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这天是星期天。 白雪和丁珊珊正坐在独木桥旁的小河边,这里一向就是她们俩经常光顾的一个 地方。每当这俩个女孩子心中存有了什么秘密的期望和怀想时,她们总是愿意来这 里悄悄地倾诉她们的心事。所谓的独木桥,其实是由几根木桩搭起的一座木链相连 的小桥。它架起在了中间是一大片很深的坍塌下去、两岸却犹如远古时代遗留下来 的高高堤坡下面。当她们久久的凝望着对面那遥不可及的灰蒙远山,与隔岸那些被 笼罩在了一片蒙蒙烟雾中的远树,还有从上游绵延至下游的那一大片杂乱丛生着的 荒芜杂草,以及从离她们不远处的那座小桥下面流淌而出,又从她们眼前不知流往 何处而去的河水时…… 眼前这一大片尽收在她们眼底的影物,似乎在在都让白雪觉得,这亘古而又永 恒的大自然,有几多的就像她的世界一样充满着一种深深的悲愁和无奈呀! 她们就这样默默的不知道坐了有多久,丁珊珊这才轻声的问:“白雪,你在想 什么?”白雪这才蓦然一惊,她忽然甩了甩头,似乎是想要把某个缠绕住她的思绪, 给甩掉似的转而问道:“珊珊,你说,我们人生的目的是什么;我们生命的意义又 是什么呢?” 丁珊珊的目光停留在了前方一个深远的地方,她显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说: “我想,没有人能够真正解答得出,我们人生的目的是什么;生命的意义又是什么?” 白雪不禁摇摇头说:“我可以不去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在她的眼底深处,呈现出 的却是一片深深的迷茫之色:“我只觉得,有时候,我们人生中最大的悲哀是拥有 了生命,却又无法完全的去做我们自己呢?”丁珊珊立刻明白了她的心思,她回身 望向了她问:“我想,你一定是在为我们未来的命运,而感到有一些困惑和迷茫吗?” 白雪轻声的说:“你知道,唐朝张九龄有首‘感遇’的诗吗?”丁珊珊点点头 道:“我读到过它,这是诗人的一首抒怀喻志的诗。这首诗强烈表明的是诗人在追 求理想的过程中,却始终坚持不渝着自己高尚品德的可贵精神!” 白雪深深点了点头说:“是的!”她深深凝视向了前方一个深远的地方,接着 便轻声的吟诵道:“‘兰叶春葳蕤,桂花秋皎洁。欣欣生此意,自尔为佳节。谁知 林栖者,闻风坐相悦。草木有此心,何求美人折’。” 丁珊珊继续往下朗诵着:“这首诗的译文更美: 春天的兰叶一片繁茂, 秋天里桂花皎洁芬芳, 它们都装充满蓬勃的生机。 你可知山林的隐士喜爱兰桂。 只因为自己的风格同它们相仿。 草木也具有各自的性格, 并不求别人将它们攀折。” 白雪微扬起脸庞,她的脸上所呈露出的是一份深思的神情说:“我所欣赏和赞 美的,就是诗人的这种性格。在这首诗里,诗人正是以清雅芬芳的兰桂树,来比拟 自己那超脱凡俗的高风亮节。兰桂树一向素志不求美人攀折,而诗人认为自身的修 养清德,也犹如那兰桂树一样,不是为了达到求人赏识的目的。诗人认为,这才是 贤人君子所应该固有的高贵品德呀!” 白雪和丁珊珊这俩位少女,在她们刚刚开始的人生中,她们就带着对未来命运 充满的太多困惑和遐想,她们都期望着无论未来会遭受到怎样的一种人生轨迹,她 们都愿意像这兰桂树一样,在对待人生和生命的态度上,能保持住一份最纯净并坚 持不渝的高尚品德呀!也许,在每一个少女的心中,在她们刚刚开始的人生中,她 们都会对自己的未来,心怀上一份最美好的期望和心愿吧?可是,未来的人生,有 时又会由得了她们自己的期望和心愿吗? 这天,她们从独木桥回来后,白雪告别了丁珊珊,便独自穿过她们家屋外的那 一条长长走廊,当她一进房间后就折回了她自己所住的小屋时,就一眼看到了留在 她小书桌上的那张便笺,她拾起那一张信笺后,只见那上面写道: 白雪: 你如回来见到我这一张便条后,请务必赶紧多 烙一些你爸爸每次出差时,都带的那种葱花饼,和 尖椒爆炒咸菜。 今早,你爸爸突然接到领导的通知,让他中午 立即跟车去一个偏远的地方,采集他们正在研制的 化妆品中,所急需的那种名叫锂镁皂的矿石。你爸 爸一早就被领导叫走了,说是急着再去跟外商洽谈 一点事务。他们领导吩咐说,让你爸爸要准备充足 些他这次走时所带的干粮。 我刚合好面,正准备烙饼时,有一位学生突然 来找我说,初三﹝二﹞班今天上午要实习的语文 课老师,临时有点急事不能来了,让我马上去替 补一下。 烦请你把我所交待的事情,赶紧办好。 母亲于即日 白雪一看完这张便条后,心中便忽然着起急来。说真的,在她有始以来的记忆 中,这还是裴云璇第一次留给她的一个重要便条呢。裴云璇今天留给她的这个任务, 看起来不算很复杂;但却是相当重要的! 她不自禁地抬腕看了一眼手表,并低声的惊呼道:“哎呀,现在都已经一点了, 离两点下班就只剩下一个小时了呀!她心中暗暗的想道:她现在开始做这些的话, 是不是有点太紧张了呢?不过,如果她抓紧一点时间的话;一个小时也还是能够赶 得上吧! 于是,她开始赶紧折回走廊中,先笼着了火,坐上一壶水后,便回厨房揉起和 好的面来…… 是的!昨晚白骅君就对她和裴云璇谈起过这件事情。原来,白骅君他们最近正 和外商合作,准备研制一种化妆品的项目。据说,这种化妆品中急需一种叫做锂镁 皂的矿石。而白骅君所学的专业就是鉴别各种矿石的质地与类别。当然,这一重要 而又艰巨的合作项目,就自然少不了他了! 而白骅君每次出差前,所养成的一个例行必备的习惯,就是要准备自家所烙的 一种独特的葱花饼,和炒得那种风味绝妙的小咸菜。其实,外面也有干粮和咸菜可 卖的。可是,对于平时一向偏爱面食的白骅君来说,最不喜欢吃的又恰恰就是馒头 了。他虽然对属于本地民族特色的一种面食,叫做馕的干粮,还是比较喜欢吃的。 可是,那干巴巴的馕和硬帮帮的咸菜,如果出差时一连吃上它几天的话,恐怕任是 谁的胃,长期都会受不了的。何况,白骅君一直就吃惯了他们自己家中所经过发面 后,烙时又放了许多鸡蛋的松软而又香喷喷的葱花饼,和自己家所做得那种用榨菜、 再跟小红尖椒、洋葱、羊肉丁和青豆配在一起,当然,有时能再放些青、红鲜椒做 点缀,并把它们爆炒在一起的味道绝对鲜美的小咸菜了。因为,白骅君对辣味简直 有着一种特别的嗜爱。 对白骅君来说,像这样一出差少则三、五天,多则半个月到一个月的情况,也 已是如同家常便饭了。只是,每次根据他出差所去的地方不同,来决定需不需要去 做些什么特别的准备工作。他也有过一些像出差到那种特别偏远的地方,也就特别 需要去准备好充足必备的干粮了。 白雪心想:看来,今天真是一个“多事之天”呀!偏偏,今天上午没有补课任 务的裴去璇,临时又被突然叫去代另外一个老师的课了。因为,地质子校的师资力 量,还远远不具备开办高中的课程呢。因此,裴云璇就一直担任着初三(一)班的 语文老师。而大凡语文老师,又都兼任着班主任的职务。何况,对毕业班来说,在 星期天给学生补补课,也就是一件很常有的事情了。 她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赶紧把擀好的葱花饼,在饼秤上烙了起来。接着,她又 洗起了青菜。她想赶在下班之前,再炒出两盘青菜来,好让白骅君吃完了饭再走。 因为,白骅君这次出差所去的地方,有可能又是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方。白 骅君这一去,还不知几天才能回来呢!白骅君有很多出差的时候,在外面能吃上青 菜的话,就已经算是很难得的享受了…… 她看看表,这时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要到中午吃饭的时间了。今天真是越忙 越不凑巧了,现在,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还有这么一大堆的活儿,得让她赶紧抓 紧去做完它呢;不然的话,她就真的会耽误白骅君那事关重大的大事了。何况,如 果白骅君早点回来的话,那就更来不及了。 她一时忙得不可开交的做起了饭,她还想抓紧时间,准备出午餐要吃的两个炒 菜呢。也许,白骅君这一去,还不知得几天之后,才能再回来呢?可是,在她赶忙 的去做着这一大堆活儿之后,她才发现,洗菜水没处倒了,因为,脏水桶也满了。 当她一提火炉旁的水壶,可壶也是空的。案板上还有一些蔬菜,也还没有来得了及 切呢……但她一时还顾不上去做这些,在她先烙完了这几张饼之后,她还得赶紧把 白骅君要带的咸菜炒出来呢。这里,当她刚把炒瓢坐在火上,倒好油时,一抬眼, 就瞧见了从走廊那头背着一个书包,正拖拖拉拉走过来的她的弟弟白晖。 一道惊喜的目光,却蓦地闪现在了白雪那显得格外焦急的脸庞上。她心想:虽 说今天是越忙越不凑巧呀!可这时总算盼来了一位“大救星”,能帮她稍解一下燃 眉之急也行呀! 白晖是白雪家中唯一的一个最小的弟弟,他现在正在上小学三年级,她下面还 有一个妹妹,从一出生起就被白骅君和裴云璇放在了远在北京的姥姥家。因为白骅 君夫妇中年得子,就不免对家里这唯一的一个男孩子骄宠了一些。其实,白晖的本 质还是很好的。白晖刚生下来的时候,长得虎头虎脑很是招人喜欢。后来,大概是 父母不太舍得让他干活,加之又缺乏了体育锻炼的缘故吧。最后,他竟然长得非常 的胖。在外面的时候,他常常容易受人欺负。可在家中,由于父母的娇宠,他在白 雪和父母面前,有时候往往又会表现出一种蛮横不讲理的态度。而每次当她想要教 育白晖的时候,父母又总是爱当着白晖的面来遣责她的不是。久而久之,因为父母 的这种教育方式,弄得她在白晖面前也就变得一点威信都没有了。因此,白晖也很 少把她这个当姐姐的放在眼里。但白晖从小就有一个最大的特长,就是特别的爱看 书。有关天文、地理、军事和文学艺术方面的书籍,他都很有兴趣涉猎。而且,他 的记忆力也是非常的好。他们经常在闲瑕的时候,随意谈论起在书上看到过的某件 事情时,白雪说书上是这样写的;可白晖偏偏说是那样写的。最后,当他们认真的 翻书去验证,到底是谁说得正确之时,最后,又总是以白晖说得正确而告终。在这 一点上,白雪总是自愧自己的记忆力不如白晖。但就是这样一个偏爱读书的孩子, 他在考试的时候,所表现出的惰性,也是极其独特而又少见的。大凡全天下的考生, 能多考一分是一分。可白晖就不是这样,他只要能考到及格,就绝不愿意多做一道 题,而宁可坐在教室里,等待考试结束的时间。白雪总以为,在白晖的性格中,总 是活得很有点得过且过的。 今天的白晖,好像在外面不知受了哪个男孩子的欺负。只见他噘着个嘴,衣服 上弄了一身的泥土;而且,还划了一个很大的口子。看这情形,他没准还和哪个小 孩子爆发过了一场小小的“战争”呢!白雪感到十分吃惊地问:“白晖,你玩回来 了。你怎么了,是不是在外面又有谁欺负你了呢?” 白晖没有理会她的问候,便一折身回到了里屋。白晖虽说已是一个上三年级的 男孩子了,可平时在家中的时候,父母总是像宠爱一个小孩子一样的娇惯着他。别 看他在家中有几分霸道的感觉,可在外面的时候,他又表现得很是软弱,常常被人 给欺负了后,又大哭着回来也是家常便饭的事情了…… 白雪怕白晖今天是不是在外面,又跟哪个男孩子打了架?她有点放心不下便跟 进去看看他身上哪儿有没有受伤。当她看到白晖只是像跟谁赌了气似的,正噘着嘴 坐在靠床边的那一张单人沙发上时。看样子,她刚才的猜测是没有错的。她明知道, 白晖刚才也许是“受了欺负”回来的。她也明知道,有时候想要让白晖帮她干一点 活,简直比登天还难。她不知是否能够支动白晖,但仍做着这一方面的努力。只见 她笑脸相迎的对坐在里屋沙发上,却并未理会他的白晖好言说道:“白晖,今天中 午爸爸被领导安排要紧急出差,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妈妈刚才给我留下话说,让我 给爸爸准备好他每次要带的那种葱花饼和炒咸菜。我现在实在是有些忙不过来了, 你就帮我把这水壶给罐上,好吗?妈妈刚才又被她们班一个学生叫走了,让她去代 上另一个班的语文课。” 然而,对于今天本来情绪就极不好的白晖来说,他好像根本就没有听见她的话 似的。他连理也未理会白雪。看样子,白晖今天在外面所受的气还不小呢!要在平 时,他即使不干活,也不会用这种态度来对待白雪的。白晖并不是所有的时候,都 不懂事,在他高兴的时候,他也会表现出很懂事的样子的。 然而,今天对本来情绪就极不好的白晖来说,仿佛根本就没有听见她的话似的。 他连理也未理白雪,就转身回里屋去了。要在平时的话,白晖即使不干活的话,也 不会用这种态度来对待白雪的。白晖并不是所有的时候,都不懂事,在他高兴的时 候,他也会表现出很懂事的样子。 后来,就因为白雪执意要让白晖来罐上这个水壶,而白晖也执意不肯听从她的 话,就让她们姐弟俩之间,又像往常一样,爆发出了一场好大的“战争”! 这天,当裴云璇一处理完学校的事务后,刚一踏进家门,看到的一副情形就是, 在外面走廊的地上,正扔着那把炒菜的油锅;而炉子中的炭火还在熊熊燃烧着,并 往外冒着一股炝人的黑烟……白晖在里屋正呜呜地哭着,而白雪也正扑匐在她的小 屋中的枕被上,在伤心地抽泣着…… 显然,在她们姐弟之间,刚才又爆发出了一场好大的“战争”。只见隔壁邻居 严叔的妻子肖姨——一个好心的阿姨,正俯在白雪身边,一边轻扶着她的肩头;一 边不知在劝说着什么…… 本来,当裴云璇一进到白雪的屋中,询问着肖姨她们姐弟俩刚才到底发生了什 么情况时?白雪曾以为,裴云璇会来询问并安慰她的。然而,她想错了。当裴云璇 听到里屋白晖的哭声时,就立刻一转身折进了里屋。接着,她又听见裴云璇在询问 着白晖事情的原由,只听白晖含混不清地解释着说:“我刚才回来时,她叫我罐上 水壶,我没有听见,她进来就说我。我不服气,跟她争辩了几句,她上来就打了我 一巴掌。”隔壁邻居严叔不知何时也跟了进来,他接着好像是在责备了白晖几句, 说让他以后多听着点白雪的话。这时,白骅君也正巧回来了。而白晖就像是一下见 到了靠山似的,却是更加肆无忌惮地带着哭腔大声说道: “她活该!就是活该!谁让她自己没本事,考不上大学的。她还有脸来说我呢? 她自己学习又有多好?有本事,她怎么不考大学去上呀!” 白雪今生最忌讳的,便莫过于别人对她提起有关考大学的任何一个字眼了。刚 才,就是因为白晖在跟争吵时,提到了深埋在她心中的这个最大隐痛,才让白雪挥 手去抽了白晖这一巴掌! 面对着这样一副情景,白骅君震怒了;裴云璇也震怒了!她们对她这个当姐姐 的,竟然对一个比她小了八岁之差的弟弟,都不能谦让的事情发生,简直是不能容 忍的。 白骅君在他们家的秭妹中,是排行最小的一个,他上面只有一个姐姐和哥哥。 而他们曾对他的疼爱,可以说是比他的亲生父母,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呢。让白骅君 今生都无法忘怀的是,当年,远在日本发动侵华战争时,那时的他,还是一个刚刚 学会走路的幼童呢。他们家当时住在一个很高山沟的乡村里,每遇日本鬼子突然进 村扫荡时,是吓得他们全村的老老少少,携儿带女的都往深山里逃。当时,家中就 因为有一个太小的白骅君,曾让全家逃跑起来极为不便。面对着日本鬼子的频繁扫 荡,白骅君的母亲,因为害怕他的拖累而害及了全家的性命,也曾有过放弃他的打 算。那时穷人家孩子的命,也是最不值钱的。可正是白骅君这唯一一个最大的姐姐, 就是不肯舍下家中这个最小的弟弟。每一次她都是硬咬着牙背着他,冒着生命危险 向山里奔逃。为此,她不知担了多少的惊,受了多少的怕。他们家那山沟里的路, 本来就崎岖不平,加上又荆棘丛生,她每次都宁可自己受伤,也要竭尽全力地去保 护着她这个最小的弟弟。他唯一这个姐姐对他的手足之情,也就可想而知了。而他 那唯一的一个哥哥,在他考上大学的时候,是他无偿提供了白骅君几年全部的学习 和生活费用。就是这样的一种手足之情,更是让白骅君今生都是没齿难忘的! 而裴云璇呢,她生为家中的长女,脾气和秉性却是生性都比较绵和的她,更是 从小就担负起了在对弟弟们的关爱中长大的。她这个做姐姐的,不仅从来没有和弟 弟们吵过一次架,更别说发生像白雪和白晖打架这样的事情了。而她对身边的这俩 个孩子,是没有一个感到满意的。尤其是白雪,她是这个家中唯一让他们操心最多 的一个孩子了。记得,她当初生她时,她是不足月出生的。她一出生后,从小体弱 多病,那时,白骅君一年有半年都在外出野外。白雪又经常半夜三更发烧得病,每 次都吓得裴云璇是大夜晚的赶紧抱起她就往医院跑。这样过了一年担惊受怕的日子 后,在白雪一岁的时候,她只好把白雪送回了远在北京的姥姥家。后来,直到白雪 的妹妹出世,她又把白雪的妹妹留在了北京,这样才将白雪再次接回了这里。在白 雪这孩子很小的时候,性格就有些孤僻,她好似总爱沉入在一个永远属于她自己的 世界里;并且,她的脑子也总好像充满了太多的奇思异想。她本来对白雪,还是寄 予了一些希望的。可白雪呢?在她去年临进高考的时候,她似乎根本就没有进入到 高考的状态,她就像是在应付一个必须要完成的任务似的,在等待着这场考试的来 临。这让裴云璇一下子对她失望了一大半。她不知道,这孩子成天满脑子不切实际 的,不知都在幻想着一些什么呢?她似乎对她的前途,根本就不在乎。在这一点上, 裴云璇对她简直是不满意到了极点。想想白雪如今遇到了这么好的学习条件和家庭 环境,她都不懂得珍惜和在乎。如果裴云璇当年不是因为家境不好的话,成绩优异 的她,也许早已都考上大学了。她总在不满的心想:身边的这俩个孩子,一个都不 像她和白骅君当年那么争气。尤其是白雪这孩子,除了那热爱文学和有些多愁善感 的性格特点,与她比较相像外。可她性格中那比较倔强的一面,却是她从来就没有 过的。每当他们对白雪不满意时,她就会对给白骅君和裴云璇他们回敬道: “妈妈!如果你们不满意我的话,你们干嘛要生下我呢?你们以为,我对我的 生命感到满意吗?你们生下我来,又从来都不在乎我。在我看来,生命对于我来说, 几乎充满的都是痛苦!” 瞧瞧,这就是现在这些辛辛苦苦养育大的孩子,又会对父母说出了这种话来吗? 裴云璇能不感到伤心和失望吗?这就是养育儿女所得到的回报。现在的孩子,总是 嫌父母给予她们的太少。哪像他们那时,因为家境的贫寒,她们何曾要求父母给予 过他们什么,她们又哪里有过对父母感到不满意的地方昵? 当裴云璇这样想着时,就觉得有些心灰透顶。现在这做儿女的,非但不能体谅 他们这做父母的辛苦,还口口声声认为父母不在乎她们。可是,她们又何曾体会到 过父母的不容呢易?本来,她今日赶上补课,加之又惦记着白骅君的出差。可当一 补完课就着急着赶回来后,看到的家中又是这样一副情景。这让她的心,只感到了 一种更加的烦乱和不堪了;也更加激起了她对白雪的不满! 白骅君先是不满的开口道:“她现在居然以大欺小,还动手打了人,这还了得? 她还在那里没完没了地哭个不停,她有什么可感到委曲的呢?谁家的孩子像他们, 一天到晚在一起就会吵个没完没了的。她都那么大人了,连一个比她小八岁的弟弟, 她都不肯谦让,她还像是一个做姐姐的样子吗?”肖姨想阻止道:“你这样说,会 伤了孩子的自尊心的。” 裴云璇便接过了话题说:“自尊!自尊!就因为她太自尊了,才把她惯了今天 的这个样子。大人都忙了一天了,回来也不让人安心一会儿。她有没有体谅过我们 这做父母的辛苦呢?去年为了她参加高考,我曾经整夜整夜的为她操心的睡不着觉, 她知道不知道?她要是还有一些良心的话,就不应该这么不懂事!”白骅君更是越 说越气:“谁家的孩子像他们一样,一到一起就吵个没完没了的。她一个当姐姐的, 一点都不知道让着弟弟一点。她还有没有一个当姐姐的样子没有呢?”裴云璇似乎 也是越说越气愤了:“他们俩个是小的不懂事;大的也不懂事。没有一个能让人省 心的。” 白雪听着里屋那全是冲着她而来的斥责之声,又全部都灌进了她的耳中。她的 心,只感到了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悲凉感。她在这一时这间,竟蓦然有着一种被人 给抛弃到了一个荒岛上的感觉。她的心,又像是突然被丢入在了一个冷冰冰的冰窖 中,并在那里一阵阵伤心地抽搐着: 试问试问,她值何人怜爱? 试问试问,她值何人关怀? 她模糊的心想:有谁能告诉我,我该到哪里去寻找到我的爱和自尊呢?是的, 她一直在渴求着父母的爱,可父母却忽略了她那一颗太敏感的心,还有她那一份可 怜的自尊,似乎也正被一点点的剥蚀殆尽了。想到里屋还有隔壁邻居严叔和肖姨在 场,她觉得自己都这么大了,不便再去跟父母争辩什么的。可是,里屋那些全是冲 着她而来的斥责声,却是一声声的传送了过来。终于,她那颗被委曲涨满的心,又 逐渐的被一片屈辱的感觉给涨满了。接着,她一时感到再也无法控制了她自己的心 情,带着满面的泪痕奔到了里屋,当着隔壁那两个邻居的面,大声向父母渲泄了出 来: “爸爸、妈妈,你们身为父母,却总是不问青红皂白,就单凭一面之词,而乱 意指责?在这个家里从来都是这样,白晖无论说出任何话来,你们都总是偏坦着白 晖,而不愿意说他一句。不管我们俩遇到什么事情,你们都会说因为白晖很少,我 应该让着他才对;而且,也总是爱遣责与我的不对。爸爸妈妈,你们总是爱一味的 偏护着白晖。你们别忘了,你们还肩负有着教育孩子的责任。我只怕,有一天你们 会把他给惯坏了。到那时,只怕你们会后悔的,并承受不了你们自己所种植下的这 种恶果。”“白雪,”裴云璇微微皱了皱眉头,恼怒的说:“我们才是白晖的父母, 他有什么错误的话,该由我们来教育他才是。你只要管好你自己就行了,你先看一 看你自己,有没有一个当姐姐的样子。一个最小的弟弟,你都容忍不下吗?谁家的 姐弟像你们俩一样,一到一起就吵个没完没了的,你就不知道让着他一点吗?” 就在这时,在走廊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尖锐而又刺耳的喇叭声……大概是来接 白骅君的司机,在用这种方式催促着他该启程了吧?这一次,让白雪她们做梦也没 有想到的是,白骅君他们此次出差,却在采样的第二天,就发生了一个很大也是很 可怕的工伤事故! 那天,当白雪一下子拔拉开了不知何时,已聚集了一屋子来看热闹的小孩后, 她又独自一人跑到了一个叫独木桥的地方。如今的独木桥边,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 影。她望着那隔岸的远山、那远树,那一大片杂乱丛生着的荒芜杂草,和小桥下面 不知流往何处而去的河水,好像都笼罩在了一片淡淡的愁雾之中。她就那样久久的 伫立在了那里,一任心中涌起的泪水滑淌过了她的脸庞。有一行大雁,从她面前的 天空飞翔而过……她想:为什么她心中的世界,也像这外面的世界一样充满了那么 多的愁苦和无奈呢?就这样不知道过去了有多久,直到一阵阵迎面而来的微风,吻 干了她面颊上的那层泪水,她深深凝望着眼前那一片被笼罩在了一片薄薄愁色之中 的景物,就这样不知道过去了有多久之后,这才轻轻的吟诵道: “天生百种愁, 挂在斜阳树。 绿叶阴阴占得春, 草满莺啼处。 凭空添愁怅, 飘到眉心住。 柳外重重叠叠山, 遮不断、愁来路……” 今日,这里只有白雪独自站在这独木桥的岸边上,喃喃的吟诵着这首诗。她有 几多的觉得,她的内心也像这外面无奈的世界一样,充满了那么多的愁苦和无奈呀! 她想起了就在前几天,她还和丁珊珊一同来到了这独木桥边,她们曾在夕阳西下的 美好时分,一同手拉手的站在那独木桥上,欢快地蹦跳着,并把那独木桥摇动的一 上一下正颤动的起伏着…… 丁珊珊望着她,忽然问道:“白雪,可以告诉我,面对着这周围的一片景致, 你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吗?”白雪抬眼去环视了一下这周围的景致,她似乎想了想的 回答道:“我在想,我们如果能够永远像现在这样快乐,就好了。我有多么的希望, 能永远留住这一时、这一刻的快乐感觉呀!”丁珊珊问:“你知道,我在想些什么 吗?”她把目光投向了一个极远处的地方说:“我在想,你不认为我们的人生,其 实也像在过这独木桥一样吗?”白雪反问了一句:“怎么讲?”丁珊珊竟用了一副 很富有哲理的口气回答道:“其实我们的人生,也如同在走这独木桥一样呀?有的 人,也许在途中会幸运地得到别人的帮助;而有的人,也许一生都需要靠自己独自 去走过。而且,桥下还随时都充满着激流险滩,我们为了走到希望的彼岸,还要随 时堤防着被掉下桥的危险……”“你真是比喻得太精僻了!”白雪似乎深有感触的 说道:“我想,不管我未来将要迎接一个怎样的人生,我始终希望能够将屈原的那 两句诗,来作为我的座佑铭,就是‘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以此来 警戒自己追寻我未来的理想和梦想……”丁珊珊闪动了一下她那双灵慧的眼睛,却 是更深的望着她说:“白雪,我想,此时此刻,你应该最欣赏的是李白的那两句诗,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才对呀!” 白雪一听她这样讲完后,忽然一脸羞红的甩开了丁珊珊的手,只见她一边向回 跑去;一边大声回敬的说道:“胡说!珊珊,我想,那只是你自己的想法吧,我哪 敢有那么远大的志向和野心呢?”“哈哈!”丁珊珊在她的身后一边追着她,一边 开心的笑着道:“白雪,你可别难为情嘛!一个人就怕没有远大的志向和野心呢… …” 由于丁珊珊一边跑得把那座独木桥,给踩得一晃一晃的颤颤悠悠的摇动了起来。 “珊珊!”白雪在前面突然大叫道:“别摇了,再摇我就要跌下桥去了……” 至今,白雪还听到她们俩那银铃般的笑声,仍清脆的回旋在了那空荡荡的独木 桥上空呢…… 就在白雪站在独木桥的岸上,喃喃的吟诵着这首诗的时候。让她做梦也没有想 到的是,有一场更大的灾祸,降临在了白骅君的身上。据说,白骅君第二天站在山 头上采样时,因脚下不慎踩翻了一块大石头,就连人带石头从山顶上跌滚了下来。 好在,山坡不是很高,他也只是受了一些皮肉上的轻伤。接着,他被送回家后就卧 床休养了一些日子,也就恢复了过来……在白雪的家中,忽然变得惊扰和忙乱了一 阵子。虽然,白骅君的伤势不是很重;但白雪始终认为,白骅君这次紧急出差所出 得这个工伤事故,与他那天带着极坏的心情离家出差时有着极大的关系。她总是不 安的觉得,白骅君这次意外事件的发生,其实,是和她有着某种潜在的关系的。尽 管为这件事情,家里竟没有一个人遣责过她一句话。可越是这样,就越让白雪的心, 更加充满了对白骅君的愧疚和不安…… 白雪家中这几天的事情,真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呢。在白骅君工伤事故刚 刚养好没几天的时候,就又发生了一件极其意外的事情,它不但立刻冲去了白雪对 白骅君心存的所有愧疚与不安;更是再次加剧了他们父女之间的矛盾,在她们的家 中,又接着引发出了一场更大的“风暴”! 这天恰巧也是星期天,白雪正坐在她小屋的小书桌前,在翻看着一本“唐诗三 百首”。今天的家中偏偏又来了一位客人,那是和她们家平时关系本就很不错的一 位阿姨。里屋,白骅君和裴云璇正陪着客人在聊天呢。她因为忽然想起有一样急需 的东西,就出去购买去了。可等她没多久折回后,当她一去推自己家的家门时,却 一下没有推开。这才发现门在里面已被人给反插上了。门被屋中的白骅君打开后, 她才发现,裴云璇不知什么时候,也出去了。她只看到,那边坐在里屋床沿上的阿 姨,在一见到她之后,脸上却立时掠过了一抹很不自然的神情……白骅君对她讪讪 地解释着:“我刚才因为要在过厅高处的支架上找一样东西,怕回来人时不方便, 就把房门从屋中给插上了。”白骅君一边说着,一边还真的把凳子给搬到了过厅的 一进门处,并一下踩了上去,做出一种想要在高处墙上钉着的支架上寻找着什么似 的感觉?显然,她根本就不相信白骅君的解释,但她看到白骅君和那位阿姨脸上所 呈露出的那一份极其不自然的神色,她的心,就一下子像是猜到了一些什么…… 而白雪在无意之中所撞到的这个“秘密”发现,就像突然被不知从哪里横飞来 的一块沉重大石头一样,一下沉重的压在了她的心头上。这几日,她心中猛然就萌 生出了对裴云璇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同情感。她也只是隐隐的觉得,裴云璇简直是 可怜极了!她不知道,裴云璇如果知道白骅君又一次背叛了她的这件事情后,她又 会怎样想呢?她是否又能承受得住这样的打击呢?为此,她在裴云璇面前,神情一 直都显得是沉重的、却也是苦苦保守着这个被无意中撞见的一个最重要的天大“秘 密”!可是,从那天之后,她居然再也不肯跟白骅君说一句话了。她似乎是想要用 这种对白骅君的冷淡态度,来作为白骅君对裴云璇所犯下的又一次情感背叛的“惩 罚”吧!裴云璇奇怪着,不明白白雪为何这样对待起了白骅君?而白骅君呢?这些 天每次都是更加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与她说话。尤其是在白雪她们全家吃饭的时候, 白雪便会故意表现出一副对裴云璇非常亲近的样子,不停地给裴云璇碗中夹着菜, 而用这种方式有意冷淡着白骅君,这让白骅君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压力和气恼。裴 云璇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有意地去冷淡着白骅君,但裴云璇每次都装出不太 理会白雪对她所特别表现出的亲热劲,而暗示她更应该敬重一些白骅君才对。白骅 君也完全看出了白雪对他的有意冷淡,这简直让白骅君气恼到了极点。 这样有一天,白骅君正好不在家。她们正坐在里屋临窗下的饭桌上吃晚饭的时 候,外屋的房门忽然被人给撞开了,白骅君不知在哪里却喝得一脸醉醺醺的样子撞 进了屋中,裴云璇赶紧上前把他扶到了里屋中的双人沙发上,她一边忙着去照顾着 他;一边关切地询问着他:“你怎么今晚喝成这个样回来了呢?谁知,只见白骅君 像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终于忍无可忍地爆发了出来: “哼!今天中午孙队长拉我去他家喝酒,你看人家的女儿,搂着父亲的脖子, 跟父亲有说有笑的闲话着家长时那个亲热的劲儿。这让我一想到自己的孩子,却可 以一连几天都不跟我说话,我的心里就感到特别难受,我就不明白这一切是为了什 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愤怒地抓起了茶几上的一个杯子,似乎想要一下捏碎它,来 发泄出这些日子以来,一直积郁在她心头的那一份愤恨之情!裴云璇吓得便赶紧说 道:“你们父女之间,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矛盾呀,你们俩都不要憋在心里了,好 不好呢?有什么话,你们可以谈开了说嘛!弄得你们这做女儿的,一点也不像一个 做女儿的样子!” “妈妈!”白雪蓦地一下从桌边站起身来,她带着一脸冷傲的神情说:“如果 你觉得,‘女亦不像女’的话;那一定先是‘父亦不像父’的。你别怪我不理会爸 爸。其实是因为,爸爸他自己做了一件……,让我无法理会他的事情!” “你说,”白骅君大概也是仗着酒劲,才把这几日憋在他心头的火气,全都敢 于向她发泄了出来:“我究竟做了一件什么样的,让你无法理会的事情了呢?” “爸爸!”白雪却是冷冷的接口:“你做没有做什么事情,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我希望,你再也不要做出什么对不起我妈妈的事情了!因为,她已经再也经受不起 任何事情的打击了。” “你说话不要这么不明不白的,好不好呢?”白骅君恼怒地向她嚷道:“你说, 我怎么又做了对不起你妈妈的事情了啊,你说啊?” “爸爸,你难道非要逼我说出口吗?”白雪毫不相让道:“因为多少年前发生 在咱们家中的那件事情,你所带给我和妈妈的屈辱,却是你永远都不曾体会到的。 你可知道,遭受到最沉重打击是妈妈不是你!难道,你还希望在这个家庭中,多少 年后再上演一次,多少年前所发生的那个悲剧吗?” “哈!”白骅君怪笑道:“如果我带给了你屈辱的话;从此,你可以不认我这 个做父亲的呀!因为,我现在也不希望有你这样一个女儿了!” “爸爸!”白雪用了一种更加冰冷的语气,悲凉的摇了摇头说:“如果你不希 望我是你的女儿;我也从来没有希望过你是我的父亲。你知道吗?因为多少年前发 生在咱们家中的那件事情,我曾恨过,深深的恨过,恨我为什么会出生在这样一个 家庭中,更恨我为什么会有一个像你这样的父亲!” “你恨我?原来你在恨我?”白骅君把手中紧捏着的那个茶杯,一下往地上狠 狠地摔了下去,只见那个茶杯的碎片就立时奔射向了四处:“我好不容易养育了你 这么大,你居然在恨我?如果你恨我,你可以不必在这个家里呆着呀,你可以和我 断绝一切的家庭关系呀?从此,你再也别认我这个做父亲的;我也再没有你这个女 儿好了!” “是的,爸爸!”白雪一连串的从她的心底深处嚷了出来:“我恨你,恨你! 你永远也不会知道,多少年前发生在这个家庭中的不幸往事,你所给我和妈妈带来 的屈辱,让我曾有多么的恨你,也是永远的在恨着你!” “你给我滚;滚出去,白雪!”白骅君更加暴怒地向她嚷道,他边说边抓起茶 几上的另一个茶杯,向她这边扔了过来,他仿佛想要把这些天来憋在心头的那一份 怨气,全都冲她发泄了出来:“我再也不愿见到你,再也不愿有你这个女儿了!” “你摔吧;摔吧!爸爸!”白雪却是不顾一切的想要把那个最能触痛白骅君, 也是这个家庭中最不愿提起的一个最大的隐秘给揭穿了出来:“反正这个家庭多少 年前,已经因为你被人给毁坏了一次。你要是还想再一次去毁坏它的话,那你就接 着再毁坏它一次吧!” 只见白骅君所举着的那只扔向白雪的茶杯,却一下扔偏了方向,它便猛然砸到 了白晖的头上。就在白晖放声一下“哇”的大哭出来时,也就立刻截住了白雪那即 将脱口而出的话。在裴云璇的惊呼声中,白雪只觉得,那只猛然砸向白晖头上的茶 杯,就像是有一千把、一万把钢刀猛然砍在了她的心上,她的心,立时便一下被碎 成一千片、一万片了…… 为什么,在最亲近的人之间,彼此也会充满了这么多的“伤害”呢?自从有了 这场小小的“风暴”之后,才让白雪蓦然明白,原来,父亲也同样在渴求着女儿的 爱。其实,在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的心灵深处,都是很孤独的;而且,越是最亲近 的人之间,也就越是渴求着能够得到彼此的爱。就如她不是也一直在期望着能够获 得到父母的爱吗?可白骅君呢?一旦失去了女儿的敬爱,他那颗做父亲的心,也就 立刻失去了平衡。虽然,白雪在裴云璇面前,依然保守着她意外所撞见的这个“秘 密”发现。可当她又一次重新去审势白骅君内心的另一面时,她发现他的内心竟然 也是易感而又孤独的。不知怎的,她虽然认为白骅君的身上确实存有着什么不对的 地方,但毕竟她也没有发现白骅君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因此,白雪也就渐渐的原 谅了他。而她和父亲的这一场“冷战”,也在经历过这一场“风暴”之后结束了! 这日,白雪又坐在了她自己小屋中的小书桌前,她只呆呆凝视着书桌上放着的 一本“红与黑”的书。这几日以来,不知怎的,她的心却总是被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给缠绕住了。是因为家中这接二连三所发生的这一场“风波”,所引发出的她心绪 上这一份烦闷不堪吗?她觉得好像也不是的,只是,让她也说不清为什么的,她只 觉得这几日做什么都没有心思,都让她觉得心情烦燥;而又心神不宁的。接着,她 就忽然捕捉到了走廊中严叔议论她的声音: “我说裴老师,你们怎么不让白雪再补习一年,明年继续考大学呢?”只听裴 云璇轻叹了一口气的回答道:“唉!又不是我们不愿意让白雪再继续上学了。她去 年参加完高考落榜后,是她自己不想再继续下去了。”肖姨又接过了话题说:“那 她未来的前途,又该何去何从呢,不会就此又耽误了吧?”裴云璇又回答说:“她 自己所选择的路,将来究竟会怎样,那就只能由她自己去面对了?说真的,我们也 对她感到非常的无可奈何了!” 开始,这些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声,一直都清清楚楚的传入了她的耳中。为 什么,她越是不愿意让别人去揭开她心中的“伤痛”,别人却偏偏越是不肯放过她 呢?她想:为什么不发生一次大的天塌、地陷、山崩、海啸;那么,她去年的高考 落榜,也就会变成“小事一桩”了,就再也不会变成她的世界中,一个最重要的议 事日程了! 是了,这大概就是这些日子以来,让她的心中一直所困扰与不安的一件事情了 吧?原来,就是因为在她的人生中,还存在着许多必须要面对的诸种问题,才是造 成她所有烦恼和愁闷的根源所在吧!虽然,他们的议论中,没有说出一句责备她的 话,但却更给她那份烦闷和抑郁的心绪,增添上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沉重感。为什么 在她刚刚开始的人生中,就充满了这么多的困扰呢?而她,却又无从摆脱掉她人生 中的每一个烦恼。此时,她有多么的希望能找到一个无人的清静地方啊!可是,这 世上真会有那样一个清静的净土吗?让她去过上那样一种“青山环绕小窗幽,修竹 白云一水流。烦恼尽随落花去,禅心却在柳枝头”的生活呀?可是,这世上是不会 有这样一个不存在任何烦恼的“世外桃园”的。她心想:这世上的每一个人都有自 己的生活,自己的位置,只有她白雪的生活,现在是根本就没有自己的生活;也根 本就找不到自己的位置,而且,是什么什么都不如意。她不禁想起了以前不知曾在 哪里见到过的,一首写有佛家经论方面的诗: 但能了净,万法姻缘何足问。日月无为,十二 时中更勿疑。 常须自在,识取从来无挂碍。佛佛心心,佛若 休心也是尘。 是的!记得她初见此诗时,她好像怎么都无法领会到这首佛家经论诗中所隐含 的深意。她似乎在这突然间,明白了隐含在这首诗中的深意啊!她真的明白了吗? 她又想起了她们那天在七星湖水库时,曾谈论过的有关佛家经论和禅意方面的话题。 丁珊珊不是说过了吗?如果自心不能够宁静的话,就算是住在深山古寺里,也一样 可以听得到尘世的烦闹和喧嚣呀!是啊,这世上究竟又有谁,能够真正摆脱掉这尘 俗的一切呢?能够来来往往无牵绊呢? 她慢慢的站起身来,一副充满怜惜般地抚摸着在她的书桌上放着的,那一本司 汤达的世界名著“红与黑”。她抬起头来,望向了窗外的心想:将来有一天,她也 要写书,一定!一定! 窗外,有一只小鸟,从那一棵大树上一下“扑棱棱”地展翅飞翔了起来,她忽 然觉得她此时有多么的希望,自己也能变成一只小鸟,像那只小鸟一样飞翔在那广 阔的蓝天上,也能一任自己的思想,去自由地驰骋在那广阔的空间啊…… 她这样想着时,就突然觉得,她所呆得这间小屋,一时竟感到是那样的憋闷了。 她也是突然那么强烈的感到,她此时此刻,已不想在这个小房间中,再多呆一秒钟 了。不!是她一秒钟也呆不下去了! 此时,她感到十分憋闷的走出了屋中,当她一走到走廊中时,她就发现全走廊 中的人,都对她投来了一种有些略带惊异的目光。她迎着他们那种略感惊异的目光 走出了走廊时,一时间,她竟不知该往何处而去了。此时此刻,忽然有一种莫名强 烈的孤独感,将她从四面八方给包裹了起来。她想要向人倾诉,可何处才是她可以 倾诉的地方呢? 走到了公路上时,只有她独自一人在默默地朝前走去。只见一个骑着自行车的 小伙子,在经过她的身边时,给她留下了一个响亮的口号,就立刻离她远去了。透 过了那对迷濛的双眸,她把目光投向了公路的一旁,有一株嫩绿的小草,却是突然 跃入了她的眼帘…… 哦,这是一株多么孤怜无依的嫩绿小草呀!似乎没有什么人能够注意到在它的 成长过程中,要经历多少的风吹雨打。但它仍然用自己那稚嫩的身躯,在顽强挺立 地向上生长着……她一时觉得,她有几多的就像那株孤怜无依的小草呀。可是,在 她未来的人生中,又会经历人生多少的风吹雨打呢?而她又能像那株稚嫩的小草一 样,顽强地挺立过来吗? 那天,她不知怎的,就漫步到了那座小桥头。她好像有很久都没有出来了,她 不知道,这大自然早已换上了一片春装。她来到这里后,心情似乎才好了许多。她 放眼望去,只有这大西北才独有的、戈壁滩上所显示出的原始而又粗旷的野性美, 便都可以尽收眼底了……她一下子便深深喜欢上了这里的所有景致。 她沿着那条小河,向着那河堤深处走去。迎面吹扑过来了一阵略带着一股暧意 的春风,将这河堤两旁的重重柳条,吹拂得在不时轻轻的摆动着……隐隐的,像是 从小河边的更深处,传来了一阵阵时断时续的吉它声…… 她回眸凝望去,仿佛在心神不宁地期盼着什么。从来时的小道,是很难辨别得 清河堤深处的景物的。不知为什么,她的心,却莫名其妙的狂跳了几下。终于,她 像是下定了一个很大的决心似的,便又向着那被重重柳枝覆盖着的河堤更深处走去 ……哦,她像是在这里寻找着什么,她是在寻找着失落的自我;还是在寻找着失落 的灵魂吗?难道,人的自我也会失落;人的灵魂也会失落吗?不然的话,她又会在 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在寻找着什么呢? 一时间,她感觉着她真的好怕好怕,怕她心中又增添上几许好孤独好孤独的感 觉;和几许好寂寞好寂寞的感觉。可是在她刚刚开始的人生中,她偏偏又是何处不 孤独;何处不寂寞呢? “白雪!“ 一声好陌生又是好熟悉的声音,却蓦然响起在了她的耳畔。这把正隐入在一份 沉思中的她,给猛然唤醒了。白雪寻声抬起头来,一时显得是那样无法相信地瞪大 了她的双眸,一秒、半秒,还是过去了千万分之一秒呢?只是,在她那对迷濛如雾 的双眸中,却立时闪现出了一道异样惊喜的光芒…… “是你?”只见她微微蠕动着她那饱满而又丰润的嘴唇,仍睁大着那对意外惊 喜的双眸瞧着他说。 难道,她和这个还不知道姓名的男孩,又一次在这河堤边,不期而遇了吗?她 感到那个男孩含笑凝望着她的目光中,也深深包含了一种不能尽诉的情怀。她这才 看到每次都和这个男孩子在一起的他的朋友,此时正坐在河堤边轻拨着一把吉它。 他似乎没有经意到她的到来,而让他把全部的心思,都凝注在了他所轻拨着的琴弦 上…… 叶思平深深凝望着她,显得由衷欣喜地说:“真没有想到,今天会在这里,让 我们再度遇见你呀!” 她微睨着双眸,含笑的望着他说:“我更没有想到,你们怎么会隐匿到这少有 人来的戈壁深处呢?” “‘莫问早行奇绝处,四面八方野香来’嘛!”叶思平不禁幽然的吟诵了这两 句诗,来算作了对她的回答。 白雪不禁再度抬起头来,却是更深的去注视着他。难道,他也同她一样喜爱着 古诗词吗?她就犹如突然遇见了一个知音似的,让她更加意外惊喜地急急接口道: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吟诵的是宋朝杨万里的‘过渡四百家绝句’之一的诗。 它的全诗应该是‘园花落尽路花开,白白红红各自媒,莫问早行其绝处,四面八方 野香来’!” 叶思平忽然被眼前的这个女孩子,给再度深深打动住了!他一时是那样无语地、 却也是更加眩惑的深深注视着她……只见她环顾了一下四周的景致,就又抬眼望向 了他说:“原来,你们一清早,就来这里寻觅春天的足迹了呀。”尔后,她又深深 去吸吮了一下来自这被初春旷野上的清新空气,便又把她的目光,深深投向了那一 片原野上说:“也是,早行郊野,花香弥漫,沁人心脾,最为奇绝。” “如果在这里,真能寻觅到春天足迹的话,”叶思平顺着她的视线,也把目光 投向了那一片旷野上的说:“我想,最先捕捉到这春天踪影的,也应该包括我们在 内吧。” 她收回了那洒向原野的目光,再度深深注视着他说:“不过,我也想回赠你两 句诗,就算作我们这一次相遇,我送给你的礼物,好吗?” 他却是更感兴趣的注视着她问:“你是不是也想让我,去续全诗呢?” “如果,你愿意的话。”她再度把目光洒向了原野,声音却是那样轻柔的吟诵 道:“我想回赠给你的两句诗是,‘若待上林花似锦,出门俱是看花人’。” “如果——,”他深深凝望着她,略显沉吟了一下回答道:“我也没有记错的 话,你吟诵的是唐朝杨巨源‘城东早春’中的诗句。”他还没有等她回答呢,就又 继续轻声的说道:“它的全诗应该是,‘诗家清景在新春,绿柳才黄半未匀。若待 上林花似锦,出门俱是看花人’。”他又把目光,再度深深洒向了原野上的说, “这首诗旨在告诫人们,赏花应急早,才能早沾春光。否则,如果待到山花烂熳之 时,人人尽知欣赏,也就不足为奇了!” 这回,却是轮到她在静静的注视着他了。那刚刚还在轻拨着的美妙琴音,也早 已不知何时悄然而止了。而刚才还在轻拨着吉它的那个男孩,也早已把他那略显惊 异的目光,投注在了她的脸庞上。这使白雪微微感到了有几分的不安,只见她又把 那略含羞涩的目光,慢慢调向了别处…… “哦,”那个男孩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时想要去掩饰似的说道:“你们 竟把在这友谊河边,所捕捉到的春天的感受,是那样真切的给表达出来了呀!” “友谊河?”白雪一时感到格外惊异的转过了她的脸庞,轻轻重复着这个名字 :“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里叫友谊河呢?” “哦,”叶思平含笑的望着她,淡淡的解释道:“这是我和赵志强,为我们从 小到大所结下的这一段深厚的友谊,而让我们共同为之命名的。” “这是一个多么富有寓意的名字呀。“ “是吗?“ “嗯!“ “岂今为止,”叶思平的心中仍然沉浸在为与她的这一次偶然相遇,而感到一 种深深庆幸的说:“你还是第一个撞进我们这片领域中的人呢。至今,我还是不敢 相信,会在这茫茫的戈壁深处,再度遇见了你呢!” “其实,”她含笑注视着他的那一对黑黝黝的双眸,此时像蒙上了一层薄薄雾 气般变得是那样迷迷濛濛的了……“我实在觉得,能片时的回归到这大自然的怀抱 中,有时,是可以驱散掉心中许多烦恼的。因为,在这广阔的大自然中,是可以寻 找回失落的自我;和失落的灵魂的。” “寻找回——”他却是显得更加眩惑的注视着她,却是感到更加困惑不解的问 :“失落的自我;失落的灵魂?” 一阵微风迎面吹来,吹拂起了她额前的发梢,也掠拂过了她那愈发显得深红了 的脸宠。这给就这样风恣楚楚伫立在那里的她,更增添上了几许洋洋洒洒的韵味… …似乎是不知道就这样过去了有多久,她才像是从另一个只属于她自己的世界里, 刚刚走出来似的,轻声的说道:“我已经出来很久了,真的该回去了!” 这天,当他们俩站起了身来,沿着来时的那弯曲的河堤,慢慢向回走去的时候, 只听赵志强轻声的说了一句:“这真的是一个如诗又如梦的女孩子呀!” “也许,”叶思平随手扯下了河堤边的一枝嫰绿柳条,茫然的望向了远方的一 个深远地方说:“她本身就是生活在一个诗一样的世界中吧!” 有一股从河堤深处吹来的带着深深凉意的微风,向朝回走去的他们身上吹扑了 过来。它吹拂起了这河堤边柔长的柳条,又向着那片烟柳的更深处掠了过去…… 简直带着的是一种“徐行不记山深浅,一路莺啼送到家”的感觉,白雪回到了 家中。当她一下推开了自己家的房门时,却一眼看见了正在屋中等待着她的丁珊珊。 丁珊珊感到十分惊异地瞧着她问:“白雪,你刚才到哪儿去了?” “我去戈壁滩散了散步。” “你去戈壁滩散步?”丁珊珊深深的盯着她那绽放出了一抺奇异光彩的脸庞, 似乎感到更加不解的说:“我还以为,你去独木桥了呢?我刚才还曾到那里找过你 呢……” “怎么,”白雪忽然感觉着丁珊珊的神情,有些异样似的问:“你有什么事情 吗?” 忽然间,白雪小屋的房门被打开了,站在门外的,竟是挂了一脸严霜般的白骅 君和裴云璇俩个人。他们看着白雪的眼光,就好像一时不认识了她似的,更好像她 是一个被刚刚宣判了死刑的人。不知为什么,有一层模糊的恐惧和不安,一时却悄 悄的爬上了她的心头。她喃喃的问:“怎么,有什么事情吗……” “白雪,“白骅君阴沉着脸,一脸气恼的神情说:“你参加的这一次招工考试, 你又已经落榜了!” “不!”她本能的、嗫嚅的说:“这不可能!”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裴云璇冷峻的接过了话说:“你爸爸今天上午刚去了 职教办,本来,今天是不让查看分数的,要到明天才能揭榜。可职教办的人看到你 爸爸,又是这么大老远的跑来了一趟,才给你爸爸查看了你的分数。这一次咱们地 质部门特意照顾本单位知识分子,子女再就业的招工考试,参加考试的一共是十二 个人,结果只录取了前六名,而你考了第七名。丁珊珊这一次也已经被录取上了!” 刚刚,白雪的心还沉浸在去友谊河边给她所带来的那片时欢愉中,她只觉得她 的世界,在这蓦然间,就又把她的希望全部给击碎了!难怪,她这几日的心情,总 是感觉着是那么的烦燥不安;而又那么的心神不宁呢!莫非,她心中早已模糊预感 到了这个不祥的结果吗? “哦,不!”她一下子退到了身后的那架钢琴旁,并随之跌坐在了那把椅子上, 只听她喃喃的摇着头说:“这不可能,这一切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本来,我们对你的这一次考试,还是寄予了很大希望的。”裴云璇带着一副 非常失望的神情,望着她悲哀的摇了摇头说:“谁曾想,去年的高考你已经落榜, 简直让我们对你失望之极了。可这一次的招工考试,我们总以为,以你刚刚高中毕 业的优势,参加这样的考试,总应该不成问题的。谁曾想,你又一次让我失望之极! 你说,让我们对你的未来,还怎样对你抱有什么希望吗?” 白骅君带着一脸怒火的说:“你说,你今后的命运,该何去何从呢?我希望, 你自己能够好好的想一想;也希望,你自己能够好字为之吧!” 白骅君和裴云璇留下了这一番话后,便退出了她的房间后并带上了房门。屋中, 这时就只剩下了她和丁珊珊俩人。白雪忽然转过身来,把头一下低俯在了那架钢琴 上,她喃喃而又苦恼地问着:“珊珊,告诉我,我生命中的希望,究竟在哪里呢?” “你人生中还会有希望的,真的,白雪!”丁珊珊站在了她的身后,不知该怎 样劝慰她的说:“这只是你一时遭遇到了一点小小的挫折而已。我相信,这一切还 都会有可以改变它的机会的。” 白雪抬起头来,大睁着她那一对茫然无助的双眸说:“为什么我的人生,从一 开始起,就注定充满了那么多的艰难和挫折呢?” “白雪,”丁珊珊把手轻轻扶在了她的肩头上,诚挚的说道:“你的人生才刚 刚开始,面对着这样一点小小的挫折和困挠,我相信,你最终会坚强挺立过去的!” “可是,”她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我怕我会被这些挫折,给打倒的!因为, 我觉得我现在的内心,真的是好软弱好软弱。” “你不会的,白雪!”丁珊珊用了一种更加肯定的语气,回答她说:“我相信, 只有在你经历过人生的一些挫折后,你才会变得更加坚强和成熟起来啊!” “珊珊,”白雪忽然振作了一下,她似乎想要抖落掉轻蒙在她心头那某种阴霾 的阴影说:“但愿,我能如你所说,我一定得走出我生命中的这一片泥潭和沼泽吧!” “你会的,白雪!我相信,你一定会走出你生命中的这种困境的。”丁珊珊转 过了脸庞,把目光调向了窗外的说:“白雪,你看,春天已经来了,你难道不觉得, 只要我们去努力了,我们就一定会羸来我们生命中这最美好的一个春天吗?” “是的,春天是来了。”白雪也随着她把目光调向了窗外,她带着一份怅然若 失的神情说:“可我生命中的春天,又究竟在哪里呢?” “我想,”丁珊珊显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说:“只有我们耕耘了,才会有 收获的。” “耕耘理想吗?” “我觉得,该耕耘的不止是理想,还应该包括我们生命里一切最美好的东西吧。” 丁珊珊收回了望向窗外的目光,恳切地说:“你说是吗?白雪!” “耕耘生命里一切很美好的东西吗?”白雪的眼中,却散发出了一片很复杂的 奇异光芒:“那么,也包括我们的青春、事业和爱情吗,还有生命中其它许多更美 好的东西吗?” “是的!是的!”丁珊珊肯定的说:“白雪,你还记得,你经常弹唱的那一首 歌吗?我记得,每次在你弹唱起那首歌的时候,好像都寄予了你想要挽留住你生命 中太多的美好情怀呀?那么,你现在还能再为我来弹唱一遍,那首歌吗?” “好的!好的!” 白雪轻轻的打开了钢琴盖,丁珊珊慢慢的依偎在了她的身旁,在这俩个少女的 心中,都曾心怀了太多对未来一切美好事物的懵懂怀想,伴着窗外风儿中吹过林梢 发出的低吟声,并和着窗外小鸟的欢叫声,白雪开始满面怀深情地弹唱了起来: 楼外垂杨千万缕。 欲系青春, 少住春还去。 犹自风前飘柳絮, 随春且看归何处。 绿满山川闻杜宇。 便作无情, 莫也愁人苦。 把酒送春春不语, 黄昏却下潇潇雨…… 她的歌声,带着一缕淡淡的怅然之情,抒发出了一种难言的感伤情怀,久久的 缭绕在了这两个少女萌春的心中……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