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疯狂而且歇斯底里,蔑视一切文明礼仪和道德规范,肆意妄为,我行我素。 这就是好来坞电影《巴黎野玫瑰》中的比蒂。 看这部电影时我才二十一岁,此后一年多的时间里我都试图在生活中遇到和比 蒂性格类似的女孩,却一无所获。 七年后当我遇到柯玉敏时,我又想起了比蒂,我对她讲了比蒂的爱情故事,讲 完时,她早已显得不耐烦。 “一点也不刺激,我才不会象她一样傻得可怜呢。” 听到她的回答,我就觉得我错了,我尝试来一场浪漫的坚贞不渝的爱情的想法 是多么的可笑和自作多情。我暗自庆幸我还没来得及向她表露我的最初的心镜,当 我奇妙的遇上她并和她有了第一次奇妙的床第之欢后,我以为我几乎就要找到七年 前心目中那个天使般的比蒂了。 我穿着白色T 恤,蓝牛仔裤,外套还是三年前买的那件左丹努黑条格白底棉绒 衬衫,背一个黑色帆布背包,在早晨八点钟的阳光中等来了迟了有三分钟的柯玉敏, 我的旅游鞋踩在稻草娱乐城楼前光滑的花岗岩地板上,和八个月前初次遇到柯玉敏 的感觉没有什么两样。 柯玉敏给我的感觉总有一种无法言喻的陌生,就算是两个人在一张床上睡了一 夜,第二天早上醒来,我会莫名其妙的想,躺在我身边的这个女孩是谁? 这种感觉和这天我对左丹奴衬衫的感觉完全不同。这件旧衬衫被我遗忘在衣橱 里有两年多了,但今晨我无意找到它时,一种熟悉和亲切的感觉顿生,我曾经是多 么的喜欢过这件衬衫呢? 这似乎有点象我对江子茵的感情。 在去徐家港的出租车上,我忍不住还是问柯玉敏,“你在上海是怎么认识顾国 辉的呢?” 这个问题在我心里憋了很多次,照柯玉敏的脾气,不用我问,她早该迫不及待 的告诉我了,但这次她比谁都衿持,而且大有我不问她就绝口不提之势。 柯玉敏正在哼歌,哼的是陈慧琳的心不设防,看那样正沉浸在曲调中作一种美 好瑕想状。 我也喜欢陈慧琳这个纯情美女,当然绝不会喜欢到心血来潮买一张她的专辑坐 到音响前去细听的地步。我对她的有些歌也还心存好感,这类旋律轻快的流行歌曲 有时候偶尔在酒吧超市或街头某隅听听感觉还是挺不错的。但柯玉敏来回的哼了有 上十遍了,再好听的歌也会腻味的。 柯玉敏是典型的港台明星追星族,陈慧琳是她的偶象。在刚刚认识她时的那段 日子,我记忆尤为清晰的就是,她喜欢摇头晃脑怪声怪气的在你面前窜唱陈慧琳的 歌,窜得还特别有味。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她在兴奋起来时会不厌其烦的唱“哦,这 个感觉是多么的美,哦,这个感觉是多么的美”,如此反复的唱这句,用各种她能 发出的音调,或粗声粗气,或细声尖气,或斗志昂扬,或有气无力,唱着唱着,就 会天衣无缝的窜到那首《每个人都想你》。深受其毒害,我至今在心情愉快时会不 由自主的用口哨吹起这两首歌的曲调来,心里甚至还会默念那耳熟能祥的歌词, “你是天使降临,难以抗拒,每个人都想爱你。只是你还年青,难以决定,究竟该 为谁栖息……” 刚遇上柯玉敏的那段日子,我还真觉得这个活泼女孩有点天使降临的味道。 显然对我扰乱了她的雅兴她非常不满,她嘟了嘟小嘴,答道,“在舞厅里遇上 的呗,我们一班女孩在一家夜总会坐台,他生意上的朋友请他上那玩,刚巧我作陪, 我听出他普通话中的乡音,一问,真是老乡,且他人好,挺会关心人的,就有了来 往。” 她的神情极不耐烦,似乎不愿谈及她和顾国辉之间所发生的事。 好奇心是难免的,我想如果我再问,他会怎么样关心你呢? “你管那么多干嘛,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 大概她要如此回答,那我岂不自讨没趣? 于是我就问了与我相关的问题,“那他女儿生下来就瞎的吗?” “我们一伙女孩是随他一起从上海回来的,火车卧铺票全是他包下的,在车厢 他对我谈起他心爱的女儿。可怜的小女孩,十岁突然得了青光眼,那时候她刚刚失 去母亲,是猝死的,在女孩面前弹钢琴弹着弹着就突然象睡着了一般伏在琴键上, 从此再没醒过来。也许是悲伤过度吧,诱发了潜伏了很久的青光眼病,眼睛一下就 瞎了,真可怜呀。为了治好女儿的眼睛他想尽了能想的办法,四处求医,但再大医 院,再有名的眼科医生,也回天乏术,青光眼一旦瞎了,就绝难再复明。” “他女儿五年也不肯剪发,怎么又会想剪了呢?他怎么又会让你帮他物色发型 师的呢?” “这就叫柳暗花明,他在上海打听到美国一家小有名气的眼科专科医院有过让 青光眼复明的先例,又和那家医院联系上了。大概两个半月签证及相关手续办好后, 他就要带女儿远赴美国求医。他对我谈起他女儿五年没剪过发了,这次美国方面索 要病人的病历和近照,他说他要请最好的发型师,把女儿打扳得象公主般漂亮。我 就想到了你,我对他介绍,他立刻就决定请你了。怎么样?虽然你对我那么的狼心 狗肺?” “那你说吧,对党对组织有什么要求尽量提。” 我想就算是没有她帮我的介绍生意这回事,我也是欠了她的。 “我才不稀罕了呢,我现在有钱。” 我听了,心里竟一下不是滋味,我能揣测到柯玉敏和比她大二十六岁的顾大老 板之间发生了些什么。 我和柯玉敏之间再无话说。 我们要去的是离宇市四十公里外的有名的风景区徐家港,徐家港座落在海拔九 百多米的徐蒙山脚下,这里冬暖夏凉,风景秀丽,建有有钱人的天堂,徐家港花园, 我们要到的目的地也就是座落在徐家港众多花园别墅中的一栋。 一踏入二十六号别墅的院子,满眼都是墨绿的兰花,虽然早过了兰花开放的季 节,但我还是能闻到兰花那沁人心脾的奇香。我想起院门上幽谷春兰四个刻成兰叶 状的草字。 顾国辉正坐在奶白色的房檐下看早报,显然他在专等我们的来临。 无疑,他是那种能让任何女人都为之心动的中年男子。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