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我大学里的第一次失恋开始在学期快结束的时候。1994年已经过去了,快进入 冬天的城市依然热闹,远没有乡村收获后的原野那样萧条。许多耐寒的绿色低矮灌 木植物仍像夏天一样郁郁葱葱,人们依然忙碌不停,车来车往,川流不息。 只是抬头向上看时,光秃秃的法国梧桐,被汽车尾气污染过的天空,从升起到 落下都温吞吞的像没有烧开的水一样的太阳,还有人们日渐变短的脊柱才告诉你冬 天来了。 洪芥芥的电话和信来的日渐稀少,不单是频率减少数量也急剧下降,谈话空洞 无物言不及意。圣诞节的晚上,我正在宿舍无聊的听窦唯的“黑梦”,努力弄明白 歌里的意思。突然听到走道里的管理员叫我:“2-109.雷刚。电话。” 从上铺跳下的时候我扭了一下脚。 电话是洪芥芥打的,我问,有什么事。 她说没什么事,该她值班,想找我聊天。然后说了一大堆部队里的事。 我听着,不时插一两句。 十点左右的时候,上晚自习和出去玩的同学都陆续回来了,走道里开始热闹, 乱哄哄的。 电话突然沉默了下来。我问,还有别的事吗。 洪芥芥突然吞吞吐吐起来,说了半天也没说清。我看见背后有人在排队要打电 话,管理员也开始吹促了。 我说,没事我就挂了。 洪芥芥说,好吧你先挂吧。 挂电话的时候我好像最后听见洪芥芥说去信和我细说,不过没听清。走回宿舍 我觉得脚很痛,脱掉袜子一看,脚居然肿了老高,又青又紫。 晚上睡觉做了一个捡钱的梦,一地钢蹦明晃晃的,本不想捡。有人来捡,就也 跟着捡了起来,后来人越来越多就开始抢,正不亦乐乎的时候,被人踩了一下脚就 痛醒了。 黑梦,我喃喃道。 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觉得有事要发生,怎么也睡不着了。宿舍里静悄悄的, 各种带着方言的打鼾声音交织在一起。洪芥芥现在在干吗。快天亮的时候我才迷迷 糊糊的又睡着。早操我没去,被记了一次旷操。 收到信是在三天后的第二节课间(那天居然去上课了)。信很厚,说了很多, 结尾说了要分手。我觉得没必要写这样一封信,以后不联络了就是,没必要如此麻 烦和正式,不过有封信也好。 欧旭想象平时一样抢去看,被我粗暴的拒绝了。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