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这是所古老的学校,看门口的校牌和那斑驳的红砖墙就可知。 它座落在山间,与山相依相成,有些教室就散落在半山上。 这个季节,别的花儿早已谢了,而山上却开满了一种红色的叫不出名的花儿。 当我第一次走入校门口时,就为这满山满野的红花所惊诧。我叫不出花儿的名 字。因为我住的城市是没有山的。而我对花的研究向来很少。 “墙里的春天,不过是虚应个景儿,谁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墙里的春延烧 到墙外去,满山轰轰烈烈开着野杜鹃,那灼灼的的红色,一路摧枯拉朽烧下山坡子 去了。杜鹃花外面,就是那浓蓝的海,海里泊着白色的大船。” 我的脑中突的跳出这样一段文字。那是张爱在《沉香屑》里的一段野杜鹃的描 写。 我便想当然地把它叫作野杜鹃。 有山,也有海。只是海里并没有停泊着白色的大船,而是几艘乌色的掘泥船; 海水也不是浓蓝的,带着浊黄。 在这所全国著名的重点大学里,唯一的遗憾是交通不便,这本来也是我最初的 遗憾,到了后来,我反而喜欢起这种与世隔绝的生活了。 象每个黄昏一样,我沿着海边漫步。看着最后的一抹晚霞,在学校的红色砖墙 后消失,只留下淡淡地红晕。然后,怀着无限依恋,踏上回宿舍的那条石子路。这 条路大概走的人多了,石子亦被磨得光滑,失去了原先的棱角。 “简嫃!”我停住脚,回头,迎着一个气喘吁吁的男孩儿。 “简嫃,你行行好,帮我这一次吧!”欧阳景不住地喘气,他每天早晚一次跑 路,虽已是入秋,却只穿了薄薄的一件T恤,浑身冒着热气。他真是帅,难怪外面文 学院的那帮女生迷恋他。把他捧得比天还高。 “我也求求你,别再我身上花精力了!”这一个月来,他就跟在我后面烦叨着 一件事儿。真搞不懂:我向来不参与与体育沾边的任何比赛,怎么就找上我了呢? 而且还是一万米,开玩笑! “你也知道,我们学校女生向来就少得可怜。本来是安排丁燕的,偏偏她又摔 伤了腿。陈云吧,她已有好几项任务了。”他解释着。 “那林琳呢?她可是一号种子选手。” “她?”不知为什么,他忽然缄默了。 林琳追他是全校皆知的事。我也看到他们出双入对过。最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林琳总是黑着一张脸,在寝室里或指桑骂槐,或谁也不理。 昨晚熄灯后,她忽然说了句:“有些人就喜欢明里一套,背里一套。唉,知人 知面不知心啊,枉我平日里还对她掏心掏肺的,什么秘密都对人家说。” 别的人都沉默着,偏偏我犯浑:“林琳,你在说谁啊??” 她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说谁?你说我说谁?谁自个儿心里有数!” 我被气噎了一下,讪讪地。不知是不是我过敏,总以为她话中有话,又只能当 她心里不痛快,也就没在意。 “简嫃,你也是学生会的一份子吧,总得有点带头作用吧!”欧阳景下了最后 通碟。 “我又不是自已愿意当这个副主席的!”因为这,我不知浪费了多少时间和精 力。 “你看,你看,怎么就没一点为校争光的思想啊!” “是啊,别人都没有,就你有!”我被逼火了。 “对不起,是我说错了!”他道歉。 “算了,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免得以后还被说成没有爱国精神!” “谢谢你!”他欢欣着。却不知我是抱了“一死”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