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思真想了想,盯着我的眼睛,认真地说:“那些误会就让它过去吧,不再提了, 好吗?”我有些感动,不知该说些什么,忽然冲口而出:“那这个叫方伟的家伙呢?” 思真的脸蓦地里胀得通红,低下了头,轻声说:“他很烦的,我…”我不待她 说完,抢着说:“他要是敢再来烦你,我他妈揍他!” “别,他也不是坏人,而且…” 我宽容地笑笑,问:“顾蕾呢?我要好好谢谢她。” 思真摇摇头,“你恐怕有段时间不会再见到她了。” “为什么?”我惊奇地问。 “她家里出了些事,她说她现在心理很乱很烦,她想一个人静些日子,总之她 叫我这段时间不要去找她了,你也是。” “喔…”我有些心不在焉了,思绪不可理喻地困兽般乱窜。家里猝逢如此剧变, 顾蕾瘦弱的双肩能够承受得住吗?她会不会去做些傻事?她实在是很需要有人陪伴 的。何况,我这样对自己解释:她的这种情况多少是我一手造成的,我欠她实多, 从良心上讲,我应该对她有所补偿。 “蒋众,你怎么啦?”思真困惑地望着我,双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满。我定了定 神,心下歉然,此时此境对顾蕾思念太多,是对思真的不公平。我握住了思真的双 手。 思真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随即不动。我顺势将思真的娇躯轻轻拉入怀中。思 真的头乖柔地伏在了我的肩上,柔顺的秀发弥散出一种淡淡而好闻的清香,沁人心 脾。 “那天,在酒吧里,”思真低声说,“你唱的那首歌叫什么名字?”说话时思 真的下巴一下一下轻微地振动着我的肩胛,一丝奇妙的电击直袭心脏。 “没有名字,只有一个副题,”我回答,“叫做'献给思真'。”我搂紧她同时 伏低头,透过发丝见到了她细腻白皙的颈项,我用下巴拱开披散在上面的发丝,轻 柔地吻了下去。 思真蓦地轻呼了一声,随即格格笑着仰起头来闪躲,一双樱唇无意间擦过了我 的脸颊,我情难自禁,借势吻住了她的双唇。 我有些忘情,在她的齿颊中疯狂地搜寻着她的舌尖。思真双手搭在我后颈上, 身体慢慢软了下去。就在这时,一个念头如子弹般射入了我的大脑:如果顾蕾见到 这一幕会怎么想?会不会伤心? 我下意识地抬起头,向四周的黑暗望去,仿佛顾蕾正埋藏在某个阴影中,偷偷 地啜泣!这个念头恐怖而诡异地控制了我的思想,我感觉到一阵眩晕,紧抱住思真 的双手不知不觉间松开了。 思真瞪大了眼睛关切地问:“你怎么了,蒋众?” 我深吸了一口气,惨淡地笑笑,说:“没事,可能是太累了。” 思真将信将疑地掏出了一块手帕替我擦拭了一下嘴角,我心中冒出一丝歉意。 我很想再次拥吻她,这种念头在我的脑中运转,几次将要付诸行动的时候,总是莫 名其妙地卡在了什么地方,戛然而止!象是遭遇了交通堵塞。 我说:“很晚了,我要回去了。” 思真失望地点点头,怔怔地望了我一眼,欲言又止,转身溶入了楼门后的黑暗 中。 我浑身乏力象是一个三天没有进食的饿殍,踩着虚飘飘的步子来到了大街上。 我在路旁的烟摊上买了包烟,抽出一根叼在嘴上点燃,深吸了一口稳定一下情绪, 然后招手叫了一辆面的。 我最终来到了顾蕾家的楼下。 秋夜里天上的星星很美,我一边欣赏着满天繁星一边靠在一堵墙上默默地抽烟。 对面的楼上每扇窗户都透射出柔和的灯光,只有顶层的一扇例外。那是顾蕾的房间, 我幻想着那扇黑黢黢的窗户后面有一双眼睛正在窥视着我。 这种情景似曾相识,我甩了甩脑袋,扔掉烟蒂,爬上了十层,始而轻柔继而狂 暴地敲起了顾蕾的房门。 门后始终没有丝毫动静。 我转身下楼,在附近的一家夜店里买了一瓶二锅头,回到楼门前对月独酌。 夜色渐深,酒精已经麻木了我的大脑,顾蕾却始终没有回来。我喝下瓶里的最 后一滴酒,起身将酒瓶远远掷了出去。酒瓶撞在墙上,爆裂时发出清脆的响声。我 喷着酒气,找到了一处公用电话,拨响了一串号码。 思真似乎已经睡下了,接电话时的声音透着一种好听的慵懒。 我尽量捋直舌头,断断续续地大声问:“思真,你…你告诉我,顾蕾到…底哪 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