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没有心思焦虑的日子,过得总是飞快。转眼就到冬天了。每到冬天,洛羽蝶就 得多穿些衣服,否则她的气管炎就会犯,上呼吸道很容易感染。这样的生活,她有 能力更好的保护自己了。 方卓培到沈阳洽淡业务去了。要一个月的时间。 洛羽蝶独自去逛街,想去买一件羊绒大衣。自从住进东景花园以后,她就自动 远离了以前的朋友。她从未有过的平静,可能是这许多年来的疲于奔命让她觉得太 累,现在的日子,她竟然过得很安心。 在路过那家她呆了好几年的“伊人”专卖店时,她停下来,走了进去。她总是 有种淡淡的怀旧情绪,既使不是一天到晚的想着。 里面换了许多新的脸孔。那个柜台经理还在。见了她笑得很交情的样子。洛羽 蝶挑了一件米色的大衣,试完衣服就包了起来。走出门的时候,她听见她跟一个柜 台小姐说,跟个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哦,真炫啊!真看不出她还有做情人的本事。 洛羽蝶知道所有的反感都是不需要的,在别人的眼里,她就是一情妇。走出了 “伊人” 专卖店。她想起自己以前在这里干活的时候,每当有昌旺一条街上的小姐来大 方地买那些翻了几倍价钱的衣服,前脚出门,后面就是她们的议论和不屑的嘲讽。 现在自己也处在那样的眼光里,似有芒刺在背。 洛羽蝶买下的那件米色的的洋绒大衣,有流线型的肩,在深暗的冬季里有些暖 意。她偏爱那不淡不重的颜色。 下午,她就穿着它去医院看小潮,每周她都会去看看他。她其实怕看到医院那 白色调,墙是白色的,床上的一切是白色的,包括洛潮的脸也是白色的。看着到处 插着管子的他遭受的那份罪,她的泪再一次控制不住。 哭了一会,她感到有些呼吸不畅。她不能哭得太累,太累了嗓子受不了。她不 哭了,却心绪惘然。弟弟,你听到我的呼唤吗?你能撑多久,你能支持多久呢? 陪着她的程力骁拍拍她的肩说,别太伤心了,他不是还活着吗,说不定会有奇 迹的。 我有事先出去了一下啊。 她轻抚着洛潮无血色的脸,感受到一点点的温热,这证明,他还活着,他还能 暖着她的掌心。她多么希望她冰冷的手能刺激下他的泪啊,可是没有,直到她不忍 心手在他的脸上冰着他。 请问程医生在吗?一个男医生敲敲门,进来找程力骁。洛羽蝶回过头,回他一 句,刚出去了。 那男人说了声谢谢,掉头欲走,但移动了的头在脚没移的情况下又转了回来。 洛羽蝶也感觉到了有些异样,也掉头看他。时间在一分一秒中凝聚,时光飞一般的 后退着,于是火车、遥远的城市、出租屋、蓝天、绿草地,曾有的欢笑、泪水、幸 福、忧伤,所有记忆中的物事都不约而来。表现在两个人的眼中就是震惊,刺激灵 魂的震惊。 是你?!是你?! 方宜朗有些儿难以置信,他刚调到市一院实习不到一个星期,竟然就遇上了洛 羽蝶。 他回来的时候哥哥方卓培正巧出差去了。他告诉他可以自己回家去,那里有个 女人,他不必太在意。 方宜朗没有去东景花园,因为他觉得跟哥哥的未曾谋面过的情人住在一起,肯 定是件头疼的事。所以他暂时回到了方卓培以前的家,那里一个人,自由自在。 晚餐时候,洛羽蝶接受方宜朗的邀请,去一家很有名的川菜馆去吃自助餐式的 火锅。 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就让那些菜在那里煮着,不会凉却都化了,老了。方宜朗 夹了一些菜到她的碗里,吃啊,都煮化了。 两个人谈了些那个让他们相遇,又让他们再次重逢的弟弟洛潮的事儿后,就相 顾无言了。 当服务生又给他们的火锅里添加了一些汤后,方宜朗不再沉默了,对面的这女 子,这么多年来,一直占据着他情感的最重的位置。这样的重逢,令他有失而复得 的惊喜。 羽蝶,我一直都在等你的信,你的消息。 对不起,我不小心把地址丢了。她的解释连自己都觉得勉强。 这些年来,我无法忘记你,忘记我们在一起的日子。 她凝噎无语。 你也不会忘了我的,是吗?他问这句话的时候心有些儿发紧。 她摇摇头,这令他的神经一下子有放松的快意。 现在的你,过得好吗? 她从他的眼里还是看出了牵挂,那是种弯曲起来的心情。他们彼此都没有两两 相忘,忘只是一种掩埋,一旦哪天被挖掘出来,却是那样的令人伤神。 糟糕的情绪!洛羽蝶暗暗叹息。她没有勇气告诉方宜朗实情。何况,这样的相 逢也许只是偶尔,也没有必要说太多吧。为时已不早,她该回那个精致的笼子里去 了。她油然生出一丝难为情来。 站在饭店的门口,方宜朗有些儿怅然若失。 羽蝶,我们怎么联系? 嗯?洛羽蝶自从跟了方卓培以后,从来没有把屋里的电话给过另外的男人。可 是,面对方宜朗,她尽然在犹豫。 羽蝶,这是我的名片,你拿着,我等你电话。哦,对了,你上网吗,我有个QQ 号。 我写给你啊。无论用哪一种方式,希望你一定要给我消息。 她接过了他的名片,他想握她的手,却只碰到指尖。 羽蝶!他深情地,上一次你让我等了四年,这一次希望不要超过四天。好吗? 她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钻进了他为她拦的一辆出租车,转眼间消失在有风的 街口。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