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兴许是霍令山施了压力,到晚上,何阮东就回房间了。 他进房的时候,霍晶铃正在喝酒。最近她都习惯洗澡后小酌几杯,心烦气闷之 际,被他的突然出现吓得愣住。 他默不作声,把衣服挂进衣柜内,然后极其自然地进了浴室。 霍晶铃端着酒杯悄悄跟到门口,弯下腰把耳朵贴近门板,听到里面响起“沙沙” 的水声。 他竟然在这里洗澡? 嫣红的唇轻咬着酒杯,她拧起眉,暗暗猜度着他是否妥协了,结果门猝不及防 地从里面拉开。 “啊!”身子差点扑空,一只有力的手臂稳稳扶住她。 “你在干什么?”声音不怒而威,说话间更迅速放开手。 “没……没有!”她站直腰,伸手捊了捊头发,想假装是恰巧路过,却又自觉 太假。笨!她为何要跟过来?为何要心虚? 不过他也没多问,到衣柜拿了条全新的毛巾,转身再次回到浴室。 霍晶铃本要质问他何故改变主意回来,结果门已于眼前闭合。脑里浮现出父亲 的话,要一个孩子!想到这她最终忍住。天啊!要拐自己的丈夫洞房,估计这世上 没几个女人像她这般窝囊。 罢了,凭她的姿色,没道理搞不定一个男人!她把酒喝光,借着酒精壮了几分 胆子,走到床边拉开薄被,再脱掉睡裙外的罩衫,施施然躺下。 要做个撩人的姿势吗?她侧着身曲起双腿——不行,还不够吸引人。然后又把 睡裙裙摆往上拉,洁白的小腿慢慢露了出来。她单手支着头,另一只手拔了拔长发。 这动作够惹火了?等会他出来,肯定被迷得神魂颠倒。 嘴角轻微勾起,霍晶铃对自己这个表现颇满意。可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加上酒精的作用,很快她的意识就开始恍惚,原本摆好的阵势,也渐渐没了形。 迷糊中,有人敲门,随之她听到浅浅的交淡声。空气中传来一股腥味,是雪姨 要让他们喝的汤。 睡,那个汤味道古怪极了,不想喝,于是她索性放任自己沉睡下去。又过了一 会,就在她要进入深眠状态的情况下,床的另一边倏地下陷。 下陷——有人上` 床?这个认知让她迅速睁开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宽阔的背,视线往下移,是修长的身躯。 “你……你……你怎么在这?”她原意是想诱惑他,结果在看到他真的主动爬 上自己的床后,却惊慌得不能言语,只能结巴地指着他。 那人缓缓转过身,望着她的黑眸深不见底,笔直的望进她眼里。“我不在这睡, 只怕你又要去告状。” “什……什么?”他的意思,是指她在父亲面前说他的不是?眼前阵阵的发黑, 霍晶铃被一口气堵得几乎昏死过去。“我什么时候告状来着?” “这个得问你自己了。”说完后他若无其事的翻转身。 敢情他以为,告发他的是她??这下霍晶铃忍无可忍,一个骨碌爬起来,迅速 扑过去跨坐上他的腰,举起手便重重落下。“坏蛋!我被你这般冷落都没在他们面 前怨过半句,你竟还敢冤枉我!你这个不知好歹的臭家伙!” “啊!疯了!”胸口被捶了几下,何阮东吃惊。怎么也料不到她会动手,而且 还拳拳到肉,毫不留情。 “你这自以为是的猪头!太过分了!可恶!” 她边打边骂,何阮东黑着脸,才准备喝斥,胸口突然一痛。她竟然咬他! “放——开!”他大吼,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气急败坏。 怒了!你也该尝尝被惹怒的滋味!一直以来被无视,每次吵架都被他处变不惊 的冷淡姿态气倒,霍晶铃从没像现在如此大快人心。这次她铁了心,用力咬着他, 死也不放。 “喝!”柔软的身体毫无保留地贴着他,迷人的馨香严重影响他的嗅觉,何阮 东不禁倒抽了口气。不为身上那点痛,而是体内渐渐升起的欲` 望。按在她不盈一 握的腰间那双手,要花了多大的自制力才没使坏,他深深地呼吸,最后胡乱一挠。 身子因为痕痒而缩了缩,霍晶铃“啊”了声便松开口。 何阮东一个翻身,便把她反手压在床上。 腰背部被他单个膝盖压制住,霍晶铃俨然成了个被抓的小偷,完全动弹不得。 她努力扭头,鼓着腮帮娇斥道:“放开我!” “刚才是谁咬我的?”他喘着气,附下身以嘴贴近她的耳畔,语气中透露出浓 重的危险信息。“我想不到,大小姐竟然使用暴力!” “是你迫我的!”她恼怒地踢着脚,快要被气疯了。 “不是每个人都要顺从着你的意愿意,你有没有学着该尊重别人?” “我不管!我喜欢怎样就怎样!何阮东!放开我!你这个混蛋!你歁人太甚了! 你就只会欺负女人!”手被他反剪在背后,霍晶铃这辈子没如此狼狈过,她咬着红 唇,一张俏脸因愤怒涨得通红,眼睛已泛起湿意,却仍然满脸的不服输。 他在做什么? 何阮东心中一凛,甩甩头,顿时清醒。飞快翻身便跃下床,冷着脸疾步走进浴 室。 门“呯”声关上,所发出的声响之大使人耳朵一震。 大猪头!霍晶铃低咒了一句,随即呻吟着揉揉腰部,艰难地起来。灯光下,手 臂上娇嫩的皮肤都红肿了。 下手真重!她狠狠地望向浴室方向,有个惊世骇俗的念头突然在脑内滋生。 别怪我,此仇不报,非君子!谁叫你冷静! 第二天,她驱车去了趟市区。逛了整天,还吃完晚饭才回来。当车停好,夜幕 已降临。饭厅里有路比轻快的说话声,显然他们正在晚餐。为免被雪姨唠叨,她蹑 着脚步上,结果在梯口被费斯逮住。 “你去哪了?不回来吃饭也不说一下?” “我有打电话回来,是阿吉接的!”不喜欢被管着,昨天告密的事还没跟他算 帐呢!霍晶铃睨着他,一副倔强的模样。 菱角分明的脸板了一会,最终软化下来,所有说话,皆化作一声叹息。 “Sophia,我真不想看到你现在漫无目标的样子。” “嗯?” “过去你虽然飞扬跋扈,但起码你有理想。纵使我不太看好,可是那时候的你 极自信,也从不轻易落泪。” 这是赞美还是批评?霍晶铃懵了。她现在真的活得很不快乐吗? “Sophia,跟我去巴黎。”沉默了一阵,费斯突然开口。 “呃?” “我要到巴黎跟客户见面,你可以跟着去见识一下。酒庄里的事务多,基本各 个工序都有专人打理,你不可能全都学会。而且那多是体力活,并不适合娇滴滴的 你。我明白你想好好表现自己,但不一定要这样勉强。既然你口才不错,大可朝公 关这方面去发展。” 或许费斯是真心喜欢她,因为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态度是那样真诚。回家这么 久,都没人为她的出路给过任何意见,就只有他……霍晶铃感到眼底有些发热。 “怎样?”费斯拉住她的手肘,凝望她的蓝眸里有着深深的情意。这个他从小 就爱着的女孩,骄傲自信的光芒正慢慢消失。他想把她拯救出来,想让她活得自由 快乐。霍先生那边看来是无望的了,他希望能用真诚感化她。过去他曾为了得到酒 庄产生过歪念,但这刻,他更在乎她的感受。 “我……”霍晶铃愣愣地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好想点头。可是——不可以! “费斯,你的意见我会考虑,但去巴黎,恐怕——我没办法。”她默默地把手收回, 捧着今天买的大袋东西回房间。 梳洗完毕后,她如常倒了杯酒,对着窗外的月色发呆。费斯刚才的话尤在耳边 回荡,心内有个小小的声音说,你可以叛逆,自己想怎样就怎样,不想生孩子就别 生,不想面对那个讨厌的人就走开。 可是如果这样,父亲会伤心。她无奈地把酒杯敲向玻璃窗,清脆的声音于宁静 的夜特别响亮,酒红色的液体在晃动间轻轻荡漾。如果可以任性,她就不用发愁了。 身后传来开门声,她扭头,看见何阮东进来。 “要喝杯吗?”心情低落,她举起酒杯,不经意地提出邀请。 他只瞥了她一眼,径自到衣柜拿洗换衣服,经过她身边时,丢下淡淡的四个字 :“酒会乱性。” 瞪着的眼一直追随着他进浴室,直到门关上,她眸里的惊讶依然没退。他是什 么意思? 视线从那个方向收回,恰恰扫过今天买的的那袋东西。她踱步过去,把里面的 睡衣拿出来。薄如蝉翼的几片布料,穿上身也彷如无物,她真要用到这招吗? 犹豫之际,有人敲门,是雪姨送汤来。 看到她手上拿着的东西,雪姨一怔,随后咪起嘴笑吟吟地放下托盘,临走前不 忘吩咐:“记得先把汤喝掉。” 啊?她去开门忘记先把睡衣放好。霍晶铃抓抓头发,雪姨现在肯定是浮想联翻 了,真丢人! 浴室里面的水声戞然而止,她来不及细想,匆匆把睡衣换掉。全身镜里映出一 个性感尤物,红色的半透明轻纱只盖至大腿,把她雪白的胴体映得若隐若现,连她 自己看了都要害羞。 浴室的门开了,他从里面出来。站在衣柜旁边的霍晶铃迅速转身,并用双手掩 着胸部,神色尴尬地偷看他。 可惜他没多作停留便往沙发区走去。 这——又把她漠视了? 霍晶铃转头隔远瞪向他,只见茶几的台灯亮起,他拿出笔记本,悠然地写起字 来。 可恶的家伙!她气冲冲地从衣柜里抽出一件长浴袍披上身,把自己严严密密的 包得紧一紧。越想越不忿,又翻开纸袋,捏起躺在里面那包药粉。本来不打算用的, 现在别怪她无情! 她不着痕迹地移步到柜边,目标是那碗汤,然后背着他战战兢兢地把药包解开。 要放多少量?全部还是一半? “咳!” 一声咳嗽声在身后响起,她大惊,药粉扑了满地。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