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草稿版的说明 《眼》是从去年年底开始写的,是我至今为止,作为自己成为真正的作家所做 出的最大限度的努力。 很喜欢文学和哲学。大家看到的《眼》,贯穿了我对自己人生前二十年的(现 年十八岁)大多体会。为了说话的方便,将事情的时间移到了古代。 熟悉我的朋友(网上网下)都知道我正在写小说,只是具体内容还不为他们所 知。 现在《眼》已经写了二十五万字,基本完成,还在不停的反复修改当中,共三 部,分别是一,乱乱的开场,二,匆匆的过场,三,草草的收场。没有定稿以前, 只能作为草稿和大家见面。感谢网络的便利,感谢黄金书屋的支持,使它能较早的 得到大家的意见。 第一部共有十三回(也是暂定),先发表在黄金书屋,看看大家的反响,欢迎 大家的批评,我的信箱是chinazhen@sina.com,或者也可以直接来“心海论坛”这 个bbs :http:——//chinese.datablocks.net/forumdisplay.php ?forumid=24, 贴上你的感想。 我希望自己的文字,能使大家感到流水般自如,请一定关注《眼》的连载,故 事的开始只是一个引子,精彩的在后面。 愿大家能喜欢,或者由此生发有趣的情感,万物不外乎美丑,我把他们会展现 在你的眼前。 2000.10.12 甄理 一 樊池城的钱家天下第一富有,天下第一慈悲。世人尊称其天下第一,千秋万载。 可是如今,钱家的声望却日趋卑贱。并非因为他不再富有不再慈悲,推本溯源 要说十六年前。 那时夫人韦氏为老爷钱孝天产下了有生之年的唯一独子,钱府上下无不欣喜若 狂。 钱孝天当即使人招来最俱名望的道士,想为孩子求一个永葆安康的名字。 这被请前来的道士,荒谬可恶之极。欺世盗名为生,他都这样了,却还有个这 样的脾气:不论对方好坏,只要对方富庶,他便气的心脑涂炭。不过按理说,贼道 士大多都是靠有钱人发家的,不知这位这是为什么。 钱府财大浪滔天,贼道士本来就一直在找机会要加害,这回好了,来请他了。 什么,贵子降生?你不请我,我也得去给你们玄虚一阵,你们是要自寻死路那,真 真正正真正的正和我意!我先假装不愿道破天机,以免误了你家前途,这时你们必 然着急询问,我再慢条斯理的编给你们,那就……想着想着干笑几声:“我这算盘 无懈可击!” 到达钱府,势必先要故作虔诚的揲草揲蓍舞剑念繇烧纸的摆弄半天。钱孝天等 在旁观看,贼道士突然一屁股坐倒在地,大叫“不好不好!”钱孝天变色道:“陈 道长怎么了?”贼道士便爬起来按计划唏哩哗啦一大套,给你巴三揽四的扯,说这 孩子以后行事将处处与人相反,怪异无比,直至怪病缠身,少年早夭;若想解救, 必须取个女人的名字,再将他视为女儿养成,不可有婚约,以此阴阳颠倒,遏止邪 气,便得平安。又把话说的更绝:“钱府不能再有子女降世,否则一概难免厄运。” 说话的样子,真像一只长高的雄鸡,俯视着一群丧气的仙鹤。 天大的喜是天大的祸,好端端的家是惨淡淡的庙。谁敢以自己儿女的性命为戏? 无奈之下只有信了这道士,还赏他万两黄金,给男婴取名香兰,一切礼数、装束皆 按女子之习养育。 钱孝天每每叩问上苍,既然赐我一子,为何叫他不能以本身示人,难道天意注 定我钱家难免倾家荡产么?难道祖宗的基业终有一日毁于一旦吗!这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泪雨中悲不自胜,久而久之哀毁骨立染病仙去。弥留之际,塌前夫人守着, 塌下司职各物的一干人等跪着。在夫人与下人之间,站着个小孩儿,就是香兰。他 年幼稚小,两眼无神,空对一切,不明所以。众人见此景况更加泪流不止。钱孝天 将家中事物交付给信赖之人打理,说道钱家今后就全仰仗诸位了,一切以大局为重! 又交代一番,嘱咐众人,我死之后,你们万不可忘记道长之言,切记切记!随后满 怀哀怨而终。韦氏早为香兰伤感过渡,再遭不起挫折灾苦,不久便也一病不起,随 夫而去。钱孝天终生只此一妻,相敬如宾,然而未寿终便同赴黄泉,此情此景何等 凄怆;钱家从善经商,历经三代,如今生下一子反而家破人殁,且这子嗣虽名存也 实亡,此道此理又是何其荒唐? 贼道士高兴要死,只盼钱家财产早日败散精光。但他竟忽然失踪了。死有尸体, 逃走了吗?为了躲避钱家报复?可是钱家谢他的禳解大恩都还来不及,怎么会怀疑 他?还是谁能威胁到他?他这一秤锤落井,只能说明,做贼者必心虚。 似乎坐拥亿万之财的人家,总有体系庞大的家族亲眷。可惜钱家男子一贯寡欲, 而且那时人寿本都极短,钱家唯留香兰,荒芜破败。 此讯传到京城,钱孝天虽非皇亲国戚,但于朝廷缴税之外时常攻献,颇丰于国 库中帑,天子面前人缘不减。天子大惊。如何厚葬,家仆百姓如何悲伤,不再赘述, 总之拔万论千,穷天下之极。 钱氏夫妇生前对香兰千宠万怜,遍请能工巧匠,在此偌大的钱府中,殚精竭虑 汇聚日月鬼斧神功,修起了一个庭院,取名“幻园”。指望香兰在这美如幻梦花园 中,欣欣然与世无争了此生。 除父亲临终遗嘱而外,香兰从未出过幻园。有个学究单独教他,那所谓的嘉言 懿行,就是播糠眯目的说,世上的确有男女之别,而他的身体,便属女子之列。香 兰听在耳里,学究朝夕殷勤,势必要让他比真正的女子更趋向于人们心中的女性。 一个人名字,能决定某些事吗?香兰十岁时,便已经白玉无瑕,柔情无限,十 二岁时,则尽显绝代风华之颠峰。伯伯们偶至幻园,见他天姿卓越,当然喜爱有加, 然而再见他身着女装,搽脂抹粉,则又都不堪沮丧,再想这孩子刚到四岁,就克死 了父母,倒也可恨。所幸众人誓死尽忠,耿耿之心自不忘老爷的临终交托,会全力 抚养香兰,扶植钱家。 香兰在园里,看见蝴蝶飞在一起,便也过去,蝴蝶们察觉到了,忙都散开。它 们为什么躲着我?慢慢的,稳稳的走回房里,在房里轻轻的画起它们。 外面是早已熟悉的景致,那景致造就了香兰。天很广阔,世界是幻园,幻园是 我的家,蝴蝶是我的伙伴,我喜欢你们,在这里,在家门前。 伯伯们是大人,我是小孩,大人住的地方,小孩看不见。爹娘都去世了,从没 见过他们,阴界好吗。 冬天很冷,香兰多在屋里。每天除了学究往来一会儿,整个园子只他一个。他 已经认识了各种花草的名字。这时只有梅花盛开,他从不采摘花朵,总怕树枝难过。 今天他鼓足勇气,想摘一朵带回屋里,手在空中停了一会儿,还是收了回去,俯身 捡起了一朵落花。晚上,他做了个梦,梦里有风,有霜,有雪,有雨,吹打在花儿 上,花儿好像不很高兴,梅花是开在雪中的呀,于是梦里,雪有回来了,但花儿都 不见了,他不停的找,踏着积雪,走了很远,终于看到了一束梅花,啊!踏雪寻梅, 梅花啊,我找到你了,是我啊,你高兴吗?谁知梅花却皱起了眉,像伯伯们那样流 泪。醒来时天亮了,香兰知道风霜雪雨使花儿哽咽,不知道踏雪寻梅,也会使它悲 哀。好在外面的梅花没有调残,依然不败。 春来了,香兰每次都仔细观察迎春花,看它是不是最先开。有时来阵大风,许 多花飘到溪水中了,他便蹲在小桥上往下看,花太多了。学教称他小姐,伯伯们也 这么叫,偶尔叫他“兰儿”。他问学究“兰儿”是什么,学究说了,兰儿是他的名 字。他不知道自己的全名是香兰,否则一定最注意香兰花。 后来世人回首往事,觉得钱家的香兰很有些意味,便写下几句话,感慨这时的 他:扶窗即看天下景,漫漫翩翩如此情:风霜雪雨花哽咽,踏雪寻梅梅更啼。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