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在某大学呆了三年,且正在呆剩下的第四年。在这篇小说里,我曾经用“白 开水” 来形容我的大学生活。现在仔细想想,好象也不大确切,就是说白开水只能形 容生活之一部分,却不能将全部囊括其中。比方说,过去的三年我犯神经衰落,成 绩奇差,非常痛苦,绝对不可以用白开水三字轻描淡写一笔带过。我认为神经衰落 这毛病完全是集体生活的恶果(学校不让学生在外租房)。医治该毛病最好的的办 法是回家休养,而我却一直滞留在其吵无比的学生宿舍,每天以睡四小时安稳觉为 人生最大目标,结果大都事与愿违,总是睁眼到天明。每晚入睡前,我都要深呼吸 一下,在脑袋中转几个念头。现将某一天的念头公布如下:昨天用的是顺其自然法, 前天用的是心理暗示法,大前天是...所以今天该用放松辽法(以上各法皆用来 对付神经衰落,我之病急乱投医由此可见一斑)。无论用什么方法都会导致同一个 结果:睁眼到天明。如果有谁问我什么是神经衰落,我将告诉他这个就是。而治疗 它的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法是一天一片安定——如果你不介意迟到、不介意整个上午 头隐隐作痛、不介意记忆力衰退和成绩更差的话,倒是一剂良方呢!我要说的一句 是:现在我天天背英语单词,幻想着在某天一举而攻克四级大关,但如今英语水平 和词汇量反而降至初中级别——鬼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刚过去的一个学期,我历经了迄今为止最后一次失恋。我追的是本系一略肥女 生。 有一次打电话,她说:听说你最近失眠了?我想我清楚她的潜台词是什么,按 照某些青春偶像剧的套路,我本应当说:是啊,我因为我爱你,我无时不刻地想见 到你。等等。 可是,大家都知道我失眠是因为神经衰落,就是说假使我这两天不去追该胖女 孩,我照样会失眠,因此我不能把失眠的帐算到她身上,虽然我知道她可能会因此 而高兴——但是那样对我来说,未免太不公平了。所以我答非所问地说:花收到了 吗,喜欢吗?该胖女孩略感失望,冷冷说:收到,喜欢,谢谢!然后啪的一声电话 就挂上了。于是我失恋了。 我从不对angel 说我大学以后的事,所以她对我想在大学找一个漂亮MM的愿望 无从知晓。我只是不停地给她讲中学的经历。有一天不知怎的说到“谜底”两个字。 我告诉她我喜欢这两个字眼,我说它让我眼前一亮。所以那天晚上故事开端于谜底: 现在我要揭开W2总要坐在左边靠窗最后一排的谜底,W2坐在左边靠窗最后一排,手 里拿着一本书(一般是小说)。有时看看书,有时抬头看看窗外——你已知道该窗 外有两排须两个人才能合抱住的法国梧桐,而且“秋天一来,一片金黄,煞是动人”。 所以不怕你笑我谜底就是:W2就是喜欢托着下巴看树叶。如果一定要用我的狭隘的 经验来推断别人的话,我可以得出:积习就是缘于某一个微小到可以不成为原因的 原因。举例言之,我喜欢看王小波的小说,看的多了发现他笔下的主人公总是叫王 二,该王二总是身穿灯心绒外套、着灯心绒裤子,身高一米九多、体重八十多公斤, 还有阳具伟岸等等。这也算是一种积习吧。可是到底有谁能告诉我这个积习的缘于 呢?如今王小波已经死掉了,所以除非我追到阴间阎王爷那儿去问他,否则我将永 远搞不明白。现在的问题是如果我真的追到阎王那去问的话,则我也死掉了,就是 说知道了也没有用——没办法告诉你了。 那天我们还说到中学。我告诉angel ,W2初中时的学校没有校门,也没有围墙。 知道的人会告诉你这里是中学,不知道的人则会以为这里是某个居民小区——三四 栋半新不旧的青砖房子、两排法国梧桐和一个操场。这个就是W2读书的地方。后来, W2去读高中、大学,不轮在哪,都有四四方方的围墙、装点门面的校门和闪着黄色 光圈的几个汉字——反而让他不适应,觉得进了王小波笔下的黑铁公寓,或者是王 小波的《我的舅舅》中,画家王二被迫住过的习艺所。现在我知道该联想很要不得, 因为你一如此联想,心情马上旧变坏,于是抑郁,于是神经衰落。所以我觉得人太 聪明了、想的太多了,未必是好事。如果经历一事一定要得出某种启迪的话,我就 将上面讲的奉送,而且——免费!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