但她又感到今日的未了 也的确够可怜了。她暗自冷笑一声,追上几步,尽力压抑着自己,平和地说:“也 许我说话太冲了,可我劝你还是别再动他,我没法对你解释清楚。”启星停了下, 望着未了继续说:“现在C君已基本康复,请你去把他带回去,或者请告诉我你的 地址,我叫人给你送去。” 未了故意显出一副鄙夷之态,望着启星哼了声,说启星也太过于小瞧她了,她 未了尽管不如启星,今日穷困,但还有些良心,莫说现在没什么住处,即使仍然富 裕,别墅还在,也绝不会去养个什么变节分子。未了轻蔑地冷笑一声,提醒启星道, 别的不说,就凭宗方当年对她启星的那种友爱、关怀与帮助,这多年来她不帮宗方 杀了C君这个混蛋已早成人们无法理解的奇迹。令人更加想不通的是,今日宗方失 踪,生死尚且不明,启星小姐竟然能将那罪恶的叛徒仇敌养在家中。这点,别说她 未了不会做,就是任何还有丝毫良心与最起码道义的人都不可能做的出来。未了说 毕,戏弄似的怪笑笑,招辆出租车,走了。启星气的浑身打颤,直想昏倒,好半天, 没能移步。 两天后,未了突然冲进W先生的房中,愤恨的告诉他,她豁上了,为了他她自 愿放弃情人的豪华别墅与优越生活来到这里,没想她一片真情却被W先生出卖,让 启星如此教训她,这两天她已做好了一切准备。她,不走了。就住在这里,看启星 能把她怎样。他吓坏了,盼望启星快来,奇怪的是这两天启星却偏偏不来了。他不 知启星出了什么事,只是感到未了这次非要同他动真格的了。 果然,不一会未了就开始向他热攻,并不停向他讲述她的真情及启星的可憎。 开始,他只有退缩与护挡,后来,未了干脆把自己的衣服脱去,赤条条的死命抱住 他,一边企图激发他的情欲,一边解他的衣裤。他简直被未了的热狂搞昏了,惊吓 的一阵阵发晕却不敢看她,闭着眼睛拼命挣扎。未了已撕开他的衣服,开始解拽他 的裤带。他几乎要昏过去了,再不发狠心反抗大概真会完的。他憋足劲,狠命推翻 未了,让她穿上衣服立即滚蛋。未了显然是豁上了,不顾一切的冲上来死命搂住他, 发誓说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就绝不自己出去。他气的发疯,狠下心猛力打翻未了。未 了躺在地上不再起来,悲痛而伤心的哭泣起来。他又急又气,又没有办法,叫她走, 她又不走,而自己又不敢去碰这浑身一丝不挂的未了。说实在的,别说未了不顾一 切的狂热令他惶恐窒息,就连未了的美丽容颜与莹白如玉的胴体也令心惊肉跳。他 能怎么办,只好自己走了。未了见他要出去,气的一下跳起来,愤恨的说,他可以 现在出去,但她住这不走了,看他能永远离开再不回来。 他真的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无故遭人侵犯还不能回自己的家。假若自己是个 女人,他在想,如果自己和她的性别换一下就可以到警防厅报案,不幸的是自己却 是个男人,没有这种资格。他隐约知道一点,在性爱问题上,今日城市中的男人不 受保护,只有女人才能随心所欲,甚至胡做非为,关键在于她们如何做都无过,且 永远正确。事实上,天下的男人遇此好事除了暗自窃喜、私下了结外,有谁会认为 属于倒霉事呢。或许,这便是问题的症结所在,为何别人求之不得的荣幸到他这会 感到受侮了呢?为什么呢?他在想,自己,现在还算不算男人呢?假若不是,那么, 自己现在究竟算什么,又应归什么类呢?想此,他不禁悲然长叹,痛感自己活的太 可悲、太虚假,也太沉重了。 他不时嘘口气,摇摇头,在街上转来转去不知如何办,而行人的指点议论更使 他难受不舒服。他烦闷的不行,后来干脆乘上一辆至城郊的大巴,来到了郊外。 原野上几乎见不到人,他徘徊了很久,看看到了该吃下午饭的时间依然不敢回 去。他明白,到了晚上他就更没辙了,假若一旦睡着岂不完蛋。对于如此疯狂又顽 固的未了,大概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可他怎能让启星的惨剧重演呢。他宁愿呆在 这冰冷的荒野冻死也绝不回去。在一片小树林边,他,疲惫地坐了下来。 黄昏的落日在遥远的云层中散射出道道绚丽而无聊的光色,他困倦的望着天际 感到乏味与厌烦。怎办呢?难道晚上也坐在这寒冷的旷野中吗?看来还是回城内找 个住处为妥。他摸摸衣袋,发现竟没带钱。这真是活见了鬼。他不仅为自己现在身 无分文而气恼,更为那荒唐的未了而愤恨,凭白遭她侵犯,结果连家都不能归了。 这是什么道理、又算什么事呀。在一个弱女人面前自己竟显得如此可怜、无能,连 一点自卫、自护的能力都没有,那以后的路……他真不敢想下去。 惨淡的夕阳已拉下它那辉煌灿烂的美丽遮羞布,隐坠到西山丛林后的下水道中 自浴去了,而天地也仿佛沦陷于一种无奈的朦胧幻影中在微微浮动。 这时,他远远望到一位老人由城那边向这片林子走来,似乎还背了些东西。因 不知老人为何朝这走他稍稍有些紧张,并产生了不少胡思乱想,他本想离开的,想 想只是一位老者也就懒得动了。老人愈走愈近,至近前时,不由停下步,颇感惊讶 地打量下他,温和的笑笑,问他怎么独自坐在这里。他不知老人是否认识或知道他, 便试探着问老人是干什么的,怎会从此路过。老人告诉他他是看坟人,墓地就在小 树林背面。早上进城办事,顺便取了些粮食,这才回来。老人仔细端详着他,问他 是否就是人们所说的那位退回来的W先生。他点点头,顿然感到自己太傻了,干嘛 要告诉一个陌生人自己是谁呢。他想否定,又觉得可笑,结果,什么也没说出。老 人似乎有些不太自然的干笑笑,问他是否有种什么病。他慌忙摇头否定,称他什么 病都没有。老人又是怪怪的笑下,仔细端详着他说:“恕咱冒昧的问一句,这样大 冷的天,你在此有什么事吗?” “没-没有,俺只是-只是无事闲转。” “假若你没事,能否到咱那坐坐。” “为-为啥?”他条件反射似的一下跳了起来。 “没什么,只是随便闲谈。”老人笑了下,“咱听人说你是退回来的,甚为惊 奇,没想今日还真遇上了,真是幸会呀。你不用担心,那里就咱一个孤老头子,如 果你真得没什么事,能否请你去顺便坐会。” 他一听还真有些激动,既然是一个人,又是个老头子,总不至于和未了一样强 迫他吧。他暗自笑笑,告诉老人他正好没事,可以去转转。W先生并不知老人真正 的目的是发现了他身上有种奇怪的病症。老人是位杰出的医学家,尤其对性病大有 深研,一眼就看出了这在一般人根本无法察觉的怪病。老人感到这是种从未见过的 病例,何况又是这位大名鼎鼎的W先生,更加不可思议的是这位W先生还是从未来 退回来的,那一定是他在未来的什么时候染上的某种奇怪的新型怪病,而这种病显 然在今日尚未被发现。老人为此甚为激动,如能搞好那对未来及今日之人都是大有 裨益的,或许还可提早预防亦未可知。不说老人兴奋异常,此时W先生也同样极为 高兴,正愁没处去呢,这下总算好了,尽管地方不太雅观,但毕竟有处住了。 他帮老人背上口袋,等翻过山丘小树林到坟地小屋时,天已基本黑了下来。 老人非常和善健谈,在做饭、吃饭及饭后几乎不停的同他说着。老人除不时观 察他,并问一些他的情况外,大多是谈他这里的事。老人称,最近墓地出了件极其 古怪荒诞的事,这里很早就发现过大墓常常被盗,不仅有古物,还有女尸,但一直 无法查明。前时又有一具权贵家的女尸被盗,这家出了大笔资金,请官方认真追查, 官方派人决定对所有墓地进行清查,结果在一个大墓里发现了无以数计的古物及女 人尸体或骸骨。人们想不明白这多年来失踪的东西怎会全部集中到这里,派人蹲查 了很长一段时间也未发现什么线索。前些天这里又葬了一个大户人家的贵妇,许多 人暗中监视几日也没动静,直到昨天才全部撤走。 老人同他讲了不少这巨大而古老墓地中的漫长历史及变迁,以及众多大墓主人 的逸闻怪事,听得他胆战心惊,然而老人讲的又是那样引人入胜,使他最终竟忘了 恐惧,几乎入了迷。直到半夜,二人才各自睡去。 清晨,他突然被老人的恐惧尖叫惊醒。他猛然坐起,一等看清是怎么回事,几 乎被吓昏过去。房中除了几件乱扔的古玩外,还有一具中年女尸直挺挺的横在地上。 衣饰凌乱,胡乱套着,脸上及唇上那原本已快自然淡化尽的化妆物被搞的一塌糊涂, 模样极其恐怖瘮人。 他不由捂紧双目,无能自己的打起颤来。老人一边快速穿衣一边告诉他这里一 定出了鬼。此女,就是前几天才葬的贵妇,从这情状看显然是被盗贼淫尸后搬到了 这里,可这门窗还上得好好的,怎样搞进来的呢。老人疑惑的问他昨晚听没听到什 么声响。他慌乱的穿着衣服,结结巴巴地咕哝着他没有,一点点也没听到。 “你别动,咱打电话叫警方人士快来,你一会可以作证。” 他连连应着,但他一看到那可怕的女尸就吓的浑身哆嗦不止。老人打完电话准 备去洗脸,也就在这时他惊异的发现老人的脸与唇上隐约有些口红的残色及乱七八 糟的化妆色,他看看老人,又望望那少妇的脸,尽管色彩很淡、很轻且已混杂,但 他还是凭着一双曾经作过职业画家的特殊眼光发现并辨出了细微的相同。他惊呆了, 吓的慌忙向门口退去,猛然,他打开门就朝外跑。老人不知怎么回事,大叫他站住, 问出了什么事。他不敢吱声,只是拼命地朝城里跑。老人以为他就是盗贼,立即向 城里又通了电话。 等他顺大路疯癫癫跑了一半路时,迎面开来的几辆大小汽车在不远处停下,众 多持枪警防人员迅速散开将他围了起来,并大叫他老实就范,否则后果自负。他不 知怎么回事,浑身颤抖着老实站住,结结巴巴地问围住他的人此为何故。有个小官 告诉他,昨晚他的所为已有守墓人目睹揭发,他,被捕了。他吓坏了,拼命解释说 错了,那不是他,他不知道。没人听他的废话,只有嘲笑与捉弄。有位小官模样的 家伙戏笑笑称,他的大名谁人不知,不管是真是假同他们说也没什么用,还是请他 去同法官老爷们讲吧。他被那群粗蛮且油滑的家伙强行铐上了手铐。一辆囚车把他 送进城里,另几辆继续向墓地开去。 他不知自己被送到了什么地方,只是觉得自己又遇到了说不清、讲不明的倒霉 事。由于他自身声名显赫,加之此案重大,查了多年无法侦破,今日总算有了线索, 何况还是他这位退回来的W先生呢。 众多高级警防专家及法官匆忙集中起来对他进行联合会审,企图从他身上发现 蛛丝马迹。他拼命的声辩,对所有人一遍遍讲述着他这两日和老人一起的经过,糟 糕的是这次惊吓使他前时稍好些的记忆遭到了重创,结果使他那前言难答后语的残 破讲述令许多人对他产生了更大的误解与怀疑。不过,有些专家对他的话还是有所 领悟的。经过专家们的反复论证分析,终于感到他的可能性很小且证据不足。他是 退回之人这谁都知道,而这墓地被盗却已连续多年,何况他有那样多漂亮的女人追 着、缠着,怎么可能去干那种勾当,更何谈愚蠢的跑到守墓人房中去做这种故意让 人知道的事呢。专家们根据他所提供的那些并不太清晰且杂乱无序的情况立即商令 对守墓人暗中进行秘密监视,并商定出了一个绝密的方案。尽管如此,专家们还是 转告W先生,在此事彻底查清之前还得委曲他一下先关起来,当然,出于对他的名 誉考虑,对外绝对保密。就这样,W先生被临时送进了牢房。 未了在家等了一夜见W先生未归,气得直想发疯,感到这家伙对自己真是太绝 情了,她发狠心非得等他回来不可,如此也好叫他知道一下她的真诚与决心,但一 等三天,W先生踪影全无。到第四天中午时未了急了,也怕了,她悄悄跑出去,看 W先生是否出了事,可到处打听,一点音息都没有。无奈,她只好过两天来看看, 然而依然没有。她时常想到W先生是否到启星那儿去啦,后来发现启星也在找W先 生。有天启星遇到她时怒冲冲的问W先生到底去哪了,是否被她给逼迫跑了,结果 把她搞得大为狼狈,拼命解释半天她不知道,但她心里直发蒙,感到问题严重。既 然没到启星那---她非常清楚复生后的启星是绝不屑于在任何方面同她及所有人说假 话的---那W先生能到哪呢?假若连启星都无法知道W先生的去向,那W先生一定是 出了什么事,或者是出走到了其它城市,或许是又继续退了回去。为此,未了还真 的大为伤心的哭过好几次,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现在,她已购买了一座小别墅, 过得也还算逍遥自在,不过,她仍然不停的时常到W先生家看看,结果是一次次地 更加令她失望。 启星那次被未了几句话噎的回家后头痛了好多天,等她稍好些来找W先生时已 再无踪迹。令启星更加灰观绝望的是那位乌多,前时她答应与她修好,后来却总找 借口忙这干那而不愿到她家来,近时乌多干脆不再见她,不知躲哪去了。 此时的乌多以为启星好了,再不会胡闹了,她不想继续影响启星正常的成长, 事实上如此也阻碍了她自己的正常发展。她太了解、熟悉启星了,为了自己,更为 了启星她才有意回避她的,何况近时的她的确还有很多事要做。然而此时的启星却 不能理解乌多,更不能象乌多以为的那样能够很快独立,她不仅在为这最后一位W 先生的再次失踪伤恸悲哀,也在为乌多对她的再次疏远乃至拒绝相见恼怒颓丧。她 的脑袋又无法控制的开始剧痛起来,但她又不能总是不停的打针昏迷。她,愤怒了。 以为乌多这次仅仅是为了利用她才再次接近她的,一等使用完后就无情的彻底抛弃 了她,她怎么也无法忍受自己的一片赤情被玩弄,但她又奈不得乌多丝毫,连恨都 无法做到。她,失去了一切信心与希望。剧烈的头痛使她几乎无法行动。她,再次 开始了日选百人的胡闹游戏。有什么办法,她不愿永远昏迷,却又不能在清醒中承 受如此撕裂般地剧痛,而这样也可能更快地导致她成为傻瓜与白痴。她并不甘心, 医生们当然更不希望她成为那样,即使对她的如此胡闹多持异议,但启星非要如此, 医生佣人们也别无出路,相比之下只要她不再头痛,无论她如何做也只好伤悲执行 啦──事实上有人更清楚这才是一种更加可悲的不幸,这种整日被如此众多无知又 无能的小市民胡乱玷污的自杀式的自欺,实在说还真不如让她永远昏迷,甚至死掉 为好,可他们没有办法,虽说在这里原则上人人平等,启星兄妹也极少同他们摆主 人架子,但他们毕竟崇拜她,有什么办法,对这样的超世佳人,即使她不是主人, 人们似乎也很难抗拒她的指令──他们天天帮助选人,做出最好的酒宴供这些人吃 喝玩乐,狂歌乱舞,随后再把满是呕吐秽物和杯盘狼藉的地毡及其他东西天天换一 次。 尽管日日选出百人,却并非人人都有幸能接近启星,更别谈碰上一下了。一般 说这些人来后,从午饭后便全部赤条条的在旋转大厅中玩闹,供坐在台阶上的启星 欣赏,并且一个个在启星面前表演各种所谓最荒诞幽默的绝技供启星开心。启星从 这些人中随意选出一些自己突然看中的可爱者,并逐渐淘汰精选出几个最优者,这 些每日选出的较优者会留下供启星使用,不过后来再选出的也未必能得启星幸遇。 事实上每日选一些,久之便不得不对这些人再精选,日日比较淘汰,大致每天晚上 也仅有十名左右较优者,或启星突然兴来看中的某个可爱者得以和她同进卧室。除 了这些精选的幸运者外,其他人是每日必不重复的,故而层次可能逐渐愈来愈次, 除了有战略头脑者外,后来之人能精选上的自然愈来愈少,有时一日百人中一个也 难以入选。由于启星一个也看不上眼,丝毫达不到W先生的边皮,故而从未有半个 能被启星喜欢上,更别谈爱上啦。她,仅仅在利用这些人治疗自己的头痛,而非是 为了什么性欲,所以启星所选中的并非就是性力最优者,更非最俊亮者。同W先生 和她自己相比,这些人毫无性力可言,更谈不上性乐享受,所有人在她眼中都是软 不拉稀的半阳萎者,全是些丑陋的猪猡,除了初始时她还同这些人在清醒状态下进 行一些性器官交流外,此次一开始她就日日烂醉如泥,由那些人抬进卧室随便如何 闹她根本就不知道。她瞧不上他们,却还得利用他们,干脆什么都不知道为上,既 然她能这样做那还在乎什么呢?反正谁也伤害不了她,也无须什么顾虑可言,只要 能什么都不再想,头也不再痛,能天天混过去她对什么都无所谓了。这也是一种昏 迷,不过这种昏迷与医生打针后的昏迷不同,事实上这种昏迷若没人折腾她依然还 会头痛。对她来说早已没有什么情爱与性欲可言,只有无奈与厌倦,为了不再头痛 她必须不停的做。在她的一天中没有几个小时的清醒,为了不再有时间思考,更无 工夫伤悲,她几乎时刻处在眼前的荒唐怪诞里,谁能吸引她的注意力使她忘了思考 她就选中谁,谁能折腾的她记忆遗失她就挑中谁,谁敢大胆的在她面前摆弄自己的 绝活使她精力耗尽她就相中谁。日日精选,天天换人,不过人类的相通性使得后者 的把戏总有些似曾相识,久了不免厌烦、无聊,随之启星的脑袋便不时溜号。好在 她近时酗酒成性,已严重的酒精中毒,且吸毒上瘾,〈此最早由治头痛的药物引发, 并逐步演变成依赖性很强且几难摆脱的生存一部分。〉故而,清醒时也不是真正的 清醒,犹如半催眠状态。头痛虽不再象天然头痛般剧烈,也够她受的。为了摆脱这 些她又开始在下午就不停的喝酒,结果是她每日昏迷的时间愈来愈长,半清醒状态 日益缩小,至于真正的清醒就实在很难出现了。当医生佣人为之痛心而劝告她时, 她总是傻乎乎的痴痴笑着说这才是她真心盼望的结果,而最好的情景是直到有一天 她完全彻底的处于全昏迷的植物人状态,没有丝毫清醒,连一丝清醒也不复存在。 初始时她还得鼓励那些缩手缩脚把她当神敬的傻瓜们大胆的做,没几日便不用她说 那些人就逐渐胆大放开了,后来有些更大胆的一当把启星抬到床上就毫无顾忌的一 齐扑下去,简直象一群饥饿的秃鹫冲向一块尸肉,发了狂的使出全部精力与勇力拼 出老命是不停的揉搓、舔啃,一轮又一轮的与之疯狂的交媾,只恨自己无能变成灯 草和尚钻进那里永不出来,或遗憾自己没脱生成一头狼将启星生吃活吞掉而独归已 有,人人都有此愿,故而是不停的争抢,每次不到每一个人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彻 底瘫软如泥到不能再动是绝不停息。这十人中基本有一半是要天天换的,如此选留 下来的不仅仅只是水平较优者,而且也在于如此方能保证新来的和他们一样可以正 常做爱,否则如开始那般天天全换也不行,这是一种筛选下的自然循环与更替,当 然,它也并没有什么严格标准,一切皆由启星随当时的兴趣而定。每天十个人,日 日如此,一搞一夜,毫无间隙,也多亏启星不可能被外力伤害,也有着超常的性力 与性器,否则即使不被这些家伙们撕食生吃掉,也肯定会遭到严重的生殖器官的损 伤。 C君自住进这里后,启星从未提到过他,也尽可能不去想他,尤其是当她再次 陷入这种胡闹中后大概已将其遗忘掉了,然而不知从何时起C君愈来愈多得出现在 大厅一角。启星偶尔发现后极为反感,有一次曾厌恶地斥责他别站在这碍事,若病 好了就趁早走人。C君犹豫良久,终于,没有走,而是将自己闭在别墅不少日子后 又逐渐在大厅出现,只是更加隐蔽的尽可能不叫启星注意到他罢了。启星虽说后来 发现了他,但此时的她早已没了正常的清醒,或许也是她厌了,竟不再在意C君的 存在,仿佛他只是一个幻影,根本就没引起她的注意。至于佣人们,对于C君如何 行动因启星没交待也不好过问。虽说有人知道启星自小就反感C君,但此次C君是 启星请来的,又没说原因,只让精心护理,即使启星现在不太答理C君,他们对C 君的行动也装着看不见,不闻不问。 有一天,C君鼓足勇气在晚饭后没离开这里,佣人们也没问他。多余人被送出 后,昏醉不醒的启星被十名少年争抢着抬进磁浮车上楼去了。当人群走尽之后,C 君犹豫徘徊了好一会才从那环旋楼梯爬到了旋转客厅。望着窗外夜色,C君丝毫不 能平静,他一直在为上面不时传来的淫声怪笑气的浑身发抖。他几次想走又停下, 想悄悄上去又发怯。在极度的痛苦中,C君几乎被折磨的发疯。大约到了十一、二 点左右,C君已实在无法再控制自己,但即使他鼓足了最大的勇气,可若叫他真正 迈步爬上那两层楼还是费了不少的劲。 启星卧室的门关着。下流的音声穿过门刺得他直想昏过去。踌躇反复,他总算 蹑足蹭移上去。门没锁。听听没有启星的声音,他想到可能是启星还在昏醉中。犹 疑好半会,他才壮起胆子,怯怯地推开条门缝。顿刻,他被眼前的情景惊滞在那。 启星直挺挺的横在那专门制作的特大号圆形床中央,似乎死去了一般。那群家伙除 一个正趴在启星身上发了疯似地拼命抽动着,其余的全部围在身体各处啃着、舔着, 其中还有两个家伙争抢着将各自的生殖器在朝启星的嘴里塞。而床的一圈还有数台 超清晰大彩电在放着性交的片子似乎在教这些初入此道者边学边做。 C君顿感一阵晕眩,胸闷窒息的直想呕吐。他怎么也不能相信启星竟会象个性 器一样供这群低贱的猪狗们如此粗野的蹂躏。他气的怒火万丈,恨不得冲进去将这 些下流的贱种一下全部杀死。他猛力推开门,大声吼叫着住手,但本想骂的话却一 句也没能吐出。他浑身颤抖,唇齿激战不止,眼前一阵发黑、发虚,仿佛金星在浮 动。他咬紧嘴唇,闭下眼才总算没有昏倒。众少年被这怒吼惊呆了,望着如此愤怒、 疯癫又虚弱的C君愣了好一会才总算松口气,放下心来。 “混帐,你们-你们怎敢,怎敢如-如此……”C君终于迸出了这句既难连贯又 难吐清话:“滚-滚下来。” “你-你发什么火,是她,是启星小姐让咱们这样做的,你又不是……”一位少 年望着C君辩解说。 “混-混蛋,滚下来。”C君冲上去企图拉拽那些瞪着他犹豫不动的少年,少年 们除了挣脱,并不敢反抗。有人虽知启星现在不太理C君,却怎知C君同启星的真 实关系。作为在启星家久住的客人,也许只是眼下身体病弱在养病才没和启星呆在 一起。总之他们不知实情,只敢躲闪,然而病体虚弱的C君又怎能对付这群身体强 健的少年。他们的相互撕扯争吵不知怎么把启星闹醒了。启星微睁下惺忪睡眼,随 即,又闭上了,昏沉沉语音不清的嘟哝了句:“你们,在干-什么。” “是C君在打俺们。” “为-什么?”启星声音很低,且吐字不清。 “他不让俺们动-动你。” “去-让他-去。”启星含混的嘟哝了句,打个咯,翻下身,似乎又睡着了。 少年们胆子大了些,对C君嘻笑笑哀求说,反正他在这住,等病好了机会多的 是,可他们就这么一天,最多的也不过两、三天,请C君别打断他们,是启星让他 走的,不管他走不走,反正他们不能停下来。说着,众人又围住了启星,几人争抢 一阵后,那位获胜者冲C君不好意思的笑笑,爬到了启星身上。C君气昏了,他愤 怒的大骂一声,摔门跑了出去。 C君怎么也想不到这就是启星,他心中的女神,现在竟敢如此下贱的让这群无 赖小人们随意践踏蹂躏。他爱启星,启星却从小就讨厌他,这几年还特别的仇恨他, 他怕启星杀掉他甚至超过了对宗方的恐惧,结果这几年他根本就没敢让启星碰到过。 他时常认为,即使宗方能大度地宽恕原谅他启星却不能,而现在的启星却救了他, 并在家中养着他,尽管不答理他,却使这几年他那早吓没了得欲望又复燃起来。当 然,这种痴心并非只有性爱的欲望,其中也不乏一些真情与欣赏的成份。他钟情启 星,仰慕她那种天然又自然地美,以及顽皮且纯洁的情,甚至连她复生后的那种悒 郁寡欢、不屑言笑的冰冷孤傲都令他心醉神迷、叹嘘不已,且总是以此同未了那虚 饰、矫情及玩世不恭相比,这是未了尤为愤怒且多次与他分居甚至赶他走人的最主 要原因之一。他是看着启星长大的,他想不到,也想不通今日的启星竟成这样。他 怎能忍受呢,假若前些天他以为启星同那些人欢爱是为了治愈头痛尚可无奈地勉强 接受,今日却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这怎能是治病呢?这简直是把自己当死尸供 一群恶狼撕食。她天天烂醉如泥就是为了供这些贱种们肆意摧残玷污,他怎么也不 能容忍她如此作践自己,更不能宽容她如此下流的不知廉耻,他恨不得立即返回杀 了这群贱货,并痛打一顿启星。可他不敢,也做不到,他痛苦绝望之极,只有恶毒 地骂着自己,骂着启星,诅咒着所有人。他想离开这里,再也不见她及这些下贱东 西,但犹豫反复还是强迫自己忍耐着留下了。他骂着自己,发誓诅咒即使死了也要 劝阻她,不管她怎样对待自己都必须劝告她,让她知道她自己是什么人,现在正在 做着什么样的无耻之事。 上午九点,C君在启星起床后去浴室时堵住了她,启星不愿理他,让他站一边 去,她不想看到他。随即绕过去想走。C君一把拉住她称他有话说,必须立即告诉 她。启星轻蔑的打掉他的手,“你-混帐,你想干什么。” “我,我想警告你,你-你要知道你……” “真是活见鬼了。”启星怪声冷笑,打断C君的话,抬手就是一记沉重的耳光, C君被掴得眼冒金星,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混帐东西,你警告我,真是吃了熊心 豹子胆,立即滚蛋,别让我再碰见你,不然我就让你自己活剥下自己的狗皮。”启 星两眼喷火,粗气直喘,指着C君吼道,“滚-”她揉揉太阳穴,显然头又痛起来, 她打算走开。 “你-你站住,你不能走。”C君豁上了,他艰难地翻身爬起来,伸手又挡住了 启星,并发起火来,“你-你可以杀掉我,也应该杀掉我,但我必须告诉你,你也必 须得让我把话说完,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得来警告你。” “愈说你愈来了。”启星丽眼倒竖,玉齿横咬,瞪着C君,气得直想发疯吼骂, 甚至劈手杀了这个混帐东西。她真想不到在她的家中竟然还有人敢如此玩命地同她 作对,何况还是这个万恶难赦的C君。她憎恨他,也了解他。她拼命压制着自己才 没使自己做出狠事来。她嘘口闷气,冷冷地哼了声,厉言道:“你说,我到要看看 你今天是否真得到了生命的尽头必须强迫我来结束你的狗命。” “我可以死,也应该死,但我还不至于卑劣到敢来用自己的肮脏贱体去玷污你 的手。不过,即便我不能干涉你,也无权干涉你,今天我的良心却在强迫我必须来 告诉你,无论我将得到什么下场,或对你造成什么伤害,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要 来警告你,不仅要让你明白你到底是什么人,还要让你搞清你现在正在干着什么样 的混帐事情。”C君猛的跪在启星面前,悲痛的告诉她,本来,她在人们心中是最 超然又天然的纯洁美之化身;也是最纯情且至诚的神圣爱之象征;同时也是最欣悦 又温馨的快乐之性的表率;可她现在的所为却无半点爱,无丝毫的美,甚至连纯粹 的肉欲欢娱都谈不上。事实上这只能是在玷污美,践踏爱,或者是仅仅把自己当作 无耻又低贱的性器在供那些下贱且丑鄙的恶徒们随意蹂躏、侮辱,假若不是她有神 力,不定早被那群畜生们生吃活啃了。启星听此竟古怪的冷笑了几声,说她正盼着 如此呢,假若她能在昏睡中被他们啃光吃净才真是求之不得。她根本不在乎那些是 什么人,只知这些家伙如此可治她的头痛,且能使她在昏迷中安稳无事的天天睡觉 休息。启星似乎已没多少怒气,更多地是凄凉与悲哀。她轻蔑的望着C君,告诉他 看不惯以后就别再来这。她不愿看到他,事实上她看到他就难受恶心。启星说着就 要走。C君几乎气昏了,伸手挡下启星,固执地说,他可以不再让她看到,也可以 马上离开,甚至立即死掉,然而现在他却必须正告她,尽管这样未必能阻止她如何 做,但他绝不能容忍她再如此下贱下去。C君悲痛的说,他是有罪,对不起宗方, 也对不起启星,可这并不能成为阻挡他提醒并劝告启星的障碍。C君再一次警告启 星应明白自己是什么人,更应懂点羞耻与自重,即使自己不在乎也要为她哥倪钧想 想,如此肮脏且可悲的活着还真不如死了的好。启星气的脸色煞白,不住颤抖,上 去是连打耳光带脚踹,C君再次被打倒,可他爬起来,抹了下嘴脸上的鲜血,仍然 坚持着站在启星面前,死死的盯着她。他发狠心,为了能真正警醒启星,他宁愿以 死做代价。 启星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不知羞耻的家伙为何今日如此顽固地同她作对到底了。 她怒火升腾,恨不能挥手杀灭这个令她痛苦多年的混帐东西。她几乎要这样做了, 最终还是抑制住了自己。她愤怒的指着C君斥骂说她真后悔当年在他出卖宗方时没 能狠下心千刀万剐了他,更想不通为什么宗方没能把他的皮剥下来挂到城中广场上 去。启星还要骂,C君已一头栽到地上昏死过去。启星气哼哼地走了。佣人们过来 把C君抬进房中后叫来了医生。 上午,启星没去挑人,午饭后坐那观看时依然是满肚子怒火。多年来除了兄长 外谁有权、谁又敢同她瞪眼,更别说怒火冲天的教训她,何况还是这个混帐C君。 她的头在不住地嘣嘣乱跳着隐痛,真是烦躁难宁,坐立不安,直想找谁发发怒。结 果是看到谁都别扭、丑鄙、肮脏与孱弱,尤其是当那些家伙要在她面前表演时就更 令她恶心的难以忍受。不知是往日没认真看还是今日的人特别次品,总之是越看越 不顺眼,矫揉造作,丑恶不堪,她真想将每一个人,包括那些今日为她选人的佣人 医生也全都痛打一顿。也活该有些呆瓜没眼色,他们也许早昏了头而无法注意启星 的神态,当几个家伙企图取悦她而把那硬梆梆勃涨的生殖器冲她不住弹动时,她不 由一股怒火冲腾,斥令他们跪下,随即叫佣人立即送来一百把皮鞭。启星令这几个 家伙每人各持一把相互抽打,谁敢不用力就杀掉谁,谁愈叫就愈朝死里打。那些家 伙怎敢违命,相互打得浑身鲜血淋漓,精疲力竭,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启星又令其 他人将这几个家伙一直打得彻底昏死过去后才令佣人们把他们赤身扔到城边去。 人们被启星今日的反常情态吓坏了,看到那样多皮鞭为他们备着,谁不惊惧, 全都萎蔫了似的提心吊胆着谨慎应付。这样显然更糟,启星也更加气愤难受,结果 是一下午就变成了皮鞭抽打表演,至少有一半人遭到鞭打半死后给扔到了城边。启 星愈来愈无法抑制自己的怒火,他盼着C君出现,也好扒下他的衣服,打他个半死 再扔到大马路上叫他丢丢人,看他是否还敢如此斥骂她。奇怪的是这个最近天天下 午必到的C君今日竟然不见了。莫非还未苏醒,或者被吓跑了。她一下午坐那没动, 等待着他何时出现就何时打他,故而这鞭打比赛直拖到傍晚。启星无处发火,又命 令每个人必须灌进一斤烈性酒,否则鞭打至死。她本来还在克制自己,打算等那C 君,没多久就失去自制,竟干干灌进了一瓶烈性白酒,随即,昏死过去。多数人老 老实实灌了下去,搞得满世界呕吐臭气,醉如死狗,横躺竖倒。而那几个得宠的家 伙较滑头,都是只喝了一点,他们晚上还要战斗。 因今日未选出一人,昨日留下的五名少年便惊喜若狂的连饭都顾不上吃了,将 启星抬进房中就开始了继续玩闹。本来这群家伙见启星今日发狂打人都非常害怕, 现在见启星已醉死不醒,便又毫不在乎的象往日一样开始了疯狂的不停群奸啃舔。 今日未换新人,这群家伙中有的已幸运地在此留玩数日,且大多已发泄的过于 严重,故而今日就显得特别吃力。几人简直拼了命,这种好机会实在太少了,然而 有的毕竟已力不从心,尤其在此呆的时间愈长的今日搞起来愈艰难,愈难搞愈是拼 了命地发疯,结果把启星折腾的够呛,尽管她在昏睡中,但这些人已完全把她当电 机一般磨擦了。有的为了激起几乎耗尽的性欲,便围在启星的四周,将那性器在她 全身,从头到脚,到处拼了命的擦蹭着。 凌晨三、四点钟,启星突然被这如此众多的疯狂挤压抽动折腾醒了。她感到脑 袋昏沉沉的隐隐炸痛,身上有一个人正大喘着粗气在一上一下的闹着。汗水,一滴 滴的滴在她的脸上、胸上。她开始感到了阴道内部的隐痛与麻木,并感到了昨日C 君向她描述的那种情况。浑身上下各处都被揉着,啃着,舔着,蹭着,甚至有两个 家伙正把那玩意在她的脸上与嘴边蹭着戳着。她睁开了眼,看到自己陷在如此的包 围中不由怒火暴燃。几人见她醒来顿然愣住,不由停下来,困乏而疲惫的冲她媚笑 着,她一下推开正趴在身上的那个家伙,愤怒的吼叫道:“滚蛋,跪下,全给我跪 -跪下。” 五名少年吓蒙了,一下滚翻于地,跪在地上对着启星磕头如捣蒜。启星不去理 他们,叫佣人立即送来皮鞭,再来十个强壮男人。十位手持皮鞭的大汉到了。启星 命令轮流把这五名少年朝死里打,而且不准叫。可谁能忍住,一个个杀猪般拼命号 叫,直打得皮开肉绽,鲜血直流,皮肉不分。 当几人全部昏死不醒时,启星斥令将他们的手脚全部砍掉投入大湖深处去喂鱼, 并将那两个在她嘴上乱蹭的家伙的阳物割下来。等把这五人抬走后,启星又叫把楼 下的人全部赤体扔到城市中央的大广场上,且三天不准离开,不能吃喝,否则,后 果自负。这很容易,用不了多少飞车很快就清理完毕。 启星换了卧室,因头痛的难忍,叫医生打了针后才昏睡过去。中午醒来时所有 地方早已焕然一新,而且又选来了一百名新人。启星本想把他们再一个个全部重打 一遍,可一当她听说C君昨日醒后就怒冲冲走了,不由泄了气,让把这些人全部扒 光衣服赶出去。她烦的要命,不愿再看到这些混蛋,可她坐又坐不住,怎样都无法 安宁,而且头又开始炸痛起来。她愤怒的骂着C君,认为全是这混帐捣乱才整得自 己要死。她打算将那家伙找来狠狠地折磨一下,不治死他也要让他永世难忘。她叫 佣人去找C君,并立即送到她这。佣人出去一会就回来了,悲伤的告诉她C君正独 自躺在床上,浑身发烫,说着胡话,家中一无所有,因叫不开门,只好把飞车固定 在阳台边才进去。佣人问是否叫个医生去看看。启星冷笑笑说:“这种混帐我不杀 他就算他便宜,还救他,等好了再来侮辱我吗?”佣人听的直泛傻,尽管他知道启 星昨日同C君闹了别扭,吵了一架,但他认为启星可能是正在气头上才说出这种话 的。他很可怜C君,也为C君能不顾自己而勇敢的劝阻启星感到敬佩,并为家里这 多人全无C君的勇气而惭愧,他真怕C君那样会死去,便联合一个大胆的医生悄悄 去给C君治疗。 H 这天下午启星不仅难以安宁,且头痛愈来愈甚,她不愿医生给她打针,就拼命 的喝酒,企图使自己昏醉不醒,但,没用。她虽烂醉如泥,可那炸裂般地头痛使他 翻滚抽搐,尖嚎哀叫不止。医生无奈,只好给她注射才使她真正昏迷。 不久,启星醒来。剧烈地头痛使她不仅咒骂斥喊不止,且开始乱甩乱砸东西。 医生问她是否再找些人来,她大叫只要C君,医生告诉她C君正躺在床上不能动弹, 是否抬来,启星大叫不,她要亲自去杀了他。医生这才搞清启星的真实用意,慌忙 劝她并给她注射,使她再次昏迷不醒。半夜,启星一醒就又给她注射了一针,等这 次醒时已是次日下午饭光景。这次,她死命再不准注射,斥令人们立即把她送到C 君那去,她要看看他是否死了,如果没死,她要去出出气,只有如此才能好受些。 佣人与医生劝她别去,她不听,声言不亲自去教训一下C君闷着这口气就无法安宁。 那两位医生佣人怕C君说露,慌忙主动陪启星一同到了C君处。启星叫把车定在阳 台上,独自跳了进去,佣人正要进,启星摆手阻止。 她走进小客厅,发现里边空荡荡,又肮又乱,几乎没什么东西。她没听到任何 声息,等推开狭小的卧室门时看到C君果然在床上躺着。她走了进去,C君竟然没 醒。这里,更加脏乱。望着C君消瘦病态的脸,本来的一肚子气也顿消大半,她为 这如此寒酸穷困的家而震惊,也为C君的模样而惊异。她觉得奇怪,假若他病了, 并且一直躺在床上,那他吃什么?又如何吃呢?她走进厨房,难闻的怪味几乎使她 干哕,她扫视下,除了有一些米面外,连根菜毛都没有。这家伙还真抗活呀。她嘿 嘿冷笑下走至阳台,本想走了,却听到了C君剧烈的咳嗽声。是他醒了吗?她静静 地站在那细听了下,却再没有声响。活见鬼,她嘟哝着向C君卧室走去。 一推开门,C君忽然睁开了眼,见到是她,惊的腾坐而起,惨淡蜡黄的脸上泛 起一片失色病态的红晕,嘴唇微张,无法合拢。 “你怎么回事。”启星阴冷地问了句。 “我-不,我你-你……” “我还没杀你吗?”启星恶狠狠地说着,双臂一抱,直盯着C君。 “不,谢谢你派-派医生及佣人来为我治病、送饭。” “我派医生?”她有些莫名其妙,猛然,她想起了刚才那医生与佣人的神态, 不觉怪笑笑道:“他们来过几次。” “每天四、五次。” “好呀,这两个混蛋。”启星小声嘟哝道:“回去非宰了他们不可。” “你,什-么,你-不是你……”C君惊的目瞪口呆。他,糊涂了。 “我救你,就凭你那样侮骂我。”启星气哼哼叫道:“这两天没把我气死,若 不是一直昏迷不醒,我早来收拾你了。实话告诉你,要不是看你重病可怜,我现在 不杀了你也得打你个半死,让你知道一下我并不是谁都能随便斥责的人,尤其是象 你这样的混蛋。” “可我,我绝无恶意,绝对没有。”C君痛苦的声辩说:“我是为你好,为了 你不再被那群贱民任意玩弄、凌辱,假若你以为我是恶棍,是在害你那就杀了我吧, 反正我是你救活的,只要能使你出气好受些,我就是死了又算什么。”C君说着掀 开被子,翻身下床跪在地上,低着头,悲痛的说:“你随便处置吧,反正我早就不 想活了,不管你怎样处置我都绝不会怨恨你,真的,当时你为何要救我,为何不让 我死。其实我并非仅仅只因未了不愿理我才死的,你不知道。”C君悲痛的告诉启 星她根本不能想象这几年他是怎么过来的。他早就想死,但他觉得自己应让宗方亲 手杀掉,而宗方却从未找过他的麻烦,这就使他更加难过。他知道这是宗方的高尚 之处,因他帮过宗方,也爱过她,她在宽恕他。一想到此他就更觉得自己下贱、卑 鄙,悔恨的要命。前时宗方失踪了,或许已经死了,他想自杀,却又不知如何办。 他去找未了只是想让她帮帮他,他实在无法再独自生活下去了,然而未了丝毫不原 谅他,他只好死了,可启星为何要救他,他知道启星恨他、讨厌他,也瞧不起他, 但他爱启星,是心里爱,绝没想得到启星的肉体。他无法忍受她如此胡闹,并非他 嫉妒不满,而是他实在感到这是对她及她哥哥的侮辱,甚至是对人类最神圣的美与 爱的践踏。当然,他对不起她,也不配同她说话,但他真得不能看着她如此下去而 熟视无睹。他犹豫了很久,知道她不会听他的,可他还得说,即使杀了他也必须劝 启星绝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相信假若乌多或宗方知道启星今天的真实情态一定比 他更气,尤其是倪钧知道了谁知会气成什么样子。C君说不管他本人如何,但他绝 无坏心,更没存心破坏启星使她倒霉,既然他造成了启星这几日的痛苦,那他愿以 死赎罪,请启星动手吧,不必可怜他,他也不值得启星同情与可怜,请启星杀死他, 如果启星不愿动手,那他会自己了结的。 C君悲痛之极,本来就虚弱的身体经这么一折腾竟支撑不住,脑袋昏晕,一头 栽倒在地。这下启星反而毛了,慌忙把C君那瘦骨嶙峋的躯体抱到床上,叫了好一 会才总算醒来。C君呆呆的望着启星求她别管他,为何不杀了他呢,他活得多么沉 重,为何要继续承受如此永无休止的罪恶痛悔与折磨呢。 望着C君灰黄暗淡的脸,绝望悲哀的神态,启星早已无法自抑,热血冲撞着脑 际,泪水充盈了眼眶。这是一个多么孤独的心魂呀,和自己一样的孤独,甚至比自 己更加凄苦,自己仅仅是没有了爱,没有人爱,可他不仅无人爱,还背负着沉重的 大山在悔恨中煎熬。她自小就讨厌他,后来又憎恨他,现在倒有些同情起他来。她 无意识地抓住了C君的双手,热泪滚滚而下。C君有些惊异,不知所措地望着她。 两人四目凝视,产生出一种难以述说的隐痛与苦酸。猛然,启星抱住C君哭泣起来。 C君更加慌乱,但他很快醒悟并惊喜若狂,他紧紧抱住启星抚摩着。启星不顾一切 的拱倒C君,爬在他身上疯狂的吻抱摩搓。两人无言的搂在一起,揉来摸去,折腾 了大半夜,发泄着各自积郁过深、压抑太久的苦闷与性欲。然而C君毕竟有病,且 体质太弱,虽拼了全力,最终还是瘫到床上无力再动。启星显然没有满足,她死死 地抱紧C君,在不停的吻着、拱着,直到昏沉沉、软虚虚,不知何时睡去为止。 等二人醒来时已到下午,两人全都饥肠辘辘,相互吻抱抚慰了好一会才疲惫无 力的起来。启星招来飞车,找了个幽静雅致的别墅同C君呆在里边好几天没出门。 不管C君能不能做,反正启星是抱住他不松手,仿佛稍一离开他就会突然消失似的。 她是多么的孤独凄冷,她多想有一个爱她的人来温暖一下她那几乎冰凉破碎的心呀。 对C君来说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然而C君体质原本较弱,加之连续两场大伤病, 即使耗尽了吃奶之力,仍然无法使启星尽兴。C君对自己的无能非常自恨、自卑, 觉得对不起启星,总要强迫自己闹,但最后是折腾半天也无效果,急的启星反倒浑 身冒火直想发疯。启星看看浑身已虚软无力,几乎象个热面团的C君,真有些可怜 起他来。她不得不离开他,请来医生好好调理,并让厨师做最好的东西保养C君。 启星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可也怪,她一回去这头就又开始剧痛起来,她只好再 来到C君房中。奇怪的是没几天她到哪都不行,根本无法抑制,即使再同C君如何 做都无用。她清楚自己无法爱上C君,C君也根本顶替不了W先生,且连兄长、乌 多的位子也顶替不了。前些日同C君在一起没能头痛,并非因与C君交欢而是她以 为自己会爱上他,也是把他当心上人来爱的,现在知道爱不上就完了,再做也无用。 她不明白,为何同那些无丝毫情感,甚至无丝毫同情的小市民胡闹可止住头痛呢? 她搞不懂,只知现在头痛的要命,不得不打针昏睡了几天。最后连C君也怕了,只 好劝启星随便搞吧,只要能使她不再头痛,他什么都能承受。启星在万般无奈的情 况下只有同意,但这次她改变了方法,请医生和佣人选来固定地童男与处女各三十 名,下午在旋转大厅成双成对地为她表演各式怪诞的即兴节目,完后除偶尔选出一 个或两个到卧室同她折腾一会外,再不多闹,每日早则八时,晚则十点,去C君别 墅同C君住在一起,如此竟然暂时止住了头痛。日子一久又不行了,她不得不停地 变换新花样来刺激自己,从而使自己在不断的被耗费中减少思考和记忆所导致的头 痛加剧与升级。如此一来,启星不仅要求表演者愈来愈古怪荒诞且连她自己也深陷 此中。望着那些对性交并不在行<甚至不知如何交媾>但欲火又特别炽盛的少男少女 们的荒唐与洋相她似乎挺开心。尽管她每晚必定去C君住处,白天却喜欢上了裸露 癖,成日赤条条的坐在那观赏,后来又不停的走下来打闹,不久她又叫人把一张大 床抬到那宽大的可变化移动的表演平台上,不仅观看别人闹,性欲一发竟不时挑出 一、二个男子或女子当着众人搞起各类性游戏来。启星的性欲是超常的,技巧也是 极其卓越的,除了W先生外大概再无男子能够相配,但她从未同W先生欢爱过,这 是她此生最大的缺憾,尽管这些普通人同她很难配合,更难完美,而且她也很难体 验到舒服及欣快感,不过那些小市民们到的确大为惊喜若狂、愉快万分。这是所有 得到她之人的幸运,却是启星的不幸,然而她为了自己不致于变成白痴,也只好屈 身一步步地更加低级下贱了。 这天,启星正在床上同二男一女玩闹,突然感到三人不见了,猛抬头,发现哥 哥已站在面前。 倪钧益发瘦削的脸煞白阴暗,双颌微微颤动,眼中喷出愤怒之火。启星又惊又 怕,她已扫到大厅中的其他人一个也没有了。她恐惧的深垂下头,浑身颤抖着缩蜷 在了一起。倪钧一把抓住启星的右臂,猛的将她拽起,随之是一记沉重的耳光打在 她的左脸上,启星一头栽到了床下的平台地毡上。 “混-混帐,你,你……”倪钧愤怒的浑身打颤,无法说清话。 启星畏缩着瞟了倪钧一眼,艰难的爬起来跪在地上,左脸上的五根黯红指印在 惨白莹亮的脸上显得异常刺目。启星抬手摸了下左脸,两行热泪奔涌而出。她惊恐 的望着倪钧,双颌微颤,好不容易才挤出了一个字“你……” “你-你这贱种,打死你-打死你这贱种。”倪钧冲上去,手足并上,几下就将 启星打翻在地。倪钧显然气疯了。启星开始是惧怕,这时也豁上了。她拼命挣扎, 大叫着她不活了,她是专门如此气他的,并等他回来杀她的。启星尖叫着爬起来同 倪钧撕打起来,但她明显不是倪钧的对手。启星再次被打翻,她爬不起来,却一下 抱紧了倪钧的双腿拼命拉拽,倪钧冷不防,一下被启星掀到床上。倪钧气昏了,就 势一脚踹在启星的左肩上,将其踢了个仰面朝天,顺着平台阶梯朝下滚了几级。这 时,倪钧发现了床头的皮鞭,抓住一根直冲下去,对着启星劈头盖脸的发疯般猛抽 起来。雪白的肌体上顿然浮起一道道鲜红的血印,启星抱住头尖利的嚎叫着。她失 去了自卫的能力,却在本能的挣扎、自护着。不一会,她就滚翻到了阶梯底,几乎 不能动了。倪钧一脚把仰面躺着的启星踢了个过,随即又拼命的抽打起来。许多地 方已被打烂。鲜血,开始从启星的玉体上流出。终于,启星不再叫喊,也不再动弹。 腿一伸,头一垂,连气,都没了。倪钧愣了下,又狠狠地抽了一鞭,随即,鞭子, 掉在了地上。他昏呆呆的望着启星,慢慢蹲下去,将她翻过身,右手放在她的乳下 心房处摸了会,感到心还在跳动,接着又翻开她那紧闭的双眼看看,随之垂下手, 木怔怔地望着启星陷于懵昏呆傻之中。 启星双唇紧闭,连一点气息都没有了。脸,白的象张纸,犹如一具死尸。整个 玉体鞭痕累累,鲜血纵横,从红白分明到红白相混,血肉模糊。这时,倪钧才注意 到启星已消瘦了许多,尤其那非凡的天然光彩似乎已快荡失净尽,留下的仅仅只有 虚白与冰凉。这就是启星,他的爱魂结晶及生命寄托所在,今日竟成此等惨状。倪 钧轻轻地摇着、叫着,启星依然毫无反应。泪水,顺着倪钧脸颊流下,他跪了下来, 抓住启星那满是血污与肿涨的手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脸上,悲声痛哭起来。 医生与佣人们早就在大厅外等着,可他们全都躲在四周不敢过来,他们都很害 怕,在这种情态下,稍有不慎倪钧就有可能迁怒于他们,使他们顿刻全亡,尤其在 这个时候,他们既没见过倪钧如此残酷的痛打启星,更没见过倪钧还会毫无顾忌地 纵情哭号。倪钧的头,深深地垂着,开始是跪在启星面前,后来是跪趴在地毡上。 望着这一切,不少人早已抑制不住流下泪来,但依然无人敢在倪钧叫他们之前擅自 过来。倪钧的悲哭逐渐转为抽泣,后来,他慢慢直起身,呆滞滞地望着依然那样静 静躺着的启星,良久,才轻轻地背起她,没有叫任何人,也没有注意任何地方,背 着启星,一层层、一层层地一步步、一步步,一步步从那旋转楼梯,艰难,而缓慢 地,走了上去。倪钧把启星背进卧室,趴放到床上,坐在了旁边。他,默默的流着 泪,拉住启星的手,不停的叫着、晃着。 启星,终于-醒了过来。她感到浑身软绵绵、火辣辣的痛。她睁开了眼,望到了 倪钧痛苦悲哀的泪脸。她想抽回手,倪钧却死死的拽紧她不松。她不再动,也不敢 动,一动浑身就如刀剜,尤其是背部,臀部更是钻心的撕裂般剧痛难忍。她,无力, 而困倦的,闭-上-了-眼,痛苦的,呻-吟-起来。 “可怜的孩子,你能宽恕我吗,我是多么狠心呀。”倪钧说着,泪水又抑制不 住地流了出来。 启星微微睁开泪眼,对着倪钧轻轻点点头,露出了痛苦难忍的情态。望着启星 如此般神情,倪钧一阵冲动,恨不得跪下来让启星痛打自己一顿。“可怜的孩子, 我叫医生来,行吗?” 启星望着悲痛的倪钧,忍着剧痛想说话却发不出音,只好又轻轻的点了下头, 艰难的显出一丝微弱的笑容。倪钧扭头望着门刚要叫,在门外等待的一些最著名的 内、外科医学专家已冲了进来。倪钧没有说话,痛苦的站到了一边。内科专家先用 小型仪器检查一下启星内部,随即外科与皮肤科专家以高超而精湛的技术快而轻的 为启星全身上药、包扎。这下,启星可真成了布人,除了脸部外,全身几乎快被包 严。医生,住在了隔壁。倪钧,日夜陪着启星。医生是未来时代中最伟大的医学专 家,使用的药物也是很久以后发明的特种药,尽管伤很重,但不多天就基本差不多 了,而且启星也没受多大的苦罪。启星虽说对倪钧如此重打她感到伤心委屈,但几 日来倪钧的日夜陪伴也使她感到欣慰。她向倪钧讲述了自己的难言之苦,她实在是 万般无奈才被迫如此的。倪钧感到的确有些错怪她,却提醒她这样实在有些太过分。 倪钧向启星重新提起了她们过去的不幸与苦难,有次差点告诉启星他的全部实情, 最终还是忍着没能说出。倪钧告诉启星,她知道他的弱点,尽管也知道他是什么人, 却不是全部。今天,他正经受着自己无法抵御并难以摆脱的深重地多重枷锁,又怎 能不知她的苦衷呢。倪钧请启星能够体谅他,别恨他,他现在如此绝非是他自愿的, 事实上他已深感力不从心,也有些快无能自顾了。 启星为能听到哥哥的如此肺腑之言而深深地感动,同时也更加为倪钧和她自己 痛感悲哀。她恳求倪钧别再走了,谁也不理不管了,她们住在一起就象过去一样相 依为命,永不分离。倪钧抚摩着启星苦笑笑说,他多么不愿离开她,每当想起把她 独自扔在家中就绝望自恨地直想发疯,可他现在已实在无能做到完全地自主自顾。 倪钧再一次请求启星别责怪他,并能宽恕他的罪孽,原谅他的苦衷。启星尽管难受 还是答应了,过后又找借口反复追问W先生哪去啦,到底出了什么事。启星伤心的 说,那些专家显然全都知道,可总找借口不愿告诉她实话,她虽感到情况不妙,却 不知到底是什么,她真想知道,也应该知道,如此也好令自己安心。 倪钧本不愿说,后来见实在搪塞不过才无奈地告诉启星,那位原本的W先生现 已回到家中,但已是又瞎又病,全身唯有耳朵能听,鼻子能嗅,其余功能已大多残 损丧失。而另两名退回来的W先生,一个因刺杀其兄长而早已被边城的护卫打死, 另一个也于不久前向过去的时空继续退去。这是他昨日被启星强迫不过,晚上才查 看知道的。至于另一位退回的W先生为何也成为阉人,倪钧是无论如何也不告诉启 星,结果使启星更为伤心,确信一定是未来的自己倒的霉。有次启星问到宗方与云 鬼,倪钧仍不愿回答,只是说云鬼本来由老女佣带到了外城,后来老女佣死了,云 鬼前几天又返回到了本城。至于宗方如何,倪钧痛苦的悲叹一声,请启星永远别再 问他。 在这些日子里,倪钧在启星睡着后已将近时凡进过此门与启星有过接触的所有 人全部除灭了,尤其那些曾同启星交欢过的人更是遭到了严酷的惩罚,有些可恶之 极者及四处炫耀者连其家庭成员也累及倒霉,启星当然不知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