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李永平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脑袋涨的发麻,隐隐有一丝 疼痛。他记不起发生什么事了,可能又喝醉了吧。他记得昨天,大概是昨天吧去喝 酒了。不过是一个人,以后也是了。 祝莉走了进来。:“你醒了,你差不多睡了一天一夜了。” “这是你家?” “嗯,我见你进了酒馆,就跟去了。我不敢阻止你喝酒,就坐在旁边看着。你 一直没发现。” “你扶我回来的?” “嗯。你讨厌死了,吐的我满身都是。” …… “你没事了吧?” “没事了,谢谢你。” …… 李永平慢慢的爬起来。“你妈妈在家吗?” “不在。”“谢天谢地!”“我妈在她也不会怪你的,我妈好着呢。” “谁说你妈不好了。我只是不想破坏我乖孩子的形象。” 祝莉抿着嘴笑。“以后不能这样害自己了。” “我只是想喝。”“好吧,我去帮你把衣服拿来。把衣服换了吧。你还穿着我 爸的衣服,你的已经洗好了。” 祝莉转身出去拿衣服。望着她的背影,李永平的心底升起一股暖流,除了他妈, 从来没人会这样理解他照顾他。 回到学校,李永平继续过他的紧张学习生活。他常常想起王亮,他知道他以后 不可能再遇到那样好的朋友了。他还时常去那个酒馆。不过再也不象以前那样喝酒 了,因为她知道那样祝莉会很担心。 王亮就这样去了。李永平时常想起他。 一天,祝莉对李永平说,“你戒酒吧,醉酒对身体不好。你每次喝酒都要醉。 我不想你有事。“李永平突然之间觉得好感动,从来没有哪个姑娘这样关心过 他。 他说,“我很爱喝酒的,我不知道我戒不戒得了。”祝莉红了脸,“我不要你 喝酒,你就当为我吧。” 李永平决定戒酒了,为了祝莉对他说的那一句话。 李永平开始很注意祝莉,每天上课的时候,他的眼睛都会不由自主的打量着祝 莉的背影。坐在祝莉的后面,他仔细的看着祝莉雪白光洁的细长脖子。看着看着, 他的脑里就出现了许许多多奇怪的幻觉,它们搞得他简直无法听课。他感到一阵恐 慌,“难道我喜欢上祝莉了?李永平啊李永平,你不要忘了自己的目标啊,你不是 从小就想考T 大学的吗?你不要毁了你自己啊。”他一遍一遍的告诫自己。可是这 丝毫不起作用,他整个的意志被祝莉彻底击碎了。上课开始频频走神,老师讲的他 全不知道。成绩自然呈直线下降,心里的内疚与日倍增,失眠随之而来,他知道他 不能再压抑自己的感情了,他要对祝莉表白。他爱上她了。 爱情给李永平的最初感觉不像小说里所写的那样甜蜜,他的初恋,是在压抑和 矛盾中展开的。每天睡觉之前,他都要对张虎倾诉一番,以此来消除他心中的压抑。 这一段时间真的要感谢张虎,他一直在默默的听他说话,做他忠实的听众,他 的情感才有发泄的处所。 李永平真的好害怕他会蹈李泽的复辙。他对他的爱情存在着一种莫名的恐惧。 最后他象当年李泽一样悲壮的决定,他要告诉她,他爱上她了。因为他已经承 受不住爱情的压力。他要快快的回到以前的学习状态,然而压制不是理想的办法。 他决定了。他已经顾不得那样多了。 一天中午,李永平吃完饭,教室里只有他和祝莉。他把写好的那封情书,塞给 祝莉,然后快速的冲出教室。然后他就开始为他的情书的命运担忧。 他写的是首诗: 想对你说出我心中最真的话, 我不敢, 我怕你晒笑。 于是我装出冷硬的面孔, 从你身旁骄傲的走过。 想对你说出我心中最深的话, 我不敢, 我怕你讥笑。 于是我埋下痛苦的种子, 用沉默强调我的哀伤。 想深情注视你的双眸, 我不敢, 我怕你回避。 于是我高高的昂着头, 用外表掩饰我的心虚。 想给你最诚挚的赞美, 我不敢, 我怕你不屑。 言语藏在心灵之后, 我在梦里找到我的失落。 深爱的姑娘啊, 你要知道, 我的坚强已掩盖不住 我对爱情的懦弱。 心中熊熊的大火 就要将我 整个的 销毁。 晚自习快下课的时候,祝莉转过身来羞红着脸递给李永平一封信。李永平的心 狂跳不已。真希望快点下课,他急切的想知道信的内容。 下课了,他第一个冲向宿舍,迫不及待的打开信来看。信中写道:“李永平, 谢谢你的青睐。当我收到你的信时,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多激动,我的心简直要 因着骄傲而爆炸。你还记得那天我对你说的话吗?我愿意做你最好的朋友。知道你 这样的爱我,我真的高兴得快疯了。其实我早就觉察到你的感情了,只是我一直不 敢确定那就是爱情,尤其当你对我冷淡的时候。你知道,你将自己的感情隐藏的那 样的深。常常使我捉摸不定。我真的很愿意做你的女朋友,可是我又怕会影响你的 学习。是不是我们相爱的太早了?但我知道既然我们已经相爱,我们就不能回避。 只要我们彼此把心交出来,我相信我们一定会处理得很好。无论如何,我也是 爱你的,就同你对我一样。不管将来我能不能做成你的女朋友,我都会永远记得你 给的那封信,记得你对我的爱和我对你的爱。莉。“ 李永平兴奋不已,他的心里受了极大的鼓舞,而这种鼓舞给予了他极大的力量。 整个晚上他都在兴奋中度过,好像有团火在心里燃烧一样,将他的整个人都烤 焦了。 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说,“我一定一辈子爱祝莉。” 第二天早上,李永平很早就爬起来。他知道祝莉一定会在教室。他急匆匆跑到 教室。如他所料,祝莉在教室里。 教室里就祝莉一人。见李永平进来,,她有点害羞,头埋的深深的。李永平没 有说话,静静的坐在凳子上。 沉默了好久,李永平说:“我们出去走走吧。”祝莉点了点头。 他们从教室出来,走到学校后面的树林子。李永平鼓起勇气想牵祝莉的手。可 是他没敢。初恋的男孩总是有点害羞,最后,他说,“你真的愿意作我的女朋友?” 祝莉低着头,小声地说“你笨死了,你没看我的信吗?”“不,不,我看了。”李 永平急得直挠头。祝莉噗嗤一笑:“看你那傻样。”李永平羞得像个小姑娘。祝莉 挽着他的手说:“不过我喜欢。嘿嘿。”李永平先前的不适感觉也好多了。他拉着 她的手,深情的看着她说:“莉莉,我爱你。”祝莉很幸福的看着他,很认真的说 :“李永平,答应我,一辈子爱我。”一脸的娇羞。李永平看的心花怒放。把祝莉 拉近身来,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祝莉羞的满脸通红。下意识的将头靠在他的胸膛 上。他双手抱紧了她,柔声对她说:“莉莉,我会一辈子用心爱你的,永不变心。” 虽然后来他们之间发生了很多的事,可是李永平对祝莉的爱一直未变,虽然很 多的事让他们最终未能走到一块,可直到现在,祝莉一直还是李永平的最爱。 以后的日子快乐的让李永平永生难忘。每次他在数学题海中浴血奋战时,都有 祝莉在身旁陪着。当他有难题做不出来时,祝莉总会微笑的看着他,对他说:“李 永平,我相信你,你是最棒的。”这总会使他感到无比幸福,不管多难的题,最后 总能攻克。这时候,他和祝莉都会觉得特别高兴。 晚饭之后,他们会手拉手的去河边散步。李永平打水漂给祝莉看,祝莉高兴的 象只快乐的小燕子,在他身旁飞来飞去。有时他们就静静的紧挨着坐在河边的草地 上。一起看天上的归鸿,水中的游鱼。数路边的杨柳,说着他们的未来。在这一段 时间里,李永平才知道,其实祝莉有很大的理想,不象他一样。她总对李永平说, 男孩子应该有远大的抱负才好。李永平就说,他喜欢自由自在的。祝莉就靠在他肩 膀小声的说,“你以后会变的。”李永平抚摩着她的头说,“可能吧。”他也觉得 他骨子里有股热气,急急的要喷出来。 还有两个月就要举行数学奥赛班选拔考试了,李永平前所未有的大量做题,每 分每秒都在思考着数学题。祝莉也每天帮着他查找资料,这段时间他们很少去散步 了,他们来回于教室,食堂和图书馆之间。有祝莉陪着他,李永平感到事事都是那 么顺心。偶尔当他不如意的时候,她总是那么善解人意,苦是苦了点,但生活倒也 充实。只是很久没跟张虎他们聊天了。 张虎也在忙着物理奥赛班的考试,匆忙更甚于李永平。只是刘琦总往校外跑, 不知道他在干些什么。有时候李永平问他到外面去干什么,他都含含糊糊地说:“ 学习累了,你们都没时间嘛,我就到外面去散散心。“李永平想起以前过去王 亮在的日子,他们五个常一起出去喝酒,可是现在五个中去了两个。而且他和张虎 又各自忙着竞赛分班的事,也许刘琦一个人真的很闷。于是他就对刘琦说:”你还 每天去喝酒?“刘琦说:”偶尔吧,没你们一起去,一个人也没什么意思。“李永 平就低着头长长的叹一口气说:”忙完了这一阵,也许大家都会好些的。“刘琦笑 着说:”我看你什么时候才能忙完。“李永平也笑了。要做的事实在太多了,李永 平没有心思去想那么多的杂事,他知道自己的承受不了那许多。 有时候,他被数学题目折磨的疲劳不堪的时候,祝莉看的心里难受,都想对他 说,“如果你真的觉得数学竞赛不适合你,你为什么不趁早放弃了。”但是她知道, 李永平不是那种轻易放弃的人,一旦他下了决心,就是再难,就算前面是死胡同, 不撞南墙他是决不会回头的。何况现在李永平在数学竞赛上还没到穷途末路的时候, 而且她内心本就不希望李永平再去做个什么所谓的不着边际的“诗人”. 她希望数 学竞赛可以改变他。 就这样,大家都忙着大家的事,匆匆忙忙的过着日子。张虎是最标准的现实派 学生,这对他来说丝毫不成问题,对文蕊也一样。 然后,学校发生了几件很轰动的事,先是高一的一个男生,一个特别爱玩电脑 游戏的学生,不知道那根筋出了问题,半夜三更跑出学校到网吧去玩游戏,一直玩 到第二天中午。玩得头脑昏昏沉沉的,然后不知道什么原因,跟网吧里的另外一个 “泡吧狂”(肯定同样玩得头脑发昏)发生了尖锐的矛盾,以致矛盾激发到最后两 人大打出手,高一的大败告终,被对方砍中了手腕处的动脉,幸好及时地送到了医 院,没有出事。这事在学校引起了广泛的讨论。据说这位高一男生的爸爸是位外科 医生,那天就是他爸给他动的手术接的血管,动手术的时候,他爸怎么也不给他打 麻醉剂,而且还在给他缝伤口的时候故意将针在伤口处挑来挑去,大骂他说:“看 你以后还敢不敢了!”痛得那高一男生直呼爹喊娘的。 这事后没多久,发生了一件更让人难以想象的事。不过这事发生在一位高二学 生的身上。事情发生的很有小说的悬念,前一天晚上,寝管部查房的时候,他还在 宿舍,谁知道,第二天早上做早操的时候,他没来,早自习也没去。班主任以为他 躲在宿舍睡懒觉,怒气冲冲的跑到宿舍去想逮个正着。到宿舍一看,宿舍里鬼影子 也没有一个。班主任奇怪了,这人可跑到哪去了呢?走了也得打个招呼啊。实在找 不着,班主任只能给他家里打电话,一问他家里,家里也不见他人影。这下班主任 和他家里都急了,这人到底跑到哪去了呢?他家里急得到处打听,所有亲戚所有朋 友,一切他可能去的熟人家里都打听了。一无所获!最后还是跟他熟悉的朋友向他 父母建议说:“你们去游戏厅看看吧。尤其是那种开在饭店里有包厢的那种地方。” 他父母很诚恳地接受了这个建议,非常细心的挨个搜寻每个开在饭店里的有包 厢的游戏厅。终于在一家很隐蔽的游戏厅里找到了他,不过那已经是在第四天晚上 了。本来他父母发誓找到他一定要将他打个半死的,但是看到他头发蓬乱的躺在包 厢地板上的样子,怎么也下不了手了,连叫醒他都不忍心了。这四天不知道他是怎 么过的,地板上满是方便面袋子,矿泉水瓶子,估计这就是他四天的伙食。机子里 依然在游戏,不过人躺在那却是快半死了。 这两件事让学校领导大感震惊,立即召开全校师生大会,大力整顿校风。“长 此以往,校将不校!这两件事让学校的所有的老师们对你们有了一个新的认识,我 们太轻视你们了。”校长在会上痛定思痛。 开会这只是一个小动作,接下来,校领导们让全校师生们对他们的魄力有了更 深刻的认识。这两个学生,不管他父母怎么求情,肯定没用,开除了。“这对本校 的影响太坏了!”那天,高二男生被他爸死拽着到校长办公室,那男生本来还极其 不情愿去,后来他爸气急了,顺手操起把椅子就往他身上砸,打得他喊天叫地的乖 乖的去见校长。一到校长办公室,他爸一脚就将他揣得跪在了地上。校长面无表情 地坐在办公室的长条沙发上,他爸尴尬的走过去给校长递上一根烟,校长没有接。 他爸的手停在半空中顿了好久,最后只好再尴尬的干笑着退了回来。话已经没 得再说了。窗外围得水泄不通,那高二男生觉得丢脸到了极点,于是再也忍不住了, 腾的站起来,狠狠的盯了校长一眼,就冲出去了。冲到外面,拨开外面的人群,恶 狠狠的说:“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早晚你们也一样。”跑到学校外面的时候, 他爸追上他,很响的给了他一个耳光:“孩子,你太让我失望了。”他就“哇”的 哭出声来了。蹲在路边一动也不动。他爸也蹲在那吸闷烟。 那高一男生据说跟学校的某位领导有些牵绊的关系,没被开除,不过日子并不 见好过,处分怎么下,没有公布出来了,那些自然没人管得着。对此,张虎很愤愤 不平——“黑暗啊,宇宙里一片黑暗啊。” 事情并没有就此罢休,学校里讨论了好久,最后,学校说是应所有家长的强烈 要求,决定对学校进行“封闭式管理”. 其中最直接的就是一个月只能出去一次, 也就是后来同学们所谓的“放风”. 更有一条“巧妙绝伦”的规定:凡翻墙被抓者, 于被抓处为起点左右各50米,由违纪者出资将围墙加高一尺。 于是《国际歌》在校园里一时颇受欢迎。 可是,李永平怎么也没想到,学校中第一个被抓的居然是刘琦。当班主任在班 会课上宣布这件事的时候,李永平都觉得有点突然。因为那就是在规定下达的第四 天。学校办事向来是神速,当天下午,刘琦他爸就到了学校。校长依旧是一幅面无 表情的样子。刘琦他爸也是满脸的不高兴。校长开门见山地说:“我们有规定的… …“”说直接的,你们要多少钱,要不我孩子转学也没关系。“刘琦他爸打断 了校长的话,有点激动。校长卡壳了。 刘琦没有转学,校长没开口说要多少钱。刘琦他爸给的钱没人敢要,包括校长 在内。刘琦后来对李永平说,他爸狠狠地骂了他一顿。事情也就这样过去了,加围 墙的规定从此成了一纸空文。不知道后来翻围墙的人多不多,反正李永平是没再听 说过有被抓的。只是听说,学校里有好几处秘密出口,极其隐蔽,就像《地道战》 里演的一样。这样,翻墙肯定就不必要了。而且,其实大家都很忙,也没怎么需要 出去,不出去也不见的非得死人了,当然这只代表少数人的想法。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