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A 他不时擤去鼻涕,仍在想着这忆不清的糊涂怪事。慢慢地,他的脑中一点点闪 过一些模糊不清的影象,但又总是忽隐-忽现,无法确切、明晰。他不由轻摇下头, 认为一定是这该死的感冒将脑袋搅浑了。他无奈的嘘口长气,扫眼四周,见人们都 在躲着他远远绕开而行不由缩下脖子,觉得还是快走远离为妥,不定又是做了什么 羞耻的亏心事才导致这大脑的中枢神经系统有意无意的出现了阻碍。也罢,如此也 免得想起令自己难堪愧疚。看来这糟糕的记忆并非全无益利,至少它可以使自己忘 记一次次屈辱,安然混至今日而无恙,若总是大脑清晰,记忆完好,时刻被刺人神 经的耻辱所纠缠,那不自杀也非得精神崩溃不可。也许,还是什么都不知的好,难 怪人出了倒霉事大多要酗酒,其实不就是企图从清醒的羞耻状态下麻醉神经中枢而 至虚幻昏懵的糊涂中吗?自己能不靠酒力而神经系统自动调节至糊涂境,也实在是 种罕见的功夫,想来这也算是一种天赐妙方唠,除了自珍秘玩外,切莫示知于人, 更不可将此看家本领失传,否则让他们知道了岂不白占便宜,不花钱买酒就想白混, 呸,没门。他得意地抬下眼,正要……顿然,眼前的情景使他又一下跌回到了现实, 他哆嗦下,不明白为何有那样多人在注意自己,躲着自己,而且还对着他指指点点, 看那神秘样会否已发现或看破自己的这一绝密呢。他畏怯地扫视周围,除了高楼、 人群、街道和车辆外还是高楼、人群、街道和车辆。高楼、人流,与,车流……怎 么办,在如此环境下自己还能怎么办,在这种地方自己连一处躲避的地方都难以寻 到了,还何谈什么安身呢。 此时的他已基本失去清醒的辨识力,究竟要朝何处去,他已无能知晓,能做到 的仅仅只是在不时的抬眼偷觑中匆匆快行。没有人碰他,也没人骚扰而使他陷于不 幸。渐渐地,他感到了些舒畅。他抹去额头上的虚汗,胆子也大了不少。唉-这到底 算什么事呢,究竟是那些人对自己心怀叵测,还是自己神经有毛病在自己吓唬自己, 可是-可这……他不时摇下头,觉得自己如此活着也实在是太累、太艰难、太可悲了。 一个偌大的城市,竟然没了自己的安身立足之地,这-到底是为什么?是自己太软弱, 没勇气对付外界,还是自己太穷没人尊重,或许,都有点,但假若自己有了钱,有 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一套很好、很大的房子,还有车,还有……假若自己有了属 于自己的一切,那还怕什么呢,至少是在家可以躲在自己的房中,出来缩在自己的 车中,或者,有了钱,便可雇人给自己干活,自己什么都不做,只藏匿于自己的安 乐窝中,吃好穿好,舒舒服服,怎会象今日这样麻烦不断,又怎能在这大黑天里露 宿街头,受凉感冒,即担惊害怕,又遭人怪眼,而且还……猛然,他感到伤口一阵 撕裂般剧痛。见鬼。他急忙用手捂在伤口处。一阵更加钻心的痛使他险些跪到地上。 他忍住痛,移几步,在路旁的花圃矮墙沿上坐下。自己,刚才都干了些什么呢?难 道是……他急忙向四周望望,除了来去匆匆且对他表示出极大惶惑的人流外,根本 没有她的踪影,那为何会突然剧痛呢?他抹去额头上的大汗,感到心慌慌-怦然难止, 头忽忽-涨跳难忍。不知过了多久,他总算好受了些。他,抬起那瓷闷闷地脑袋,发 现愈来愈多的人不仅慌乱地远远绕行而过,且有许多人在各处对着他指指点点,似 乎很惊异地议论着什么,他顿然又是一阵怵惕心悸,急忙站起身,垂下头快步匆匆。 忽然,他听得身前一声惊叫:“妈呀。”他打了个寒战,猛抬眼,看到一位女子睁 着一双惊恐的眼紧紧拉住一位英武高大的男子右臂朝后退缩了下。男子同样很愕然 地望着他,一手扶住女子,一手拍着她的肩背轻声说着别怕,别怕。 “你-你是谁?你-你怎么……”女子稍显发怯地小声问了句。 “俺-俺是-是……”他的脚步在一点点后退着,脑袋昏懵,浑身颤栗,软的直 想朝地下瘫,“你-你们,你们是人还-还是鬼。” “什么,什-么?”女子显得益发惊疑,声音略显微颤地说:“你-你是人是-鬼?” “俺是-是……”他感到脑中咯噔一下,顿然,有些清醒,“妹妹,你是俺妹妹。 俺是-是……嗳-错了,错了。” “错了?什么错-错不错的,你说的是……” “俺刚才-刚才有些昏,这才醒过来。” “真的吗?”妹妹仍然有些惊惑不解,“那你-你那头发,还有你的衣服……” “咋-咋啦?”他慌乱的摸摸头发,瞧瞧衣服,看是否出了毛病,但并未发现。 “你是-W-先生吗?”林夕钧盯着他问。 “哎-哎哎-” “可是-可刚才我们才在那边遇见W先生。”妹妹抢过话说:“他不仅仍是光- 光光头,而且干净的依然是将自己完全封闭起来,纯洁的对外界的一切都无法忍受, 可这一转眼,怎会突然……” “什么,俺光头?”他似乎明白了,莫非她指的是才被摘过大脑的原他,可是, 可她……望着妹妹的头发他有些发蒙,“俺正要问你呢,你昨天还-还……”他结结 巴巴感到不好意思说出来,“还有林-林夕钧也……”他感到脑袋又是一声咯噔,顿 然,他用拳头捶着脑袋恨起自己来。“见鬼,俺怎么,怎么又……”他觉得自己这 下可真正清醒了,他,这是退回到了另一阶段,但刚才怎么如此昏头,半天忆不起 来,这记忆,这混帐脑袋,哦-难道还是因这感冒,感冒……他不住的砸着脑袋,骂 着该死,该死。 “怎么回事?”林夕钧疑惑地问他。看到林夕钧与妹妹全穿着运动装,他不由 问道:“你俩-你们是否刚练功回来。” “这还用说。”妹妹盯着他,依然有些慌慌然地问他:“你说说你究竟是怎么 回事。” “俺-唉,真是一言-难尽呀。”他看看周围不远处的围观之人,显得有些悲哀 与狼狈。 “喂,看什么看,没见过怎的,各走各的路,真是少见多怪。”妹妹对人群斥 责着挥挥手。“好吧,咱们边走边谈,怎样。” “走吧,W先生。”林夕钧扶着妹妹的肩膀同他相距一米左右并排而行,“你 说说看,你又遭到了什么不幸之事。” 他尽可能平淡的将自己此时所能忆起的某些经历讲了一遍,听得林与妹妹不时 停下步,盯着他发出疑惑不解的惊异神态。 他,总算讲完了,但他尽量不提林夕钧与妹妹之事。等走到林家,妹妹非让他 讲讲刚才他干嘛见她与林要惊恐,莫非二人有什么不幸。他脸涨通红,窘的要命。 林一看知道不妙,立即制止他再说话,并叫妹妹以后别问此事,同时令妹妹也别向 其他人乱谈这些,妹妹显得很不高兴,但还是答应了。 妹妹告诉他她新近购得一座大别墅,朋友一会要去庆贺,请他一同去,他连连 摆手说不去更好,他有些怕。妹妹大笑不止,对他说有她与林夕钧保护,在这个城 市里对他是不应有、也不存在怕字的。他还想解释,妹妹已叫林快去换衣服,别去 晚了叫众人久等。林对他淡笑下,请他稍候,随即同妹妹进了卧室。 两人很快就出来了,林换了身做工考究,质地精良的白色西服,而妹妹仍然是 那身运动装。 妹妹开上停在林宅院中的名牌小轿车来到她那巨大的别墅中时已有人先到了。 在宏大且富丽堂皇的大厅中,三三两两的人群一见他们进去,还未来得及向妹 妹发表祝词已开始把眼睛盯在他身上惊疑的纷纷议论起来。妹妹向众人做个怪相说 这是他三兄,难道诸位不认识怎的,随即向诸位嘻笑着道声歉上楼换衣服去了。 此时的他几乎快昏了,在众人的围观下感到窘的要死,低着头几乎不敢看任何 人,可恨的是那鼻涕竟流的更欢了,但看看那柔软的高级地毡,他只好把流出的抹 在手帕上,并拼命将没流出的吸入肚中,搞的那群漂亮的雅士淑女纷纷皱眉头,有 不少女士显然不堪忍受,远远地躲开了,然而却望着他指指点点嘻笑作怪相,表示 疑惑不解。有人问林夕钧这是怎么回事,林夕钧淡笑笑告诉众人,就是这么回事, 随即坐到一边去了。这时,一个人拉住了他的臂膀,奇怪地问:“你是-是W先生吗?” “哎哎。”他急忙应了声,发现此人是C君时,不由一阵慌乱。忽然,他想起 了C君的电视供词,顿感一种说不出的厌恶,他不禁低头扭身,尽力避开了C君的 脸。 “可是你-你怎么,怎么……” “真没礼貌,怎能让W先生站着说话。”一位极其妖冶华彩的艳丽女子冲C君 瞪着眼,推开C君,非常妩媚的拉起他的手把他朝沙发上让。“坐下谈,W先生, 请您坐下谈。”面对如此妖艳惊目的女子他早昏了头,一边退缩躲闪,一边大气压 小气,结结巴巴的说着不,不用。女子似乎并不听他的,拽紧他的手热情的把他一 个劲向沙发上让。C君架住他的另一只手臂,边把他朝沙发上推拉,边得意洋洋地 对他介绍说此女是他娇妻未了女士。女子显然不喜欢C君说话,甚至讨厌他在此碍事。 只见她丽眼竖挑,恶声打断C君的话,斥令他站一边去,难道W先生不知她是谁, 还劳他废话多言,影响情绪。C君小声辩称他们二人婚后尚未与W先生见过面,他 只是想……女子立刻又挥手叫C君住口,否则别怪她不客气。C君吓的一哆嗦,连 连媚笑着向未了赔错。女子不再理那C君,抚摩着他的一只手,说着什么多日不见, 也不知他最近过得可好,请快坐下聊聊。他愈加畏缩着连挣脱带躲避,只想快些逃 开此女的纠缠。C君有些窘迫的小声告诉他,众人都在看他们呢,他妻子未了也是 全球大名人,总要给些面子吧。“你瞎叨叨什么,别整日妻子、名人挂到嘴上没个 完,比起W先生我又算得了什么。”未了收起那对C君的冷面,立即又换成一脸光 灿冲着他媚笑着讨趣。“您说是吗,W先生。”他几乎失去了自卫与自护能力,瘫 坐到沙发上,左边是未了,右边是C君,二人争着问他,可他只能垂下头,连气都 短了。未了见他不说话,斥令C君别乱插嘴,而她自己的嘴却始终未能停下来,还 有身边围着的那些男女也全都在纷纷询问、议论。他见无法脱身,只好痛苦而窘迫 的低着头向人们辩解说他是他。他,是他。他不是他。他。不是他。他们,不是一 个人,是两个人。人群哄然大笑,纷纷说很对,太对了,他们是两个人,绝对的两 个,除了外貌一样外其他方面几乎无半点相同,甚至完全相反。有些女子竟嘻笑说 本来她们还不信,可看他这窘态,红脸,眼神,相信他的确变了,全变了。她们说 凭她们细微的观察力可以绝对证明他不是装的,因她们全是演员,对于真正的与伪 装的区别太清楚、太敏感了,但还是觉得他这头发、服饰及神态举止太不符合,或 者说是如此飞速的变化令她们一下想不明白。 听着这些讥笑怪调,他有些恼怒,恨自己为何同这些家伙说这些,解释了半天 不仅无人明白,还糟这多粗俗戏侮。 这时,身边的未了冲人们挥下手叫人们别这样无礼,怎能如此胡说八道。人群 一阵哄笑,有人在讥笑未了吃醋了,心疼了,可这W先生还轮不到她保护呀,她应 照看好她那位C君才是。未了脸上闪过一丝愠色,但她还是一副社交家风范,冲众 人颇有礼貌的笑笑,声称C君是不需保护的,她也从不担心、更不在意别人抢走。 不过,眼下她倒想保护一下这位W先生,因人们使他难受了。说毕,竟自大笑起来。 C君在一旁小声斥责未了太不象话,未了似乎不在意C君,只顾与众人一起同他逗 乐。他本来还想解释什么,一见这群家伙如此,便不再说话。虽说他对这些家伙的 嘲笑感到气愤却也奈不得其何,仅仅只能感到一些无奈的悲哀与难受罢了。事实上 他早已厌倦并憎恨自己的这种时时处在惊恐不安中的逃避流亡,为了可怜地生存下 去竟不得不一遍遍地向所有人反复解释自己的来历及其所谓地与原他的不同,然而 人们还总是不信。不说遭人误解,说了又是另一种误解。无论怎样,最难受、遭殃 的都只是自己。唉,这哪还叫人的生活呀,全认识明白了没法过,这不认得搞错了 也过不安生,真是如何都不行,怎样都可悲。但自己有什么办法,又怎能逃脱呢。 混吧,忍吧,听天由命吧,他有什么法子呢,不如此还能怎么样。他不再搭理别人 的问话,唯有低头忍着自生闷气。 这时,妹妹下来了,果然又是一种光彩妆饰,与众人大有不同,许多人围过去 赞美奉承了一番,随即又有人向妹妹问起他来。妹妹神秘地笑笑似乎正要说什么, 这时,门外传来小汽车声,侍者大声报叫:“乌多教授到。”人们立即向门口望去。 “C君,快把他带到后边房间里去。”妹妹仿佛想起什么似的皱了下眉,轻轻 跺下脚,慌忙向门口迎去,许多人随其后拥向大门。C君把他推进大厅侧边一间小 客厅,极其郑重地打着手势说:“不管你是怎么回事,千万别让她看到你,在她未 走之前也无论如何不能出来,啊!”随即,带上门跑了过去。 他虽不明白出了什么事,但总算松了口气。这时,他注意到了外边大厅中的动 静。在人群的鼓掌欢迎声后是妹妹同乌多的相互阿谀奉承,随即是一群乱七八糟的 吹奉献媚之辞。人群走动,议论纷杂。他发现门上有个猫眼,便悄悄爬上去朝外观 瞧,不看则已,一看吓的他立即缩回身。好面熟,好华贵雍容的仪态。他又贴近猫 眼,见那富贵丽人正由华彩高傲的妹妹陪同着向仍然坐在那里的林夕钧走来,人群 簇拥着随在四周。那女士伸出手,笑功颇为到家,还真有一番神姿妙韵。 “您好,林夕钧先生。见到您真高兴。” “谢谢,乌多女士,请坐。”林夕钧站起来,同她握下手,指着身旁座位,淡 然一笑。 “谢谢,听宗方说您近时正在搞一新的巨型构想,打算不久将办大展,不知介 时能否荣幸参观。哦,看咱妹妹这脸,快坐吧,我的小瘟神,没人敢碰你的……” “去你的,净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妹妹装嗔作态,声调颇怪。 “对不起,林先生。我随便开个玩笑,您不见怪吧。” “没什么,其实,这本来就无所谓。” “林先生,您觉得这房子怎样,挺不错吧。” “当然,有您帮忙挑选,我想是不会错的。 “其实这主要是宗方妹看中选择的,我不过赞同而已。从欣赏与功能方面观本 来是应由您挑选的,按理说完全应由您自己设计而建造,不过宗方妹说您事忙无暇 顾及,实在令人遗憾。” “哪里,我懂什么,这里已够好了。” “您打算何时搬过来呢?” “这个嘛-我正在考虑,谢谢您的关照。” “不必客气,能为您效点微薄之劳实在是种荣幸,您说呢,宗方妹妹……噢, 对不起,真对不起。林先生,请原谅,我要好好侍候您这位霸道的小东西去了,否 则嘛……”乌多说此站起身,拉着妹妹的一只手笑道:“她不生吃了我也非得把我 赶出去不可。” 随即人群走动,议论纷然,他几乎听不清什么话了。 这时,又传来一声:“倪钧兄妹到。”立刻,人声喧杂,又朝门口拥去。他感 到心跳的厉害,连喘息都粗了,她-他们怎么又来了。人群在鼓掌,倪钧同妹妹与乌 多及前边几人握下手,对妹妹说了几句祝词。她,那位亭亭玉立、仙姿神韵的少女 犹如天女下凡,顿然,使整个大厅都亮了起来。她向宗方先鞠一躬,连声叫着姐姐, 说了几句恭维话,随即又向乌多深鞠一躬,不知说了些什么。妹妹与乌多一人拉住 启星的一只手,在她那嫩脸上亲了下,并说了些极其动人的话语。 倪钧对众人摆下手,叫诸位不必客气,并让启星向宗方与乌多好好学习,随即 朝林这边走来。与此同时,其他人开始向大厅的另半边走去,并全部跨过大门到另 一很大的舞厅中去了。 “你好,林兄。”倪钧走近林夕钧,伸手同其握了下,露出一丝罕见的微笑。 “你好,倪兄。”林夕钧说着,二人侧对坐下。 “你最近进展如何。” “就那么回事,苦熬时光而已。” “你怎么……”倪好象有些疑惑。 “怎么啦,倪兄。” “不,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有些……”倪钧似乎有些犹豫,脸上有种说不出 的味儿。 “我想象得到我的未来,但我不愿知道,也不希望了解,假若你真的洞悉,就 请你永远别告诉我,我也不想被你提醒。我很尊敬你,不过你也别这样,让其他人 全跑到那边去,如此似乎显得咱们有些太特殊了。” “林兄,这是你的误会,说心里话,我并不知道他们为何要如此做,真的。” 倪钧好象显出了一丝淡淡的忧伤与悲哀,不太自然的冲林微笑笑说:“不过,这样 也好,他们在舞厅中可能会更自由些,而咱们也难得见一次面,更难遇到你能如此 清闲的独坐一隅,如此说起话也清静些,可是,你看-”倪钧扭头看了下,妹妹正拉 着启星向这里走来,倪轻轻的摇下头,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苦痛与悲哀,但立 即又复归平静,似乎淡的连一点情绪都不复存在了。 “我说你二位在密谈什么呢?”妹妹显然带着某种嘲弄味儿。“倪兄,你俩在 一起的时候还少吗,怎么不同大伙聊聊,大家见一次也不容易。启星,把你哥哥请 到那边去。” “好吧,你坐,林兄。”倪钧兄妹过去了。 “我说你怎么啦,坐在这象个太上皇,让人望而生畏,也不知你是来祝贺还是 来摆势。你说说你俩在搞什么鬼,一坐在一起,人们都不由躲的远远的,敢问你同 他谈些什么吗?” “我俩在搞同性恋,这你早就清楚,今日干脆供大家也看看,如此也省得你们 费心猜疑,不是嘛,我可尊敬的小姐。” “好,好,我是不正常,可你干嘛一见到启星就变脸,你说说这是为什么?” “不为什么,其实,我根本就没注意到她的存在。” “骗鬼去吧。”妹妹有些生气,“不过,唉-算了,算了,今天你也知道对我有 多么的重要,所以我还是求你给我些面子行吧,能不能先放下你那所谓的伟人臭架 子屈尊同这些小市民随便胡扯几句总可以吧,何况,他们也并非象你认为的那般下 贱低能,至少不全是吧。” “宗方姐,林大哥,大伙叫您俩呢。”启星跑过来叫道。 “好吧好吧。”林夕钧站起来,无奈中略带倦厌地说:“尊敬的小姐,我只好 从命了。” “真不明白,既然你能装成这个样子,干嘛不能再暂时伪装成另一种样子。” 妹妹挎着林的胳膊回头招呼启星:“走吧,启星。” “好的。”启星笑了笑,装出一副难受样指指额头,“您俩先走,我有点小-小 头痛,想在这坐会。” “那好吧。”妹妹与林走了过去。 启星站起来,向四周望望,然后迅速的朝他这里走来。他吓的一哆嗦,不由缩 下身子,慌忙擤干净鼻涕,正想再伸头去看,猛然脑门一下撞在了那正悄声推开的 门上。望着她探进来的脑袋,他感到脑袋一阵发晕,倒退几步一下跌坐在了一张沙 发上。 “对不起,我不知道您在门后,您要出去吗?”她脸一红,站在门口有些失望 与发呆。 “不-不是,不是。”他不知如何说了。 “那-那我能进来吗?”随即也不管他如何反应,一闪身进来,朝外望望,然后 快而轻的把门反锁上,靠在门后冲他稍显窘迫的笑笑说:“我知道您在这里,谁说 的您别问,但我知道。”看到他那惊恐怪状,启星似乎有些狼狈,脸一下又红到了 脖颈,水汪汪的大眼不住眨几下,似乎在没话找话,“您哥哥真逗,站在一个角落 里什么也不说,只是阴沉着脸望着你妹妹发傻,而您比他还怪,竟藏到屋里不出去。 您-您是怕乌多老师吗?” “谁-谁是乌多。” “什么?您怎能不知道乌多老师呢?您同她,您们-您俩的事,您-最近怎么啦?” 启星疑惑地望着他,轻轻叹息声道:“难道-难道您真的能忘了您与乌多老师的事吗? W先生,您的雅号不是还是随着她的艺名叫的嘛。不过,她现在已不再让人叫她W 教授啦。” “不-不,那不是俺,不是俺。” “什么!什么不是您?”她神色忧郁的望着他轻声咕哝说:“别人都说您变了, 尽管出了那种事使我难过,可您毕竟还是---唉-怎么说呢,W先生,您怎么又突然 成了这个样子呢,您说我不是在做梦吧。” “不-不是,不是梦。” “那您-您……” “别-别过来。”他看到启星疑惑而急切的望着他并一步步慢慢走向他,顿刻感 到了伤口处的隐隐作痛。他不由连连对着启星摆手,心跳的发慌。 “您怎么啦,我又不会吃您。”她的脸更红了。站住脚,惊疑的急忙上下查看 自己身上,“我身上有-什么吗?” “没-没有。” “那为什么?” “不为-不为什么。” “那您-您怎么啦。”启星疑惑的望着他,有些羞涩郁闷。“您知道的,我-唉 -怎么说呢,W先生。”她停了下,忧伤的大眼冲着他眨了眨,“W先生,请告诉我 您刚才说的是怎么回事,行吗?快些,要不他们一会就会过来的。” “俺是从-从未来退回来的,是多年以后由你哥哥再-再生的。”他不由自主的 低声咕哝了句,“俺-俺和那位俺不同,不是一个。” “什么,真的吗?您-您再说一遍,快说呀。”她顿时兴奋起来,脸上霞光激射, 眼中喷出异彩,骚动的简直手足无措了。 “你-你可能不信,不过……” “不-我信,我当然相信,可您-您要把详情全部告诉我。” 他结结巴巴的讲了自己的来历。实上他已不能完全忆起自己的真正来历,仅仅 有一个不太清晰的模糊印象,好象是她要求她兄长再生的他。他说的非常简单,但 却听得她手舞足蹈,热泪盈眶。她死死地盯着他,眼上闪灼出一种令他……他感到 浑身燥热,血流直撞脑际。他一阵晕眩,慌忙低下了头。她,扑了过来,一下就把 他压在了沙发上,紧紧地搂抱住他的脖子,也不顾他那脸之肮脏,竟发疯似的飞快 吻起他来。他感到伤口处一阵阵撕裂般剧痛,想推开她却如被束一般软弱无力,而 她又压抱的死紧,仿佛忘了一切,什么也不顾的在发狂。他惊恐万状,生怕她继续 深入一步。 突然,门-开了。 “启星!” 他猛抬头,几乎被吓昏过去。倪钧正阴沉着脸瞪着他们。启星腾地一下跳到地 上,低着头,似乎不由还哆嗦下。 “擦净你那脸。”倪扔给启星一块手帕,启星接过迅速的擦着。 “你,先出去。” “别-别碰他,哥哥,求-求求您,别碰他,您知道的,这是我,不是他,真的, 求-求您啦。” 倪钧轻轻哼了声,启星犹豫着出去了。 “也许,你还想再失去点什么吧?W先生,难道你不觉得自己太少自知自明, 也太健忘了呢?”看似冰冷的腔调中似乎渗透着淡淡地无奈,“或许,我对你有些 太过分地宽容了吧”他正等着可怕地惩罚,没想倪钧却转身出去了。他抹下额头上 的冷汗,陷入到一种恐惧的后怕症中几乎窒息休克。 就在他瘫靠在沙发上为自己的生命担惊害怕,为启星的情态忧心之时,他听到 窗子一阵乱响。回头一看,发现云鬼已打开窗户正要朝里跳。他惊得打个冷战,弓 弹而起,直冲屋门。还未等他打开门,云鬼已窜过来抓住了他,并扭住他傻笑着问 了声:“你-是谁?” 他昏了过去,好一会才回过神。醒来后他一边挣脱一边大叫救命,然而他已身 软魂飞,哪能挣得脱。这时,门,被撞开了。林夕钧,妹妹及许多人正要跨入,一 见云鬼在此便一下全惊呆站住了,而且全在向后退。“管家,护卫,老妈妈,快来, 快来人呀。”妹妹在歇斯底里般地尖叫着。人群顿然乱了套,快速向四处逃散。 不知是谁拉上了门,云鬼松开他开始用力去开门。无奈门已锁上,云鬼不知如 何打开,只是哼哈着拼命拉拽。这时,门-开了,正在用劲的云鬼一下摔了个仰面朝 天,一群带着头盔面具的护卫冲进来,四面围攻着用警棍击倒云鬼并死死地按住他, 随后在其嘴上快速贴了一张灰白色的胶带。云鬼,在反抗着。他吓的蜷缩在角落里, 浑身哆嗦着动不得丝毫。 这时,有位老太太走进来,拍拍云鬼,和蔼的对那些护卫说:“你们松开他。” 众人松手,云鬼站了起来。“走吧,云鬼,没事了,你们玩吧。”老太太走了出去, 人们议论纷纷,长出了口气。 “你们今天怎么回事,太不象话了,一群人看不住他一个,专门吩咐过了还这 样。滚出去,以后敢让他再走进这里半步,就全给我滚蛋。”膀大腰圆的护卫们屁 都不敢放,低着头朝外走。宗方怒不可遏,气的几乎发疯。在这种场合出如此事, 岂不是让她当众出丑吗,也许下午这条新闻就要传遍全城了。 “好了,诸位先生女士们,出了这种事真让人惭愧,很抱歉,各位尽管放心, 还照刚才那样玩乐吧。”人们纷纷走回舞厅,随即又响起了舞曲与歌声。 他感到乐声特别的刺耳,想离开又怕人发现。看到开着的窗子,他站了起来。 为了避免他人看见,他悄悄关上门,从猫眼向舞厅望了下,透过宽大的舞厅玻璃门, 他看到启星正站在门旁不时地侧过脸来,悒郁难受的向他这里了望。这时,他看见 二兄走出舞厅向这里走来,脸色阴沉,神态郁闷,显然是一副悲哀厌倦的模样。他 有些紧张,慌忙跑向窗子,双手一用力窜上窗台。当他向外看时竟吓了一跳,好家 伙,没想到外边离地会有如此高。不过,谢天谢地,他发现了那靠在窗沿边处的金 属梯,只是梯子有点短,刚刚搭住窗台边。他有些怕,但此时已顾不得这些。他小 心抓住窗棱,缩着身,顺着梯子提心吊胆的溜了下去。随即,借着庭院的树木、花 圃遮掩,到大门时他对门卫的微笑问好只是点点头就快步窜溜了出去。 他不知朝哪儿去,只是急慌慌的走着。他尽量少抬头,以避免引起行人的过多 注意。他怕,真的害怕,害怕这些对他指指点点的人,仿佛那不是手,也不是嘴, 而是一根根针,一柄柄剑,一把把刀,一口口陷阱,企图使他坠入其中好戳破他的 皮,刺穿他的心,撕碎他的魂。他不能忍受,也不敢再领受,犹如过街老鼠一般夹 着尾巴,缩着脑袋,蜷着身躯,在惊恐、悲哀与难受的畏缩中匆匆逃出了城。他总 算出了口气,感到了些舒坦。他犹豫着,苦思着。现在,他该怎么办,又能如何办 呢? 荒野,蝉鸣,躁躁的。小河,流水,清清的。双腿,浑身,懒懒的。他,伸下 四肢,瘫坐于地,盯着一处,发呆。望的什么,他,不知道,也没看清。白云,轻 风,浮浮的。阳光,西偏,暖暖的。他,靠着树,坐下,恹恹的。他仿佛-听到了鸟 鸣,好动人,好婉转。他,抬起懵懵的头,眯开蒙蒙的眼。一只鸟,一只白色的鸟, 一只晶莹如雪的小白鸟,在盘旋,在他面前,在他头前上方鸣叫着回旋。他站起来, 看着它向前飞舞,很慢。他不由抬起腿,望着它,追去。它落在了一棵大树的高枝 上。笑,它在笑,可它-它不是-她-她-她竟是一位-少女,洁白的衣装,纯净的肌肤, 在闪着莹莹星光。她怎么上去的,又如何下来呀,可她-她竟然还在晃,在荡-荡摇 -摇-摆来荡-去,她……他,有些怕。他伸出了双臂。他怕她掉下来。但她-她却在 笑-在笑他。她,她-掉-了-下-来-他-心-惊-慌-乱-伸-手-去-接-并-无-意-识-的- 闭-上-了-眼-接-住-了-没-有-他-觉-得-好-半-天-没-东-西-他-睁-开-眼-看-到- 上-方-正-有-两-片-羽-毛-在-左-右-摆-荡-着-朝-下-飘-飘-他-愣-住-了-羽-毛- 轻-飘-飘-落-在-他-的-右-手-上-他-正-要-细-观-却-变-成-了-一-只-比-刚-出- 壳-的-鹌-鹑-还-要-小-的-小-白-鸟-它-望-着-他-显-出-一-种-纯-真-与-忧-伤- 的-神-情-并-开-始-在-他-的-手-心-上-琢-食-这-时-他-才-发-现-他-手-心-正- 中-有-一-些-金-灿-灿-的-小-米-粒-而-且-随-着-小-鸟-的-琢-食-在-不-断-朝- 外-涌-冒-他-觉-得-手-心-有-些-痒-刚-一-动-那-只-雏-鸟-因-惊-吓-却-飞-走- 了-他-好-后-悔-正-要-去-追-却-听-到-前-边-不-远-处-山-坡-上-有-人-叫-他- 他-犹-豫-着-跑-过-去-尚-未-赶-到-却-惊-异-地-发-现-一-位-白-衣-少-女-已- 飘-然-落-在-他-的-身-旁-体-态-婀-娜-光-彩-照-人-的-少-女-说-着-非-常-动- 听-的-话-语-问-他-是-否-饿-了-要-伴-他-回-家-去-他-一-阵-晕-眩-正-不-知- 如-何-办-这-时-二-人-看-见-山-坡-上-滚-下-一-个-花-皮-球-后-边-有-一-模- 样-怪-怪-的-人-直-冲-而-下-当-那-皮-球-滚-落-至-前-边-不-几-步-外-的-山- 沟-下-后-那-人-也-随-之-跳-了-下-去-少-女-发-出-一-声-惊-叫-他-拍-拍-少- 女-的-肩-背-安-慰-她-说-没-事-那-下-边-是-一-缓-坡-垃-圾-道-两-人-来-到- 沟-边-看-到-一-种-犹-如-电-影-慢-境-头-那-样-的-水-流-非-常-缓-慢-地-一- 波-波-推-出-来-皮-球-正-在-水-上-飘-浮-他-淌-着-水-正-要-去-捞-没-想-那- 皮-球-却-正-好-滚-到-一-只-正-在-水-下-躺-着-睡-觉-的-花-老-虎-肚-皮-上- 他-吓-的-不-由-向-后-退-却-一-下-踩-到-一-个-软-软-的-怪-东-西-上-只-听- 一-声-怪-叫-他-被-一-个-什-么-强-健-的-东-西-打-翻-到-水-里-等-他-好-不- 容-易-爬-起-身-竟-看-到-好-几-条-大-鳄-鱼-正-在-盯-着-他-狞-笑-他-几-乎- 吓-昏-过-去-鳄-鱼-扑-了-过-来-随-后-又-是-几-条-恶-狼-与-豺-狗-一-起-冲- 上-来-他-觉-得-自-己-的-皮-被-撕-开-五-脏-六-腑-及-肠-子-全-被-扒-出-他- 想-动-可-那-头-鳄-鱼-却-将-他-的-整-个-头-吞-进-嘴-里-在-慢-慢-吮-嗍-他- 感-到-窒-息-还-有-那-水-也-呛-的-他-喘-不-上-气-来-而-且-而-且-他-那-个- 地-方-那-个-令-他-最-最-痛-苦-绝-望-的-地-方-也-没-能-逃-脱-不-知-一-个- 什-么-东-西-已-一-口-咬-住-并-狠-命-的-要-咬-掉-它-他-大-叫-着-救-命-醒- 了-他-眯-开-昏-滞-滞-的-眼-抬-下-头-迷-迷-糊-糊-看-到-眼-前-有-一-个-白- 晃-晃-的-影-子-是-少-女-是-那-神-女-麽……“救命,快救救俺,俺……”“救 什么命,快醒醒吧,W先生。”他感到被人拉坐起来,他惊叫一声,朝后缩下身, 看清了,眼前是-两个人,林夕钧与C君。“你怎么了,做了什么噩梦,如此恐怖。” “不-没-没没,不-俺-俺……”“真的没有吗,我们在此已观多时,一直在为你在 梦魇中的精彩表演而……”“好了C君,别再闹了。”林夕钧对C君摆摆手,告诉 他天快黑了,看来他很累,该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他望望天,太阳已经落山。 他低头看看,原来自己刚才爬倒在地,肚子与那个地方正好咯在几条从地下钻 出的树根上,头夹在几枝树根杈里。他抹了下额头上的汗,发现脸上与脖子里也湿 了不少地方,“擦擦吧。”C君扔给他一块手帕。看到C君那神秘的怪笑他感到难 受,他低下头,在擦脖脸上的汗水时注意到地下不几步外有一个空饮料筒。妈的, 原来是这家伙搞得鬼,他抬眼望下C君,没有说话。他站起来,随二人朝不远处停 的一辆小轿车走去。 C君开着车,嘴却闲不住。按C君所称,若不是他二人今日半路逃出又突发异 想到此闲转,怕他今晚就要露宿荒野了。C君一路上问个不休,不仅对他抱有极大 的好奇心,并对他的形象变化也很不明白,非让他讲讲原因不可。无奈,他只好又 将自己的经历对C君大略讲了下。C君极为吃惊,几乎不太相信,但又不得不相信 倪钧之神力。C君非让他讲讲他与未了的未来之事,一直未讲话的林夕钧这时才制 止说最好别说,并让C君以后别再问这类事。C君看看林那模样不再说什么,但有 些闷闷不乐。林似乎对他二人的兴趣不大,从那阴郁且烦闷的情态看显然是搅在某 种难以自断的情结里无能舒展。 吃过晚饭,林夕钧与C君帮他在一间不大的房中支了个临时床铺。 林告诉他先自己睡,随后叫C君到画室中去了。他睡不着,又无事可做,只好 坐那将房中的画册拿起来乱翻。 妹妹来时大约已过半夜,有些生气的在画室里大声斥责林与C君半路逃走太不 象话。C君辩解称,若他们也如此折腾也许早挺头了。妹妹冷笑下说他们都是尊贵 之人,早早回来享清福,留下她在那遭折腾,她都快累散架了,可他们却一点不帮 她,在此闲聊。C君又要辩解,妹妹嘲笑C君说,未了刚才托她转告他,既然他如 此无礼,那么今晚就让他在外边呆着吧,反正她今夜是不会叫门卫给C君开门的。 C君嘻笑着道声晚安,跑了。 B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妹妹来了,左臂,还挽着启星。他顿感手足无措,坐立不 安,显得极其狼狈慌乱。启星分别向林与他深深地鞠躬问好。林点下头,没说话。 他感到林的脸色有些异常的变化,似乎不太平静,或许,妹妹也感觉到了,启星因 在特别激动之中,显然未曾注意到这点。这时,妹妹对启星说她要同林商量些事, 让他与启星先在客厅坐会。 当他独自一个面对启星正不知如何办时,启星走近他悄声叫他到他的卧室里去, 她有重要事对他说。他惊得连连摆手,窘迫地咕哝着有什么话就在此说好了。启星 脸有些微红,低声告诉他,这事与此二人有关,不能叫她们知道。启星神秘地同他 使个眼色,小声告诉他,为了避免她们发现,最好还是到他房里为妥。他犹豫着, 不知她是否在玩什么把戏。启星显然有些着急,轻声说,快些,就几句话,否则一 会她们出来就没机会了。他叹息声,随启星来到自己的卧室。 二人一进去,启星就悄悄将门反锁上,随即一个腾跃骑跨到他的身上,双手搂 紧他的脖子发疯似的吻起他来。他拼命将脑袋向后仰,并惊恐不安的指着门外小声 告诉启星他妹妹与林会听到的,有什么重要事请下来快说。启星略显羞涩地嘻嘻笑 下,小声说她的重要事等会再说不迟,现在她只想亲亲他。惊汗已顺着额头开始向 下流,他感到浑身软绵绵的,费了半天劲才将她硬推下身去。启星见他此等模样似 乎有些难堪,也有些不太高兴,迟疑片刻,才嘟嘟哝哝地抱怨说自那天他告诉了他 的事后她一直在想着他,今天好不容易才总算说通宗方姐姐带她来,没想他竟如此 待他,真令她伤心失望。他感到羞惭,结结巴巴的告诉她别这样,让她哥哥知道会 惩罚他们的。启星噘着嘴郁闷的白他一眼,咕哝说,反正她哥哥已经惩罚过她了, 她还怕什么。他吓得大惊失色,忙问是否为前几日那事,都惩罚了她什么。启星又 白他一眼,扭着手指头说,早啦,不是现在,而是……启星迟疑片刻,轻声咕哝说, 不管为什么,反正与他有关。他益发惶恐,惊滞的半天没能吐出音。启星不再吱声, 变得悲伤起来,仿佛受到了某种痛楚的压抑。 看着启星悒郁忧伤的神态他一下想起了经纬,同时伤口也撕裂般忽跳着隐痛起 来。他感到头晕胸闷,仿佛启星与经纬的形象在交错重叠着出现。她是她=母亲吗? 他不时的悄悄侧脸望下启星。她,闭着眼,看那悲伤的样,难道是……他忍耐不住, 声音有些发怯地问启星,她与经纬,与那个同她长的很象的人到底是什么关系。没 想这句话竟产生了令他震惊与疚愧的后果,启星象触电似的突然连退几步,一下跌 坐到床上,瞪着一双恐惧的大眼,低下头,好一会才有些啜泣着说她不知道,但请 他别再问,永远也别向任何人问这件事。他吓坏了,慌乱无措的不知如何是好。过 了会,他悄悄抬眼扫下启星,发现她仍然深垂着头,在默默地流泪。他感到一阵骚 热,窘迫,这-这可怎么办,他捏着自己刚抹过额头上汗水的毛巾,想给她,却又怕 她……他觉得左右为难,心里好不是滋味。犹豫反复,他总算小心谨慎地轻声说了 句,她怎么了,是否他伤害了她。她轻轻摇下头,没说话。 这时,有人敲门,他慌忙去打开。妹妹阴沉着脸,见二人这样,顿时进来扶起 启星,一边给她擦泪一边恶狠狠的瞪着他大声喝问:“你说,她怎么啦。” “俺没-没动她。” “混帐东西。” “真的,俺只问-问……”他脸红心跳直抓头发说不清话。 “看看你们都是些什么东西,走,启星,咱们离开这个混帐地方。”妹妹拉住 启星朝外走,“你也注意点,有什么了不起。”妹妹恶狠狠的瞪着眼睛很大声的说 着,随即抹去启星的泪水,有些凄切的说:“对不起,好妹妹,都怪我昏了头把你 带到这混蛋狗狼窝。” 门-砰的一声,摔-上--了--- …… 他睁开了眼,发现林夕钧正在拖起他上床。他迟钝的望了眼林,感到脑壳内空 荡荡的嗡嗡鸣响。 “俺-俺刚才咋了。”他不明白自己怎会躺在地上。 “你昏过去了,现在感觉如何。” “什么也-没有。” “你的脸色蜡黄,也许这里太闷了,是否出去走走呢。” 他稍感吃力地站起来,抹去额头上的虚汗,点了下头。 二人走出家门,他感到林夕钧神态悒郁、阴沉,不似往日那种心不在蔫的冷静。 二人谁也没说话。林招了辆出租,到城边后,二人下车向郊外踱去。 晚霞,在夕阳的激射下透散出一道道缤彩耀人的辉光,颇有些娱悦风光片的味 道,不过,看多了,也没什么劲。走出城郊,回首翘望,可以看到四处飘起的袅袅 炊烟。微风淡淡,吹拂得他不由伸臂吸呼,他觉得自己已好受了些。 “刚才启星给你说了些什么。”林突然张口问了句,他一愣,望下林那难以表 述的神态,不由连连摆手,“没-没什么。” “那你-你刚才……”…… “那是-是-”他窘迫的垂下头,“是她-她-可妹妹她……”他一时语塞,急忙 又不知如何编造,尤其是一想到经纬便更使他心悸魂乱,难吐半言。林夕钧轻轻摇 下头,叹息下没再吱声。好一会,二人都不再言语,只是漫步徘徊着。忽然,林夕 钧站住了,脸色颇有些古怪的变化。随着林的视线望去,他看到在远远的一条大道 上,一位老太太正拉着一辆架子车在慢慢地走着。他扭头望了眼林,二人正好目光 相对,他感到林夕钧的脸颌肌在痛苦的抽搐着。 “你-你先回去,听着,别跟我来,立即给我回家。”林夕钧厉声说着,恶狠狠 的瞪他一眼,随即向老太太快步赶去。他有些怕,想叫,想追上去,但林的声音与 神态使他心惊肉跳,好半会缓不过劲。他有些焦虑的望着林向老太太奔去,生怕出 现不测。老太太站下了,随即又拉车走起来,林夕钧跟在身旁摆动着手,弯着那强 健高大的身躯似乎在讲着什么。老太太又停下步,看模样有些生气,冲着林说了些 什么,虽看不到背对着他的林是什么情态,不过林显然还在摆动双臂讲着话,老太 太又拉车走了。林又向刚才那样跟着,好象在夺车把。老太太又站住,指着林在叫 喊,声音较大,但风向不是太顺,仅能偶尔听出个别模糊不清的词句,似乎在斥骂 林。他感到惊异,也有些无法明白。这时,老太太又拉车走了。林没再跟去,而是 呆呆地站在那望着老太太的背影,直到老太太消失到很远很远的原野苍茫中后林才 扭回身。他急忙趴到地上,通过杂草缝隙悄悄向林望去。林低着头,根本没朝他这 边看一眼,顺着那条道慢慢向城里走去。 他弓着身,远远的在草丛中谨慎的时快时慢地穿行,企图在城边有住户的地方 顺另一条道先进城并赶在林之前回到家中。 林一直是那种姿态,上身微微前倾,背着手,低垂着头,缓步慢行。就在林快 走近城边的贫民区时,猛然从巷道中匆匆走出一个人来,虽说离的不近,但那形象, 使他已敏感的有些过分脆弱了。他条件反射似的一下将脖子、身子都缩了下去,差 的只是没将脑袋拱入土里。等他意识到自己的可笑,稍稍抬身向那边望去时,发现 林没了,而她,却僵在那望着刚才林站的地方发呆。正在他惶恐的想着林到哪去之 时,只见她朝前猛跑几步,有些脚步不稳的一个趔趄扑通跪了下去,随之是伸出双 手抓住林的衣服在用力晃着、摇着,嘴中似乎还在喊着什么。她趴在林的身上,脸 好象贴在林的胸前在哭泣。他傻了,略抬起身,搞不清林出了什么事,她又怎么啦, 为何竟会这样。好一会,她才直起身,扶林坐起来。林正在用手按住太阳穴部位, 好象摇了几下脑袋。两人对视而望。她,站了起来,抬臂抹下泪眼,快步,朝另一 条道走去,可没走几步又突然停住,猛回身,跪下,冲着林磕了几个头,随即向着 与他相反的另一方向,匆匆,跑去。林,站起身,望着她早已消失不见的路道,许 久,未能移动。 借着已逐渐灰淡下来的暮色,他提心吊胆地快速穿进公房,进城后又怕林一会 赶在他头里,便招了辆出租车。回到家,见林还未归来便松了口气,拾急慌忙的去 做饭。他很怕林发现他看到了刚才的那一切,尽管他尚不清楚刚才都出了些什么事, 但他能意识到那是些对林很不妙的情态。等做好了饭,林依然没有回来,他忍着饿 也不好意思先吃,可左等右等总不见林之踪影,他心急火燎,却又没有办法。时间 已过半夜,无奈,他只好忍着饿躺在床上,不知何时总算昏昏糊糊地睡着了。 等他醒来时天已大亮,林还没有回来。他有些忧急,慌乱地留张字条便跑了出 去,可这样大的城市到哪找去。当他乘出租车到昨日那地方转了圈,尔后又匆匆乘 车返回时已快近中午。他打开门,顿然,惊傻了,整个大厅中遍地都是撕裂摔碎的 东西。他奔过去打开林的卧室,发现林正横躺在床上,脸色惨白,犹如死尸一般, 满屋酒气熏天,呕吐遍地。他扑过去连摇带喊了好一会也没把林搞醒,林在昏睡中 厌烦地转过身扭到了一边。他颓丧的站起来走出卧室,望着那大厅中的毁灭感到了 一种说不出的压抑与悲哀。呆傻了许久才迟钝地走过去,抓起那已完蛋的艺术之灵 感到了一种莫名又无状的惶惑与疚愧,他无法明白,也想不通林究竟怎么啦,到底 出了什么事而导致他如此发疯的破坏。如此多的作品是林已劳作很久的心血,可他 竟一下给-摧毁了。这是为什么?到底-为了何?他真恨自己早上的出门,为何要出 去那样久,尤其是昨天,嗳-若不是昨天自己那样,林怎会去郊外,又怎会遇到那种 事情,可现在……主呀,怎么办,他可怎么办呢?这可是林要办大展的全部作品呀, 这一下全完了。全部完蛋、毁灭了。他觉得自己是一个罪人,一个不可饶恕的罪人, 要不是他,林怎会这样。他陷入到一种无法言说的自恨自责的绝望中,随之又坠入 到彻底的麻木痴呆里几乎丧失掉所有的行动与反应能力。 不知何时,C君来了。惊叫着扑上来,用力摇着他问这是为什么,林夕钧在哪。 他指指林的卧室。C君冲了过去,但迅速又出来了,猛烈的晃着他问出了什么事。 他不知道。他,怎能知道。C君恶狠狠的问他这几天与林都干了些什么。他迟疑下, 咕哝着讲了个大概,但隐而未谈林遇经纬昏倒之事。C君早瞪大了眼,连声说原来 是这样,随之又去卧室看看,出来后小声告诉他那是林夕钧的母亲。他吃了一惊,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连说着不可能。在他的心目中林是如此文雅有礼、克 制忍让,且有非常充足的生活费用,同时又不受制于任何人,他怎么可能将其慈悲 的老母亲与残废的弟弟扔到荒野而不顾,更何况那老太太又是靠拾破烂来维系母子 艰辛的生活,他相信林绝不至于如此混蛋。C君将他拉到门外小声告诉他,这并不 是林不愿管他们母子,而是因为一种很难说清的原因使他们母子绝交多年,尽管多 年来林费尽一切心机在努力寻求着企图与母亲和解的渠道,但皆未见效。原因很多, 但外人很难真正了解全部事实真象,而且几句话也实在无法说清。C君说林已许多 年不再喝酒,今日破戒并如此发疯毁掉自己的全部作品,而且还是眼看就要举行个 人大展的作品,显然是再次陷入到彻底地绝望之中,甚至还可能会出现不测之险。 C君苦涩的咧下嘴,叹息一声,摇着脑袋去整理那些大厅中支离破碎的艺术品。 他端了锹炉灰到林卧室中去收拾那些呕吐物,但刺人神经的难闻怪味直想把他熏倒, 他捂住鼻子正搞的难受,猛听床上一阵响动,随即是林口齿不清的大声吼叫:“滚 -滚出去。”他打了个冷战,感到脊梁骨直发寒,扭头一看,见林正僵直地坐在那瞪 着他,但似乎很茫然不集中,还有些虚呆昏滞之态。他几乎凝固了。C君冲了过来, 而此时的林已重重躺倒,似乎又睡着了。他哆嗦着慌慌将地上的垢物扫起,退了出 来。 C君悄声告诉他最好先出去找找他妹妹,看她来了如何办,他犹豫着问C君找 妹妹来是否欠妥当,昨日刚闹了别扭,也许气还没消呢。C君犹豫下称,也许如此, 不过还是去问问她为好,这样也免得她事后发火说不及时通知她。C君告诉他宗方 就那样,动不动就怒火冲天,大叫大喊,可林夕钧的气还没完全燃起时她仿佛就忘 了似的跑来认错。C君苦笑笑说这也只是对林夕钧,换了别人她可绝非如此。他本 想让C君自己去,他在家照看,但C君非拉他同去不可,声称林此次可能很久是醒 不了的,即使醒了也只有在家等着挨训,引起林夕钧更加生气不满,不如出去让林 见不到为妥。无奈,他只好跟着C君出去,但他很怕遇到云鬼,不想到妹妹家去。 C君无奈,只好找了间电话厅打电话询问。妹妹不在家。管家称她今天上午才乘飞 机到其他城市去了,因这两天宗方的脾气特别大,已开炒了两名原本她很欣赏的领 班女侍,结果连他也没敢问她究竟到哪。不过,管家谈了最近有些城市邀请妹妹的 计划及她走时可能要乘的一些班机情况。 C君根据管家提供的线索到附近的电话大楼打了十多处国际长途电话才想到同 飞机场联系。作为名人的她,机场人员自然关心她到什么地方去。C君据机场人士提 供的情况,先拨通妹妹所到城市的机场电话,随即又据对方提供的消息,接连又通 了几个电话才总算找到了刚住进宾馆的妹妹。在电话中妹妹发了一通怒,后来干脆 连电话也给摔了。电话断了,她来不来呢,他表示怀疑,但C君却苦笑笑说百分之 九十的可能是她现在正朝飞机场跑呢。 C君用特种帐号将一笔不小的电话费转到了未了的银行帐号上,随后对他古怪 的笑笑走出了电话大楼。 二人没走多远见,C君见路旁有排座椅,便招他一同坐下。他发现周围的人一直 在惊奇的观看议论他,感到很不自在,想让C君赶快回去。C君疲惫的朝椅上一靠, 闭起双眼问他感觉如何。他一时没能明白,疑惑的望着C君问什么意思。C君瞟他 一眼,做了个怪脸苦笑状说,就这么回事,一切全这样,人,不过如此,全都是无 聊的徒劳,有什么用。他有些发怯地问C君怎么啦,C君坐起身,随即又朝椅上重 重的一靠,做了个很夸张的手势说什么都不怎么,只觉得可笑而已,他很想笑,大 笑一场。他惊异的望着C君那说不出味的情态觉得他这种莫名其妙的变化真是不可 思议,而且简直有些怪诞,他不知C君出了什么事,但他觉得这有些把自己放在大 马路上供人展览的耻辱感。他感到浑身燥热,非常的不舒服,站起来说他要回去了。 C君望下他,又闭上了眼,对他摆摆手说随他的便。他有些生气,不再理C君。没 走几步,便见一辆超长的巨型小轿车停在了他身边的路旁。 “W先生,请等一下。” 抬眼望去,他几乎惊傻了。光彩妖冶的未了已从车中出来,向他舞下手,媚笑 着走来,“太好了,想不到在此能与您相见,真是幸会,幸会呀。”妩媚动人的未 了走至近前向他热情地伸出右手,尽管他已呆若木鸡,但还是本能地退了一步,手 也哆嗦着几乎缩藏至身后。未了稍略迟疑下,却还是跨前一步,躬身拽起他的右手, 非常兴奋地双手牢牢攥紧晃个不停,“您不知这些天我是多么地想您,真的,您不 相信?” “你-这……”他一阵发晕,瞠着目,张着嘴,慌乱无措地挣脱未了的手,并不 由侧首扫了眼C君。 “怎么,您怕他么。”未了有些不屑地朝C君瞥了眼。C君闭着眼似乎在养神。 “真诚的欢迎您到我家坐客,咱们上车吧,边走边谈。”未了热情的拉起他的 手朝车上请。 “这-这怎么……”他连连退缩,同时又扭头扫了眼C君。C君,正呆呆地望着 他们。 “假若你愿意的话,可尊敬的先生,不妨也将你捎带回去,不过,你要坐到前 边去。”她似乎有些冷淡的白了眼C君。C君默默的站起来,很厌烦的冲他朝车上 摆摆手。 “这-这怎么能行,俺-俺……”他不仅感到慌乱害怕,还有些疑惑不解。 “上吧,上吧,上了车再说。何必站在这供人观赏呢。”C君向汽车前排走去。 “那-那林夕钧,他-怎么办。” “他一时半会醒不了,回去也没用,哪来这多废话。”C君似乎极不耐烦,拉 上车门不再理他。 “请吧,W先生。”未了挽住他的一只胳膊,他慌乱的躲了下,但未能挣开她 的手臂,他朝四周扫了眼,发现很多人在观望议论,便不由自主的随她钻进了车。 “司机,回家。”未了拿起一个无绳的小玩意揿下说了句。 “是,小姐。”车,启动了。他不知声音从哪传出,也未看到司机,只能在尽 可能缩躲着未了时稍稍扫了眼这令他眼花心乱的车内。 这是什么车呀,如此大的空间,华贵典雅、富丽堂皇,简直象间高星级包厢。 “这是世界上最好的车厂根据我的设计要求而专门为我制作的。”未了见他在观察 她的车,便得意洋洋地向他夸耀了一番此车的各种功能及优特点。该车总长12.50米, 宽2.10米,高1.75米,三排车轮,三排车门。为了调头与拐弯方便该车在司机的所 在第一排座与后边车体之间采取了“类如骨节状的半包合弧线分体技术”,为了将 此车体分得很好且很艺术,着实让那些汽车工程师们费了不少心思。 未了指下他们所在的长形厢体笑笑说,该厢体内宽约1.90米,高约1.30米,长 约6.60米。大致分为三段。后边段稍长,是工作区,备有多种先进的办公设施、用 品及通讯设备,以及部分视听产品,另外还有一个小酒柜。这里除了一把办公用的 小转椅外,车门旁的沙发还具有自动按摩功能;中间段为休息区,除一张带自动按 摩的安乐沙发床外,另外配备有精致而齐全的化妆设施,以及一排服装柜;前段属 卫生间,除常用的卫生设施外,还有一个极其精巧华贵的自动冲浪式按摩浴缸。 未了告诉他,该车最后边的那道门是供保安人员或其它不在<或暂时不能在>此 厢体内呆的人士乘坐,在此排三张皮椅后还有一个宽约七十公分的床,以备出长途 时供保安人员轮流睡觉。另外,那排保安座位是与此厢体隔开的,但也可以通过遥 控将上部分打开。 至于安全方面,未了对他说,该车不仅所有的外在部件全都具有防弹功能,所 有玻璃还具有通过遥控能迅速改变色彩并能使其成为窗幕等特点。另外,为了防止 意外,在该车的车顶及厢体前端还极艺术巧妙地分设了两处安全出口。当然,该车 还具有隔音、防暑、保暖等多方面优特点。还有一个方面就是该车制做工艺精湛、 减震性能极优,可以长时间的高速运行,这对经常性外出演出和旅游的她来说实在 方便。 未了说此不由得意地笑了笑,告诉他,在本城,尽管她不是最有钱的,个人拥 有车辆也不是最多的,但她喜爱好车、名车,最喜欢的要算她根据自己的意愿要求 而设计制造的与众不同的车了,可以说,在本城,除了启星的车比她的具有更多优 点外,其它再没有能同她的此车相比的了。未了的话听得他好不惊诧,几乎忘了对 未了的怕与防范,未了借机紧贴在他身上,拉着他的手,又开始不停的向他讲述起 如何仰慕他的恭维话,尤其是前几日得知他是由倪钧再生并且又是退回来的之后更 是惊讶不止,声称,若不是事忙,早就去拜望他了。他推躲了半天,见实在无法摆 脱,只好不再动弹,任未了放肆而温热的趴靠在他身上唠叨个没完。 汽车,开进一个很大院中,然后在一座非常巨大的别墅前停了下来。未了慌忙 下车,并非常热情的把他朝楼里请。他看看C君,C君仍是默默无言的钻出车,自 顾自的朝楼中走去。未了又要挎他的胳膊,他慌乱无措地挣脱开,并同她拉有两米 距离。未了望望他,有些不满,嘘口气,瞟眼C君轻蔑的说了句:“你看看,连一 点修养都没有,象个什么样子。”C君仿佛没听见,头也未回,只顾自己的走进了 中央大厅。 “去告诉厨师长赶快做些W先生最喜欢的饭菜。”未了不知在同谁说话,C君 站起来朝边门走去。“最好让快些,别磨磨蹭蹭的。”未了把他带到了二楼她自己 的小型专用会客厅。 “真不明白,这家伙今天怎么啦。”未了对他不太自在的笑笑,疑惑的盯着他 问:“你们今天出了什么事。” 他尽管明白C君可能是看到未了对他太热情而不满,但他不敢这样说,慌忙简 单地讲了几句林夕钧的情况,告诉她C君可能是为此而难过。未了听后竟忍不住冷 笑起来,“难过,你这样以为,W先生?”未了叹息一声说:“你妹妹也太那个了 点,可话又说回来,那是林夕钧,我宁愿做你妹妹也不愿这样。”未了不由又哀叹 一声道:“整日夸夸其谈,漫无边际的幻梦,可什么实事也干不了,还动不动吊起 那丑八怪嘴脸。”未了轻轻摇下头,咕哝着什么本以为C君同林是最要好的朋友, 可谁又能料想他妹妹却……她真有些不明白她当时是怎么昏了脑袋。未了又嘟哝了 一通什么自作自受之类的无奈自嘲,过去从冰箱中取了几听饮料,打开一听递给他, 叹息一声,有些厌恶的说:“你看看,让去通知一下竟到现在还不见回来。”未了 叫了声,过来一位男侍,未了告诉他去找下C君。 好一会,C君才推门而进,脸上一股怪怪的味,不知是轻蔑,还是难受。“尊 敬的女士,有何吩咐。”未了轻轻哼了声,“厨师们都在吗?做菜的东西够吗?” “厨师自然在唠,至于东西如何,本人怎能清楚呢。”“见鬼,那你干什么去啦。” “转达尊小姐的圣旨哟。”C君打开一听饮料朝旁边一坐,怪怪地说:“请继续唱 讲吧,可尊敬的小姐,我不会打扰你的,当然,如果你觉得不便,我可以离开。” “随你的便,不过,现在我需要W先生给我谈谈他的经历,及一些其他情况, 有些自然是只希望我独自一人知道啦。” “好吧。”C君站起来,出去了。未了的轻慢与厌烦立即换成了一副极动人的 微笑,请他讲讲他如何再生及未来的情况,他很不自在的说,既然C君已告诉过她, 那他说还不是一样。未了媚笑着说C君说话素来海阔天空,虚幻不定,她早就不信 他说的究竟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加之所谈又太简单,她希望他能把更详细的事情亲 口对她说一遍。他无奈只好把大略情况讲了些。未了一再提醒他太简单了,再说详 尽些,可他一心想着林夕钧,急的不得了,哪有心思同她无休止地闲谈,恰好这时 佣人来说饭已做好,未了无奈的叹口气,告诉他等吃了饭后再说。 吃饭时,她是极尽恭维献媚之能势,不住的给他夹这添那。奇妙的话儿不停, 绝美的笑声不断,似乎根本无视C君的存在,即使C君发出一些不满的响声她也毫 不在意,有时连点反应都没有,气的C君直想发火,却始终压抑着,唯有无奈的自 生闷气。看到C君的难受样连他也觉得难过不安,感到很有些对C君不起。然而那 未了似乎在有意让C君难堪,C君越难受痛楚她越是兴奋激动,也许酒喝多了竟然 几次大声告诉他今晚别走了,就住在这,她要好好陪他玩玩。听的他一阵阵发憷心 颤,心想她怎能当着C君说这种话。他惊吓的连饭也吃不进,只想着如何脱身离开。 未了见他发呆不动,过来搂住他的脖子连亲几下,告诉他她现在就想听听她的未来 情况,不管是凶是吉她都要知道。说着,醉醺醺的拉着他非要请他到她的卧室里去。 他连连退缩,一个劲的说不,不。未了说她不在乎,她可不是他妹妹,她没有林夕 钧,也没有值得她忠诚的人。C君早已气的脸色惨白,听到这话将餐桌猛力一推, 搞的杯盘乱响。 “你-你别欺人太甚,你想闹到别处去,别在这里。” “这是-我的家,我的-家。”未了拼命搂着他,眼睛发直,浑身-软绵绵的,似 乎已站不稳了。他想推开可又怕一松手她会躺在地上,便慌忙向站在餐厅门口的两 名女佣喊叫。 “好,好,我离开这里,别以为你有名有钱就压我,我-你-我再也不能忍受了。 咱们,咱们散伙,离婚,我什么都不要,东西全给你。” “我正等着你这句话呢,别-别碰我。”她推开两个扶她的女佣。“这里本来也 没-没你的东西,不过我-我可以送给你一些。比如小-汽车、花园小-小别墅,以及 生-生活用品,另外,还有在-在你未能自养前的基-基本费用,等等,等等。” “见你的鬼去吧,我不稀罕。”C君扭身就走,可走至门前却突然停下冲着正 慌乱无措的他吼道:“滚,你这混蛋,都是你。” “你-管不着。”未了嘻嘻笑起来,猛然搂着他又亲起来。他顿然惊醒,用力把 她推给身旁的两个女佣转身就向门外跑。 “你-你-”未了惊异而绝望的叫着,他奔下楼一气跑出大门。回身看看,见C 君怒冲冲的在后急急走着,吓的不敢再停,一个劲跑起来,直到将C君抛之不见才 放慢脚步。他抹下满头大汗,长叹口气,恨恨的骂着自己急急向林夕钧家赶去。 在离林住宅外街道不远处他看到一辆小轿车急速拐弯窜进那条巷子中,吓得行 人连连后退,他不由摇摇头,觉得这司机一定是疯了,怎能拐此巷道还不减速。莫 非是妹妹回来了。他犹豫着,感到自己在如此情况下竟还会乱跑真是太对不起林夕 钧了,可一想到妹妹他就害怕。他,胆颤心惊的不时四处张望,等到了林家门口, 见门外正停着那辆小汽车。果然是妹妹。他犹豫着,不敢朝里进,悄悄走近门口, 听到房中有很大的声音。妹妹正在倾泻着怒火,斥责林是真正的精神病、疯子、混 蛋,是真正该送进精神病院的套中人,搞了如此久的作品眼看就要大展了,仅仅就 因她昨日把启星带来就如此发疯。妹妹非让林讲讲原因何在。林似乎一直没说话, 这时才淡淡的说了句,他不清楚她说些什么,只求她以后别再烦他就行。妹妹又尖 叫起来,说她不明白,什么都不明白,但她却知道林与倪钧之间有种奇怪而神秘的 东西令人看不透想不通,尤其是一见启星林就精神失常,她想请教一下这是什么原 故。林有些怒起,斥她不仅该送入精神病院,而且该杀掉。气的妹妹顿时大叫起来, 骂林是忘恩负义的小人,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似乎冲上去非让林杀了她不可。林不 再说话,任她叫了半天。这时,他听到妹妹在骂他,说若不是他哪有这事,难道她 不知道林不待见启星,好端端的她又怎会带启星来此呢,结果连启星也受到他的羞 辱,并发狠说若他回去非宰了他不可,随即是趴在什么东西上呜呜哭个不止。他早 被吓的魂不附体,灵出肉壳,颤微微的溜出院门,仿佛妹妹追来似的不敢停步。一 路之上人们都在对他指指点点,但他此时哪顾得上这些,只是在惊恐不安中不时回 头扫一下匆匆快行。 到哪,他不知道,只觉脑袋闷瓷瓷又嗡鸣不止。就在他穿越一条马路时,一辆 小轿车直对着他冲来。他吓傻了,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已被小轿车…… 好象-有人在拨他的眼皮。他腾的坐了起来。原来是……一名警察惊跳着后退两 步,盯着他上下打量着问他怎么样。他木木的摇下头,不知道什么感觉。警察问他 是否伤到了哪,最好到医院看看。他退缩着连连摆手说他没事。警察想扶他起来, 他惶恐的后蹭着不让那人碰他。“别担心,W先生,咱只是帮你站起来走几步,看 伤着你没有,或骨头是否有事。”他不再反抗,警察扶起他,小声责怪他怎能横穿 马路,太冒险了,多亏乌多教授刹车及时,否则再差一点点可就……警察叹息声, 告诉他,若他这样的大大名人出了事,他这小小路警可实在担当不起。走了几步, 他没感到哪不正常,只有后脑勺有些痛,头有点晕,另外便是阴部伤口有些痛,走 路时非常难受。 “乌多教授,您看这……”警察扶着他似乎有些不太自然的笑着对什么人说。 “当然,您若有事,就先去忙,这里由我们处理。” “把他扶到我的后车座上去。”。 “好吧。”警察扶着他要上车,他这才发现是一位妇人。此人正坐在司机座上 扶着方向盘,傲慢冷酷的眼在那冰冷的脸上益发显得狠毒残忍。他浑身颤栗,脑袋 嗡的一下,畏缩着一个劲朝后退。警察硬架着他,几乎拖着将他朝车里塞,但他抗 争着死命不上。 “松开他,让他自己上来。”妇人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吓的毛骨悚然,前 后心发寒,浑身颤栗着要向后退,他想转身逃跑,可全身虚软,几乎移不动步。 “W先生,您甭担心,乌多教授是想把您送回家。”警察小声在他耳旁说着, 同时与另一位过来的警察一起将几乎失去自护能力的他硬塞进后排车座里。 “您好走,乌多教授。”警察微笑着对她挥挥手。 她,启动了车。走了好一阵才冰冷的说了句:“你是打算去屠宰场呢还是进火 葬场。” “什么,俺-俺,你……”他吓坏了,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你什么,你这混蛋,真遗憾,我刚才竟会刹车。”她显然仍在愤恨,“你感 觉如何?” “俺,俺……” “怎么,演说家先生,你的天赐口才哪去啦。” “俺-俺,不,不是,俺不是。” “不是什么,什么不是,别以为套上个肮脏的假发套,穿的破破烂烂,再装出 一副可怜像我就会同情你、宽恕你,实话告诉你,若不是看在宗方的面子上,你一 百个脑袋也早没了。” “俺-俺不是,不是。”他真不明白这人怎么啦,干嘛对他如此凶蛮,莫非此人…… 此时,他的脑中一片混乱,几乎什么东西也忆不起来,他偷眼瞧下妇人,看那模样, 自己-不,可能是原他同此人有非常深的积怨,否则,怎至于……算了算了,不管为 了何,反正都是自己,和她说又有何用。他,闭紧了嘴。 “怎么,不想死,是吗?” ………… “不说话,是害怕呢还是良心重新有所发现,不对,你这种人还会有良心吗, 有吗?嗯-” “不,不,你杀了俺吧,杀了俺吧。”他忍受不住,真心的怪叫说:“你,你 刚才干嘛要刹车,为什么不撞死俺,俺-天哪,俺干嘛要活着,为何还活着,为什么, 你为什么不撞死俺呢?” “是吗?”她似乎笑了笑,“实话告诉你,你,不配。那样,岂不白白糟蹋了 我这辆名贵轿车。”她回头望了眼,“既然想死,干嘛不去自杀呢?” “俺-不-不是。不是这,不是,俺-俺不知-不知……” “想死,又做不到,是吗?”她似乎带有某种嘲弄之味,“人,是一种何等荒 唐的怪物呀,可不幸的是,我们,却偏偏是其中的一员。这是一种多么讨人嫌的自 欺挣扎呀。”她不再说话,僵直的扶住方向盘。他不知说什么,他,还能再说什么 呢,他低下头,随她到哪,任她处置。 不知走了多远,她,停下了车。 “打开车门。” “干-干啥?”他似乎忘了。 “滚下去,真无聊。”声音不大,浸透着淡淡的倦厌,与,悲凉。 他觉得脑袋嗡的一声,迟疑了下,才惶恐的打开车门,木呆呆的钻了出去。 她,头也未回,仿佛木雕似的,一动,不动。 车,启动了。 转眼,就消失到那-不尽的,车流,之中。 他收回目光,正站在那发呆怪想。猛然,一个人撞到了他的身上,那人连说对 不起,请原谅。他慌乱地扭身一看,原来-是位盲人。 一副莹白亮人的大口罩把脸几乎捂严,上架一副特大号的似乎望不透的墨镜, 头上戴了顶连脖颈都包严捂实的奇怪帽子,雪白的长手套将袖口都包围了进去,而 身上的衣饰更是洁净到了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的眼睛。好奇怪,怎么浑身捂的不露 一丁点皮肉。此君左手拎一菜蓝,右手拄一带有盲人标识的长杆。说了几句对不起, 似乎并没看他,绕过去继续朝前走。望着那慢慢走去的背影,他发现此人的衣裤上 有许多处布纹已经稀疏,差不多已被洗刷化烂了。好干净的人儿。然而,他发现人 们老远的就避开了那人。更令他恐慌的是此时他发现有许多人在不远处的四周对着 他及那人正指指点点,窃窃议论,仿佛非常吃惊的样。 那人在用盲杆探着路,慢慢地向前走着。 这时,有几位非常调皮的小男孩在此人脚前悄悄放了几块瓜皮之类的东西,那 人一脚踏上,顿然,身子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倒了。蓝子里的蔬菜撒了一地。顽童 一哄而散。那人想爬着蹲起来,却没能成功,随之又摔趴于地。过了片刻,那人趴 在地上去摸散乱遍地的东西,但似乎很费力。周围虽有许多人在指点着观赏,却无 一人有过去帮他的意思。他有些不平,觉得那些顽童不象话,怎么这些大人也如此 麻木、自私。 天,已有些灰淡,大概用不了多久就会暗下来。那人在地上摸了半天也没能将 东西全部找回。那人想站起来,试了几次都又坐下了。他,扫眼四周,觉得不会有 人帮他了。犹豫半晌,他给自己鼓鼓劲,赶几步,帮那人将地上的东西拾净装入蓝 中。那人连声道谢。他正要扶那人站起,没想那人却尖声叫道:“别碰俺。”他吓 了一跳,慌忙松开手。那人又试了几次,仍旧未能站起。“对不起,请您帮帮俺。” 他扶起那人,又把菜篮递上去,那人对他点下头,说声谢谢要走,但膝盖一弯几乎 跌倒。他急忙扶住那人说他的膝盖破了。那人连说惭愧,不小心踩住了什么,结果 竟无力行走了。他问此人家居何处。那人笑笑说就在前边巷里。 他抬头望望,发现四处围观之人愈来愈多,几乎挤满远近的人行道,连有些车 辆都停了下来。人们指指点点,似乎在争吵着什么,但没一人在三十米以内。他有 些惶恐,想逃开,可又不敢松手,否则那人会立即重新摔倒。 “谁来帮帮他,他家就在前边巷里。”无人回答,也没人过来,只是引起了更 大的骚乱。“别问了,没人帮俺,好心人,请您帮俺一下吧,就几步路。” 无奈,他只好一手扶住他,一手拎起了菜蓝。“你怎能自己出来,干嘛不让家 人去买。” “家里就俺一个,独身。” “独身,那你……”他不明白这样的盲人如何生活。 “凑合着过呗。”那人笑笑,“您是本城人吗?” “俺-是-不,俺是外地的,来这旅游。”他轻嘘口气,为自己的随机应变感到 满意。那人哦了声,似乎也有些放松的感觉。 他扶着那人小心且缓慢地走起来。每当他抬头扫到四周那些随着他们前行而哄 乱移动并指指点点的人群,他就感到惶恐与不舒服。为了减少意外或突如其来的袭 击,他不时向周围快速地扫视。渐渐地,他的脑中开始出现一个模糊且奇怪地感觉, 这里,似乎有些面熟。他愈来愈多地向附近的建筑及人群窥视观察,并开动脑筋想 呀想,脑袋都搅木了,却依然,没有多少结果。 当他在那人的指点下走进一个巷子后,觉得更加不对劲,这地方-怎么如此面熟。 一等那人带他拐至家门口,他竟真有些蒙了,这是哪?为何这地方……正在他怀疑 自己此时是否正在梦中游时,那人打开了大门。这一下,他,几乎惊傻了。他简直 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世界上还有这等纯净圣洁的去处,何况还是在这肮脏城市里 最糟糕的贫民区内。这时,那人取下了口罩与帽子,洁净但虚白的脸面与光亮的脑 袋上冒着热气,并渗满了汗珠。当那人摘掉巨大的墨色眼镜时,他又一次惊呆了。 他-他-他他他……他,后退着,张开的嘴几乎无法合上。他双手抱着脑袋,不由间 已退缩到了墙边。他无法相信,面前站着的竟然是-是原他。虽说面色苍白,或因营 养不良而显得有些虚弱,但他还是认出了这位就是原他。他猛力地摇晃几下脑袋, 怀疑自己的大脑是否出了问题。 也许是听到了他的奇怪响动,尚未完全适应外部刺眼光亮的原他开始将眼眯开 条缝,顿然,原他开始摇头揉眼,随之就如同见了鬼似的怪叫一声,瘫坐于地。 “你-你……” “俺-俺是-是……”他结结巴巴的挤出了几个字。 “你-你是人-还-还是鬼?” “俺-俺是你,是你,未来的你。” “什么,你说什-么,你是俺-俺什么?” “未来的你,真-真的,俺没骗你。” “不-不--俺不信,你-你怎么-怎能是俺呢,你看-看看俺,而你-你……” “可俺真-真的是你呀。”他搔搔脑袋,挖掘着此时正忽隐忽现的某些记忆,的 确,他就是原他,原他就是-不,他不是原他,他是再生的,可再生他……忽然,他 忆起了那位早已忘记,此时却在脑际闪现的再生他。他鼻子一酸,几乎流出泪来。 他,垂下了头,深深地。 “怎么-不敢说啦,是吧。你是假的,假……” “不-不是,不是。俺不是假的,是真的。你-请你相信,俺是再生的你,再生 的你,真的,俺没骗你。” “你-你说的不对,你一定是骗子,俺不信,这世界全是骗子,除了俺,再没一 个好人、一个干净的人,除了俺之外全都是猪、狗屎,臭气熏天,病菌害人,你-你 快滚-滚-你这肮脏的猪,快滚,若不是看在你刚才帮俺的份儿上,俺早就打你出去 了,你-你是个大骗子。”原他想去拿不远处的一根棍子,但没能站起来。 “别-别别。”恐怖中的他慌乱的摆舞着双手,“俺没骗,俺真的是你呀,你别 动,听-听听俺说……” “不,俺不听,不听。骗子,大骗子,先将俺整倒,然后再装着救俺,随后混 到俺家,说,你到底居何用心,有何目的,受谁派遣,说,老实交待,否则,俺-俺 就报警了,说,你究竟说不说,再抗拒就从严惩处。实话告诉你,俺W先生的武功 可是超人的,俺就是坐这不动,只要稍一用气,就会把你这大骗子吹扁,吹死,吹 到天上去,你说不说,不然,俺可就发功了。”原他已作出一副运气模样,同时眼 睛却稍稍眯起一条缝观察他的动静。他本来已打算走了,尽快离开这混帐之地,可 动了几下步,又站住了。走,向哪走。天,已半黑了,在这个时候又能到哪去呢。 他望下原他,不管怎么说,原他毕竟是以前的自己,这里也毕竟是自己的家呀,只 是刚才没能说清罢了。他摇摇头,想到就是自己面前突然冒出一个和自己模样相同 的人声称他是自己,自己大概也会慌乱,也不会相信的,何况……他犹豫下,觉得 还是同原他谈谈自己此时记忆中所能忆起的东西,不定还能说清呢。 他干咳两声,结结巴巴地向原他讲述起来。开始,原他一个劲大叫不听,并一 再威胁说再不走就要发功了等等。他一边摆手解释,一边不停的讲着。逐渐,他的 讲述流畅了些,原他也不再叫喊,似乎在认真听。可一等他说完,原他立即又叫了 起来,大声斥喊说他绝不是他,绝对不可能是他。他反复向原他解释,他可以不相 信他,但他应该相信倪钧,明天他去问问好了,并向原他发誓保证如若他说的有半 句假话,天打雷轰,不得好死,云云,云云。原他,总算有些信了,但还有些心怀 疑虑,他又是一通耐心解释与发誓诅咒,原他才终于点了点头。天,已完全黑了下 来,若不是附近有灯光,大概什么也别想看见了。他见原他不再吱声,想去掺扶原 他起来。 “别-别碰俺,别碰。”原他厌恶地盯着他的手,荒唐地叫起来。 “怎么,还不相信,你觉得俺像鬼吗?” “不-不不-不是这,这个……”原他想起来,可还是没能站起,他又要去扶, 原他又怪叫退缩着不让他碰。他大惑不解,问怎么回事。原他不说,但只是不让他 碰,并极其难受地不时狠命用白手套去搓抠刚才他扶他回来时的那条袖子,似乎上 边沾了屎一样。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只觉得纳闷。过了好一会,原他依然无法站 起身,只好憎恶的望着他让他先将院中的几处大灯泡全拉开,随后又令他到小院那 边角落把衣服鞋袜全脱下来,等将身上及手脚洗干净后再来扶他。他这才明白,原 来这家伙是嫌自己太脏。脱鞋、洗头、洗手脸皆可以,可这裤子如何脱得下,何况 现在的天也……他结结巴巴向原他咕哝说他没东西换,总不能脱光站在院里吧。原 他叹口气,犹豫片刻,告诉他外边不远处有一公共浴室,等他去好好洗干净回来后 再说。他一听几乎没急出汗,如此还不如离开算了。然而眼下自己不仅没处去,同 时他也不忍心让原他老这样坐在院中地下没人理。他反复解释说他没衣服换,即使 去洗了澡,再穿上这衣鞋岂不又脏了。原他又强词夺理的讲了半天苛求条件,气的 他发昏发疯,直想大骂几句后离开。 后来,原他看总坐在地上也不是个事,才不得不退让,极厌恶无奈的告诉他先 去把手、脚等洗净,然后扶他进屋,等给他取身衣服后再说其它。原他一遍遍反复 告诉他一定要先把手脚洗净,甚至无数遍的教他如何洗,如何换鞋等等一大堆注意 事项,听得他直想发火,可还是一一照办了。 他将手脚和脸足足洗了七、八遍,用了小半块香皂才总算自己感觉超常的洁净 绝好,然而等他过来时仍旧遭到原他严格的检查斥责,一下指出一大堆毛病。他气 愤地叫着一下就跳了起来,但没有办法,尽管对他来说已是一生中最完美洁净的一 次革命式的洗涤了,但那些他原来根本发现不了的极小极细微的尘垢在原他超常精 细的眼睛指导下果然历历在目。在原他严厉的斥责下他不得不反复又去洗了几遍才 终于勉强通过检查。 原他递给他钥匙,他正要打开房门,这时原他又惊叫了一声,他吓了一跳,以 为哪又不行了,忙问怎么回事。原他扶住门框厌恶至极的说他刚才只顾手足,几乎 忘了大事,请他立即到外边将头发与衣服上的灰尘掸净。他无奈,只好去院中间拍 打几下。原他立即冲他憎恨的大叫起来,并捂住鼻口说太呛人了,简直狼烟动地, 斥令他立即到大门外掸去,还反复强调他一定要掸净,否则不能进来。他只好摇摇 脑袋,悻悻地走到门外,认真而仔细地从上到下,从头到脚拍打了无数遍,直到将 身上的肉拍打的生疼,头皮更是搔打的木木发涨发昏,才看看那拍红的手掌苦笑笑 走进院。他走过去刚要去扶原他进屋,没想原他又是一声尖叫,斥责他搞了半天灰 尘,污染别人估且不提,但至少应再去把手足脸等洗几遍后再来扶他。他气的怒火 冲天,真想一转身走掉。他实在无法明白这算什么人,是真得有病还是在存心折腾 他,可看看原他及院中情景,他又有些迟疑。他小声咕哝几句,虽不情愿却还是执 行了。 这时的原他已浑身颤抖,几乎站不稳要倒下了。 他过来朝已被原他打开的屋内扫了眼,这一看不打紧,几乎令他手足无措,站 立不稳。他想象不出人世间还会有如此洁净至极之所,何况还是一间破旧的房屋, 这要花费多大地心血及劳动的汗水呀。顿然间,那刚才的怒气已顷刻消失净尽,并 且立即对自己的肮脏感到惭愧羞辱起来。 他诚惶诚恐的扶着原他刚将一只脚跨进门,想不到原他一声吼,吓得他腿一软, 险些跪到地上。原他几乎愤怒的发了疯,大声斥骂他是否眼瞎了,没看见他已打开 屋灯,门内就是拖鞋吗?难道他想将外边的狗屎也带进去吗。他急急抹下额头上的 汗,哎哎两声慌忙蹲下来,将屋内的拖鞋拿出两双,自己先换上拖鞋,又将原他的 鞋也一只只换好,心想总算可以进屋了,可原他又极其反感的惊叫着他满身怪味, 让他把衣服脱掉,别让他的臭气再把屋内也熏染的不能进人。他无可奈何,只好脱 下上衣扔到院中。原他让他脱裤子,他一听急了,上帝,这不是要他的命吗。别的 怎样都行,但让他脱裤子,做不到。他绝望的大叫说,若原他再坚持,他就走了。 原他长叹口气痛苦的尖叫说今天算他倒霉,遇上了他这只肮脏的猪。气得他直想扔 下原他走掉,但当他抬头一看到那房中,便不由得咽口唾沫,还是忍住了。原他斥 令他只能将两只手扶住他,两只脚尖轻触地面,其它部位一律不准碰上他及房中的 地面和家具等物。说此,原他不由抬手抹下汗,痛苦地叹息声,并摇了摇头。显然, 原他对自己的让步与妥协非常不满。 他非常小心谨慎的扶住原他一小步、一小步地点着脚尖朝床边移,好不容易到 了床边,原他又反复让他别碰床。 原他总算躺到了床上,但已大汗如雨,全身虚软的精疲力竭了。 他呆呆地站在那,不知如何动弹。原他稍稍缓过了些气,望着他那窘态,轻蔑 的告诉他,去打开柜子取出两套衣服及床单、枕套等物,并反复强调他要小心,别 碰到其它东西,更别把那些东西搞乱弄脏,否则他又要用许多水、洗涤剂与电费和 时间重新洗它们。他诺诺应答着,非常小心的在原他的注视下极轻极慢地取出了两 套衣服及一副被单、枕套。原他让他拿起一套衣服立即去浴室彻底清洗一遍,不论 用掉多少水与浴液、香皂,但他必须彻底的洗净,洗净。洗净! 他恭恭敬敬的应着,当走出房门原他又对他吼叫时他才发现自己把屋里的拖鞋 穿了出来。他刚要退回屋里去换,原他又恨恨的骂道,让它见鬼去吧,那双拖鞋永 远不能再进此屋,并大叫说满屋被他刚才进来时的臭气熏的无半点清新,恶心的他 直想呕吐发晕。原他斥令他立即把全部门窗打开,并打开排气扇,再洒些高级香水。 随即令他立即到浴室去,好好认真的将他那肮脏地污秽臭体洗个干净。 他来到洗浴处,发现这里的浴池及设施是没见过的纯净。他苦笑笑,上好门, 认认真真的洗呀洗,洗呀洗!换了几次水,用了小半瓶洗发水,一大块香皂,直把 浑身搓的生疼通红,简直就象剥了一层皮。他不知用了多长时间,等他终于洗好擦 干,换好衣服,昏昏然的走进屋,结果又遭原他一阵斥责。他,又忘了换拖鞋。气 昏了脑袋的原他好一会才想到叫他把刚才进来时的拖鞋印及屋地用几块洁白的抹布 擦了好几遍,并认真检查了下他洗浴净洁地程度,挑剔了一大堆毛病,但最后还是 无奈的摇着脑袋,厌恶的让他帮他起来换换床单。 他把原他扶到沙发上坐下,换好床单后,原他请他先出去一会,这次若不是原 他提醒他准又报废一双拖鞋。他正想走,原他又令他把门窗关紧。他轻轻关好门窗 出去,等原他换好衣服让他进去时他把原他扶上床才想起问原他的伤势怎样。原他 说只是破了些皮,却不知为何痛的要命,大概伤到了内部的什么机〈肌〉体,随即 又令他将刚换下的衣服被单等扔到浴室里去,并让他把他刚换下的脏衣服扔到大门 外垃圾箱中。他老老实实的一一照办。等回到屋,原他又令他把沙发用洁白的抹布 擦干净,他用力擦了几遍感到那抹布依然如初,根本无丝毫灰渍。原他斥令他把这 些抹布扔到卫生间,如果会做饭就到厨房去。他说他会做,原他却轻蔑的问他能做 净吗?他不好意思的说他一定尽最大能力做的令他满意。原他又反复无数遍地向他 交待如何进厨房,如何换衣,如何洗菜,如何蒸米,如何用火,做好饭后再如何洗 遍澡,随后再用什么东西将饭送来,如何如何了一大堆,不知说了多少时间,把他 听的直想昏过去,好不容易总算交待完了,正待出门,原他又告诉他不论做每一件 事之前必须重新用香皂洗手三遍,否则他能嗅出,也就无法下咽。他走出门,拾起 院中的菜篮,等打开那在浴室旁边的厨房时吃惊的又是半天合不住嘴,他想象不出 这能是厨房,其洁净程度简直不亚于房中与浴室,几乎达到绝对值,甚至可以说是 接近了真空。 他拎着菜篮,好半天没能动弹。不仅找不到放菜篮的地方,更不知自己如何能 使用这几乎无丝毫灰尘的灶台、炉火及面板。他,退了出来。回到屋中对原他说他 不敢用那厨房。原他见他竟敢拎着菜篮进屋不由勃然大怒,吼叫着让他滚出去,好 端端的屋子全被他搞脏了,并斥令他把菜篮放到外边后立即进屋把地抹几遍。等他 累的满头大汗擦好地,原他才绝望的叫道,假若他不会用那今晚他们就只好挨饿了。 他不知如何是好,感到既惭愧又不安,还有些愤愤然。过了好一会,原他才愤然的 让他扶他去厨房,由他告诉他如何做。他扶着原他先进浴室,二人换了衣服,戴上 专用的帽子、身套及面罩等等古怪服饰到了厨房。在原他怒不可遏的指点挑剔中他 几乎在无法忍受的情况下用了足足三、四个小时才总算做好了饭。他又累又困,恨 不得立即扑到锅里去狼吞虎咽,但原他却让他先把饭放进橱柜里,等收拾好炉灶再 说。他辩解说等吃完后再一起收拾岂不更好,然而原他死不让步。他好不容易在原 他指导下将所有东西反复擦试了无数遍,直到那锅底已由洁白抹布揩不出一丁点灰 垢时原他才恨恨无奈的说他没法动手,只好先凑合了,等过几天他好了不得不重新 对这里的所有一切进行一次彻底的大清洗。 他出了口气,长长的。他想这下总算可以吃了吧,可原他竟愤怒的斥责说干了 半天活浑身沾满病菌毒素如何能吃饭,二人都得去洗浴后再说。他简直要发疯了, 但看看自己身上、手上的灰渍又不得不同意。他想叫原他先去洗,原他令他先去, 等洗完了再来接他去。他去匆忙洗了下,主要是把手脸认真洗净,其他只好凑合了。 原他见他洗的如此快,不由怒火升腾,斥骂他这样瞎凑合怎能吃饭,如此吃下去岂 不等于把毒药带吞入肚,这简直等于自杀,而且这种慢性自杀要比直接自杀还要可 悲一万倍。原他斥令他必须再去认认真真地好好洗几遍,否则,别想吃饭。他不由 怒火万丈胸中起,跳起来愤然喊道:现在已什么时候了,再洗,再洗天就亮了,不 饿死也得昏入水中溺死。原他气的跳起来要揍他,结果却摔倒在地,爬在那一手撑 着地,一手指着他大骂他是无赖,死猪,垃圾堆,臭粪坑等等,几乎将最刻毒污秽 的词都用上了,直把他骂了个万佛同出世,光环刺破天。他浑身哆嗦着却发不出半 个音,恨不能抡刀杀了这个恶魔天使,妈的,这哪还是人,简直是上帝他奶奶的贞 洁带,不,贞洁带,哪有这样邪恶的贞洁带,人世间怎会有如此可悲不幸的洁癖病 重危患者,如此之人还怎样生活,这样纯净的绝对真空简直是一种罪恶的魔道地狱, 什么样的生灵在这种环境中也要被窒息死。可原他-可这混帐竟能生存下来,奇迹, 这是什么他妈的医学奇迹,这种医学,这种人还配活着吗,不-这些罪恶的医学、纯 洁,以及为原他带来这一切的恶魔全都应统统打入三千六百万层地狱之下,永世-永 远永世不许这些妖魔吃喝,天哪,这算什么,这算什么呀,他忙了半天,累了大半 夜,到现在-现在竟然……别说吃饭了,险些没给气死。哦-好上帝爷爷,好上帝奶 奶,宽恕这罪恶而不幸的可怜之人吧。他发出一声沉闷的叹气,愤怒地冲出门,在 月色下匆匆急行。 C 他六神无主,浑身冒火,他不知朝哪去,也不知在城里还能呆在哪。恰在这时 有辆公交车在站台停下下人。这是辆通向城边的夜间共公汽车。他匆匆扫了眼,车 上只有几位乘客。他窜上了车。那些人见他上去竟在一片慌乱惊叫中全挤到前面去 了。他想买票,女售票员吓的挤在几个人中连连摆手说不用。他摇下头,只好缩在 长长的车体最后。车,跑的很快。等到城边终点站时,车上仅剩他一位乘客了。下 车后,他巡视一下周围,几乎没发现什么人。…… 他出了城,望着那座夜幕下的城市,不禁发起呆来。 这时,原野上传来报晓的啼鸣声。他不由哆嗦了下。哦-天,眼看就快亮了,自 己还傻愣什么,既然在此呆不下去,何不离开这座可怕的城市,远走高飞,躲到一 个无人知晓的地方。走吧。他望了眼这依然笼罩在灰黯天幕下的肮脏城市,顿然一 种悲凉油然而生。他深深的嘘口长气,又吸了口这原野黎明前同样不可能太清新的 空气,心中默默地说声再会,迈起大步向黑夜中匆匆走去。 然而这条路他却很陌生,他感到奇怪的是那条刚才还挺宽阔的大道似乎愈来愈 窄,愈来愈高低不平,逐渐竟难以行走啦。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也想不通怎会有 这等事,仅仅只能在这昏黯的天地里靠着极微弱的星光辨识路面。路,愈来愈难走, 他不时被路上的石块怪物绊倒,他愤恨的骂着但仍不停步。 天边,已露出微弱的曦光,前行的路更加扭歪难行。 他感到浑身酸痛,困倦难忍。唉-既然走了如此远,何不等天亮了再走,何必非 要如此傻癫癫的摔打自己呢。他恨恨的骂着自己也诅咒着这混帐之路,困乏地坐到 一块石头上喘息。 浑身的大汗经这一歇气,早变成了冰凉,将那摔跌的无数处外伤也整的发热发 寒,好不痛痒难忍。可他太困乏劳累了,不由打起盹来。 等他一头栽到地上惊醒时,天已大亮。他揉揉额头上已开始肿起的包朝周围望 望,禁不住吸了口冷气。难怪刚才走不成路,这哪还是路,不过是一条残破不堪且 仅存一点点痕迹与石块的可能早已废弃不用的荒野小道。举目眺望,两边杂草丛生, 看不到耕地与村庄,更见不到人畜存在。路的尽头有两座山峰在前方扭曲着交合在 一起,看来是地震毁了这条通向外界的出路。他不由摇下头,深嘘口气,站起来开 始朝回走。他不明白,自己为何干什么都不顺,莫非老天存心同自己作对。看来, 还是先回去,等打探好后再说吧。 当他返至城边时又站住了。他犹豫着,他害怕这座城市,害怕住在这里的人群, 尤其是此中的几个形象更令他惶恐。他觉得自己回去只能是自寻羞辱,自找倒霉。 犹豫良久,他拿不定主意,是离开此地到其它的城市还是继续留在这里。 这时,有两只“鸡”追逐着从身边奔逃而过,抬眼寻望,前边一只雪白的小母 鸡惊慌失措的咕咕叫着在拼命的逃,后边一只在朝日晨光中闪烁着耀眼光彩的大雄 公鸡咯咯叫着奔命地追赶。他愣住了,感到浑身发寒,伤口也一阵阵的撕痛起来。 前方,是个大坑,白色的小母鸡似乎来不及回头或拐向,张开双翅飞了起来, 随即扑通一声坠落坑中,后边正发情难抑的大雄公鸡也鼓翅而起,煽动着金灿灿的 彩色双翅随之扑入坑内。 这是一座巨大的粪坑,在两只鸡的扑腾下,浓烈的臭气直面扑来。小白鸡已通 体浑黄污脏,在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大雄鸡离小白鸡仅一尺远,它拼命扑腾着似 乎还在做着最后一点动情的努力,然而这种徒劳已力不从心,它愈扑腾距离愈大, 身体愈向下沉。扑腾愈来愈少,在极度疲惫与垂死前片刻静息后又突然猛的奋力扑 腾了几下。小白鸡一伸腿,死了。大公鸡也随之,而亡。 浓烈的沼气刺的他头昏眼花,直想昏过去。主呀,这是两只鸡,两条渺小又可 怜的弱小生命,为了那一点点欲望竟不顾一切的飞落粪坑,双双殉情。可自己,哪 一点比它们强,不仅丧失了生存的能力,连这一点点死的胆量也已荡然无存。自己 -自己还算个人吗,竟然连两只鸡都不如,如此下贱的活着又有何用,何不鼓足勇气, 奋力跳入粪坑,大不了折腾几下就如同这两只鸡一样被这强烈的沼气熏昏窒息而亡, 如果沉入这大坑之底,那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会变成粪肥,使人永远也再寻不到自己, 发现不了自己,如此,也就不必害怕人们发现自己是个阉人而担惊受怕,少些屈辱 了。 他鼓足劲,咬紧牙,后退几步,深深吸了口气,发狠心,奋力奔跑几步,跳起 来,闭死眼,随之扑通一声落入坑内。他感到了强烈的臭气与刺人神经的沼气,他 似乎正朝下沉。他扑腾了几下,感到口中吸进了不少东西,随之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他感到身下很硬、很热,好象还在动。他似乎听到了说话声,对,是说话声, 而且是许多人在慌恐不安地争论着什么。他不由动了下,顿然,就听到一片尖声怪 叫着四处逃窜的杂乱脚步声。他猛得睁开眼,并腾坐而起,慌乱地向周围扫望。他 觉得这里很奇怪,并有些恐怖。他用力摇摇头,揉揉眼,仔细一瞧,几乎吓的魂飞 魄散。上帝,火葬场,火葬场。火葬场!他竟会躺在焚尸炉的可怕尸车上。他恐惧 的跳下车,竟发现自己穿着极其高档的崭新服装。他觉得非常别扭、闷热,浑身冒 汗。他脱下大衣扔进尸车,在惊恐万状中向四周望望。没有看到人,但外边那惊呼 怪叫使他益发的恐惧,毛骨悚然。主啊,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呀,自己怎会如 此情状,莫非是在梦里。他狠命掐着太阳穴,感到痛疼难忍。不是梦,可这-这是什 么呀!外面的人群仍在怪叫着。他悄悄抬下头,发现不少人正从门缝及窗户等处向 他偷觑,一见他看他们,顿时吓的惊叫着发声喊奔逃不见。他小心地向门口挪去, 经过焚尸炉口时看到炉火正旺,便更加惊恐害怕起来。难道他们是想焚烧自己。他 胆怯的朝门外望望,顿时吓的缩回了头,同时,外面那如潮般地人流也向后推挤着 乱哄哄惊呼怪叫着四散逃去。见他没出门,人群似乎又停住了。 他感到势态对他极为不利,他不知自己出了什么事,更不知自己为何会如此。 他皱紧额头,想呀想,却怎么也忆不起自己出过什么事。莫非自己同什么人发生了 冲突被打的昏死不醒后有人以为自己死了来此火化;或者,有人故意将自己搞昏迷 而企图活活烧死自己,想此他竟不禁打起冷战来。他恐惧的向四周扫一眼,摸摸后 脑勺与身上的其它部位,虽未发现什么伤,却惊异的发现自己成了光头。不可思议, 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既然是害自己干嘛又给自己穿如此上等的贵重衣饰,还洗的 如此洁净,剃去自己的头发。突然,他如同被电击一般惊恐地伸手向伤口摸去。顿 时,他感到一阵晕眩,完了,这下全完了。他们一定全都知道了自己的隐情,也全 知道了自己是个阉人,是个废物。这群混蛋、流氓。他感到全身燥热如针刺,连这 如绵玉一般柔润温舒的特等级薄毛料服装也使他感到浑身象捂了一层电暖片,闷热 的难受,而那身后燃烧的焚尸炉更使他感到自己犹如一只被赶入锅炉中的小灰鼠, 大汗淋漓,燥闷的几乎喘不过气。他慌乱地解开外衣,脱下来,向门外又望了下。 人群躲在各处,仍在惊恐慌乱中纷纷议论,骚动难安。 这时,他看到一个神态怪诞的人怯怯地小声叫了他一句,同时畏缩着一步一停 地向他移步蹭来,身后跟着的是一些全副武装的人。他以为他们是来捉他,吓的扔 掉衣服就向后院逃去。为首的那人在大声叫他,他惊恐不安的向四周望着,企图找 到一个出口逃掉,然而后院墙体高大,唯一的一道小门还上着锁,根本没有出去与 越过的可能。在无奈中他只好站住,犹如一头被逼到绝崖上的困兽,调回头,发狠 心瞪着那些家伙,似乎要来个鱼死网破。既然他们要活焚自己,那自己还能再懦弱 克制吗,反正是死,而且这群家伙又知道了自己的隐秘,若老老实实的被送进去活 焚不仅令他们耻笑,且可能贻笑天下,让W先生这个本来已够不幸的名字更加可悲。 不如强装英雄,反正自己还有把力气,不定怎么样呢?他,面对众人站在那里。 为首者让警护人员退下,独自一人走了过来,并反复告诉他绝无恶意,只是有 些事情不明,需要向他请教。他感到此人步态很不正常,腔调也极不自然,但他很 惧怕此人的怪诞模样。他有些发毛,既慌乱又僵滞地望着他。那人走到离他大约十 米处站下,似乎很畏怯地抹下额头上的汗,声调怪怪地问他,他是他的冤魂,还是 鬼的幽灵,从什么地方回来,有什么冤屈能否告诉他,他是他的二兄,或许能够帮 他解决,甚至报仇伸冤。二兄?他是自己的二兄?哦-难怪有些面熟,可他为何会如 此说,莫非是他搞得鬼。想此他不由气的浑身发抖,忿恨的问那什么二兄说什么鬼 话,他好好的有什么鬼,为何把他搞到这里准备活焚,好在他刚才醒来把人吓跑, 否则现在岂不早就烧成灰了。那位自称二兄的人听此禁不住直向后退,瞪着奇怪而 惊恐的惶惶不安之眼,傻了好一会才胆战心惊的问他到底在说什么,他是从那里面 刚出来的,而且还是活着从里边出来的。他几乎大叫起来,瞪着眼反问二兄怎么回 事,他又没得罪谁,他们为何如此盼着他死。他愤然斥责说即使要害他也不能如此 卑鄙、残酷呀,一枪打死,一刀砍杀也总比如此残酷的活焚他好些吧。二兄瞪着大 眼愣怔了半晌也没说出话。这时,人群中有些胆大者逐渐围了过来。他望着众人感 到不妙,喘息着问二兄要干什么,是否还要烧死他。二兄结结巴巴的说,这些人绝 不会害他,更不会烧死他。有些人在问二兄他怎么啦,是人是鬼。二兄苦笑笑说, 可能是烧昏了头。众人一听不由骚动起来。随即七嘴八舌的议论说他真不愧为大英 雄,在焚尸炉中烧了好半天竟安然无恙,若非超级大英雄怎能做到。有人甚至说他 简直是神,否则,人是绝对耐不住数千度高温而不烧成灰的。他听不明白这群家伙 都在说些什么,只是一个劲的恐惧退缩着问为什么要烧死他,他犯了什么罪,人群 又乱嘈嘈的争吵着告诉他说,他是大英雄,没犯罪,也没人要烧死他,而是人们以 为他死了来火化他,没想烧了半天他竟然又活着出来了。随即给他讲了一大堆什么 他奋不顾身英勇抢救两只遇难小鸡的英雄壮举。听的他莫名其妙,觉得这群家伙在 杀他时还要如此卑劣的嘲弄他实在太无耻了。他气的几乎发疯,大叫他绝不会做这 等下贱事,绝不会跳粪坑救什么混帐死鸡的,别说他从未碰到过这种事,即使遇见 了也绝不会做,就是两个人在里边也不会去救,他不是傻瓜也不是白痴,他大骂众 人既然想害他就害好了,何必要编出如此卑鄙肮脏的故事戏侮他呢。众人听的昏头 昏脑一阵骚乱慌张,好一会才有人说他可能是刚从炉中出来,那样高的温度就是孙 悟空也要昏头的,有人干脆说他是在装谦虚,他们都了解他是善于干实事且极善变 化又极坦诚的。他仍在反驳众人,感到这群下流的贱民如此戏弄自己并残害自己实 在可恶之极,但他此时也感到了极度的恐惧,他无法说清,也不想再说了。他畏缩 着退到了墙根,蹲到了地上,蜷成了一团,犹如乌龟一般形成了极其被动的自卫防 护体。这时,有几个人围上来抬起他边叫边走起来,他没有反抗,到了这一步反抗 还有什么用,死就死吧,既然没胆量自杀那就让他们活焚了算了,如此也图个清静, 尸首全无也省得他们将自己这阉体当怪物供人展览。 他觉得走了很远,人群在周围欢呼着,当人们把他放下时他也未曾睁眼,他不 愿看到那狰狞的焚尸炉,以及将他从冰冷世界送至火热空间的传动尸车,然而奇怪 的是那几人竟扶着他坐下了。这时,他听到有人在大声叫着说,他们要为今日的本 城出了他这样的大英雄而欢呼,为今日这追悼会变成祝贺会而鼓舞,为本城有如此 伟大的菩萨式圣神而骄傲。人群掌声如雷,山呼万岁。一群人抬起他将他朝空中抛 起来,并狂热地呼叫着。他被接住再抛起。这一上一下的翻腾使他很快就堕入到脑 浆昏蒙、思维紊乱之中,仿佛天地颠倒了一般在旋转。他悄悄眯了下眼,顿刻被吓 的魂不附体,浑身抽搐,唇齿乱颤。台上之人在咧着大嘴对着他怪叫怪笑,台下之 人挥着拳头对他吼个不停,仿佛在齐声怒斥,共同讨伐一般。他恐惧而艰难地惊叫 着,哀求着,但已没办法自护、挣扎,只感到心向上提,气朝下压,心气对撞,各 不相让。他,昏了,过去。 他仿佛听到了巨大的欢呼声与议论声。他醒了,但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二 兄与许多人站在身边问他怎么样。他说不出话。这时台下传来一阵阵震天吼叫,要 求他立即向大家讲讲他自己的英雄壮举,台上之人更是忙前奔后,微笑着请他快对 大伙谈谈。他愤愤的说他不清楚,什么也不知道,让他说什么。但台上台下要求之 声依然不断。这时二兄对大伙说他一定很累了,加之刚才的超高温熔炼可能使他已 昏迷不清,现在最好先让他回去休息一下,等养好了身体再向大伙去讲述他的英雄 神迹。人群显然因得不到满足而无法忍耐,他们吼着叫着立即要听,并最最强烈地 要求他能说多少说多少。许多人及二兄又在劝他先讲些,免得伤了大伙的热情。他 生气的说他根本没这种事你让他讲什么。这时,有一些官员和专家向人群解释说他 的英雄事迹向人们宣讲是绝对无疑的,但他现在身体欠安,刚才已累昏过去,等到 疗养院养些日子后再讲也不迟。人群虽不愿罢休,但在二兄及众官员,还有不少专 家的耐心开导下总算勉强同意了。 在去疗养院的路上,众多著名专家、学者及官员紧随其后,簇拥护送。大批新 闻界名流更是亲自伴随,不停地提出一个个问题请他回答,若不是二兄不离左右的 劝阻解围他非被折磨死不可。 此时的新闻传播已非常先进迅速,当极为隆重的欢送大军所经之处无不受到沿 途之上难以数尽的民众无法想象的夹道迎送。人群到处都在山呼雷动,称颂他为如 来佛第二,孙悟空再生,上帝基督的真正使徒重返人间、恩赐本城。 车到疗养院之时,那里早已准备停当,经过极盛大的交接仪式,他以最高等级 的贵宾身份住进了疗养院中最最上等的庄园式巨大单体别墅里疗养。 这是一座极高档罕见的天然疗养圣地,别墅依山傍水,地势开阔;草坪如织, 花团锦簇;青松翠竹,郁郁葱葱,可谓集自然界绝妙风光于一身。巍峨的山体高大 挺拔,灰白色的花岗岩山峰越过冰界线直入云霄,一条不小的天然温泉不知从何处 冒出,弯弯曲曲的顺着那绿色覆盖的山麓,缓缓的从他所居的别墅旁边经过后注入 到底坳一座巨大清澈的湖泊之中。在这里,他不仅受到了高级服务人员超一流的优 渥招待,享受到了从未敢妄想的美味佳肴,而且还可利用各种最先进的机械设备, 在那广阔的草坪湖泊及各类建筑设施等空间中自由玩乐、嬉闹。 在无计其数的各类访问团及专家、艺术界、官方、新闻界人士一次次拜访慰问 的讲述中,他终于搞明白了自己的英雄行为的全部过程,尤其是在二兄的日夜伴随 下的反复讲述与劝解,使他终于灵犀开窍,不再觉得别人是在诬蔑他,而是在真心 虔诚的崇拜他,爱戴他,他很清楚自己的记忆有毛病,他不敢肯定自己没有做或不 会做,逐渐,他不仅相信了这一切,甚至于也相信了自己的确是经过现代科学控制 的焚尸炉烧炼而未化的当代孙悟空,是比那老古懂菩萨还要大慈大悲的普渡世间一 切万物生灵的超进化圣神救星。在现代,一个人能舍身救人是很难的,尤其是能不 顾自己的性命跳入那种几乎生还可能性极小的粪坑中抢救两只微不足道的小鸡,其 情、其景将是何等的壮烈、感人。鸡,是死了,但这种精神,这种菩萨式的慈悲心 肠才是真正重要的,它不仅体现了人类的超人意志,同时也说明了人类的非凡境界, 人类之所以能够进化,依赖的不正是这种舍身取义的崇高品德及忘我精神吗?为何 不是呢?面对如此圣洁纯真的英雄事迹感动的他激动不已,一次次流下了真诚的泪 水。他不仅相信而且绝对相信自己会如此做,他早已忘掉了自己的所有一切,更想 不起自己被人扒开那巨大的粪坑救出后因洗浴而使人发现隐秘处的羞耻。事实上此 时的人们根本无人谈及他的阉人形象,而都在为他那普渡万物众生的菩萨心肠及英 雄神迹所震慑吸引。人们无不翘首以待,盼望他早日康复,亲耳聆听他那令人永生 难忘的伟大英雄奇迹的报告演讲。 终于,有一天,他,主动离开了疗养院,他再也压抑不住,他要去向真诚盼望 他的民众演讲了。现在的他除了那经二兄帮助整理且一遍遍口述传授他的英雄行为 外已再无任何其它杂念。在二兄的陪同下。他,出山了。从早到晚,在各种场合, 无不受到无以数尽的人众最真诚的欢迎山呼,他那令人难忘的神奇事迹不仅使他自 己在讲述中一次次激情难抑,泣不成声,而且也令所有听众群情奋发,感动的泪如 泉涌,涕泗奔流。许多人跟随着他从东到西,从左到右,从早到晚,从吃饭到睡觉, 几个月间如身伴影几不能离。不少人还抛开了工作,携儿带女,夫妻相伴,日夜紧 随,吃住一起,听了一遍又一遍,每到一处不仅他及二兄等工作人员受到极其隆重 的欢迎,而且那些众多日夜伴随他听讲的虔诚信徒们也得到了佳宾招待。究竟度过 了多少个激动人心,昼夜难眠的日日夜夜,他,早已忘记,但那感人至深的英勇事 迹却如同刚才发生的一样历历在目,记忆犹新。 有一天,二兄激动不已的告诉他,他荣获了本城极其罕见的最高勋章,这是许 多年才颁发一次的神圣太极特别大勋章,获此勋章者可终生享受本城最高荣誉和待 遇,无论在何时何地都将受到人们最真诚而隆重的欢迎与接待,并且无论在什么地 方或场所他都可对自己感兴趣的不管什么样的东西实行完全免费取用,而且任何单 位和个人都必须无条件的积极配合,供他任意索取。其社会地位当与本城的城长相 同,而在某种意义上享受的待遇则更高,因这种荣誉及全免费特权是城长无法得到 的。二兄同时告诉他,为此二兄也连升三级,成为本城风云人物,今日要带着他去 妹妹家献礼表功。他一听这话几乎愣傻了,好半会没缓过神。妹妹,妹妹是谁,他 皱着眉头想了好半天,怎么也想不起妹妹是个啥东西,真奇怪,这多日子里怎没听 二兄提起过妹妹这种玩意。二兄见他呆傻发愣问他怎么回事。他告诉了二兄自己的 疑惑,二兄听后哈哈大笑说他真是太入神了,数月以来他一心迷在感人肺腑的英雄 事迹之中,日夜奔劳,到处演讲,还要不断回答各地赶来的各种不同方面记者的采 访调查及民众的吻拜、合影与签名,哪还有时间想起其它。二兄笑着说别说他忘记 了,事实上连他自己也几乎把妹妹忘净了,这些时期他除了与他在一起外连妹妹家 一次也没去过,今日总算如愿以偿的得到了如此重大的升迁与荣耀,也该去向妹妹 表现表现了。但他仍然回忆不起妹妹是个什么样子,或者,妹妹是干什么用的,他 的脑袋里现在除了自己的英雄事迹外几乎什么印象都不复存在。好在二兄日夜不离, 否则可能连他也早忘了。他问二兄为何今日不去演讲,二兄这才告诉他现在本城出 现了一种怪事,有关专家分析称可能是由于空气中某种尚不清楚的病菌传染而出现 的东西,所以现在全城各方面人士为了找到病源正在全力查找,故而他的演说暂告 一个段落,等这病源找到后他便自然还要重新演讲的。他无奈的摇下脑袋,心中暗 暗诅咒那不知来自何处的混帐病菌以至影响了他的正常工作及伟大事业。二兄不再 管他想什么,拉着他向妹妹家赶去。 一路之上他们受到了沿途街道民众的虔诚敬拜与欢呼,他们一次次被那拥挤的 人流不断围住,又一次次不停地握手签字,甚至合影留念,吻抱,等等。若不是遇 到一位二兄熟识的小轿车搭送,他们别说去妹妹家,大概连自己的家也别想回了。 当他面对那座巨大而华丽的别墅时心中不觉咯噔了一下。好面熟的地方呀,在 哪见过呢?他,想不起来,仅有一个模糊的印象而已。这时,那门卫忙跑出来向二 兄与他点头哈腰着问好祝贺,声称见到他二位实在是太荣幸了,许久不见,二位全 发福了。并称这里的人都被他的英雄事迹所鼓舞感动,不仅常在电视上看,报上读, 广播上听,而且还一得空就自发的成群跑去亲耳聆听。二兄打断门卫的话问妹妹最 近怎样,现在是否在家。门卫神秘的告诉二兄说最近常见宗方小姐发脾气,动不动 就摔桌子砸东西,似乎很生气,并献媚说,也许是因二兄如此长久不来的原故吧。 现在宗方小姐正在家中,或许听得二兄来到,准会一步冲下楼钻入二兄怀抱又哭又 闹呢。门卫问是否先打电话通知下,好叫宗方小姐有个准备下来迎接。二兄早已满 面红光,连说不用,他要叫妹妹大吃一惊。说着从袋中摸出一张最大号钞票看都不 看的一下塞进门卫的手中,并激动的握住门卫的手连说几声谢谢。卫门受宠若惊, 望着二兄与他的背影连话都说不连贯了。 二兄一下就冲进了大厅,侍卫立即惊喜地跳起来,慌乱的给他俩让座。二兄问 妹妹在哪,侍卫说或许正在楼上休息,他这就去通报一声。不一会侍卫下来说宗方 小姐正在休息,问二兄是立即去叫醒还是再等一会。二兄连连摆手说不用,他要等 妹妹起来再说。二人坐到一张沙发上,一位女侍送来了二兄常用的酒与几牒小菜。 他莫名其妙的望着二兄,搞不明白他为何会如此激动。几杯酒下肚后二兄益发的光 彩夺目,骚动不安,不时站起走来走去,还不时说些他根本听不明白的话,搞得他 更加糊涂发呆,但他又不好打断二兄,唯有呆呆的望着二兄,默默的痴听。 不知过了多久,一华彩女子从大厅另一边匆匆而过。二兄立即奔上去问是否妹 妹醒了,那女子笑笑说正是,她刚听到电话叫她,正要上去侍候。二兄拉住她激动 的说快去通报一声,他有要事报告,请妹妹快些见他。那女子古怪的笑笑上楼去了, 可左等右等不见下来。二兄叫侍卫去看看,侍卫为难的说也许正在穿戴,他怎敢上 去呢。二兄急的不行,仿佛丢了魂似的六神无主、烦躁不安。二兄让侍卫想想办法, 侍卫找来另一佳妙女子上去问。女子很快下来说,宗方小姐称她正忙,一会还要出 去,请边城先生及W先生今日别等,最好以后也别再来。二兄惊的目瞪口呆,转过 来走过去,脸色惨白,模样好不古怪难受。 过了会,当那第一位女子走下楼来时,二兄冲过去一把拽住她问妹妹是否梳理 好了。那女子点点头,怪怪的笑下,没说话。二兄也没再问,松开女子快步冲上楼 去。不一会便听到一个女人的斥责声与挖苦讥笑声。他觉得有人竟敢欺他二兄不由 怒起,站起来腾腾腾向楼上跑去。侍卫忙叫他别上去。他说他怕二兄出事,上去看 看。侍卫苦笑笑没再吱声。 他寻声来到一个门前,本想冲进去,但犹豫下还是停住了,他想等等再说,看 此因究竟由谁而起,他应公平裁决,英雄嘛,就要有点英雄的道义感及公正心,不 能义气用事、偏向胡来。那女子在嘲笑二兄,称二兄是什么为了达到朝上爬的个人 目的,不惜卑劣的利用那白痴做工具到处散播愚昧与丑恶等等云云。二兄辩解说绝 非如此,他同三弟,还有其他所有人全是一片真心赤诚,毫无半点虚情假意,对于 如此感人的英雄事迹若不能被感动那才真是不可思议的怪事。女子打断二兄的话仍 在斥责二兄,他无法再继续忍受此人对二兄的污蔑,顿然间不知哪来了一股无穷的 胆量与勇气,转过屏风冲进去大声驳斥说,他及二兄都是好人,他们都是绝对的真 诚,是……但当他看到那女子的脸与眼时,一下就呆傻了。是她,是妹妹,他一下 想了起来。上帝,她干嘛如此凶狠地瞪着自己。 “好你个混帐东西,竟然有脸来此招摇。”妹妹指着他厉声喝问:“说,上次 你在林夕钧那搞得什么鬼,为何使他把所有的作品全部撕碎毁掉,你说。” “啥,你说啥-啥搞毁,俺-俺……”他真的不能明白妹妹说些什么。 “别装蒜了,你忘了,我可忘不了。” “啥-啥子呀,你说的俺不知,真的不知……” “不知--你知什么,欺骗自己,还是愚弄别人,嗯-”她冷着脸,指着门:“出 去,都给我出去,永远别让我再见到你们。”二兄没动,他悄悄拉下二兄不知如何 办。见二人如此,她烦燥的来回走几步,猛得停在二人对面,稍稍降了些声调指责 他们只顾自己,不管别人,尤其是这种可恶的愚昧欺骗搞得她已无脸出门,没脸再 去巡游表演,如此下去她可怎样继续生活呢。二兄依然没动步,指下妹妹辩驳说, 妹妹有些过于自大,也太过清高了,为何只准自己出名,受人尊敬,却不许兄长同 样分享呢?这是否太过分,也太妒嫉变态了呢?二兄提醒妹妹要注意自己的言行, 不要太过狂妄,以后最好做什么都要谨慎为妙。三思,而后行。妹妹轻蔑的冷笑下, 讥刺二兄不过是想让她谁都别理,别再来往,整日同他呆在一起罢了。二兄声称他 可是一片真心实意,真情挚爱。今日他连升三级,以后还要继续不停的升迁,凭他 的本事绝不会有损妹妹的身价,更不会让妹妹受辱受苦,降低生活水准。妹妹猛然 挥手打断二兄,叫他以后少管闲事,更别再来缠她。妹妹有些愤然地声称二兄不仅 影响她的情绪,搅的她整日坐卧不宁,还破坏了她与林夕钧及其他友人的关系,使 她遭到了许多人的诽谤、耻笑,使她的声誉由此受到很大的损害,本来她早想与二 兄断交的,但出于兄妹情义而不忍心,也怕人骂她出了名忘弟兄。她养着一个白痴 云鬼就够她受了,可还要不断受到二兄的折磨压抑。人们只知她表面荣耀光彩,可 谁又知她的内心多么孤独悲伤,有什么办法,这些不仅是兄长不理解,而且还存心 气她,折磨她。妹妹眼中含着泪,声音发颤,愠怒中透浸着深深的悲凉与无奈。二 兄盯着妹妹,悲痛欲绝的说,他现在真后悔当时为何会鬼迷心窍,竟会想出那混帐 主意让他们兄妹逃出丛林,结果自食其果。二兄说的真切感人,声泪惧下。妹妹不 再斥责,也不再嘲弄,她尽量克制着自己说,既然走到了今日也就无可挽回。妹妹 求二兄以后别再来了,凭二兄的才智能力及品貌何愁找不到如意夫人。妹妹走近二 兄抹去他那奔涌流出的泪水,声音哽咽的告诉二兄如果他同意,她可帮他找一位在 才艺名望上绝不比她差,而且比她漂亮得多的女子。二兄听此立即推开妹妹冷冷地 说,他宁愿永远独身也绝不会娶任何女人,宁愿死掉也不再与任何女人交往接近。 他斥责妹妹无情无意,见了比他更强的人就抛弃他,而且连见都不愿见他,如此活 着有什么用,还不如当场死在妹妹面前。突然,二兄拔出一只手枪,正在推弹上膛 时,妹妹飞扑上去,一手抱住二兄,另只手已卡紧二兄握枪的手。二兄拼命挣扎, 妹妹死盯着二兄,哀求二兄快松手,把枪扔掉,同时加力扭二兄握枪的手。二兄本 来就无妹妹力大,也许是妹妹的眼泪与哀求使二兄改变了念头。二人僵持着,四目 对视,泪如泉涌,二兄那无力的手松开了,枪,掉在了地毡上。猛然,二人死死的 抱在一起相互抚搓着悲泣起来。他木呆呆的望着这一切,感到一阵阵心酸难受。强 忍着没让泪水流出来。这时,门外传来林夕钧来到,正在楼下等候小姐的传报声。 妹妹与二兄同时一愣,泪眼昏朦的朝门口望一眼。侍卫,在外边又大声报了一句。 妹妹仿佛突然惊醒,用力推着二兄,想挣脱开,却没能办到。妹妹急忙在二兄嘴上 吻了下,小声说:“你走吧,二哥,我没办法,你走吧,走吧。”随即一用力挣开 二兄之臂对门外说:“让他稍等,我马上就下去。”妹妹慌忙到梳妆台前整理自己 不整的衣饰,松乱的头发,抹净脸上的泪痕并匆忙在脸上扑些粉,又在嘴上涂些口 红。这些动作是如此迅速麻利,简直使他目瞪口呆。这时,妹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 慌忙过来将二兄脸上的痕迹揩净。脸上露出一副极不自然的痛楚微笑,哀求二兄原 谅她,假若二兄真心爱她就别再捣乱,立即回去,千万别再这样。二兄依然动也不 动,犹如一具活体僵尸,脸色惨白,眼睛呆直。妹妹推推二兄,很伤心的说如果这 样,以后她就再不见他了,假若二兄现在听话别闹,平安回去,明天她一定等着他。 妹妹白了眼他,让他把二兄送回去。他机械的走过去刚想劝拉二兄,二兄一扔手, 冲出屋门向楼下跑去。他紧随其后,跟在后边惴惴不安的叫二兄走慢些。二兄头也 不回的一直奔出大厅。 林夕钧正坐在那闭目养神,仿佛根本没注意到他们。他愣了下还是奔出去追赶 二兄去了。他们刚走出大门,没想迎面正碰上云鬼被四名带有特殊保护装置的护卫 拉着回来。云鬼一见他俩猛然挣脱护卫朝他们冲来。他吓的拉着二兄就要向后跑, 可二兄却站住了,迎着云鬼木呆呆的直视前方,仿佛无视小弟的存在一样。云鬼冲 过来一手拉住一个大声问着他俩“你是谁”,他惊恐万状,浑身如针刺刀割,头如 炸裂般的痛,他感到额头上的汗已开始向下流,窒息般的晕眩几乎使他浑身疲软, 若非云鬼拎拽着他大概已瘫倒了。他艰难的挣扎着,可二兄却仿佛石雕一般,任云 鬼怎样摇晃、问询,几乎毫无反应,动也不动。这时,四名护卫已奔上来抓紧云鬼。 云鬼的手被掰开了,云鬼也不再吱声,只是痴呆呆的望着他们。四名护卫忙向他与 二兄赔礼谢罪。二兄一个音都未吐,僵直的走起来。他仍陷在恐怖里,惊魂丧胆的 畏缩着疲软的身子跟在二兄身边。走了很远后才敢回头望了下,竟发现四名护卫依 然拉着云鬼站在那望着他们发呆。 一阵微风吹来,他仿佛嗅到一种什么奇特难闻的怪味,他屏息用力吸了几下, 似乎又有又没有,他想问问二兄,然而二兄那种神态又使他望而颤栗,连屁都未敢 放。人群从四处向他与二兄呼叫着祝福与万岁。面对那微笑与飞吻他前时早已习惯 并给以同样回报,但眼下他却有些惊慌错乱,忐忑不安。一路上,人群仍在欢呼雷 动,行注目礼,什么如来佛再生,基督耶稣临世,孙悟空长兄,美丽科学大世界的 救星,这些他前时听着是多么舒心,犹如甘美的瑶浆玉液,可现在听起来却如此难 受刺耳。他深深的陷入到一种奇怪而模糊的惶惑世界里似清非醒,并仿佛有种自己 正在被人扒净衣服,束于光天化日之下供人观赏的耻辱之感。伤口,又阵阵隐痛起 来。他感到胸闷头昏,浑身燥热如针刺,他低着头恨不能找条地缝立即钻进去。他 向四周看看,真想立即逃走,但他又怕二兄,他既不敢也做不到,只好无奈的叹着 气在极度恐惧羞耻的夹缝中惊慌失措的随在二兄身旁。 在一座大酒店处,二兄,站住了。随即,慢慢向里走去。他痴呆呆的站在那儿, 打算借机逃掉,正在他犹豫不决时,二兄回头瞟了他一眼,他仿佛被电击似的猛然 打了个冷战,不能自己的慌忙追了进去。侍者受宠若惊,要把二兄与他引入楼上贵 宾室中去。二兄挥下手,在大厅边旁坐了下来。一位女招待过来媚笑着递过菜谱请 二兄和他点菜。二兄厌烦地摆下手,“随便取些。”女招待脸一下红了,犹豫着吐 出了半个音“这……”二兄厌恶的白她一眼,冷冷的告诉她什么菜也不要,先取两 瓶酒来。女侍尴尬的笑笑取来了两瓶上等好酒,微笑的问还需要什么。二兄握住酒 瓶极其反感的瞪了女侍一眼让她滚一边去。女侍脸色涨红,狠狠地瞪了他俩一下, 恼怒的哼了声离去。别说女侍难堪,连他也感到一阵脸烧,可二兄似乎根本没注意 女侍的变化,只是阴沉着脸盯着他冷冷的说,两人一人一瓶,必须喝完,随即启开 瓶盖自顾自的灌起来。他呆呆的望着二兄泛傻。二兄一气就下去了半瓶,发现他未 动,立即瞪着他恶狠狠的令他启开瓶盖一气喝尽。他感到惶恐,想劝阻,可望着二 兄那神态,尤其那阴沉发暗的眼不由浑身颤栗。他慌忙而机械的打开瓶盖,喝了两 口,二兄将半瓶酒与他手中的酒瓶猛的撞击了下说:“喝完它。一气喝下去。”二 兄死死盯着他,他感到握瓶的手在抖颤,他害怕那样的眼,颤微微的将瓶口对住了 嘴,仰起头,一气将酒喝了个净光。随即犹如丧了气的皮球望眼二兄便垂下了脑袋。 在喉头部位折迭压挤出的呼吸粗重而艰难。他感到头-有些晕蒙,忽忽烧涨。 “侍者,再来两瓶。”二兄叫了声。他抬起头,惊异的望着二兄。二兄脸色惨 白,见无人应声又吼叫起来,并将空瓶底在桌面狠狠的撞击了几下。他有些惊慌, 对着二兄连连摆手。二兄又吼叫起来,击打声更大了。这时,有位中年男子怯怯地 走过来,很不自然的对他俩怪笑笑说他是这层楼的经理,有什么事请吩咐。 “妈的,没听见嘛,取两瓶酒来。”二兄盯住经理吼叫着:“什么东西,工作 时间跑哪去了。还想让我自己去取吗?” “您-不,不是。”经理硬装出一副笑脸。“您二位都是大名人,大英雄,能为 您二位效劳真是我们最大的荣幸。”经理顿了下,脸涨的通红。“您看是否给上些 菜。” “我要酒,不要菜,说什么废话,快去取来。” “这个,这是-”经理抓抓耳后根为难的不知如何说:“这是规-规定。” “什么规-规不规定,规定是让你们好-好好为顾-顾客服务,你取-取不取。” 二兄抡起酒瓶指着经理,经理吓的双手做出推挡状,连连摆手晃头直朝后退。“别 -别别,好-好好,我去-去-取去。” “二哥,别-你别-别这样。”他已头涨发晕的难受,想站起来阻挡二兄,但见 二兄那发着黯红的眼一瞪他,顿时又跌坐在椅子上,慌乱的低下头不敢再吱声。 “好老爷,您总算回来了,您-您去对付吧。”闻声望去,他看到从门外进来了 几个人, “出了什么事?”一位中年男子道。 “什么事?您-您还问,您去看看吧,我的老板大人。”经理指指二兄与他,抬 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那人向这边望来,仿佛突然发现了奇迹似的惊讶微笑着快步 走了过来。 “哦-稀客,稀客。原来是二位大英雄光临鄙馆,这真是红日高照,实乃本馆天 福万幸也。啊-最尊贵的客人,怎么……”老板回头冲着刚才那位经理及另几位已跟 在后边的侍者发起火来,“你们是怎么搞的,怎么拖到现在还不上菜,竟敢让二位 大英雄如此等候,快去把最上等的酒菜做一桌送到最好的贵宾室去,鄙人要陪他们 好好聊聊。”老板说着已慌忙过来同二兄与他握手并请二人到楼上去。他不由自主 的伸出了手,但二兄却盯着老板一动不动。老板伸出手停在那里搞了个没趣,非常 尴尬的笑笑,搓着手连声说着对不起,并问是否服务人员轻慢了二位,事后他一定 会查清严办,并再次请二兄与他多多原谅。二兄那脸益发的阴白发青,老板望望两 只空酒瓶显出一种极不自然的痉挛式干咳,回头让服务人员快些把菜端来,并不时 将那领带拽着扭转几下,仿佛是个正在逐步收紧的绞绳套一般。老板耐不住二兄的 死死盯视,也许更为二兄的脸色眼神感到恐惧,想再同二兄说话又几次都干咳着打 住未能张开口,脸色一阵阵变化着古怪的色素,额头上的细汗也渗了出来,想走又 不好意思,唯有一会看下表,回头叫那位经理去催催,快些把菜送来,那种既尴尬 又狼狈的难受劲连他都觉得不忍心。此时他已感到脑袋忽忽热胀的厉害,而且隐隐 地痛起来,胸腔也一阵阵窒闷似的直朝上翻。他狠命掐着手腕静脉,似乎这样能阻 止那肚中物吐出来似的。 菜,总算端了上来。一盘又一盘,立刻就摆满了一大桌,望着这些美味佳肴, 老板连忙请让,但二兄依然盯着老板丝毫不动,“我要-酒,听-听到了吗。我只要 -酒。”二兄的声音仿佛来自南极洲冰山之底。老板连说就来,就拿来。并回头让旁 边的助手及侍者去取酒,可一去再不回来。二兄问了几次,走了几个人,这时他看 到老板在极其窘迫下似乎有些生气,但还是强忍着没话找话的问他为何今日没去讲 演,并告诉他对他的英勇神迹极为敬佩,曾多次带领全体员工亲耳聆听了他那真挚 感人的演说。他难受的只能点头。这时,二兄突然站了起来,瞪着老板吼道,他要 酒,为什么不给他酒,老板站起来连连后退说就来,就来。他想劝二兄,身子一动, 感到一阵浪翻,还未来得及低头,肚中的饭菜就犹如双管猎枪,口倾如龙雨,鼻洒 似甘浴,雷霆万钧,万点齐发,顿然喷了个满世界飞彩,好似天女散花般在那一桌 上等美味佳肴上顷刻间添撒了一层绚烂的彩花。顿时间搞得满堂惊呼。连老板也叫 了起来。他窘迫的急忙去擤鼻孔,抹泪水,难过的想向老板道歉。可还未抬起头, 已听得桌响盘动,随即一阵哗啦声响。他惊恐的抬起头,见二兄正掀着那大餐桌, 一用力,整个桌子反扣于地毡上发出一阵怪响,好在老板跳的快,否则,非将此人 的腿吞进去细细品味一番不可。 整个餐厅乱了,不仅老板与其他人员乱作一团,连那些来吃饭的雅士淑女们也 发声喊逃了个净光。一群警卫、男侍手持器械站在老板身后左右。又恐惧又惊慌, 女招待们早已象顾客一样,不是逃掉就是躲在门外、窗外偷瞧。老板脸色惨白,双 手向两边软弱无力的斜垂伸挡着,似乎在挡着警卫、男侍们千万别动用暴力。面对 二兄那僵直而冰冷的神态,老板浑身哆嗦,面部肌肉痉挛般抽搐着,好半天没吐出 一句话。 这时,从门口人群中挤进来几名警察,过来劝他俩还是离开算了。他正在惊恐 难受之中,昏沉沉的由一名警察扶着朝外走,回头看看,发现二兄在硬挣着不动。 三名警察一边一个,后边又一个,连拖连拉还嘟嘟哝哝说着什么。他又听到了二兄 的狂乱叫喊声:“我要-酒,妈-妈的。我要-酒。” “你-你……”他看到老板仿佛在动,身后的人也在动,所有人都在动,那老板 好象伸出一只手摆了摆。“算-算我倒霉,算-算……” “我要酒,混-蛋,咱走-走着瞧-瞧……” “走吧,您回去再喝好吗。边城先生。这里按规定一人一次不允许超过一市斤 酒的,您回去再喝,回去再喝。” “什么规-规定不规定,我只要-酒。”他由警察扶挤出人群,二兄随后也被几 名警察架了出来,马路边已站满了人,在指指点点议论着什么,好象没有了吹呼与 雷鸣,他感到惊疑与困惑,正望着那古怪的人群呆怔时已被警察推拉上了车。二兄 也被掺了上来,同时还上来了三名警察。他有些害怕,是进监狱吗?他晃晃脑袋, 无法明白想清。汽车晃晃悠悠,他那两只眼也一直朝一起粘…… D 当他醒来时竟一下没能搞清自己在什么地方。他迷惑的四处望望,看到的是一 间数十平方米的小套房,屋内东西既不多也不太整洁。二兄躺在床上眼望天花板, 不知在想什么。他奇怪自己怎会同二兄住在这里,不由掀开被子从长沙发上坐了起 来。二兄扭头望下他,随之又毫无表情的复归原状,只是把眼睛闭上了。 他坐在那懵懵的发了半天傻,似乎什么也忆不起来,唯有那依然隐隐涨痛的脑 袋忽忽鸣跳着使他产生出一种自己是否喝醉过的疑惑,然而这印象又太模糊不清, 一闪一跳根本无法确定持久,直到二兄下床时他才从这种似想非思的恍忽中稍稍清 醒了些。二兄郁悒阴沉的神态不仅使他困惑不解,更是他忐忑不安。二兄睨他一眼, 什么也没说,到卫生间洗漱后便开始做饭。他慌忙洗漱,然后帮着二兄切菜。二兄 仍然一声不吭。做好饭,二兄见他不动才轻声说了句:“吃吧。”他连忙应着,在 非常拘束下吃完了饭。 在慌然中他刚收拾好东西,就看到二兄换了身好服装走进客厅。二兄告诉他他 有事出去一下,至于他怎么办,请他自便,不过最好还是请他回自己家去住,以后 若有事他会去找他的,但请他以后没大事也别来烦他。他连声应着与二兄一同走了 出来。二兄叫辆出租车先走了,留下他站那发了半天呆。 走在路上,他感到有些奇怪,前时那种欢呼与簇拥不见了,随之出现的竟是躲 在四处的人们的惊异目光与指点议论,虽说这些对他没能产生太大的慌乱,但总有 些骚动心烦,暗生闷气。他不明白这些家伙怎么了,为何一下变成了这般怪状。说 实在的,习惯了掌声与颂歌的他还急忙无法一下适应这种清静与荒唐。妈的,这到 底中出了什么鬼。他小声咕哝着,尽力将大衣裹紧,只恨自己忘了戴个大口罩。后 来,他干脆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似乎独行在一片空无人际的荒野上,既不见人 也不闻声,几乎达到了忘掉自己般地机械着行走。 然而,麻烦事来了。不知是中午在二兄家吃多了,还是一下换了这些粗糙食物 而消化循环太快,那生理的排泄肌体开始一缩一紧,一撑一胀地直朝下坠。他忍耐 着,好不容易找到了两间公共厕所,可当他一看未有封闭式隔板门时又匆匆逃了出 来。他用心寻找着偏鄙小巷企图寻一排泄地。 苍天不负,他总算寻到了一座颓败倒塌的旧楼废墟。看看无人,他匆忙奔上二 楼,谨慎的转了几个残破的空室,等感到确实无人时,才急急蹲下方便出恭。好畅 快舒服呀,他长长出了几口气,抹去额头上的汗。就在他刚完毕准备站起之时,忽 然,他听到楼下传来乱杂的脚步声,他慌乱的急忙站起来提上裤子,屏息静听。似 乎是两个人的脚步声,但奇怪的是有些杂乱。他想悄声走动,可一抬脚那破楼板上 的杂物就响,他慌忙站稳,静息不动,仔细听着楼下人的动静。令他大感惊惧的是 俩人的脚步声竟朝他所在的那底层居室走来。他紧张的要命,用力屏息,不敢动弹 丝毫,生怕被人发现他在此出恭而损面折价。 这时,他听到底室中有扭打声与很轻的说话声及一个不大的哼哼声。低头看看, 发现楼上有几处不小的管道窟窿,而且他旁边不远就有一个手腕粗的洞。有位象是 中年人的男子这时正在对另一人说,只要她不说,也别喊,就可以把钱分给她一些 去买漂亮的衣服等等。说着,好象取掉了对方嘴上的东西,随之是另一人的反驳声, 从声音看象是一位大约十一、二岁的少女。少女坚决的反驳说她绝不稀罕他的臭钱, 老师告诉她们见了小偷坏人就必须勇敢的揭发,若看见不报那不仅良心要受到惩罚, 而且不定何时还会得到报应的。男子轻声笑下,说她真是太天真了,老师的话全是 骗人的,他敢说若是她老师见了一定会与他共同分享的,至少也不会放半个屁字。 男子说干脆把钱全给她,只要她不说就行,然而少女依然不同意,并警告那男子, 她对他侮蔑她的老师而气愤,因她老师对她犹如亲女儿一般疼爱,就凭这一点她就 不能放过他,何况她还是班长与优秀学生,并且刚刚当上了学校少先队的大队长呢。 男子冷笑笑警告少女说若不是看在她年令太小,长得又心疼可爱刚才就给她一刀了。 随之可能是又将什么东西捂在了少女的嘴上,男子不管那少女如何哼哼挣扎,嘟哝 着说看来得先把她绑起来再说,那时就随她便了。 男子向四周走动,大概是找东西。少女似乎想借机向外跑,男子一把抓住少女, 恶狠狠的说她太不识抬举了,屁大一点为何这样傻。少女显然是位太过分认真的聪 明之徒,一听说她傻就扭动着哼骂起来,但嘴因被什么东西捂着,声音小的几乎听 不清。男子小声刻毒的骂起来,小王八蛋,好呀,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先开 了她的戒,即使他被捉住也要让她一辈子过不安生,随即是撕扯那少女的衣裤声。 少女开始哼哼着哭求起来,但男子已不管这些,还恶狠狠的威胁说再敢喊就一刀捅 了她。少女显然已呜呜哭泣起来,并哼咛着挣扎。 ………… 他感到一阵阵发蒙,那种声音,那种压在地上的那种动作以及男子的呼哧呼哧 喘气声使他-天哪,自己还是英雄呢,为什么不能去救救她呢,在这大冷的天,才那 样大一丁点,太残忍了。他弯腰顺那洞朝下望望,看到那种动作立即脸烧心跳,顿 时感到伤口一阵撕裂般地剧痛。他几乎惊叫出声,而且感到自己的出气非常急促, 额头上冷汗直冒,他直起身,痛苦的忍耐着,怎么办。怎么办?他能怎么办呢?! 他咬紧牙,就要下决心冲下去啦,然而,就在这时那男子发出了一连串的嘘哈声, 他顿然心里一凉,完了,下去又有何用呢,既然到了这一步还管个什么劲。现在自 己连自己都顾不住了,还管他什么别人死活。突然,他听到那男子一声惨叫,急忙 低头朝下看,见那男子正在迅速朝头上套着毛衣,另一只手去夺那少女刺中男子大 腿部的匕首,鲜血流了出来。男子夺过匕首,随即直刺少女心口。少女没吭一声, 倒地,完了。他一阵颤栗,愤怒的险些大叫着冲下去,然而他却没能做到。 正在他痛苦犹豫之时,大楼外传来众多的嘈杂声。男子已穿好衣服,一听人声, 顿显惊慌地迅速套上大衣,正待翻窗逃跑,却被冲进来的人围住了。人们见那家伙 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刺杀少女,而且还是一具赤条条刚被强奸过的洁白如玉般女孩, 立即冲过几个男子扭住了小偷,问他为何杀人。小偷惊恐失态,满头大汗,瞪着呆 傻的眼结结巴巴的说:“咱-咱-不,不是,不是-咱……” “不是你,你说是谁?” “是-是-是那个-那个。”小偷一时答不上来,恐惧的低下了头。 “是你就承任,不是你也别怕,咱们到警防厅去,明说出来。”一个看来很有 经验的人说,“你那脚是怎么回事,为何有血流出来?” “是-是她-她……”小偷慌乱的指下大腿处已用围巾在裤子外束住的负伤部位, 几乎吐出真情。 “她刺的,见鬼,她这么顶点怎敢刺你?”那有经验者厉声喝道:“是谁杀了 她并强奸了她,老实交待,是不是你。”人群议论纷纷,有人可惜少女模样,把少 女的光身子盖上了衣服,另有些人在议论说这男子是个小偷,以前判过刑,游街时 见过的。 “这种人,不是他还会有谁,同他还说什么,直接送到警防厅去得了。” “不-别-别别,别……” “别什么,害怕了,既然知道怕为何又要做,真是太可恶了,走。” “不-不是-不是,不是咱,不是咱,是他,他……” “他是谁?在哪?你说。” “他,他-他他他跑了,跑了,真的,真的,刚跑,刚-刚跑。” “是吗?那么说还有另一个人啦。”有经验者问:“老实交待是否你的同伙。” “是-不是-不是,是她,她的同伙,她的,真的,咱说的是-是实话,真的是实 话。” “什么实话,老实说清,否则你跑不了。”有经验者斥问,“你是干什么的, 别以为大家不知道。”人群中传出一片附合声与斥责声。 “咱,咱-咱杀-杀-不-不是,是自卫,自-自卫。”小偷停了下,慌乱失魂的说 着。“刚才,刚才咱来-来这里想方便一下,进来时正遇她与-与一个男子在那个-那 个做着,咱本想走,可是-可那个男子一下就跳起来抓住了咱,说咱是否想出-出去 报案,咱吓的气都不敢出,不知怎么说,顺口应了声哎哎,那男子拔-拔出匕首一下 刺中咱的大腿,咱用力叫人,他一听人来,拔腿从后-后窗跳出去跑-跑了。咱拔-拔 出匕首,见她也想逃-逃跑,咱刚才急-急的忘了一切,一下刺中了她,真-真的,咱 不是有意的,绝不是,这是自-自卫,自卫,咱绝没动她,真的,尽管咱曾是小-小 偷,可咱现在不是,也绝-绝不会强奸这样大-大不点的小孩,更不会杀-杀杀人。咱 只是自卫,自卫,真的,咱说的全-全全是实话,真的,咱没编-不-没骗-骗,真的。” 小偷惊慌失措的说着一下跪到地上,大骂自己该死,不该性急误杀了人,即使 自卫也有罪。人群早已沸腾起来,群情激愤,大声斥骂少女为流氓,小小年经竟敢 光天化之下与人私通,活该让人杀死,等等。这时,有人声音很大地问那小偷,既 然少女与人做那个,何以捂着大口罩不取下。人群一下静了下来,小偷顿刻又傻了 眼,但有位老太太神秘的说,还不是怕人看见,并作证说她记得她们少女时也常常 如此。小偷这才松口气,忙说对对,他进来时是没戴的,见他来了才急忙捂上的。 随即撕下了少女的大口罩及嘴上的什么东西扔到了窗外。人们顿时又乱嘈嘈惊呼起 来,好漂亮了的小妞,难怪小小年纪就做出此等下流勾当。 有人声音不大的发出疑问,刚才那少女的嘴上贴着什么,为何口罩内会有那种 玩意,有几人在为此质疑、争吵,但很快这些人的声音便被更多的愤然之声所压盖 到无声无息中去了。 这时一个老太太嗓门很大的愤然斥骂说,这样的小淫妇杀了活该,也省得她长 大去引诱更多的男子堕落。另一个妇人叫起来,对,杀了她真是一大功劳,不定是 她自己主动勾引男人来此睡觉呢,否则何以大冷天躺在这等八面透风之地,如若不 是情欲旺盛异常绝不会如此不顾一切的与人淫乱。顿时,群情激荡,不少人连连说 对,这一定是个为了淫欲而不顾一切的天生小娼妇。不知是谁叫了声象这样的小淫 妇就不能留,即使死了也要千刀万剐,同时已有人开始用匕首去割少女那似乎已经 冰凉发青的尸体。有个男子握着匕首直开少女的胸部,叫着要掏出她的心看看是什 么样,让人观观这漂亮的脸蛋下是颗黑心还是白心。他不敢再看,太残酷了,那样 多人在割裂着少女的如玉般胴体。这时有位老太太怪笑着说,她家的耗子特别多, 这小淫妇不定已与多少人睡过了呢,她要把这小淫妇的生殖器全割下来回去当老鼠 药用,那一定很快会把所有老鼠全毒死的。他心惊肉跳,朝下一看,见那老太太正 在把少女的整个阴部朝下割。在众人的惊诧围观下老太太用力割下最后一刀,拎起 那尚未发育成熟的血淋淋的生殖器官放入菜篮内,乐哈哈的搓搓手上的血渍朝外走, 就在老太太挤着出门时,一个在门旁挤站的男子伸手悄悄取出了老太太篮中的生殖 器,随即掀开大衣朝怀中一塞,迅速跑掉了。不一会,在楼门外便传来了老太太的 大骂声。 此时的人群中有人在愤然,有人在叹息,有人在摇头,而这少数几个人大多在 无奈的苦笑中摇着头走了,但同时仍有不少人在议论惊叹中朝里拥。当他过了会又 弯腰看时,那少女已几乎快被分割净尽了,整个玉体早已成为一具血肉模糊的残肢, 口、耳、鼻、眼、舌、心、双手、双足、刚刚发育的双乳等等全被割去。许多肌体 等等也被割挖,显然,那已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具红白相间的恐怖图。也就在这时 他看到挤进一个人来,那人穿着非常洁净的皮大衣,戴着皮帽,大口罩,那人摘掉 墨镜,揉下眼,仔细看了看地上的少女残骨血肉顿时发出一种惊恐的怪叫,随即让 人们先抓紧小偷,他有重要情况向大家讲。人们议论纷纷,杂喊乱叫,问有什么事, 那人对众人说他刚才在旁边商店买东西,见这小偷在偷人钱包,有一少女上去阻挡 小偷,小偷立即给少女捂戴上一个大口罩,随即拉拽住少女就出来了。刚才他还以 为小偷是少女的父亲,所以没吱声。刚才他又路过这里,听外边人都在议论,所以 想进来看看是否刚才那人,结果正是这个小偷。至于这少女虽已认不出来,但地上 的衣服和那少女穿的一模一样。人群一下怒视着小偷斥问,仿佛全上了当一般。小 偷在惊慌失措中突然指着那人叫起来:“就是他,就是他,刚才与少女通奸且刺他 一刀的就是这位全球第一号性王与大淫棍W先生,你们看他戴的大口罩与刚才少女 戴的一模一样。” 人群顿然乱了,纷纷斥问W先生是否如此。他在上面一听是W先生顿时吓了一 大跳,难怪刚才话音挺熟,原来是原他。原他结结巴巴正要解释,但人群已不再听 原他讲,有人大声斥骂说,这怎会有错,全城多少少女被他糟蹋过,看来刚才那少 女与他通奸绝不会错。原他急的吱呀乱叫,大喊错了,他W先生绝对圣洁,怎会干 此罪恶勾当,但在口齿伶俐的小偷鼓骚下一群小伙子已发了昏,他们冲上来愤怒地 打翻原他,并将原他按在了地上。 有些女人,尤其是老太太们更加愤怒,拼命斥叫着杀了他,杀了这个大淫棍, 这个使全城女人过不成安生日子的超级性炮,这个专门使全城少女堕落的罪恶流氓。 有位中年妇人夺过匕首迅速撕掉原他的大口罩与帽子,把匕首在原他眼前晃来晃去, 并不时发出几声淫邪的冷笑。原他吓的急忙大叫着辩解,并拼命挣扎,但在不下七 八个小伙子的压制乱打下原他躺在地上只能挣扎着大叫乱骂。这时那妇人用口噙住 匕首掀开了原他的大衣,左手掀起原他的羊毛衫,右手抓住匕首顺势一攉,羊毛衫 带衬衣被一分为二,露出了那原本极其强健而今却有些清瘦虚弱但依然长满胸毛的 胸膛。众多女人瞪着大眼贪婪地盯着那里发出一声声惊叹。 这时,有两名警察挤了进来,有个女人使了下眼色,随即有一群妇人又挤又拥 的挡住了要制止她们的警察。一位很难看的少妇迅速解开原他裤子,在压着原他的 一群男子帮助下将原他的裤子直退到大腿下部。原他在拼命反抗,但无奈被众多强 健粗野的小伙子压住全身,加之原他近时一直营养不良,病体缠身,虚弱无力,刚 才又被那群人踢打的不轻,显然体力不支,多次拼力反抗都未能挣脱。 持刀妇人弯下腰,左手捉起原他那巨大的绵软重炮,右手飞速一刀,只听原他 惨叫一声就昏死过去。警察正被推的东倒西歪,见此,立即喝道再不放下刀就真得 开枪了。压住原他的小伙子们这才松了手,那些妇人将两名警察推至屋角,持刀妇 人扔下匕首,忍不住将那割下的软绵绵的性器放到唇上亲了下,同时发出了一声陶 醉般哼吟,而脸上和眼中则激射出性高潮时才会出现的晕光。妇人扫眼周围,随后 快速将那性器揣入怀中,发疯般朝外跑去。妇人们大叫着等等等等随即追出七八个, 连老太太也有几个跟着撵了出去。 望着这一切,两名警察无奈的摇摇脑袋,呆愣了好一会才有一位撕下一块原W 先生身上的衣襟将那流血不止的阴部包扎住。另一位警察叹息声,用少女的衣服将 少女的一点残骨血肉遮盖起来。随后有名警察取出步话机同什么人联系了几句,说 完后他命令大家都不要走,有关专家及法院等方面人士现在已知此事,马上就到, 请众人待会作证。 此时在楼上的他几乎同原他一样要昏死过去了,他感到那割下的不是原他的阴 茎而是自己的,他的伤口处痛的如刀割般几乎无法忍耐,但他不敢动,生怕被人听 到可能遭到比原他更惨更糟的下场。他感到通身大汗淋漓,若不是狠命咬着牙,并 死死压住痛点部位直至麻木,他大概即使不痛叫出声也早昏过去了。 不久,楼下传来一片嘈杂声,各方面的专家及官员赶来了,还有一对中年夫妇 也随后赶到。警察告诉专家别让那夫妇进来,否则她们看了会受不了的。中年夫妇 痛哭失声,非要进来看一眼自己的女儿不可。有位专家很表同情的说看亦无用,既 然已经死了,而且还被分解了,看了只能令双亲更加悲痛。 专家们已开始在听小偷及各方面在场人士的证词,除了个别人说是来此时少女 已被杀过外,绝大多数人全在证明说他们亲眼目睹了这一壮烈的搏斗。许多人似乎 在不约而同的将原他与少女混在了一起,说是一同被小偷及众人合力击杀打倒的。 而少女父母却在痛哭说他们的独生女儿自幼天资过人,学习出众,而且纯真可爱, 他们决不会相信自己那美丽聪慧的女儿会做出此等下流事,并一再请官员与专家认 真调查,切不可冤枉了好人。 专家们在听着各方面的证词并不时点着头明显的对在场证人及小偷等人的英勇 无畏表示出赞许的肯定众多专家在不失慈悲地向少女的父母深表同情与安慰之时又 同样不失儒雅的一致发表高见激动的向人们宣称这无疑问将是本城又一曲壮烈感人 的英雄群芳谱更为关键的是某某大师的一种新学说得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经典性实 证比如这少女尽管天生丽质智能过人或者表面上观还品德纯洁高尚但谁又能说这表 面的假像下隐藏着什么样的祸心呢也许正是她超人的一切才使得人们根本无法认清 她真实的内心面目即使父母也不能尽管一个天真可爱的所谓好人堕落是可悲的但这 却体现了一条伟大的亘古真理从好到坏的转变甚至好坏难分真假难辨及其好坏转变 的等等云云云云等等另一方面正如同上帝宁愿放弃九十九只正常的羊群而只冒险去 努力拯救一只迷途的羔羊一样此真理也正适合这伟大的科学学说浪子回头金不换过 去的小偷今日的英雄这不仅是一个非凡的奇迹而且也是一个伟大法则的胜利事实上 这一伟大的永恒真理之法则更加绝妙神奇的全面验证还是由下边这位名闻全球的W 先生提供的这是由好变坏由坏变好再由好变坏的令人不可思议的经典性学说之全面 胜利的最卓越典范它必将是人类史上的所有学说及法则都现出虚伪自欺与徒劳无知 的愚昧者原形并将成为历史的笑柄人群不由呼喊着鼓起掌来他们都在为专家们超凡 的准确精深的分析所倾倒所鼓舞两名警察困惑的望望专家和众人终于也发出了鼓掌 与笑声就连那两位悲痛欲绝的少女父母也停止痛哭不住地点头称是甚至痛悔自己有 眼无珠竟养下这等下贱的女儿那少女父母一再向小偷与众人表示感谢对他们这种不 顾一切为本城除掉一大隐患灾难而跪拜涕零此时此刻群情震奋激动不已的人们拼命 欢呼着送专家出去有位专家回头对众人说所有在场之人皆将列入本城英雄群芳谱将 由雕塑家树碑立传但务必请在场之人要拿出实证方好分等记功小偷被许多人抬起来 欢呼着随专家身后领赏庆功去了这时进来了几个人用两张担架将昏死的原他及少女 残躯抬走了 天色,逐渐黑暗下来。 又冷,又怕,伤口又痛,几乎站立不稳的他,在人群走尽、音声全无的情况下, 终于,等到了天黑,并在惊恐万状中,悄悄溜出那座将被扒掉的,残破不堪的,大 楼废墟,匆忙,又艰难地,消失到--昏朦朦,模糊不清的,寒冷,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