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父亲在发抖 他加鞭狂奔 把喘息的儿子紧抱在怀里 惊慌疲倦回到家里 怀里的孩子已经死去 ——《魔王》 深夜的淫雨肆虐着秋日里初绽的花朵,透过栏杆,窗外路灯的光线微微发蓝, 伴着闪电精瘦的身躯照在我的床上。床上正酝酿着一场比现实还要恐怖的风暴。 “你这个女巫,是你诱惑我,竟然还敢反咬一口,你会遭报应!”疯狂的嘶吼 又一次如同过电一般穿入我的大脑,我尖叫着醒来,汗湿的被褥已然一片冰凉。 眼睛中有些什么东西在悄悄的泛滥,痒痒的,一用力去眨,就钻出几颗水状的 东西。我抱着一床几乎湿透的薄被,在眼睛上按了按,告诉自己,都过去了,那个 可怕的衣冠禽兽现在正在正义的栏杆里数着手中的窝头度日。我永远也不用害怕了。 可是为什么呢?我几乎已经做一辈子的噩梦,为什么无法摆脱它?难道对那个 魔鬼还存着愧疚?笑话,如果可能,我希望他受的不是有期徒刑而是坐电椅。或者, 这件事情对我的刺激,比以为的要严重?也许吧,不然怎么办?要我去找心理医生 吗?我迷茫,矛盾。 我苦笑,反正是睡不着了,所以心里开始默背那些复杂的化学公式——再过两 个星期就是高考,这个人生的陷阱不允许我有矛盾。我要做呼风唤雨的经济狂人, 这是梦,不可能实现。但是为了做好这个梦,就必须考上大学,或者说清华,它已 经是我对大学这个名词的的概念性抽象性的理解。 嗓子好象灌了辣椒水,上不能上,下不能下。而且耳边定然有1000只苍蝇在嗡 嗡,感觉背后有类似水的液体在急速滚落。我的手几乎是机械性的对那些似曾相识 的题目施行审判,而大脑,此时正在补眠。 满脸麻子头上还有整整齐齐几排稀疏的士兵的监考老师此时正在我的身边转悠。 他似乎觉得我平板的神态不象守规矩的学生,所以对着我的桌子开始圆弧式运动, 显然希望可以找到一只肥鸡,杀了给下面的猴子看。 仅用了一半的时间,我的考卷就已经完成。我匆忙的检查过后准备交卷。(不 要骂我,老师,我作题的习惯是,快、狠、准。这在哈尔滨三中是颇有名气的,不 然我为什么胆大包天的报清华?) 我趴在桌上小憩,准备充足电好做最后冲刺。 隔了两排桌子的那边,是一个男生,是这届的学生会主席,我记得在竞选的时候看 见他演讲,最后我仅差不足十票的差距败在他的手下。在同学中,他是很有人缘的 吧,我想。 我开始研究他的脸部结构——我有个死党是美术高手,顺便培养了我对美术的 兴趣,不过她比较喜欢抽象画,自然派的,我更喜欢人体艺术。 恩,我们这位学生会主席有很漂亮的额头,高高的,突兀的坡度,在眉毛的地 方深深的凹陷下去。挺有神的眼睛,睫毛长长的,好象也很硬。摸上去感觉会象睫 毛刷一样吧?呵呵。他的嘴唇不是时下流行的“薄唇靓线”,很厚实,很——性感。 我不自觉的用食指来回抚摩自己的唇瓣,那是我对自己的相貌中最满意的部分, 是上天的赏赐。十分标准的樱唇,棱角分明,凸凹有致,光滑的象刚擦过油。 他身材很高,大概比我还高一头,我听说人的身高和薪水成正比,所以他的身 高令我不满——我好不容易长到168厘米, 刚为有些男生“仰”视沾沾字喜,他作 什么长的象电线竿似的,刷我的威风。 我精力旺盛,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多半有喜欢的男生,而且不止一个。险遭强暴 的经历除了教会我识人要清,并没有使我对男性失去好感。初入中学的时候,有一 段时间被那位学生主席迷的神魂颠倒,夜不成寐。但是老天不作美,没有分在一个 学区,渐渐的也就淡忘了。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他。 似乎为了惩罚我的走神,没等我的梦作完,结束零就响了,监考老师,三步并 作两步,飞也似的抢过我的考卷,脸上的神情极为得意,似乎我考不上大学他可以 得到黄金万两似的。我笑。 “看我作什么?”在考场外面的走廊里,伟大的学生主席柏扬冲到我面前,开 始对我的非法偷窥索要赔偿。 “我哪有?”我瞪大眼,张开嘴,一张童叟无欺的娃娃脸一点都没有罪恶感。 “你——”扬气愤的涨红了脸,或者说害羞,我津津有味的观察美男的娇嗔。 “我怎么拉?学生会主席?”我刻意忘记他的名字。“难道每个女生见到你都 必须演出莎翁三步曲,尖叫——流泪——晕倒?”他的牙尖嘴利远不及我,只有干 瞪眼罢了。 我得意洋洋,笑的象只阴谋得逞的狐狸。错开身向他身后走去,并且很敏锐的 感受到身后恨恨的目光。呵呵,后悔有期,我的扬,我很堕落的任自己这样叫他。 “冲啊,冲啊!” “快,快往那边踢!” “后卫,你在干什么?!” “死楞子,快传啊!” 足球场上此时正烽烟四起,一色替恤衫小平头的男生中,恐怕只有我一个是巾 帼英雄了吧? 歇场的时候,我接过林桐递过来的矿泉水,对她投以灿烂的的一笑。不过人家 大小姐显然没有投之以桃,报之以李的习惯,只是面带恨意的在心底咒骂着哪个倒 霉的家伙,凭我们惯有的心理感应,我想又是和她那个青梅竹马在闹别扭了。我摇 摇头,林桐是个聪明的女孩,聪明的过分。是对人心的感应似乎太差了些,恐怕是 旁观者清吧。 “祁红,你到底怎么回事?”林桐问我。 “什么怎么回事?我不是华侨后代,也没有有钱的老爸,又不会读托福,当然 只有老老实实念我的清华了。”我嬉皮笑脸的故意错开话题,样子活象一个三流痞 子在调戏小女生。 “别跟我来这套,这是怎么回事?” “‘雨水滴滴答答,我的心也在滴答。此时,我多么希望又多么害怕他会看见 我。我的嘴张了又张,终于在他转身之前躲回了小巷的尽头。’你写的不错嘛?恩?” 林桐极尽肉麻的读完我在校刊上发表的《暗恋》,开始如同老佛爷一般对奴才我问 话。 “怎么拉?”我懒懒的敷衍,心思早就跑到了若干个年月前的日子,那天,春 雨下得淅淅沥沥。 “你考哪所学校?”扬拦住我,问。 “你那所。” “为什么? ” 扬的眼睛直直看着我,“呵,我真傻,你当然要考最好的。” “不,因为你在那里。”我直视他。 “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 “喂,别神游拉!现在全校都在传闻巾帼红颜祁红终于大器晚成恋爱了。你怎 么说?” “我只是写一个女孩的恋爱,又不一定是亲身经历。喜欢柏扬的人多的是,不 差我一个。”我依旧是吊儿郎当。 “你到好啊!谁不喜欢,非得是那个最瞧不起你的学生会主席。我就是看不上 他,什么嘛,仗着自己是全校女生的白马王子,就硬把你的学生会主席的位置抢走 了——” “你是心疼我们打赌的请客钱吧?”我打趣。我们曾经为了我是否能当上学生 会主席打赌,出乎预料的,柏扬这匹半路杀出的黑马让我赢了。为此林桐常常愤愤 不平,没办法,她和我很象,一旦什么事情关系到自己的切身利益,就无所谓理智 什么的了。 “喂!你别弄错了,现在是我审你噎!”林桐凤眼一瞪,媚态毕露,看的我都 痴了。 “三年一班,林桐接客!”老远的有几个男生在喊。 “哎,我来了。”我对那几个大不敬的家伙比了比食指,意思是:你给我记住!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