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为美女作家充当写手 -1 - 这年的10月中旬,关新梅的散文专集《纯情火山》出版了。我收到了出版社 寄来的10册样书。手捧关新梅的文集,我又回到了和关新梅恋爱同居的那些日子, 尽管关新梅的不辞而别让我恼怒令我焦头烂额的,尽管关新梅的不辞而别令我怨 恨。但我们毕竟幸福过快乐过。再读关新梅的文章,那些令我幸福过快乐过的日 子更加亲切起来,对关新梅的思恋之情与日俱增。可是,关新梅啊,现在你在哪 里? 我常常抱着关新梅的文集入睡。我常常看关新梅收在书中的彩色照片入神, 我有时又问自己,以前和关新梅同居的那段日子是不是在做一场梦,这种梦还能 延续吗? 《纯情火山》在市里卖的很火。我们系里的好几个男生女生都买了,同学之 间在相互传阅。 那天下午放学时,林弟手拿一本《纯情火山》,指着书中关新梅的照片问我: “喂,这个美女就是那次来找你的那个小妞是吗? 我瞄了一眼书中的关新梅答,是啊,她是我姐姐的同学的妹妹。 林弟问我,这么漂亮的美女为什么不去追,我好像看见过你们在一起的。 我没有回答他只顾往前走。林弟又在后面追问了一句,她现在成名了,你更 应该去找她。 我能到那去找她呢?报纸上对《纯情火山》的评价比较多,那段时间几乎天 天都有。网上的评价就更疯了,有好几家中文网站还特地把关新梅的彩照用在首 页上,宣称她是纯情美女作家,以提高网站的访问率。 那日偶尔在学校的垃圾堆旁拾得一张旧报,是北京那边出的报纸,头版上的 标题赫然醒目:“纯情美女作家的处女作《纯情火山》昨日在京举行首发式,” 小标题是:“纯情美女作家梅梅现场签字出售”。标题旁边是关新梅捧着一本 《纯情火山》在签字的大幅照片。天哪,关新梅到了北京!我心里一阵激动,我 真想大声喊关新梅的名字!我悲喜交加,我流出了眼泪,我竟然决定去北京找她。 我一口气跑回宿舍,我又把那张旧报纸仔细地读了几遍。那张旧报是9 月20 日的,报道还说,关新梅目前正开始在全国各大城市签名售书。 -2 - 关新梅的签名售书活动已开展了近一个月,那些日子我每天都在关注报纸, 特别关注本市的媒体,我需要了解关新梅什么时候到重庆来。关新梅自从离开我 以后就从来没有给我写过一封信打过一次电话,我和她是完全终止联系的。关新 梅不给我写信不给我打电话我可以理解成她太忙。可我想给她写信想给她打电话, 但我没有她的地址没有电话号码,我对现在的关亲梅真是一无所知。 在我的日思夜想中关新梅终于姗姗落地山城,在解放碑签名售书。这天正好 是星期天。一天清早我就去了解放碑。那里已拥了好多少男少女,广场上扯了一 张红底黄字的大条幅,上书:“纯情美女作家梅梅签名售书活动。”可梅梅还没 有出场,关新梅如今是美女作家了,如今也有了大派头。我站在人群外关望着, 等待着关新梅的到来。 好久以后,人群开始搔动了。美女作家关新梅出场了。我惦起脚尖,伸长了 脖子往里看,是关新梅,是我思恋已久的关新梅。但她今天已没有了往日那种清 纯的美。她的长发比昔日更加飘逸,额前别了两个黄色菊花图案的发夹,穿一套 靛青蓝的牛仔裙,但她那张漂亮的脸上已涂了高档次的化妆品,特别是嘴唇,银 灰色的唇膏涂得太厚太重,还有那对漂亮的耳朵上吊着的一对金耳环,还有那修 长的脖子上戴着的项链,我很难在她身上觅到纯情,很难看到她过去的清纯。她 在忙碌着,笑盈盈地,春风得意。我没有勇气向前,我没有足够的勇气和她面对。 我想,我和她是不会再有什么结果的,她已经有了她的天空,而且她的天空是那 样的湛蓝,她的天空下只有她的世界,我不能插身进去。 我敢肯定她早已把我抛到了九霄云外,我只是她生命中的一个匆匆过客,一 个纯粹的过客。我还能侈望什么呢?为了她的成功我虽然付出了汗水,可她给了 我贵重的回报――她的纯情她的处女之身。如今我们好像谁也不欠谁的了,如今 我们曾经的共同世界已被分割成不同的色彩。 我们不会有曾经的世界了。她已经有了她的天空。就让她的天空更加灿烂吧。 我们既然在这里相会了又能怎样?如果她心里真的还有我,她早就会给我一个讯 息,也就不会有我今天这样在这里和她见面。 我矛盾极了我痛苦极了。 -3 - 我悻悻地回到学校。连饭都不吃就蒙头大睡。实事上我又错了,蒙在被子里 我根本就无法入睡,我满脑子里装的都是关新梅,关新梅令我魂牵梦绕。 迷糊中我醒了,我听见有一男一女说话的声音。我睁开双眼仔细倾听,不错, 是有人在说话,而且是男女情话,接着又传来女声的呻吟声,那男的好象是刘信 天,对,是刘信天,头几天就听说刘信天处了个化学系的女朋友,他们的爱情在 宿舍里燃起了火焰。我屏住呼吸不敢出声,因为我睡的是靠窗的上床,因为睡觉 时是蒙头的,因为我还把蚊帐放下遮的严严实实的。我们都喜欢在自己的床上挂 一厚实的蚊帐,其实遮挡蚊子是次要的,主要的目的是想把自己的小天地与外面 的世界隔开,独享自己的天空。刘信天一定没注意到我的存在,否则他是不会这 么放肆的,尽管说现在的大学生已把贞操、性爱什么的看的不那么重要,尽管我 们已不再像父辈们那样谈性色变,但最起码的性道德我们还是要遵守的,我们并 非像有的媒体报道的那样性乱,尽管我们常常有短期的性行为,尽管我们有同居 的经历,但这也是在有爱的时候,爱是性的前提,我们不能把性压抑在人性的深 处,更不能让性泯灭了人的本质。校园大门口那个避孕套发放箱就证明了学校对 我们的理解,我们离不开性,生活更离不开性。当然,这番高谈阔论并非是我首 创。而是睡在下铺那个刘信天兄弟。 刘信天还在继续着他的性爱之旅。这张至少有10年历史的铁架子床也在随着 他们的性爱之旅摇摇晃晃,也在女生的呻吟声中不甘落后地发出叽叽的声响,像 两组极不相似的和弦,又像一段交响曲。我在尽情地想象着他们此时的欢娱,此 时的幸福的快乐的表情。我的心里也荡漾着春风,也翻过一阵海浪,我无法拒绝 这种和弦这种交响对我的冲击。 我想起了和关新梅同居的幸福日子,我脑子里装满了和关新梅做爱时的情景, 她那时刻的幸福表情,那种狂吻的力量。我狂燥的快疯了。 好久好久,下铺开始平静了,那首动人的和弦消失了。接着两人又开始窃窃 私语。 这时候我感觉到下身弊的慌,我想小便。但下铺有情况我是无论如何都不敢 动声的,我只好强弊着。我也觉得肚子饿的慌,现在是几几点了,快到黄昏了吧。 还是黄鑫回宿舍解了我的围,黄鑫回来了,刘信天不可能再旁若无人地继续 在爱河游泳。 刘信天送他的情人出去了。我急忙从床上起来冲出去小便。 黄鑫打趣地说,原来人家做爱你在埋伏呀。 -4 - 星期天的傍晚,一位陌生男子出现在我的宿舍门前。我正在和黄鑫玩“星际 争霸”。陌生男子自我介绍说他是宾馆的服务员是受梅梅小姐之托前来请我的。 我明白陌生先生说的梅梅小姐就是关新梅,可在那一瞬间我说出了一句违心 的话,我说,我不认识什么梅梅小姐,也不想见她。 陌生先生面露为难之色,恳求我道,梅梅小姐已交待好了,你不去我不好交 差,你给我一个面子好不好? 我没有理睬他,仍在建立我的兵营。 黄鑫说,人家也是工作,你不能砸了人家的饭碗,黄鑫又抬头向陌生先生道, 是那位美女作家梅梅吧! 陌生先生连连点头称是。黄鑫一把夺过我手上的鼠标说:艳福来了,为什么 不去享受,快,去去去! 陌生先生一直把我带到了梅梅住的412 房间。这是一间豪华的套间,分卧室 和客厅,有彩电空调电话,皮沙发。和我以前与关新梅同居那段日子住的私人旅 店有天壤之别。关新梅穿一套很休闲居家装,白色底加浅蓝碎花。关新梅可能是 才洗了澡,长发随意披肩,脸上也没有一点妆痕,我找到了那个清纯的关新梅。 关新梅关了房间门,又示意我坐下,她递给我一杯早已泡好了的茶说:我很 对不起你,请你原谅。 我没说话,也没有看她,我心里还有一股怨气。 关新梅随后也挨着我坐下来。她一边削苹果一边说,我知道你一定是恨死我 了,可是我原来想你是会理解我的。你就真的不理解我,真的在恨我? 我不想说话,我沉默着。 苹果削完后,关新梅又递给我。我不伸手接。关新梅又拉过我的只手,强行 我接下苹果。 我说,你现在是作家了,我那敢受用。 关新梅笑了,没想到你真的在生气呀。你不想想,如果我当初真的不离开你, 也不知道你还要去卖多少次血,还要去吃多少苦,我离开你,也是为了你,解放 你呀。 我说,你为什么不给我写信? 关新梅说,这一点到是我的错。但那时离开你我也不知道自己何去何从…… 关新梅没把话说完,我想她也许也受了不少苦吧。 关新梅说,我的成功离不开你,没有你不会有我今天的成功,我也全靠你, 我永远都会怀念我们在一起的那些日子。 这时候,电话铃响了。关新梅慢悠悠地去接电话。关新梅对着电话说,现在 不行,我有个朋友在这里……我说了不行就不行,明天吧……真的明天……对不 起喽! 没等关新梅放下电话,我说,你去吧,我该回学校了。 关新梅放了电话对我说,不管他们,是几个要我签字的学生。 我说,你不该这样对待他们,他们喜欢你是件好事呀。 关新梅道,没有出名时盼着出名,可出名了又觉得很失落,很累的,现在有 好多出版社在向我约稿呀,可我那有那么多的时间来写作呀。成天就是忙着宣传。 关新梅露出无可奈何的样子。 我没有吭声,仍是沉默地坐在那里,这时候,电视里正在播放关新梅签名书 的报道。关新梅忙的不亦乐乎。 关新梅又道,我这本专集让出版社海赚了一把。当初我不没有料到,当初我 也该选择版税。 我问,这书总共印了多少册? 关新梅说:5 万册,这是明处的5 万册,谁知道还没有暗渡陈仓的。据说, 还准备再版10万册呢。 这种情况的确是我们最初没有想到的,那时我们都是第一次与出版社打交道, 谁知道里面的水有多深?不过关新梅能走红,如果没有出版社的包装宣传也是不 可能的,其实也说不上谁赢谁亏,关新梅有了名气,今后可以重新再来。 关新梅紧挨着我坐下亲妮地对我说,我还想请你帮忙。 我闻到了关新梅的体香,我脑子里浮现出我们同居作爱的情景,我有一种冲 动在延生。关新梅很懂这些,她拉过我的手往她大腿上放。她说,我很想我们再 回到从前的日子,我在外面奔波,我真的好想你。 她见我没有什么动静,其实我是在强忍,我恨不得把她紧紧搂着。关新梅说, 抱抱我好吗?像从前那样! 我没有抱她,没有抱她,就在那一刻,我心里生出一种怨气,这种怨气扑灭 了我心里的激情。我说,要我帮什么忙你说吧。我们不能回到从前了。 关新梅睁大了双眼看着我,有一丝惊奇在她眼里一闪而过,继尔是笑容,一 种心灵中得到释放的笑容。我猜想她是希望我说这话的,这种话从我口中说出来 比她自己说要更好,更能让彼此接受。 -5 - 关新梅要我帮忙做的事情是我帮她写文章,我写文章暑她的名,以她的名义 出版。 这次该轮到我睁大双眼望着她了。我觉得眼前的关新梅真的变了,变的不可 思议,连这种事情她都想的出来。 其实你也该想开点,你没想想,你的文章再写的好,但没有人要,你压在箱 子里是一堆废品。关新梅开导我说,你现在最需要的是钱,把你那些文章拿来变 成钱,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我怔怔看着关新梅,她就坐在我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她很美很性感,她是美 女作家。这年头的作家也太好当了,写了一些随笔什么的就是作家了。作家是什 么?作家是美女?因为她是美女,所以她就是作家。 关新梅想走一条与众不同的作家之路。 怎么样?看在昔日的情份上你不会拒绝我吧?关新梅笑说。 是的,看在昔日的情份上我确实不好拒绝她,但我总觉得这样做不是在帮她 而是在害她,毁她!我不能毁她! 关新梅很急的样子,她在等我的回答。帮帮我吧,我会付稿酬的。她想想又 说,千字100 元,好不好? 我没有正眼看她。说实话我没法接受她这种帮忙。 好久好久我才说,让我考虑吧。 关新梅一听就急了,还考虑什么嘛,我得名,你得钱,两全齐美嘛,有了钱 你就可以一直读到研究生,可以生活更洒脱,你说是不是? 我望着对面的新梅,又低下了头。我真的拿不定主意了。 关新梅一直看着我,一直在等我的回答。 -6 - 在关新梅的耐心开导下,我接受了她的要求。首先是把我昔日写的那些没有 发表过的文稿统统整理出来,取个好听的书名,再把我正写着的长篇小说尽快写 好。关新梅还说,如今许多的报刊杂志都在约稿,能够写的她自己尽量写,她不 能完成的就找我。我也满口答应。 关新梅说,我给你准备了一台笔记本电脑,作为你写作的工具,文稿整理完 后就往我邮箱里发。 关新梅在山城作了4 天的促销宣传。临走那天,她约我去心情小酒吧。我俩 坐在酒吧的包间里。关新梅营造了一种烛光下的浪漫气氛,可我没有一点浪漫心 情,一想到自己的成果从今以后将会被她占领心里就不是滋味。她凭什么不劳而 获?她凭什么让别人接受?问这些问题时我真觉得我好笑又好呆。凭什么?凭她 是美女!假如我是女人?假如我是美女?这世界就是这样,美女走俏!因为这个 世界上更多的成功者是男人,男人更喜欢为女人喝彩,这才能让男人更男人! 关新梅说我们都好久没有这样喝过了。 我说不是没有这样喝过,而是那时候我们没有这么多钱来喝。 关新梅低垂着头。 我说,但愿你能从此改变命运,包括我,我是在借你的光。 关新梅说,你为啥这样瞧不起自己,我的今天是你给我的,你是导演,我仅 仅是一个比较合格的演员而已。 那夜我们虽然坐在酒吧的烛光中,喝着名贵的酒,碰着酒杯,但我们各想各 的心事,我突然觉得我们像是在进行一场商业谈判。那天夜里我们都喝醉了,我 知道这是我们此生最后一次这样喝酒了,最后一次面对面,酒杯碰酒杯,明天, 关新梅就要离开这个城市,也许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她的光环在全国各地闪着 光亮。 从酒吧里出来,关新梅要我和她一起去宾馆拿她为准备的笔记本电脑。 在宾馆的房间里,关新梅双手拥着我问,你不想和我重温一下旧梦吗? 我说,旧梦,旧梦不是早就消失了。我说这话时前后语言不连贯。我无法抗 拒关新梅的的柔情,我伸手抱住了关新梅的腰枝,这是我和关新梅分手3 个多月 来第一次拥着女人腰枝。女人的肉体总能让酒精斗志昂扬,酒精遇到女人肉体就 会熊熊燃烧。我能抗拒新梅的温情,酒精也不能抗拒,酒精总能给人带来快乐。 关新梅开始呻吟,女人的呻吟更能刺激我的神经,我们都已迫不及待,一切 都是那么熟练,只是时间的河水向前流淌了一段而已,而这种流淌更能医治焦渴 的心。我们进入了爱的天堂,世间的一切都是身外之物。 我已明显地感觉到,关新梅不止我一个男人,像她这种美女也需要男人的庇 护,我不能庇护她,我也没有权力去窥视她,她是自由的,她不属于任何一个男 人,否则她的青春她美丽就会失去光彩! -7 - 我很快把我以前写的文稿整理出来了,以美女的视角大侃世象,以美女的心 情制造浪漫的爱情故事。我笔下的美女不但可以温柔而且喜欢冒险,喜欢和几个 男人一起出走,玩各种时尚的东西,穿各种个性的服装。美女的生活太浪漫,美 女的心事太难猜。我把这15万字的文稿发给了关新梅。不到一周,关新梅回邮说, 我的那些文稿取名“美女看天”已经和出版公司签定了出版合同,她说她同样是 要的稿酬制,千字千元!我简直不相信出版社会给出这么一个稿酬天文数字。这 样的话我不是为她挣了15万元的钱?当然我也明白,不是关新梅我这些文字也许 分钱不值。这么样着我心里也很平静了。 关新梅随后寄来了1 万元钱。她发E-mail说,这1 万元钱先让我用着,等出 版社付稿后她会再给我寄。 我把我读高中时写的长篇小说整理后邮给关新梅,那篇被多家杂志出版社枪 毙过的文稿,在暑上关新梅的大名,一下子就光彩夺目了。 “短短的半年时间里美女作家梅梅就推出了三本专著。” “美女作家梅梅作品研讨会在***举行”。 这是媒体上关于美女作家梅梅的报道。 我成了地道的文稿炮制者。我从关新梅那里获得经济效益,我也挤身于“校 园小资族”行列了。 我穿的是名牌服装,我用的是时尚手机,提的是笔记本电脑。我的身影总令 那些校园女孩眼睛发亮。 但那段日子里我总是忘不了关新梅,总觉得我的爱情被关新梅偷走了。 我找不到爱的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