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弟弟 潮湿,有咕嘟咕嘟煮东西的声音。 “单采,单采。”班戈摸到了身下硬硬的床,“我做了个恶梦!”他闭着眼睛, 双手在空中挥动着,大声叫着单采的名字。 一双干瘪的苍老的绿手摁在了班戈的额头,班戈醒了,面前是一个老得没了牙 齿,身子快佝偻成一个句号的女绿精灵,她的头发梳成了一个髻,穿着一件墨绿色 的长袍。 “我这是在哪儿?”班戈掀起身上用各色树叶做成的被子,坐了起来,“我还 在梦里吗?”班戈看了看眼前的小屋,这是用竹子盖起来的,墙上挂着字画,还有 一根绿玉手杖,床、桌子、柜子都是用竹子做的,屋里还放了很多古董,一个白瓷 的罐子正在火上冒着热气。 “你是从梦里来的?”面前毫无表情的老精灵突然瞪起了眼睛,班戈点点头, 老精灵猛地转过身去。 “老奶奶,您是……?”班戈有礼貌地问。 “我是谁?和你没关系。”老精灵回头白了班戈一眼,走了出去。 竹屋外是一个小院,种满了蔬菜和花朵,老精灵蹲在一个用石块垒成的鸡窝前, 那里已蹋了一半。 “我来帮你。”班戈也走了过来。 “帮?这就是你撞的。”老精灵没好气地说,班戈这才发现头顶隐隐作痛,他 一摸头顶有一个大包。 “真对不起!撞坏了你的鸡窝。“班戈真心地道歉。 “什么?鸡窝?”老精灵又瞪起了眼睛,“你休息好没有?休息好,你快走!” 老精灵开始往外赶班戈。班戈慌了神,他看见院子里零星地散落着一些小小的皱皱 巴巴的干精灵,有黄的、白的、红的,他们围坐在篱笆前晒着太阳,有几个正瞪着 大眼看着班戈。班戈回头再看那损坏得不成样子的小窝上还留着一个“精“字。 “那这是……?”班戈又问。 “这是精灵屋,是我养的干精灵和无毛精灵的家。什么鸡窝?”老妇人仍愤愤 地说。 “对不起!对不起!”班戈连声道歉,他觉得这老精灵脾气大得很,还是赶快 离开这里的好。他说了声“再见。”便匆匆地走出了这个小院,面前仍是一望无际 的草地,只是草又高又密,后面是一座长满了松树的山,“还是上山吧,说不定会 遇到人家。”班戈转身走上了山坡。 已是中午,松树林很凉快。这里奔跑着一些无毛的精灵,他们从末见过生人, 一见到班戈就远远地躲起来,班戈向山上走着,沿路都是茂密的松林,任何地方都 很相似。太阳偏西了,松林里也静极了,班戈一直朝太阳的方向走。直到太阳完全 落下,班戈仍走在一大片和最初完全一样的松林里,他坐了下来,大口喘着粗气, “怎么还没有人家?这里是不是绿城?” “你走过这儿已经五次了。”班戈面前一朵淡紫色的小花茎部开了一个精灵之 门,一个全身浅紫,溜光水滑的精灵站在门口,“你迷路了吧?”班戈揉了揉眼睛, “我是水精灵,你不用怕。一会儿绿神巴力会来寻山,他会把你带到你要去的地方。” 漂亮的水精灵热情地说。 “绿神巴力?”班戈想起那个巨人,“是不是一个全身绿色,非常高大的穿着 树叶裙子的巨人。” “对!你见过?”水精灵很意外,“巴力可好了,它是绿城的守护神。有它, 黑精灵才不会入侵。是它把绿城隐藏了起来,不被任何人发现。” “可,可它……”班戈想起巴力眼中的黑色身影。 “哈哈,又把你找到了。”突然,班戈被一只被硕大的绿手抓了起来,是蹑手 蹑脚的绿色巨人巴力不知何时出现在班戈的身后。 此时,天全黑了。借着月光,班戈看见巴力眼中的黑色身影露出了一张狞笑着 的小脸,这是黑精灵特有的笑。 “黑精灵钻进了你的身体。”班戈冲着巴力大叫。 “撕了它,撕了!”黑精灵也在大声命令着巴力,巴力愣了,黑精灵并没有完 全控制他的大脑。 “不行!你不是说他是我的……?”巴力急忙将班戈塞在腋下。 “蠢货,快给我!”黑精灵从巴力的眼睛里飞了出来。 “是塑料狂人舞会上的那个黑影。”班戈一下认出了他。“你为什么要抓我。” 班戈在巴力的手中挣扎着。 黑精灵狞笑着,一语不发,象一道黑色的闪电俯冲了下来。 “去你的。”巴力一挥手,象打苍蝇一样,将黑精灵拍落在地,“你说你帮我 找到他,可没说要杀了他。”巴力气得大吼。 “给我,快把他给我。”黑精灵被子重重地摔在地上,但他仍裂着嘴,地手伸 向班戈。 “不给。”巴力抓着班戈就往山上跑去。黑精灵挣扎着追了上来,他的速度飞 快,眼看手就要碰到了班戈的头。绿神巴力嘴里嘟哝着,突然他将手伸向了天空, 抓下一只绿色的鸟笼,将黑精灵狠狠地扣在了地上,那个黑色的身影缩成了一团。 巴力将鸟笼提了起来,抓班戈的手一松,班戈掉在了地上,他赶紧躲在一棵树后, 看着巴力。 此时,巴力正冲着黑精灵大吼,“他倒底是谁?”黑精灵一语不发,巴力举起 鸟笼拼命摇晃,黑精灵在笼中摇得散了架,他只好咬牙切齿地挤出几个字:“他, 他是你弟弟。” “弟弟?”班戈头“嗡”地一下,“这傻大个儿,……怎么可能?” “弟弟!”巴力也呆住了,“那你更不能伤害他。”巴力怒吼着,他用一个手 指指向黑精灵,一道绿光,鸟笼里出现一滩黑色的油,黑精灵溶化了。 “弟弟,我的弟弟。”巴力这才发现班戈不见了,班戈在大树后吓得捂住了嘴, 大气也不敢出,他不敢相信自己怎么会是这巨人的弟弟? “他在这儿。巴力,在这儿。”班戈依靠的松树上,探出一个干巴巴的精灵正 指着他。 “对,在这儿,在这儿。”班戈周围几朵小花里都钻出了几个水精灵,他们也 在大喊。 班戈撒腿便跑,“别跑,弟弟,别跑!”巴力又踩着咚咚的脚步声追来了,他 的两只大手在地上乱摸着,天太黑,他的眼神不大好。班戈所过之处,所有的干精 灵和水精灵也都伸出手来抓他,班戈只好象风一样快地飞了起来。 远远地,他看见有灯光,便一头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