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老白 晚9 点,送走了男友,听到他的车在下面启动了,我打开电脑,熄掉大灯,转 身去厨房泡了壶茶叶,回来开始上网。 我换了一个新的聊天室。听说以前那个上海人的聊天室满是我和呆子的绯闻, 让它传去吧,断掉网络谁也不是谁。 我很少主动和别人讲话。起个很女人味的名字,挂着,慢慢喝茶。喝到第三杯 的时候,开始有人和我搭讪。 他是很暧昧的,他说,今天我一个人在家,你过来。我笑,我又不认识你。他 又说,我是个好男人。我在电脑前大笑。我说,我听听好男人是什么声音的。 这是个北京男人。。。我们姑且叫他老白。之后他给我打电话,我喜欢这种北 京口音。他说他比我大8 岁,我说那不成老头了,不成,有代沟。他就笑,他说自 己看起来比较年轻。他那天对我说了许多话,他讲北京的趣事。他说北京四大傻你 知道是什么?不知道吧,蹦迪、泡吧、吃龙虾、逛燕莎。他讲单位的趣事,他说有 个女同事跟谁都特热乎,老远见了就打招呼,哎~~老李,哎~~~ 老赵,那天老远见 着一人过来,她又大叫,哎~~老公(宫)。。。。我就大笑。 以后老白常给我打电话,他叫我老丫蛋儿。他出差考察,走过的地方很多,他 讲德国有个小镇,风景如画,他想在那里做个农民;他讲澳大利亚的羊群,剪羊毛 的美丽少妇;他讲国内他去的地方一些见闻。每次回来他都汇报,说给女儿带回来 一些糖果和巧克力,要留一些待我过去的时候分给老丫蛋儿。我说我不喜欢吃巧克 力,会胖。 他一直说要见我,拧拧我的脸蛋儿。我笑,老大不小的人了,没个正经。 这种状似亲密的关系一直到我去北京的时候被打破。 去北京很偶然,突然想了,掐算时间又刚好够用,买了票就去了。上午到了北 京我开始给老白打电话,电话是老白的老婆接的,没说话我就放了,然后开始逛街。 我从赛特逛到西单,用不同的电话打老白的手机,一个小时打一次,每次都不是他 接的。我要赶下午的飞机回去我的城市不能再等了,从民航坐巴士去机场之前,我 对他老婆说,我是★ ★ ★我找。。。我说了自 己的名字。女人说,哦你打错了,没这个人。谢谢。 登机之前我已经疲惫不堪,最后打给他手机的号码是机场的。 走进我的房间,电话响了。 “你。。。在家?”他有些迟疑的问。 “嗯” “哦,那我放心了,今天有人打我手机,说找你,还以为是你呢。”他略松了 一口气。 “是我。” “。。。。。。事先怎么不告诉我?” “临时决定的,想你了呗,呵呵,别担心我没事。”我恢复了常态。 “傻丫头!” 之后我写了一封很长的信给他。后来他告诉我,看信他哭了,他很心疼。他说 我不敢爱你,因我不能给你完整的爱,我又忍不住爱你。天罚我吧,不要让你承受 这痛苦,都给我一个人吧。。 老白过来了,他不让我接机,让我到酒店等他。我就坐在正对着房门的椅子上, 他推门进来的时候我眼前一亮,老白是个美男子,如演大明宫词中的赵文暄。他对 我笑,轻声喊“老丫蛋儿?”“哎~~”。 老白还是带了巧克力过来,老白说没想到老丫蛋儿是个美人儿;老白喜欢给我 编辫子,他说老丫蛋儿梳着麻花辫儿给俺当童养媳;老白说,你不许再和他腻,你 还没嫁他不是他的人,我嫉妒;老白说,丫蛋儿你瘦你得吃肉别老减肥;老白说, 你结婚我就不找你了。 我想我是被老白感动,被自己感动了。可这不是爱情,我懂。我只能尽量对老 白好,我们之间没有承诺,偶尔我还是对老白发脾气,偶尔他还会给我编辫子。我 也有厌倦的时候,扣他的电话,发誓不再理他。老白说自己没有过爱情,就当这是 爱情吧,除了责任还有一个可以惦记的人。 这是第二个源于网络认识的男人,我和他相处了三年。 我和老白不紧不慢不远不近的保持着不疏不密的关系。 和老白认识以后,再聊天变得很纯粹。名字起得简单,一个字母,一个数字, 一个键盘上可以打出来的字符。人们通常不会在意这种抽象的名字,它不能显示关 于电脑背后那个人的性别、意象、年龄,只能证明存在。 我用一个符号,经常出入一个地方,看他们聊。这些人说起话来非常机智,有 趣。靠着舒服的大椅子,喝茶,看滚动的屏大笑,偶尔插上一两句话。那人就是在 我心灵很纯粹,毫无企图的时候认识的。 聊天游戏的规则只有一条,莫要动情。我在连连得意之后高估了自己,犯规了。 古训说:多行不义必自毙。俗语说,夜路走多了难免撞上鬼。这个男人让我彻 底明白一个道理:网终归是虚幻的。 我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回忆他,如同搅动心底生锈的一把钝刀。让我慢慢想 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