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钟丽联系好了两家商场,铺位的价格虽然贵了点儿,但位置不错,算来算去, 几十万都花了,也不在乎这一个月多出几千块的铺位费。 货还没到,公司就忙得不可开交,玛吉把小会议室低价租借给他们用才算解了 燃眉之急,来应聘的人出来进去,从刚毕业的学生到四十来岁的大叔大嫂,反正也 是,招聘的岗位那么多,又是经理又是销售员又驻“雪莱大厦”,一看就象有实力。 钟丽负责招文秘、促销员和销售代表,把所有来登记的皮肤好的女孩儿都画上 特殊记号,面孔太多,根本记不住,太吵杂,闹得脑子“嗡嗡”响。 当场看中一个性情温顺的中专刚毕业的女孩子小苏,就留下她帮忙登记安排秩 序,忙得不亦乐乎。 晚上终于收获了一大堆“人事资料”,钟丽腰酸背痛地把小苏打发走,让她明 天再来上班。张跃凯看着小苏“丽姐”长、“丽姐”短地叫着,在一边低头笑而不 语。 “这女孩子不错,挺会来事儿。”看她走出去的背影,张跃凯佩服地望钟丽。 “我看人还用说,你喜欢拿去好啦。”钟丽大方地摆手。 “我可不喜欢这类女孩儿,你自己留着用吧。” 两个人把登记名单重新整理了一遍,选出来的放在一边。 “晚上你不打算请我吃饭吗?”张跃凯疲倦地伸着懒腰问。 “为什么?” “因为我的差旅费都花完了,钟老板,你潇洒一趟就花了四千多块,再加上登 广告、租场地,请人吃饭,我已经干了。” “那怎么不早说?”钟丽皱眉。 “早说那些钱也省不下,该花也得花。” “不是呀,我们为什么不收报名费呢?哪怕一个人两块,今天来的就有五、六 百号人,再加上明天和后天,别说今晚,就是这个月的饭费也出来了。” “收钱就没这么多人来了,你还真是块商人的料,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算了算了,小财而已,晚上我请你吃顿好的。” 吃饭的时候,钟丽从兜里掏出五百块钱给张跃凯。 “都是经理了,口袋里没钱怎么行,放着压底儿吧。” “你现在说话可真象个女老板,这让别人看见你给我钱,还以为怎么回事呢?” “是呀,这些衣服都是你选的,把我弄得也的确象个养‘小白脸’的姨太太。” “好吧,既然是这样,从今天开始我就天天擦增白蜜,你养我啰?” “想得美,吃‘软饭’你还不够‘白’呀,我还想不劳而获呢。”钟丽狠白了 他一眼。 “那好,我挣钱养你呀。”张跃凯玩笑得逞满意地笑,而且一直笑,甚至笑得 不怀好意。 回前门的路很远,钟丽边走边想一天做过的和明天将要完成的事务,晚风轻抚 脸颊说不出的惬意爽心,还有张跃凯这个家伙,一想起他就想笑。 给大伟打电话,告诉他不过去吃饭,招聘人实在拖不开身,听得出他好象不太 高兴,于是她哄他,逗他不由自主地笑出来,然后钟丽才放电话。回想张跃凯说过 替她“讨回被她抵给别人的感情债”,是真的吗?她对大伟的心意只是还债吗? 爱是什么,和宁在一起的那些日子,爱是心跳的声音,妒忌的怒火和想独霸他 的欲望,直到最后一次见他,虽然心跳依旧,可那分明是为曾经的岁月激动,一个 柔弱的女人天天睡在他身旁,她根本没有心情与一个充满母性的女人分享孩子爸爸 的虚假安慰,她虔诚地祝福他们并相信也能爱他们的孩子。 说不清张跃凯是不是个好男人,玛吉让她抓紧他。他说他在哈尔滨有未婚妻的 时候她的确有过妒忌,他说“那么去掉‘如果’,现在我告诉你‘我爱你’”的时 候她的脸发烧,甚至至今想起来就有种特殊的滋味从丹田的位置向上涌,跟他妈和 范叔喝酒聊天的时候感觉那么亲切,仿佛真把自己当做他未婚妻,他说在外面找安 慰她莫名地吃醋,她真爱上他吗?她还渴望过他的拥抱。 钟丽躺进被窝的时候终于想明白一件事,她不能再封闭自己,她需要一次真正 的恋爱。她“腾”在坐起来,甚至冲动地拨通了“雪莱”的电话。 “张经理吗?睡了?” “快了,如果你不打电话可能已经睡着了。” “我仔细想过了。” “什么?” “你跟我说的事。” “我一天跟你说了那么多事,哪一件?”不知他真糊涂还是假装糊涂。 “我们可以谈恋爱。” “哇,你这么直白,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 “你真令人讨厌!滚回去睡觉吧,死东西!”钟丽关机,红着脸在被窝里破口 大骂。 第二天早晨,钟丽故意去晚了一会儿,小会议室已经有人在里面面试了。目不 斜视地经过他身边,然后煞有介事地坐下来。 “钟经理呀,你的文件夹在抽屉里。”张跃凯抬头告诉她。 钟丽不屑地头不抬眼不睁,拉开抽屉拿出文件夹,厚厚的,什么东西? 巧克力!杏仁的,包装纸上还写着字:“让我们开始谈恋爱吧!” 死东西,真肉麻!钟丽把包装纸撕下,掰开一半向张跃凯扔过去。 “尝尝味道怎么样,不知谁落在抽屉里的。” “有这么好的事?我早晨刚刚丢了一块,现在补回来半块也不算太亏。”张跃 凯大模大样地吃起来。 来应聘的人比第一天少多了,再加上小苏的帮忙,既不乱也不累。下午不到四 点儿,张跃凯就张罗着收摊儿,把小苏放回家。 “你说第一天我们该怎么谈恋爱?”张跃凯“厚颜无耻”地在电梯里问钟丽。 “只要不在床上谈,怎么谈都可以,你现在的样子象汉奸。”钟丽侧着脸。 “真没情调,浪费我心机。” 夹着一叠登记表回房间,一开灯,钟丽吓了一跳,办公桌上空空如也,摆了一 大束正在绽放的玫瑰花…… “你倒是真有情调,拿着我刚给你的五百块乱花?”钟丽使劲儿让自己绷住脸 孔,把文件夹放在桌角,然后进卫生间。 卫生间的大镜子上,鲜红的唇膏写着“钟丽:我爱你”…… “喂,张跃凯,你有没有搞错,口红是这样用的吗?”钟丽一把拉开卫生间的 门站在门口冲他高声吼叫。 “小声一点儿,你什么时候变成大嗓门儿?”张跃凯蹑手蹑脚走过来,一看镜 子也忍不住笑了,“忘记了,昨晚画上去的,服务员怎么没替我擦下去?不行,我 要去投诉!”他转身要开门。 “回来。还嫌丢人不够?”钟丽一把拦住他,其实是紧紧抓住他的手,“逗你 玩儿,我感动了。” “果真?那就不擦了,需不需要署上日期?” “你呀,怎么象孩子。” “让我们先把正事儿干完再出去谈恋爱怎么样?”张跃凯会意地握了握她的手 然后象以往一样坐在靠椅上。 “真没情调。”钟丽学着他摇头。 “你都说我象汉奸了,我还敢嘻皮笑脸搞情调?来吧,坐下,钟总,把咱们将 来手下的‘兵’研究研究。” 基本上复试人员名单定下来,钟丽开始望那束红玫瑰。 “昨晚我跟范叔通电话了,他问我们生意搞得怎么样。” “你怎么说。”钟丽柔声问。 “实话实说呗,我说我们把钱都押在里面,手上没钱业务很难开展,就等那五 十万的广告费周转。” “是呀,两个商场的柜台订金都交了,没钱只能打水漂了,我们没钱不要紧, 招上来这么多部门经理,没钱发工资咱们怎么圆场?还有‘雪莱’的房间,你跟玛 吉说再要两个套间,拿什么钱付帐?还有……” “那我们怎么办?你说?”张跃凯焦急地望着她,手足无措。 “怎么办?抽干了血也没办法,鲁艳梅可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求她不如 求你亲爹,如果他也救不了我们……” “怎么办?” “那么你只好出去想办法傍个富婆啦。”钟丽突然间大笑起来,“说吧,肯定 是好消息,别在那卖关子,想试探我就得真掉出几滴眼泪才行?” “真没情调,我不想一天之内给你太多惊喜,养成习惯可麻烦了。” “你这个可恶的家伙,差一点儿骗过我。” “你怎么看出来的?” “昨晚的事现在才急?还有心情买花买巧克力?再说你那么着急看我的态度, 以前你没钱的时候都是跟我一起想办法,可刚才你一个劲儿地问我怎么办,这好象 不是你风格,所以,下次想骗我就先到电影学院学一期表演!马上告诉我什么好消 息,我的等待可是有限度的!” “下次一定吸取教训,你那么了解我风格?下星期等着收钱吧,钟老板!” “真的假的?”钟丽跳起来。 “你说开这种玩笑符合我风格吗?” “你能不能不闹,我跟你说正经的。” “我有跟你不正经吗?” “太棒了,我正愁怎么跟大伟交待……” “我说,你别大伟大伟这么亲热地叫,行不行?” “你吃醋?” “吃醋不行吗?吃醋有罪吗?” “我就喜欢你吃醋!” “别得意忘形,下星期货到了还不知道放哪里,还得去办税务照,跑银行帐号, 得找个有财务经验的老手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