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李静进教室时背着一个大大的包,鼓鼓囊囊的,一进门她就大声的说:“同学 们,《跋涉诗刊》第三、四期的合订本。有著名诗人肖光的新近大作《拜月》。” “肖光?谁是肖光?”范岩也是大声的问,脸上带着笑,可是谁都听得出,他 不安好心。 李静没有理会范岩,继续说:“谁要?”他从包里拿出一本,翻开了展示给大 家看,“因为这次是两期的合订本,费用支出太大,诗社承受不了,谢老师先垫着 了,所以大家要看的话,两块钱一本,算是对我们‘跋涉诗社’的支持吧。” “哇靠!抢钱啊?两块钱,买《体坛周报》全班还可以看一天呢。”又是范岩, “就这种垃圾诗刊也值?” “就是。”范岩的那些邦从们跟着起哄。 李静的脸色变了,想要发作,但是碍于有这么多同学在场,而且现在正在向同 学们推销诗刊,不便发作。李静装作没听见,继续大声的对同学们说:“两块钱一 本很便宜了,我这儿一共有三十五本,想要买的,到我这来买吧。”下面同学们没 什么反应。李静脸上很没趣的样子,背着背包走到座位上坐下。 “你也不说一句话。”一坐下,李静就抱怨李永平。 “我,我怎么说啊?”李永平不服气,“你自己不是说要书就到你那去买吗。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那那败类那么说你也不说话?”李静的声音很大,坐在她后面的范岩肯定都 听到了。 “人家要说我怎么办?”李永平拿起一本《跋涉诗刊》,“我买一本吧。” 李静脸上这才好看一点。她再度站起来说:“李永平已经买了一本了。还有谁 要买?” “他是你哥,他不买谁买?”还是范岩,今天他跟李静卯上了。 李静再也忍不住了,顾不得人多,朝就坐在她后面的范岩狠狠的扔一本书过去。 “死败类,关你屁事,你吃多了撑着没事干在这放屁!” 李静扔过去的《跋涉诗刊》“啪”的砸在范岩的头上,让范岩很难堪,他怎么 也想不到,李静会有这么过激的举动,他原以为李静顶多骂他几句“败类”就会算 了。于是他满脸尴尬的愣在那,半晌没有说话。 “噢……”很多人凑热闹。李静狠狠的瞪着范岩,范岩脸上很没趣。他也阴着 脸站起来,环顾左右,大家也都在看着他,他自我解嘲似的耸耸肩,然后又慢慢的 坐下去了。 打败了范岩,李静很得意。 “你也不给人家留个台阶下。”事后李永平给李静说。 “我不想忍这种人。”李静嘴一撇,“他有没台阶下不是我关心的问题。” “大家都是同学,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弄成这样也不好吧?” “反正跟他也不是第一次这样了。”李静一脸的不在乎。 “你这样认为我也没办法。”李永平打开笔帽,“我也懒得说你,我做作业了。” “老哥啊,这可不是小妹我的错。”李静拉着李永平的肩,“你就知道做作业, 你也看了那么多书,为什么就不想写点东西出来呢?”她不让李永平写作业。 “我看书又不是为了要写东西,写我也不会写诗。”李永平故意扫李静兴。 “不写就不写,不过我敢保证,以后你会写的,而且写的比我还疯狂。”李静 很肯定的语气。 “这么肯定?” “当然,我可是过来人了。” “你几岁了?装老成。”李永平扒掉李静的手,“我怎么说也是你哥,老在我 面前装。” “这可不是装,我可以跟你打赌的。” “打赌?”李永平不以为然,“赌什么啊?不过说说罢了。” “不赌就不赌,你做作业也好,写诗也好,反正不关我事。”李静拍拍手,又 拍拍衣袖,“你也别当回事。” 李永平一笑置之。 谢老师一直快到中午才到教室,同学们都等在教室里,等报到。有些同学等的 不耐烦,甚至于要骂娘了。 他们在教室里大声的嚷嚷,从教室最后排冲到最前排,从教室外冲到教室里, 冲过去又冲回来。教室第一天来还没有人打扫,地板上到处是灰尘,这样跑来跑去, 弄得灰尘满屋子飞。 “谢老师怎么这样啊,开学第一天就迟到,怎么当班主任?” “搞什么啊?这么晚了还没来。我最讨厌等人了,要不是……” “就是,当个班主任也摆这么大架子。” 谢老师也真是的,这么晚了还没到。“李静也等得有点急了,抬起手腕看了看 表,”都快十二点了。“ …… “同学们,大家新年好!”谢老师终于出现了。 “哇!谢老师,穿得这么整齐。相亲啊?”谢老师终于出现在门口,大家都惊 呼。 谢老师穿着一套很正式的黑西服,皮鞋也擦得油光发亮。谢老师一贯是夹克配 牛仔服的打扮,从来没见过他穿得如此正式。 “没有没有,外面开个会。”看到同学们的反应,谢老师马上红了脸,“不好 意思,这么迟才来,大家都缴费了吧?” “没有报到单怎么缴费啊?” “是啊。”谢老师从包里掏出一大叠单子,“大家自己填了吧。” “啊!”同学们忍不住再次惊呼。 “怎么,不会填啊,很简单的。”谢老是把单子放在讲台上,翻开了看,“我 看看,都挺简单的。” “没见过这种班主任。”范岩在底下低声嘀咕。 谢老师把单子发下去后就坐在讲台旁边看着大家填单子。双手撑着下巴,眼睛 半眯着,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谢老师,班主任签名那块怎么填?”有个同学阴阳怪气的大声发问。 “班主任签名?”谢老师拿起坐在第一排的同学单子,凑到面前,看了好一会, “这个吗,不用填了。你们随便填,没事的,随便填,反正学校这只不过走个形式 罢了。” 全班哄堂大笑,不知道在笑那位同学还是在笑谢老师。 谢老师把单子还给坐在前排的同学,对他微微一笑,然后问他:“怎么样,寒 假过的好吧?” “挺好的。”那同学回答得很干脆,可是既然回答这么干脆,接下来肯定彼此 就没了话题。 坐在前排的同学看着谢老师带着苦涩意味的一笑,谢老师也只好报以一笑, “写好了就去缴费吧,早去早回家吧,今天晚上也不用来自习了,不过记住,明天 上午凭缴费单领书。”谢老师大声的向全班宣布,说完就急急忙忙的走了。 “谢老师,明天该不会再迟到吧?”班上有同学大声的问。 “不会了,不会了。”谢老师又红了脸,慌忙回答。 “这种班主任?第一次见过。”范岩又在底下小声的嘀咕,也不知道是不是故 意说给李静和李永平听的? “谢老师就这样当班主任?”李静有点担心的对李永平说,“班上以后还不闹 翻了天?” “那会?只要你不闹,没人会闹。”李永平一脸的不在乎,“谢老师挺好的啊, 班主任一定得怎么样啊?” “也不是一定得怎么样,但是,但是……”说着说着,李静自己也不知道该怎 么表达,只是她觉得,做班主任这么样,到头来总该会受同学欺负的。 “没事的,你们想得太多了,谢老师有自己的一套。”李永平填好了自己的单 子,站起来,准备去缴费了,“以前你不是很看好谢老师的么?” “看好,是啊,那不是因为他当班主任啊。”李静越说越烦躁,“算了,反正 还没到时候,现在说了也白说。” “那就别想那么多了。”李永平拍拍李静的肩膀,“对谢老师有点信心。” 李静抿着嘴微微一笑,“那不是对他当班主任有信心。” …… 谢老师的班主任当得也并不如李静想象的那么狼狈,除了偶尔被大家哄堂大笑 一两会外,大家出于对班主任权威的惯性承认也不敢有什么太出格的举动。况且谢 老师也教了大家一学期的语文了,对大家都有个大概的了解,沟通上没有什么障碍。 由于谢老师当了班主任,跋涉诗社的很多事就只能由李静来做,李静就每天忙 得焦头烂额,一天到晚的拿着稿件在看,看完别人的还要再写自己的,总之除了诗 就没有别的什么了。“李静,你也要看看书本的,看你考试怎么办?”“我哪有时 间看课本啊?”每次见到李静埋在诗稿里面,李永平都忍不住要好言相劝,可是李 静头也不抬,一刻也不离她的诗稿,就像疯了一般的浸在诗里面。 李永平决定去跟谢老师讲,不能让李静这样下去。星期二上完语文课,李永平 借着上厕所的机会瞧准了谢老师屋里没有别人,就轻轻敲了几声。 “请进。”李永平就推门进去。 “谢老师。” “李永平,找我有事?”谢老师笑着看着李永平,谢老师总是这样,很友善的 笑着跟人说话。 “我,我。”李永平不知道怎么开口,“您,您。” “到底什么事?”谢老师见李永平支支吾吾的看得着急。 “没什么大事,我只是想跟您说,李静已经好多天没碰书本了,每天都在看诗 稿。” “是吗?”谢老师愣了一下,“这样啊,诗社的事,哎,我这几天……都把这 事给忘了。” 谢老师的笑容变得有点儿干滞,也许他从来没想到过这些。“李静她,她。” 谢老师本就不善谈,这时更是说不出话来。 “另外没什么事了。”站在谢老师面前,李永平感觉很拘束,“我先走了谢老 师。” “好的,我跟李静说说,我这一段也忙,没时间管诗社的事。”谢老师很抱歉 的样子,“李静可就拉下不少功课了吧?” “那倒不是。”李永平听谢老师这么说连忙摆手,“只是我觉得她那样长久下 去会不太好,我跟她说她也不听。” “对对,李永平你说得很对,都怪我,疏忽了。”谢老师的样子越来越抱歉, 好像做过什么对不起李永平的事似的。他这样让李永平也感觉很不自在。 有一个小学生躲在课堂下吃东西被老师发现了,老师大声的训斥这小学生并把 他叫到自己的办公室,老师有点愤怒,“你为什么在课堂上吃东西?你知不知道这 是对老师的不尊敬?”小学生很委屈的样子,但是沉默着没有说话。老师见小学生 样子,就不忍心再责怪他,让他出去了。第二天,第三天……接下来的好多天,老 师都没再看见这个小学生在课堂上吃东西,老师很高兴,觉得这个小学生是个上进 的好孩子。直到一天,老师正在上课,突然,那个小学生顺着桌边滑倒在桌子底下。 老师同学们这才知道,原来这个小学生的妈妈得了急性肠胃炎住院了,爸爸这 段时间又刚好不在家,他每天早上起来就要给妈妈熬粥,因为时间有限,他只能熬 不多的一点粥,刚好够妈妈一个吃。给妈妈送了粥去之后,他就去买早餐带到教室 去吃……然后就发生了前面所说的事情。 这是李永平六年级的时候一个同学写在作文中的,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他 会记了起来。 后来不知道谢老师跟李静说过什么了没有,李静看起来没什么大的变化。 “老哥,诗社又快招新了。”李静双手拉着李永平的胳膊,“有兴趣么?要不 要考虑一下?” “没兴趣,我说过好多遍了,我没时间写什么诗啊。”李永平回答得很干脆。 “真的这么坚决?” “想都不用想。”李永平简直不想再多说一句关于诗社的话。 “服了你,好吧,见识过你的固执了。”李静很无奈的摇摇头,“随你便了, 我不会勉强你。” “嗯,你也知道我,我向来只是爱看不爱写的。” “知道,我是你妹妹怎么能不知道呢。”李静很明白似的拍拍李永平的肩膀, “没事,我们是好兄妹,我不会怪你的。” “你不怪我就好了。”李永平把李静的书包拿出来,然后又从书包里掏出李静 的数学书来,翻到目录页,拿过去给李静看,“李静,这学期也过了快半个月了, 你的数学书好像还从来没翻开过。” “老哥,你别老踩我痛脚好不好,你也知道的。”李静撅着嘴巴,“我最讨厌 数学的嘛。” “讨厌就不学了?”李永平在目录上画了一道杠,“教到第三节了,你也该看 看课本了。” “知道了,你好烦人啊。”李静重重的合上课本,“你知道嘛?你比我妈还烦 啊。” “我是为你好!”李永平重又把课本翻开了,“你是学生,不是诗人,你这样 是不务正业。” “你真的好烦,婆婆妈妈的。”李静不愿再坐在那让李永平责怪,他站起要走 出教室去。李永平感到有点尴尬,不过他还是一把拉住李静的手,“你坐下。”李 静不愿意,使劲的甩手臂想挣脱李永平抓住她的手。 “你放手啊。”李静很失态的大叫,神情很愤怒,“你凭什么管我?” 李永平的抓住李静的手的手把李静的手拉在半空中,滞在那,像是被冰冻住了 一般。 李静的手也滞住了,像是被李永平的手感染了一样。于是两只手紧紧的拉在一 块停在半空中——就像小时候李永平和小宝两人拉“人桥”一样。 李永平和李静你看着我我望着你。李永平直直的瞪着李静,看的李静心里发毛。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李永平还是看着她,一句话也不说。李静被他看得怕了,低头看到自己的手被 李永平紧紧地握着,不由得心里很是慌乱,赶紧要缩手。可是李永平握住她的手就 像电焊住了一样拉都拉不动。“你干什么?”李静脸有点红了,缩着头,声音分明 很低了。 “坐下来。”李永平的表情很严肃。李静不敢再动了,慢慢坐下来。“把数学 书打开。”李永平的语气还是那么严肃。 李静不服气,坐在那,不出声也没有什么举动。 “怎么?不说话了?”李永平好像真的有气了。 “不用你管我。”李静赌气似的趴在课桌上,埋着头,把书本压在身下。 “把书本拿出来。”李永平还在说。 李静没有出声,许久,伏在课桌上没有动静。李永平还想说什么,又看看李静 的样子,又忍住没说了。 接下来是自习课,李永平写数学作业,写完数学作业,下课了,李静还伏在课 桌上,一动不动的。 “该做作业了。”李永平轻轻的推了推李静,并帮李静把作业本拿了出来。可 是李静没理她。 “李静,该做作业了。”李永平又说了一遍。 “烦死了!”李静猛地抬起头,尖声大叫,“还说我装。你才装呢,老太婆!” 李永平怎么也想不到,李静说着说着就歪着嘴巴哭起来了,“我是女生嘛!” 李永平最怕的就是哭,尤其是女孩子哭,顿时不知道如何好。 同学们不知道李静怎么了,都瞪着眼睛看着他们俩。 “你小声点。”李永平显得很不好意思。认识这么久,李永平还是第一次见李 静哭,虽然李静是个女孩子,但是她很要强,平时就像男孩子一样大大咧咧。 “我偏不小声!”李静哭得肩膀都抽动了,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李永平措手无策,让李静哭也不是,又劝不住她,只好由她去。李静哭了一会, 见李永平没再出声,没趣了,或许是哭累了,就停了哭。却也自己翻开了数学课本 开始做数学题。李永平看见了偷偷的乐,被李静发现了,李静一巴掌打在李永平的 背上,“啪”的直响。“要死啊!” 李静骂道,自己却忍住笑出声来,眼泪涂在脸上还没干,看得李永平哈哈大笑。 “以后别叫我妹妹。”李静侧过身去,把胳膊肘插过来占了李永平大半边课桌。 …… 这天晚上,李永平第一次梦见李静。梦中,李静穿着一件很白的衬衣,白得耀 眼。他们一起走在上学去的路上,李静走在前面,李永平慢慢的跟在身后。这样走 着走着,突然李静蹲下身去,不走了,李永平很奇怪不知道李静要干什么。“李静, 李静,你怎么了?肚子痛么?” 李永平急忙跑过去急切的问。可是李静一动不动,理也不理他。“李静。”李 永平又叫了一声也要蹲下去。“拿去!”李静突然泪流满的站起身来,手里抓着一 本小册子朝李永平扔过来。 “啊。”书角正砸在李永平的脸上,书角很硬,把李永平砸痛了。然后还没登 李永平反应过来李静拔腿就跑远了。 李永平满满的从地上捡起李静扔下的那本小册子。小册子上的书名是《李静诗 集》,梦中的李永平见了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拍拍书本上的尘土,然后把书本放进 书包里,接着,李永平的就醒了。 来学校的路上,李永平碰见李静,李永平给李静打招呼,李静装作没听见。一 路上李永平想着怎样向李静道歉。 “你们诗社块招新了是么?”下课的时候李永平找李静说话。 “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李静一幅爱理不理的样子。 “是说过了。”李永平微笑,“我那天怎么跟你说来着?” “不记得了。”李静回答得很干脆。 “我能加入吗?” “什么?你要加入?”李静怎么也没想到,“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我很认真的。”李永平一字一顿的说。 “真的?”李静高兴的一把抓住李永平的胳膊,“老哥,你没骗我吧?” “真的。”李永平紧紧握住李静的手,“你肯再叫我老哥了。” “永平。”星期五放学后走在街上,听到背后有人在叫他,他转过头,街上人 熙熙攘攘,“永平。”李永平看见狗蛋在马路的对面向他招手。李永平跑过马路去。 “狗蛋哥,是你啊。”见到狗蛋,李永平有点意外,“怎么有空来了?” “我到城里学习来了。”狗蛋一脸的兴奋,“在”农民中专“学技工。” “学技工?”李永平更感意外了。 “厂里新进了一批机器,乡亲们都不会摆弄,请了几个师傅,还是不够。”狗 蛋说,“村里派我学习来了,不错吧?我成技术人员了。”狗蛋脸上闪着灿烂的光。 “不错,村里也不错,都机械化了。”听了狗蛋的话,李永平感到由衷的高兴, 然后他好像记起什么来,问狗蛋:“狗蛋哥,后山的小河,下雨的时候还是黑乎乎 的么?” “我爹发动乡亲们在后山沟挖了一个大坑,煤渣都倒在里面了,只是远了点。” 狗蛋知道李永平想听到什么,“我爹说,上次多亏你提醒了他,他谢谢你呢。” “三叔真这么说么?”李永平高兴得不得了,“这真太好了。” “是啊,真这么说的。”狗蛋亲昵地拍着李永平的肩膀,“他还说,读书人见 识远,夸你了呢。” “三叔真是太好了。”李永平笑了,很舒心,“我上次还错怪他了。” 狗蛋也很舒心的笑。 “我爷爷一切都好?”李永平问狗蛋。 “都好的,闲时还见他去潭边下鱼栏子呢。”狗蛋回答。 接着李永平邀请狗蛋去他家,狗蛋说,他是出来买点东西,学校有很东西要去 学,要赶紧回去的,等他学期完了,回去看李永平的爸爸妈妈的。李永平就把家里 的地址详细地给狗蛋说了。然后,狗蛋急着要回学校,李永平和他就分手了。 “记得学期完了一定来我家玩哦。”临走时李永平没忘了再次提狗蛋的醒。 “记得的。”狗蛋深深地点头。 走了几步远了,李永平回头,狗蛋朝他挥手,示意,“记得的。”李永平点头, 裂着嘴笑,“星期天我去找你。” 回到家,爸爸妈妈哥哥姐姐都在家,很难得。李永平不由得感觉满心的欢喜。 “爸,妈。”李永平放下书包,就跟家人说起今天碰到狗蛋的事情,“我碰见 狗蛋哥了。” “他来了?怎么不带他来家里?”妈妈他们也有点意外。 “他说学习忙,等学期完了再上我们家来玩。” “学习?他在哪读书?” “学技术呢,村里的工厂机械化了。” “那就好了,村里的工厂总算是有点规模了。” 爸爸妈妈都为村里的事而高兴。 “该去了。”哥哥站起身来,“就快到时间了。” “上哪去?”李永平问。 “局长做寿哦。”哥哥进屋去换衣服。 哥哥换上了警服出来了,“还是穿警服算了,穿习惯了,看着别的衣服都觉得 不顺眼。” 哥哥穿着警服显得很挺拔很精神,扣上大盖帽后让人看了更觉英气逼人。 “对了,永平,你们班长是不是叫范岩?”哥哥临出门时问。 “是啊,你怎么知道?” “哦,我们局长的儿子嘛,前几天去他家听他说跟你同班。” 说完,哥哥就出去了。 “难怪。”李永平自说自话。 “难怪什么?”妈妈听见了,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李永平赶紧闭嘴。 %%%%%%%%%%%%%%%%%%%%%%%%%%%%星期天,李永平早早就起来了。妈妈记着他今 天要去找狗蛋玩,很早的就给他弄好了饭菜。 他吃罢饭要走的时候,妈妈从房里提出一大兜的水果,沉沉的一大兜递给李永 平,“永平,把这些带给你狗蛋哥吧,他一个在外面,也没什么好吃的。” “好的,好的。”李永平急着出门,提上水果兜就出去了。 “慢点,小心点走路。”妈妈站在门口大声叮嘱他,“狗蛋要是有空要他来家 里吃晚饭啊。” “好的,知道了。”李永平招招手大声的答应。 “农民中专”不大,学生不多,李永平很快就找到了狗蛋他们的宿舍。狗蛋他 们宿舍四张上下床一共住着八个学生。星期天吧,大家都不在宿舍,大概逛街去了 吧。只有狗蛋一个坐在宿舍里唯一的那张桌子上,桌上没有任何摆设。狗蛋正凑在 一个盆里吃泡面,可能是放了太多辣椒的缘故,狗蛋吃的头顶直冒白烟。 狗蛋吃泡面吃得很投入,宿舍门开着,李永平走进去,狗蛋没有发觉。 “狗蛋哥。”李永平从后面突然袭击,惊得狗蛋差点把盆推翻到地上。条件反 射的转过头来,“永平,是你啊,吓我一大跳。” “怎么,这种胆量作农民企业家?”李永平打趣道。 “好啊,你敢笑我啊。”狗蛋一把把李永平按倒在凳子上,“是不是我很久没 打你屁股了?” 可是他还没说完这话,自己先忍不住笑起来了,“你也真是的,屁股都长这么 大了,我怎么还好意思打?” 李永平趁机在狗蛋臀部重重的扇了一巴掌,“哈哈,抢先了。” “臭小子,看我今天饶你!”狗蛋再也不心慈手软了。 两个顽皮的半大小伙子闹了半天满头大汗还不知道累,乐在其中。闹够了,狗 蛋和李永平坐在床上谈些以前的孩子事,说些过去的家乡事。 “哎,初中毕业快一年了,想不到又来读‘农民中专’”狗蛋坐在床沿,望着 自己的膝盖,很感触地说。 “你要做农民企业家嘛,当然要读点书了。” “是啊,呵,虽然你这么叫我觉得有点别扭,不过说真话,真希望自己有一天 能够……呵呵。” “肯定行的。”李永平拍拍狗蛋的肩膀。 “你太不够意思了,虚伪啊?”狗蛋开玩笑,“按你的个性你应该讥笑我才对, 小时候就是这样的?” “我是这样的么?”李永平问,“我真的……我先好像不像……”李永平在心 里仔细的回忆,小时候与狗蛋他们的一幕幕。“狗蛋哥,你知道么?” “知道什么?” “我现在的同学都叫我‘闷葫芦’”李永平笑着说。 狗蛋脸上写满了问号,上上下下大量了李永平老半天,“开玩笑。”他摇摇头, “我第一天认识你?” “你肯定不会信了,连我自己也不信,可是事实就是这样。”李永平双手撑着 膝盖站起来,走到窗户边,“狗蛋哥,以前看你捉鱼,好羡慕。” “还记得啊?”狗蛋也走到窗前。 “我想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李永平的双手搭在生了锈的窗格上,“狗蛋哥, 你说……” “说什么?今天你好像心事重重的。”狗蛋捅捅李永平的后背,“怎么了?不 开心啊?” “没有,你看外面的树上的那些鸟们,他们在树上筑巢,每天不停飞来飞去, 为了什么?就为了找吃的?” “这……”这可把狗蛋难住了,“这我说不上了。” 狗蛋挠挠头,“可能他们也像我们一样吧。” 李永平转过头来看着狗蛋,“我倒希望他们别像我们一样。” “为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希望这样。”李永平很认真地看着狗蛋,“狗蛋 哥,你信不信我说的话?” “当然信了,只是有点听不明白。”他拍拍李永平后脑勺,“臭小子,学深沉 了。” 李永平不好意思地笑,扭头却看见自己带来的水果还摆在门边,进来后顾着跟 狗蛋闹居然给忘了。“狗蛋哥,我妈让我带了些水果,她问什么时候有空,去我家 吃饭。” 然后,李永平跟狗蛋约好了下个星期六,李永平上完上午课就来狗蛋他们学校 等他。李永平看看时间也不早了,就说要走了,狗蛋一直送他到校门口。 “不知道小宝现在在干什么?”走在路上,李永平心里想,“刚才也没问一下 狗蛋哥。” 到家的时候,哥哥也刚好到家。哥哥很高兴,见到李永平就大声的说:“永平, 今天你可威风了,好多人夸你呢。” “夸我,无缘无故夸我干什么?”李永平以为哥哥在说笑,“你不是喝酒去了 吗?怎么会听到人夸我呢?” “是啊,你忘了我问过你,局长的儿子,范……岩跟你一个班么?” “是啊,他是跟我一个班啊。” “这就对了,今天他老爸做寿,邀请了你们很多老师。” “哦。”李永平猜出个大概了。 “你不高兴?”哥哥问。 “有什么好高兴的?还不是那两句套话。”李永平不以为然。 “呵,看不出来啊,永平。”哥哥看着李永平的样子想笑,“那你说谁先夸你 了?怎么说的?” “那我怎么知道?我又不在哪?”李永平嘟着嘴。 “就说你嘛。在哥哥面前还装。” “谁装啊,不说算了。”李永平不再理哥哥,进自己的房间去。 “哎,哎!……”哥哥在背后叫他。 “做作业了!” “又是做作业,永平,永平。” “哐!”李永平关上了门。 “这小子!……”哥哥愣了。 …… 李永平答应了李静要加入“跋涉诗社”,李静每天都记着——“老哥,你说话 可要算数啊,我们已经在印注册表格了,很快我们就是同志了,呵呵……” “那以后我是不是要改口叫你社长大人了?” “能改就改咯,这样吧,在公呢你叫我社长大人,私地下呢你叫我妹妹,嘿嘿, 怎么样?” “那还不是便宜你了?” “都是一家人了,计较那么多干嘛?我叫你老哥都叫了这么久了,你叫我几声 ‘大人’也是应该的嘛。”李静跟李永平说话的时候总是习惯地隔得很紧的看着李 永平的脸,挨着李永平,贴得很近,说到高兴的时候就双手抓住李永平的胳膊左右 摇来摇去,“老哥啊,你看你。”李静的手指指着李永平的额头。 “看什么?”李永平抹抹额头,“脏?” “不是啦,你看你每天都皱着个眉头,皱纹都出来了。”李静两只手按在李永 平的额头上,“别动,我帮你把皱纹拉平。” “你别烦我了,这哪里是皱纹?” “不是皱纹是什么?”李静按住李永平的头不让他动,“对,就这样,以后记 住了,以后要皱眉的时候就向中间皱,别往上皱,就不会有皱纹了。” “去去去,就知道瞎说。” “真的,我没骗你。”李静一本正经的样子让李永平哭笑不得。他知道,以李 静的个性,你越不让干的事,她越是兴趣百倍,只好由她去了。 “你有什么诗集可以借给我看吗?”李永平问。 “有啊,我家有的是诗集,你说你想看谁的诗吧?”说到诗集,李静停下手来。 “我也不知道看谁的好,你推荐几本给我吧。” “嗯,让我想想,莎士比亚,泰戈尔,这都是经典。”李静掰着手指,微微侧 头,想了想说,“我最喜欢的诗人是普希金,我很认真地读过他的每一首诗。” “哦,是吗?真这么喜欢他。” “我将永远被人民所喜爱,/因为我用诗的竖琴唤起了那善良的感情……” “因为我在残酷的时代歌颂过自由,/并给那些倒下的人召唤过恩幸。” “啊?你都知道还……,好啊,你说我怎么罚你?” “我就读过这一首嘛,碰巧。” “说得跟真的一样,我才不信呢,每天都见你往图书馆跑原来在干地下工作。” 李静假装不高兴。 “我还以为我们俩什么地方都是水火不容的,原来也有共同语言哦。” “谁跟你水火不容了,要是跟你水火不容我还叫老哥啊?” 李永平被问得哑口无言了。 “嘿嘿,我现在学乖了,你想气我?可没以前那么容易了。” “佩服佩服!”李永平随手从李静的抽屉里拿出一本教材递给李静,“你神气 就再让我佩服一次?” “没追求!没品位,不跟你同流合污!”李静站起来扭头走出教室。 李永平笑眯眯的看着李静走出去的背影。李静看起来有点瘦弱,但是李静走路 向来是蹦蹦跳跳的,这让有点瘦弱的她看上去又显得很有活力。很多时候李永平都 会拿小宝跟李静比较。 小宝就像刻在石板上的画像,虽然怎么也难以磨灭,可是总是那副模样,那幅 深刻得用刀都难以刮得毫无痕迹的模样,不管过了多久都是那样,永远也不会改变。 可是李静,每天跟她交往,每天她在李永平脑海中的画像都会有一些改变,有时多 点,有时少点,但是每天都是变化的。偶尔,还会有那么一丝或是一丁点惊喜。 哥哥这几天好像很闲,每天都有很多时间待在家里,是不是闲得无聊的人脾气 都会有点古怪,或许是吧,反正至少这话用在哥哥的身上合适。哥哥这几天也好像 换了一个人似的,见什么都不顺畅。哥哥心里虽然很烦闷,但也只藏在心中,从不 表露出来,但是谁都可以看得出来,哥哥心中有事。 “哥,这几天没什么案子啊?”李永平见哥哥每天回来就一个人躺在床上抽闷 烟,就忍不住要问。 “以前也没有过啊。” “以前没见你这么不开心。” “小孩子,嘿,说了你也不懂。” “我就知道你会说这话。” “你是不是小孩子啊?” “是,我年纪是小,可也别把我当小孩,什么也不懂。”李永平一脸的不服气。 “好了,行了,你也别再理会我的事了,你好好读你书就成了。”哥哥招手让 李永平回自己的屋去。 李永平老大不高兴的走出去,还没走出门口,哥哥又叫住他:“等一下,永平, 别跟爸妈他们说。” “懒得理你!”李永平说,“干什么坏事了,要瞒住。” “反正你别跟着瞎搅和就行了。”这是哥哥的传呼突然响了,哥哥掏出来漫不 经心的看了看,“哎!有任务!”哥哥一翻而起,“我出去了,晚上不用等我吃饭 了,妈回来跟她说。” 哥哥以最快的速度从一幅颓丧的模样转到一个人民警察应有的英姿飒爽,又以 最快的速度冲家门。 哥哥果然没有回来吃晚饭,而且一直到晚上10点,李永平临睡前,哥哥还是没 有回来。 “永平,睡吧,明天还要上课。”李永平正在看书,妈妈走进来,催他睡了。 “哥还没回来啊?”李永平抬头看看壁钟,“不早了啊。” “也不知什么急事。”妈妈很担心,“今晚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左眼皮老 是跳个不停。” “您放心吧,妈。”李永平站起身来伸个懒腰,“哥哥那么谨慎。” “我也知道没事的,老了,老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妈妈走过来帮李永平收拾 桌子上的书本,“你去洗把脸,睡吧。” “嗯。” 李永平睡得很香,一觉睡到第二天大清早。照例是闹钟叫醒了李永平,揉揉眼 睛,李永平有点不情愿的从被窝里钻出来,关掉闹钟。 “妈,妈,妈……”屋子里很安静,连平时妈妈做早餐的声音也没有。 果然,屋里没有其他人。姐姐住校自然不在家里,可是爸爸妈妈这么早去哪了 呢?李永平心里纳闷。“不知有早餐没?”李永平搜遍了厨房任何一个角落,没有 发现可以现吃的早餐。 “饿着去上学吧。”李永平拍拍响如鼓的饥腹,“妈能去哪了呢?” 一整天的课程李永平都上的昏昏沉沉的,不是因为没吃早餐——来学校路过油 条店的时候他已经买了足够的早餐,而是因为他始终觉得今天的事情有点不大对劲, 可是那不对劲,为什么不对劲,他又说不上。他只是觉得,肯定跟昨天,哥哥的事 情有关。他往家里打了两个电话,一个是上午第二节课打的,另一个是中午打的, 可是两个电话都没有人接听。 下午一放学他就赶紧往家里跑,他好害怕,真的好害怕不知道家里面出了什么 事。路上的车辆行人他全然不顾,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点跑回家去。 打开房门,妈妈正在看电视。李永平捂着胸口常常舒了一口大气。“妈,早上 你们上哪去了? 我还以为……“李永平的手抬起到齐肩的高度又停下来,顺势放下来打在大腿 上。 “以为什么?你爸早上起来说喉咙有点不舒服,我陪他去医院瞧了瞧。”妈妈 看着李永平的样子有点不放心,“怎么了?永平?出么子事了?” “没事。”李永平忙着摇头,“没——事。” “真的没事?”妈妈再问,“学校没事?” “真没事。”李永平把书包放好,然后问妈妈,“妈,哥昨晚上没回来么?” “他啊,可能局里边有什么紧要任务了吧。”妈妈回答的漫不经心的,“做警 察还不是这样。” “也不知道是什么大案子?” “没事的,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妈妈念叨着。 电视正在播一个警匪片,情节很紧张,一个穿着黑色外套的悍匪正抱着一杆长 统的火铳往前逃闯,一个身着警服的人民公安正拼命的追赶,捉他,“站住!站住! ……”人民公安威严的喊声一定吓破了那匪徒的狗胆。 回头,转身,那亡命匪徒突然反转身来,举起火铳——人民公安几乎在同时举 起手枪——扣动扳机。“砰!”分不清是一声还是两声枪响。 “啊!”妈妈惊吓得大叫一声。 后仰,张开双臂,人民公安慢慢的往后到。穿着黑色外套的匪徒也一头栽倒在 地上。 “妈,喝杯水吧。”李永平把水递到妈妈的面前,“妈,这是电视。” 妈妈把电视关了,站起身来,“我去做晚饭,你爸就快回来了。” “哥也是的,也不打个电话回来。” “嘀嘀嘀……” “电话!”李永平一把抓起听筒“哥,是你吗?” 哥哥掏出传呼机,显示屏上只有四个字——“速回警局!” 哥哥冲出家门,跳上他那辆宝贝一般的重型摩托,飞一般的驶向警局…… “匪徒一共四人,全副武装,蒙着面,装备非常精良。”刑警大队长脸色凝重, “下午四点三十三分,四名不明身份的武装匪徒冲进‘祥云珠宝店’持枪抢劫。” “四点三十四分,110 接到报案立即赶往现场,四点三十八分,110 赶到案发 现场。” “四点四十二分匪徒挟持三名人质,110 向局刑警大队求助。” 刑警大队的二十个队员个个荷枪实弹,在大院里列队待命。 “现在是四点五十分,出发!” “祥云珠宝店”地处闹市,店门外人来人往的很是混乱。案发后,警察封锁了 街道的每个出口,四个匪徒企图突围而出可是没能成功。于是他们就又返回店内, 挟持人质与警察僵持着。 “……放下武器,马上投降,……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负责解救人质的公 安人员拿着喇叭,可是任凭喊破了喉咙,匪徒们没有任何举动。只是威胁说——也 是用喇叭喊出来的——赶紧安排他们安全离开,否则就要每过一小时打死一个人质。 看来这伙匪徒不是第一次作案了。 “队长。”哥哥走到队长身边,凑到队长耳边说了几句。队长点点头,觉得哥 哥说的方法很可行,于是就把刑警们叫到一块,仔细的安排部署…… “里面的听好了,我们马上派我们的人上来替换人质,千万不要伤害人质。” 哥哥举着双手走进大门。 匪徒窝在二楼,哥哥慢慢的一步步踩上楼去。四级,三级,两级,哥哥走到了 二楼的阳台上。 大家等着哥哥的手势,可是哥哥站在那,一动不动——屋子中央摆着一个大喇 叭,喇叭里还在传出声音:“赶紧安排我们安全离开,否则每过一小时打死一个人 质……”可是屋子里却连一个鬼影子也没有。最后大家在里屋里找到了人质,堵住 嘴巴反绑在椅子上。 有人报案,十分钟前,四个武装匪徒抢了一辆红色夏利计程车往城南边去了。 “封锁全城!” 全城的每一个公路出口都设了关卡,禁止车辆出入。可是这辆红色夏利车就像 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直到午夜,始终未见任何形迹可疑的“红色夏利”。 城南往城外一共有三道关卡。哥哥和同事小张、小李守在城南最外一个关卡。 这么紧张的七八个小时下来,哥哥累得上眼皮就象粘住了下眼皮一样,用手拉 都拉不开。小张和小李也是累得直打盹。 “城南二号、三号关卡请注意,可疑”红色夏利“冲破一号关卡,请提高警惕, 如果硬闯关卡三次鸣枪示警后可开枪射击。” “城南三号关卡请注意,”红色夏利“冲破二号关卡,无需示警,准备阻击!” 片刻,黑暗中两束强光朝关卡冲过来,越来越近了,哥哥他们三个都把手中的 冲锋枪握得紧紧的,瞄准了。“红色夏利”就像发疯了一般朝关卡冲撞过来。 “开枪!”几乎在同时,哥哥、小李、小张他们三个手中的冲锋枪响了。子弹 把挡风玻璃击得粉碎,把整个车身穿的遍体窟窿,包括车子里坐着的人。 车子顿时像喝了酒的醉汉,东倒西歪的撞向关卡边的小屋子。“轰!”车子炸 了。 从火堆里拉出来了四具尸体。烧得炭黑,辨不出面目。只是奇怪,这四具尸体 中有一具极其矮小,只有八九岁小孩般身高——莫非真是小孩?那具烧焦了尸体的 双手还紧紧地抱住了一个袋子。由于“尸体”的保护,袋子被烧得不是很严重。 法医好不容易才把袋子从尸体的双手的紧抱中拿出来,打开一看,居然是一只 玩具布熊。 到第二天下午,所有的事情都水落石出了:闯关卡的红色夏利车并不是匪徒们 所劫得的那辆红色夏利车,里面乘坐的也并不是抢劫“祥云珠宝店”的四个匪徒。 闯关卡的红色夏利车的车主没有执照。今天是他儿子的十岁生日,一家人准备 回乡下的老家跟爷爷奶奶一起过。所以昨天晚上,想趁着午夜开着车子溜出城去。 一家人中居然没一个知道“祥云珠宝店”被抢全城戒严的事情。 悲剧的产生总是这样阴差阳错,车主闯第一二道关卡的时候,警察鸣枪示警, 车主置之未闻。 搞清楚这些的时候,是下午四点十分,匪徒还没踪影。哥哥想起来要给家里打 个电话——“……妈,出大事了……” 匪徒肯定还没有出城。公安局出动所有的警力搜查全城。三天后,四个匪徒最 终落网。得到应有的惩治。 闯关卡的红色夏利车车主一家的事情也得到了妥善的处理。经法院裁决,由公 安局作出“过失死亡”赔偿。 事情平息了,可是哥哥却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每天回到家中,哥哥从来不在 客厅里停留,径直进了自己的房间,一个人躺在床上一根接着一根的抽闷烟。没几 天,哥哥整个人瘦了一圈,整天一幅无精打采的样子。每天晚上,哥哥都睡得很不 安稳,常常从恶梦中惊醒过来,嘴里老是喊着:“不要啊,不要……我不是故意的 ……”含含糊糊的。 大家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哥哥沉浸在深深的自责之中,说什么也听不进去。 最后爸爸对哥哥说:“你该行吧。” 这话在出事之前爸爸就没少跟哥哥说起过。每次哥哥都会跟爸爸顶上几句。 “让我想想吧。”这次哥哥的回答与以前大不相同。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