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林夕抱着亦的母亲骨灰走过来,神色黯然。她把那个新添的盒子小心奕奕地 放在其他两个的旁边,然后肃然地说:“亦,对不起。对不起。”声音悲戚废然 像一阵阴凉的风划过我的心,在我心灵深处久久回肠。 我缓慢地走到沙发上坐下,林夕依然怔怔肃立在那里。那么孤独颓然就好象 是被遗弃在地球阴暗面的附属物,她整个人看起来很虚脱仿佛你只要轻轻吹口气, 她就会在瞬间完全散架,然后化成灰尘烟消云散。 我的心一直无法平静,总感觉上面有沉重的东西在不断刺动着我。那是以前 所没有过,但如今我无法克制自己类似心里的痛楚和哀伤。 不知什么时候林夕在我身边坐下,她双眼红红的,我知道也许她又一次为亦 流泪,为心中悲伤和无奈流泪。 “你知道吗?自从亦死了后,我一直很压抑很孤独,就好象有人在我心里塞 了一块类似钢铁的东西,把我完全与外界隔开。我对什么多失去兴趣,我所有的 思绪和乐趣多随着亦离去而烟飞消散。”林夕说我默然“那种压抑和孤独压迫得 我快要歇斯底里快要达到崩溃的边缘。那时候我对死亡有一种无边的渴望,我知 道或许这是唯一的一种选择和心理安慰。” “有些时候,死不失为一种好的选择。”我黯然地说“也许你说得对,那时 候每当我想着各种死的方式,在我耳边就回响起亦对我说过的话。” 林夕用手把垂在眼睛边上的刘海往后面理了理,“他总是说,人对自己的信 念要执着,面对假象的人生要有足够的勇气,死是懦弱者逃避现实的借口,当母 亲给了我们生命,我们就要去珍惜他,而不是去糟蹋他。” 我从我的背包里拿处一包烟,拆开,抽出一支用火机点燃。 “其实我对活着几乎没有任何的留恋,我整个人就像是没有了灵魂的外壳, 我心理只想早点能在另一个世界见到亦。亦是我原来活着的支点,但亦又是我死 的理由。” “但你还是没有选择后者。”我说“那是因为自亦走之后,亦的家陷入了一 种命运的折磨。”林夕的眼里含着泪珠。她使劲想把眼泪止住,但切无能为力眼 泪顺着她脸滑到衣领上。 “我必须为亦照顾他的家人,然后等一切多平静下来后,我再选择我该走的 路。 我在现实中没有朋友,没有关心我的亲人。亦是唯一能使我毫无保留地去爱, 去信任的人,也是唯一关心我疼爱我的人。“ 我默然地看着她,把吸到一半的香烟熄灭,放在茶桌的透明烟灰缸里。“你 是说,你还要选择这条路吗?用死来解决自己吗?”我试着问“是的,如果我没 有遇到你,也许我今天就不复存在了。”林夕在那凄然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在你身上我找到了一种类似于同感的意识,我在寂寞孤独中找到了一个朋友。 因为我感觉到我说的你多可以明白,而你说的我竟然可以清晰的在我内心体会出 来。” 林夕说完就靠在沙发上长叹一口气,然后脸上那一丝笑容消矢,就仿佛被什 么莫名的力量给硬生生地扯了回去。在她那漠然地脸印有一条淡淡的眼泪滑过的 余痕,就好象是甘露划过荷花所留下的痕迹一样清淡古雅。 “我全身很不自在,感觉像是有什么虫子在我肌肤上慢慢爬行。”我边伸手 到背上去抓边说,“我得去洗个澡。” 林夕闭着眼睛微微点了点头我把那个背包里换洗地衣服拿了出来,然后站起 来向卫生间走去,林夕也跟着站起来进去开了煤气,热水器,然后走出来轻轻地 把卫生间地门带上。 我在里面整整折腾了大约有40多分钟,然后我出来时,林夕还是呆愣愣地看 着白色天花板。我问她要不要洗澡,她才会过神。 一洗完澡整轻飘飘地,就宛如刚吸过大麻一样神智怡然,我走进房间就倒在 柔软软地床上,也许真地是有点累了竟在不知不觉中睡着。 这次我睡的很深,很沉仿佛给人下了迷药或者吃了安眠药似的。当我蓦然醒 来的时候,我感觉四周黑糊糊的,没有一丝可以类似于辨析事物和环境的光,有 种被挤压的沉闷感,我宛如置身于被拧上盖子的墨水瓶似的。我再次闭上眼睛让 自己大脑更清醒点,其实这次突然毫无意识地醒来,当我睁开眼时,就完全清醒 过来,没有一丝迷糊的感觉。 我再次重新闭眼是想整理一下大脑的思维清晰度。 我开始想起来我是在亦的家,那林夕呢?我大脑反弹性地想到林夕。就好象 进入法国就想起凯旋门一样。但我的眼睛仍然无法适应如此的漆黑,根本不可能 看清楚东西,我努力去想刚进房间那刻留下的最后印象,凭那瞬的感觉找到灯在 那里。但当时实在是没在意,在说当神智迷糊也不可能去看灯的开关在那里。 在当我正犹豫是不是该顺着墙壁摸索的时候,我感觉身边有东西挪动了一下, 随即‘哒’的一声,房间的灯豁然间亮。我眼睛一直处于漆黑中一下子竟不能适 应在我毫无准备之下的亮度。我急忙闭上眼睛。 “醒了。”林夕的声音送进了我的耳膜我睁开眼才发现林夕就睡在我旁边, 她绑头发的丝绸带已经拿掉了,头发像春天的柳枝似的整个披在脸上。身上穿着 一件淡红色的绸织睡衣,一副睡眼惺松的样子。 “你好象睡了很久了。”林夕一面说一面把披下的头发往后一甩,一阵洗发 水的香味顿时占据我整个味觉系统。“不过我也是刚刚才醒的噢!” “现在几点了。”说着我往窗户看了看,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当时醒来一点 光多没有,原来窗帘是深蓝色帷幔,看起来感觉还是厚厚。 “凌晨3 点。”林夕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说“醒的不是时候呀。”我微笑 着说“我觉的很好呀。这个时候和你聊天,我想我会更放松很舒畅。” “你穿着睡衣和我躺在一起,不怕我会克制不住自己吗?” “我信任你呀” “你信任我。但也许我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我开玩笑似的说夕子低头 不说话,头发又一次悄无声息地落下。她抿着嘴,用手机械性地弄着被子,“本 来我要在那个房间睡的,但我一躺下就感觉处于一种孤独的旋涡中,整个人仿佛 被黑暗完全给吸附掉了。于是我就过来,这样我感觉很踏实的噢!” 她说完一直看着我,我喜欢她那专注的眼神,似乎有很多话要告诉你并且让 我有点心里的莫名的跳动。她安宁漠然的脸和那飘逸带香味的头发,令我起了一 种原始的性冲动。我是爱阿目的,以前我一直以为只有阿目才会让我有性的欲望, 但现在林夕却也给我一种性的幻想。我急忙回避她的眼神,从口袋里摸出香烟, 拿出一支。 林夕看我要抽烟就忙说,等一下。她从容地从床上起来,在灯光下,林夕那 成熟丰满的腿完全暴露在我的面前。我可以朦胧地看见她淡红色的绸织睡衣下的 散发的无边魅力的侗体,她就像是一笼热面包在诱惑一个饥饿的流浪汉。她穿上 拖鞋从客厅拿来了烟灰缸,然后走到我身边的小柜子前放下。她头发又一次轻滑 下来,我有一种想拥抱她的冲动就像我拥抱阿目一样,我到了某种边缘,我的心 里自我警惕线即将面临崩溃,就宛如水库发出了决提的警报声。当她从新回到床 上的时候,我心里一直在作一个卑鄙的斗争。 “你为什么选择服装设计。”我为自己找到一个话提,试欲转移注意力, “你喜欢服装吗?” “对服装我谈不上喜欢,只是凑和着吧。”林夕把垂下的头发又一次往后面 熟练地一甩,然后后背靠在床垫上,“其实我比较喜欢画画。” “画画?那你喜欢那些画家,伦勃朗?塞尚?米开朗基罗?” “我多不喜欢,我喜欢凡。高,但我更喜欢雕塑家。” “就像罗丹,布尔德尔鲁或者是女雕塑家卡米尔。克罗岱尔。” “其实我比较讨厌罗丹,所以和他有关的雕塑家我多不喜欢。”林夕一本正 经的说,“不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他,布尔德尔鲁曾经是他的助手,而卡米尔。克 罗岱尔切是他的情妇以至我连他们多讨厌。” “不过我也不喜欢罗丹。”我把烟点着怡然地说,“他曾经和美国舞蹈家邓 肯见面还不到三分钟就叫人家脱个精光,那双手在邓肯身上乱摸,最后搞得邓肯 心迷意乱。” “以至邓肯在回忆录里面写到,要不是她那时候紧张,罗丹肯定可以有个很 好的创作。” 林夕微笑着说,“不过我切认为罗丹是个色情狂,根本不能怪邓肯。他那双 手在人家姑娘身上乱摸,邓肯能不紧张吗?” 我轻轻地拍了拍手笑着说,“就是吗。艺术家就喜欢打着艺术的幌子到处骗 女人为艺术献身,其实受益的还不是他们。” “我也这样认为。其实我喜欢古代法国雕塑家洛塞尔的《持角杯的少女》还 有是米洛的《维纳斯》,那是两种不同的美。” “其实雕塑在古代是对某人或是某事物的膜拜,有一种象征在里面。” 我把烟灰轻轻地弹弹在烟灰缸里说,“美国美学家阿恩海姆说,‘所有的艺 术都是象征的,如果艺术只为取悦感官方面,那么艺术是茫然而又不可理解的。” “然而现在的艺术大部分是金钱加美女。” “那你怎么会选择画画呢?”我疑惑地问“为自己画,这和艺术没有关系。” 林夕说,“以前我孤独寂寞对所有的事多上去兴趣,我每次百无聊赖的时候我就 画画,一个劲的,没玩没了地画,一直到我疲惫不堪为止。” 这晚我和林夕一直谈到天亮,我们彼此讲着自己心里的每一件快乐和不快乐 的事。和她说话我不用故意去找不必要的话题,林夕漠然的脸上孤戚感就好象被 扫过的落叶以荡然无存。在早上8 点多的时候我们多相应地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