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客户吃吃喝喝 “你姐”踹开办公室的门,蹦着进了屋,同事们都被吓了一跳,皮晓乐更是感 觉地都在动。装牛逼人干傻B 事,是他对“你姐”无礼行为的精辟概括。 “你姐”发了半天嗲,说,过几天一个大客户要来公司与她面谈一笔大生意。 皮晓乐替客户担心,提醒他随身携带速效救心丸,他要是得知和自己电话传情半年 多,柔声细语的小妹妹就是这副德行,就得立时心脏病发,而“你姐”也会因失去 这个大客户而心脏衰竭。 “你姐”人逢喜事,精神爽得失了常,在办公室里得意忘形地转圈讲述自己和 男友又浪又慢的爱情史:把自己形容得比白雪公主还动人,男友比白马王子还帅气, 二人发誓相濡以沫,冲破重重关隘后,才走到了一起,艰辛的爱情历程可比鉴真东 渡,罗密欧和朱丽叶都没他们幸福…… 他们是没你们幸福,他们已经死了,你们还活着,一个同事实在受不了她这种 发情似的高谈阔论,插嘴阻止道,让我们为了更好地活着,努力工作吧! “你姐”被突如其来地声音打断了美好回忆的思索,心情甚是不爽,猛地往转 椅上一坐,屁股下一声凄惨哀叫。 皮晓乐对“你姐”的白马王子产生了浓厚的好奇心,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当面 讨教,他是怎样将《巴黎圣母院》中的敲钟人想象成《格林童话》中的白雪公主? 早上,“你姐”打扮得花枝招展,比妖精还妖精,胖脸白如面,嘴唇红如血, 眼圈黑如墨,活脱一涂了口红的大熊猫,转着肥臀就进来了,同事看见此“国宝” 后,三个喷了豆浆,地上一片污秽。“你姐”面露凶光,浑身战栗,脸上的粉底扑 簌簌地往下掉,横道,今天有大客户来,赶紧给我收拾喽! 皮晓乐踩着上班点,跑进办公室,一见“你姐”这副装扮,吓得大叫道,妈呀! “你姐”咬着牙说,不用叫妈!叫姐就行啦! 说完,“你姐”拎着坤包,扭进厕所。 皮晓乐问,天啊,这个女人怎么了? 同事们异口同声说,这个女人疯了…… 半个小时后,“你姐”才从厕所扭出来,脸上的粉底又厚了一层。 皮晓乐替客户的担心实属多余,客户和“你姐”站在一起,竟能显出这位四十 来岁老女人日落西山仅留余辉的几分姿色。 “你姐”对这个老女人很陌生,半年来,她一直通过电话对老女人身后的男人 发嗲。男人介绍说,自己是公司的总经理,但这个老女人是公司的董事长,“你姐” 叹道,原来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还跟着一猎户。 “你姐”带着老女人参观公司,身后的男人贼眼乱瞅,一圈下来,男人眼角耷 拉,双肩下垂。皮晓乐心说,不要抱有希望,自然不会失望,这个公司的美女资源 极其匮乏,比国家级贫困县还穷,事实证明此地根本无法扶贫,穷得扶不过来啊。 下班前,“你姐”通知皮晓乐,老板不在,晚上和她一起陪客户吃饭。皮晓乐 问,为什么?“你姐”神神秘秘地说,公司的男人除了你,还有拿得出手的吗?皮 晓乐答道,您怎么和我想的一样啊。“你姐”的脸瞬时沉了下来。 吃饭前,皮晓乐跑到厕所里松了松裤腰带,有机会公款吃喝,就要将腐败进行 到底,谁确定这是不是最后的晚餐,吃公家要拿出压箱底的绝招,够不着,站起来, 松松裤腰带,接着吃。 饭桌上,皮晓乐以肝脏不好推托不能喝酒,为的是多塞几只油焖大虾。老女人 也不喝酒,不知她为的是什么,只是不住地斜瞟皮晓乐,皮晓乐心感不妙,但愿这 个老女人肾脏不好。 “你姐”对皮晓乐不喝酒早有思想准备,她只是轻蔑地瞄了瞄皮晓乐,似乎在 说,小样儿,就知道指不上你! 开席时,“你姐”装得比处女还清纯,嗲声嗲气地说自己是小女生,不能饮酒。 皮晓乐暗笑,我草!上下两张嘴,一起抹口红——纯到外婆桥了,真“你姐”能装。 男人早对这套司空见惯了,对着“你姐”一顿乱拍,什么久经沙场,叱咤风云, 什么巾帼不让须眉,美女不输帅男。“啪”,皮晓乐用筷子夹住的一只虾掉到了地 上。“你姐”狠狠瞪了一眼皮晓乐,眼神比周扒皮他妈还毒,不知是可惜地上的大 虾,还是可惜她自己。 男人又放出几句溢美之词,听得皮晓乐想用茶壶夯他,在皮晓乐还没采取义愤 之举前,男人攻破了“你姐”的心理和生理防线。“你姐”撕下伪装,拿过啤酒瓶, 特牛逼地用牙翘开,连干三杯,算是给老女人和男人接风。老女人瞅都没瞅,歪着 脖子点了点头,眼睛电着皮晓乐。 几瓶啤酒下肚,“你姐”开始满嘴跑舌头,刚才的那股清纯劲随着啤酒灌进了 膀胱。她放开手脚,脱去外套,和男人划起拳来,喝得面红耳赤,大汗直流,被汗 水稀释的低档化妆品流向她脸上的坑坑洼洼,形成了具有地方特色的喀斯特面貌。 不到一个小时,“你姐”就由静如处子蜕变成凶悍村姑,皮晓乐不忍心“你姐” 把公司原本不多的形象悉数糟踏光,递给她一张面巾纸,“你姐”接过面巾纸,擤 了一个超牛逼的鼻涕,然后办了一件超傻B 的事——甩手把面巾纸一扔,这张鼻涕 纸飘飘荡荡晃晃悠悠地落在老女人的茶杯里。 酒精把“你姐”麻醉的自己老妈姓什么都不知道了,继续和男人暴饮,完全不 顾老女人那张发绿的老脸,皮晓乐本着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职业道德,赶紧给老 女人赔礼道歉。 老女人顿时喜上眉梢,和皮晓乐闲谈起来。聊着聊着,老女人的手跑到了皮晓 乐的大腿上,顺着大腿往上游走,朝着大腿根部摸了过来。如果老女人倒退20年, 风华正茂,皮晓乐会饿虎扑兔般把她给办了,可现在……力有余,而心不足啊。 皮晓乐夹了口菜放到老女人的吃碟中,说,董事长,您吃块菌!这种菌对抑止 面部皱纹增长有奇效,我奶奶就经常吃!一声惊雷震得老女人动弹不得,那只罪恶 的老手从皮晓乐的大腿上滑下。 皮晓乐趁机上洗手间,给老女人一段时间,平复内心的痛楚,刚出包间,皮晓 乐笑得歇了菜。 皮晓乐排除体内废物,重新回到包间,居然只剩下老女人若有所思地独自坐在 桌旁,表情异常严峻。他想,老女人不会难压心中不平事,盛怒之下把“你姐”和 男人一起剁了吧?这时,从桌子底下发出两声怪叫,他走过去一看,“你姐”和男 人歪七扭八地躺在地上,嘴里还你不服,我不忿,能干多少是多少地哼哼唧唧。皮 晓乐轻轻踢了一脚“你姐”,“你姐”骂道,草!别碰姑奶奶秀腿! 老女人终归是坐不住了,这天晚上她受到了致命一击,丑陋的一面暴露在皎洁 的月光下,已经没心情继续吃下去。她起身要走,皮晓乐指着地上的男人问,X 总 怎么办?老女人没好气地说,随便,搁这吧!皮晓乐心里琢磨,如果把他放这,万 一酒后乱性和“你姐”搞出点儿绯闻,事后他脚底抹油,“你姐”还不找我买单啊, 此事非同小可,后果无法想象,绝对不能马虎,必须立时处理。 老女人穿上貂皮大衣,捡起手包,气呼呼地离开包间。皮晓乐拽起男人,搭在 肩上,紧跟其后。男人还沉浸在与“美女”的斗酒中,嘴里喃喃着,喝!谁不喝, 谁他妈是孙子! 一辆出租车停在老女人跟前,皮晓乐问,放哪啊?老女人横道,后备箱!真他 妈没劲!这句话也不知道说的是谁,皮晓乐拉开后车门,把男人扔了进去。可能是 劲道太足,惯性太大,男人“哇”的一声,倾胃而出,吐了一大满贯。司机跳下车, 下巴抬得老高,脖子拔得老直,刚要炸毛,老女人扬起几张百元大钞,直接把司机 给灭了。 皮晓乐客气地和老女人挥手告别,老女人鼓着两腮,钻进出租车,一会儿,出 租车消失在公路的尽头。 仰望夜空,繁星点点,视线有些模糊,月夜原应清朗,却弥漫浑浊,皮晓乐对 这个世界有些失望,心灵的这块净土,还能清到几时。 回到包间,“你姐”抱着椅子腿打呼噜,皮晓乐心怀叵测地笑了笑,问明服务 员今天的花销,从“你姐”的坤包里多掏出200 块钱,告诉服务员,多出来的钱, 再炒几个菜,打包带走。 皮晓乐正发愁怎么处理“你姐”,她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老公”——让皮 晓乐充满好奇心的男人,皮晓乐按下接听键,里面传出一个粗狂的声音。 “你他妈在哪呢?几点了?还不回来啊?想急死我啊!” “喂,我……我是‘你姐’的下属,今天她陪客户吃饭,喝多了,我们在明都 饭店……” 皮晓乐还没说完,男人抢话说:“操!又他妈喝多了!真他妈有病!等着,我 去接她!” 我靠!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难怪能镇住这个女人,真他妈爷们儿! 皮晓乐对这个男人更感兴趣了。 假如这个男人比李逵还生猛,看见自己如花似玉的美娇娘倒在红地毯上,跟一 堆烂柿子似的,万一气冲脑门,干出什么冲动之举,把人家饭店给砸喽,那还了得? 想到这里,皮晓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趴在地上的“你姐”拖到了椅子上,“你 姐”酒醉梦呓,喝,谁怕谁啊! 经过一番运动,皮晓乐的体能消耗大半,胃里空了不少,重拾筷子,继续盘点 桌上的佳肴。 一个汉子粗鲁地冲进包间,进屋就喊,我媳妇呢?皮晓乐放下筷子,问,你是? 汉子指着坐上的“你姐”说,她男人! 什么是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王八,什么是郎有才,女有貌,有缘又配套, 皮晓乐今天晚上是见着了。难怪“你姐”自恋成白雪公主,她男人也是童话里另一 重要角色,并非白马王子,而是七个小矮人中的一位。 汉子快步走到斜在椅子上的“你姐”的跟前,三下两下给她穿上外套,一较劲, 把她背了起来,吃力地往外走,好像扛着一面袋子大米。皮晓乐拎着“你姐”的坤 包,随后跟着。他真心想帮忙,但无处下手,又不能托着“你姐”的臀部,这种耍 流氓的行为无异于帮倒忙。 出了门口,皮晓乐问,用不用帮你叫车?汉子点着支在马路牙子上一辆白色捷 安特二六自行车,说,我骑车来的。 皮晓乐又说,你驮她回家啊?她醉成这样,半路会掉下去的。汉子从车座下抠 出一条绳子,说,有这个,上次,吐了人家一车,赔了我一辆捷安特! 汉子轻车熟路,皮晓乐帮忙把“你姐”和他绑到一起,男子蹬起自行车,车胎 跟地面成了平行线,也就是名牌啊,杂牌车非得爆胎不可。 “你姐”老实地坐在后座上,贴在汉子的背上,梦游幻境:梦中,王子骑着白 色的高头大马迎接她回国,两个人坐在白马上,她依偎在王子怀里,脸上是幸福而 甜蜜的微笑……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