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赵芸和沈嘉一回C 市,是沈嘉一开着车走的高速回来的,孟二被抛弃在避暑山 庄给赵芸打扫房间。 赵芸睡了一路,整六个小时。 怀孕的女人总是嗜睡的,还好赵芸没有像其他女人一样整日呕吐不停,只是骤 然放下了很多专属于她的锐利,变得如猫一样嗜睡听话。 沈嘉一小心的将她的座椅再向后调了调,赵芸应该是睡得舒服了,一手按着腹 部摸了摸,牵了牵嘴角,露出个满足的笑继续睡着。 蓦地,沈嘉一有些怀疑这次带她回来到底是对还是错。 回到C 市,沈嘉一带着赵芸先回了“一雅”餐厅,准备给她做点美食,瞧着她 懒洋洋的样子心里就涌不起来要虐待她的心思。 开了侧门,扶她出来,她还是懒洋洋睁不开眼睛的样子,沈嘉一好笑的捏了捏 她的鼻子,赵芸一个机灵终于醒来,看见自己已经回了C 市站在餐厅门前,撤离了 沈嘉一的怀抱,揉着肚子说:“儿子,还好你妈我现在性子不刚烈了,不然你出生 的时候肯定见不着你这位叔叔。” 赵芸的话讲沈嘉一逗笑了,相比较来说,他看着怀孕后性子变温和的赵芸较之 前冷傲的模样舒服得多。 但是沈嘉一还是收了笑假意皱眉道:“赵芸,你现在的样子我很不习惯。” 赵芸摇摇头对沈嘉一笑道:“我现在很珍惜我肚子里的这个生命,医生说我要 保持好的心态,孩子才能健康成长,我为了他也要一直这个样子。沈嘉一你不习惯 可以不出现在我面前。” 沈嘉一对赵芸的转变不是不习惯的,是将这样的她强拉回来,心里有些过意不 去,一笑而过后,没再说什么,拍了拍她的肩带着她一同向餐厅走近。 站在“一雅”餐厅不远处的秦风,始终将视线放在他们两个人身上,面无表情 的。 一旁的亚瑟碰了碰秦风,挤眉弄眼的问:“心里有什么感觉?” 秦风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声音冷的仿似让泰坦尼克号沉底的纽芬兰岛冰山: “亚瑟,我想把沈嘉一那只爪子给削了。” 亚瑟点头跟了上去:“反正早晚也得削,你现在去削了也可以。” “闭嘴。” 亚瑟对着街边穿着迷你短裙的漂亮女孩子挑了挑眉,不理他继续道:“喂,你 说雅各布不认我这个假爹地可怎么办,我都来了一个月了,他还不理我。” 秦风转过身,趁着亚瑟不注意就是一脚踢了上来,正好踢在亚瑟的腿肚子上, 亚瑟绷着小腿嗷嗷叫。 秦风问:“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疼!” “很好,现在和我的感觉一样了。” 秦风继续面无表情的向前走去,亚瑟看到秦风紧紧握拳的双手已经青筋暴露, 揉了揉腿,未再说一个字,快走几步跟上去。 赵芸坐在之前一直习惯坐的角落里,看着餐厅内陌生的服务生不停的忙碌,问 坐在她面前的大厨沈嘉一:“小路阳呢?” “唔,她去给艾米莉当化妆师了。” 赵芸险些将刚下肚一口的软烧仔鸡吐出来。 “你给介绍去的?” “嗯,她就喜欢艾米莉那样的明星,前一段时间正是他们影业公司扩招工作人 员的时候,路阳就去应聘了,意外聘上后就辞了这里的工作了。” 赵芸略微有些惊讶,小路阳这路子探的怪深的啊,又撕掉一块肉塞进嘴里,继 续问:“刘小傲呢?他最近在做什么?” 沈嘉一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赵芸,嘴角沾了些肉汁,抬手将纸巾递给她,“之 前听说刘小傲被你给吓病了,正好路阳也不在这里工作了,也已经很久没来,不知 真假。但昨天听你父亲说,好像是被他爸给圈起来了。” “圈?” “对,圈起来了,给他买了几头猪,让他养猪,养完猪再去买猪肉。” “……沈嘉一你确定没在开玩笑?” “当然,全警局和街道片警都知道刘小傲那个警察转职变成猪肉荣了。” 赵芸默默的将最后一块肉食进腹中,擦了擦嘴,对沈嘉一道:“那我先回家看 我爸吧,这两个月我爸估计没疯也成魔了。” 沈嘉一看着一副餍足模样的赵芸,很久,很久,然后缓声说:“你在秦风面前 就是这个样子的么?怪不得他会爱你那么深。” 赵芸餍足的神态渐渐消失,也看了他很久,很久。然后装作什么都未听懂,起 身向门外走,边走边问:“有时间送我回去吗?” 沈嘉一在她身后答非所问:“小芸你若早时就是现在这副闲适的性子,我大概 也会爱上你吧。” 赵芸脚步一顿,微笑:“你没时间,我就自己打车回去吧。” 她以前太固执,只对自己的爱人使小性子,后来才发现,自己所爱的人可能并 不稀罕,大多是自己徒劳。而现在,她也不必对谁独留些什么,赵芸是独一无二的, 是敢爱敢恨的,是性格嚣张的,是温顺可人的,是狮性猫性并发的。 但走出餐厅,见到秦风时,一双明目还是逐渐变得阴沉了。 秦风刚刚带着亚瑟走了没多远,还是没能咽下心里的那口浊气,再次返了回来 等在“一雅”餐厅的门口,只是因为后遗症一手掩嘴不停的咳着。 赵芸出门向左转,就看到了秦风倚着临家店面的橱窗低头轻咳,橱窗里面的店 员带着明显的欣赏眼光看着秦风的背影,眼里的暗爽一览无余。 赵芸面无表情的经过秦风身边,秦风却好似早已知晓她在他面前一样,快速地 伸出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赵芸还是穿着刚刚的白色衬衫和哈伦裤,秦风却是穿着笔直的西裤和衬衫,两 个人站在一起,好像搭配感十足的街头情侣,只要一个相机,就可以登上某杂志封 面。 事实上,相机也的确是有的。 当秦风的手握住赵芸的手腕那一刻,闪光灯亮起,连带着快门声响起,一张新 出炉的照片已经诞生。 赵芸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转头看他:“秦先生要自首?” 秦风再次吐出一口浊气,摇头。 赵芸偏头看向自己的手腕,秦风像是被两个大锤子捶在胸口一样,闷得发疼, 缓慢的松开了她的手腕。 赵芸将头一扬,点头致谢:“谢谢。另外……自首请直走左拐一条街到了尽头 就是警察局。” 亚瑟在一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伸出头对赵芸打招呼:“哈喽,好久不见。” 赵芸看到亚瑟并不恼怒,只是将秦风当成了陌生人一样抛在脑后。 “好久不见,怎么忽然来中国了?” 亚瑟穿着波西米亚风格的花色衬衫,淡色牛仔裤,一看就是从国外回来的风流 少爷模样。当然——也依然像极了曾经的秦风,眉眼里都是朗朗自信,不经意间的 挑眉就可吸引路人与女人。 “嗯,莫妮卡始终对我忽冷忽热的,我只能从他儿子这里下手,所以就回来了。” “雅各布很可爱,长得很像莫妮卡。” “是啊,我也发现了,那小子长得真不赖,我有这么个儿子也蛮自豪的。” 赵芸笑:“你还真不客气,这么快就成你儿子了。” 亚瑟忽然觉察不对劲:“天,我发现你爱笑了很多诶。” “不好么?”赵芸歪头问他。 亚瑟连连摇头:“不不,只是觉着你笑起来非常有魅力……” 两个人边走边说,好似完全忘记了身后的秦风。秦风弯着腰咳了几声,两个人 也未发现他。待他咳了几声再抬头时两个人已经走了很远。 赵芸的背影不像是以前一样永远挺直着身体,而是带着若有似无的妥协,像是 曾经只有和他在一起才会显露出的女人心性、现在随意的展现在别人的面前。 不再在乎他,也不再为他保留什么。 这样的认知,让秦风觉着一直以来的信仰,赵芸即使不会原谅他、也会爱他的 信仰,被磨石一点点给磨没了。 消失殆尽。 最后是亚瑟开车将赵芸送回去的,秦风在不知不觉间将他们两人给跟丢了,而 他们两人也始终未发现秦风已经不在。 只是在赵芸下车,亚瑟给她送以西式吻别时,被赵芸的父亲看到,被保安给驾 着扔出了别墅外,最后连车都未保下。 赵天泰见到赵芸时,差不多老泪纵横,呼喊着刘妈让煮菜的同时,将赵芸拉到 了一楼沙发上,扳着赵芸的脸仔细的看着,好像连她头发上的发丝都要仔细瞧瞧, 这两个月有没有因为营养不良而造成分叉情况。 赵芸本就已经将心思放开了很多,见自己老爹这样护着,不由得失笑出声: “爸,我没事。” 赵天泰吓一跳,开始扒着赵芸的胳膊看黑痣,验证这是不是他女儿。 赵芸阻挡无效,赵天泰看到她胳膊上的黑痣时才呼出一口气,同时恨恨的道: “陆彦和我说了,这么多年都是秦风在不停的招惹你,是吧?别否认,我都知道了。” 赵芸打断赵天泰:“爸,这两个月来我想了很多。我活了这么多年,爱的,恨 的,都有过了,没必要再执着下去了。我回来只是想把最后一个案子结了,然后养 身体或者接了你的公司。” 还有很多话赵芸没说。比如,即使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也会活的很好,就像 她。比如,她不想要继续再生活在生死之间。比如,所有的事情都有完美终结的时 候。 赵天泰悠悠的叹了口气,赵芸今年二十八岁,经历的却完全比她这个年纪经历 的多,尤其现在,不过两个月,跟换了个人回来了似的,心疼的跟针扎似的。 “好,你回来就好。反正爸已经教训过秦风了,算是出了口恶气,以后你和嘉 一好好过日子就好。” 赵芸再次蹙起了眉,声音也不由得发沉:“你怎么教训秦风了?” 赵天泰对此相当自豪:“没事儿,就是在他身上划了两道口子。” 划了两道口子…… 赵芸眨了眨眼,喃喃道:“划的好啊……”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