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学校里的改变对李永平的影响极小,他埋头在做数学题。 很快的,分班考试到了。考试的那一天,各班的数学精英齐聚一堂,李永平去 考试的时候,祝莉笑着对他说:“我们拉钩,你向我保证,一定会赢。”他被祝莉 的样子逗乐了,和她拉钩说:“没问题。” 李永平没有食言,他如愿以尝的进了数学班。考完试,也要放假了。都说,假 期是考验恋人感情的时期。离开的时候,祝莉说,你要给我打电话啊。李永平说, 莉莉,你放心,我每天晚上都会给你电话的。 在家的第一天晚上,刚过6 点,电话铃响了。李永平飞奔向电话,不出所料, 正是祝莉打来的。电话里传来祝莉熟悉的声音:“李永平,我等你的电话都等了一 整天了,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啊。”李永平连忙解释:“莉莉,我刚要给你打电话, 谁知道你就打来了。我不是说好晚上给你打电话吗?现在不过才6 点啊” “反正是你不对,你要道歉。”祝莉佯怒。 “我又没错,干嘛要道歉。” “反正你要认错,要不我不理你了。”祝丽“不依不饶” “好、好好。对不起,我错了,好了吧?”李永平嘴里说着,心里甜滋滋的。 放下电话后,李永平还呆呆的站在电话旁,回想着刚才他说过的和祝莉对他说 的每一句话。脸上的神情也随着心里想的内容而变化。以至于姐姐进来的时候对他 脸上的表情极为不解。 以后的每个晚上,不是祝莉给李永平电话,就是李永平打电话给祝莉。虽然每 天所说的也不过那些简单的话语,但李永平都觉得心里很舒畅。祝莉的声音好像能 治百病似的,不管白天他有多不开心,到晚上,只要一听到祝莉熟悉的嗓音,他的 心就会顿时欢畅起来。所以他坚信,祝莉就是他今生爱的全部。 整个暑假就在简单而又丰富多彩的期待电话中度过。其中他们也见了几面。他 们一起去爬了离李永平家不远的回黄山。站在回黄山上,可爱的家乡尽收眼底。资 水从山脚缓缓流过,清澈的河水波光微涟,各种船只穿行其中,有运木头土石的竹 排,有载人的小渡船或机动大客船,各种渔船也整日里忙忙碌碌。资水从早到晚从 未歇息过。勤劳的资水人们也从早到晚的劳做着。每次看着流淌着的资水河,李永 平的心里都不由自主的有种自豪感,仿佛自己体内流淌的就是资水,资水在自己的 体内生生不息。 李永平和祝莉相互斜靠着坐在山顶上的草地上,祝莉说:“如果有一天我能够 与资水河融为一体,像屈原一样在资水中得到永生,我会每天为我们的家乡歌唱。” 李永平笑拍着祝莉的头说:“那么每天日出的时候,你都会看到一朵七彩云从回黄 山顶上升起,合着你的歌声而起舞。那就是我的灵魂。”祝莉伸出右手,“击掌为 定!” 春节总是热热闹闹的,不过春节对李永平来说,同样只能是学习,处在如此的 升学压力下,他丝毫不敢放松。尤其当他的目标已经确定为数学竞赛之后。现在是 2 月12,全国数学联赛的初赛是在9 月份。在这7 个月里,他要将微积分初步知识 学完,同时对高中的数学教学内容要有一个质的飞跃性的掌握。其中的紧张和辛苦 可想而知。不过他乐意为此付出。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日子是那样的充实,虽然有 点累,有点苦,但苦中也有甜,每当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之时,他都会一个人细细 的体会那份甘甜。其中滋味也只有曾经苦过的人们才能体会得到。每次当他解除一 个数学难题,尤其在深夜的时候,望着窗外资水河中过往船只上的灯火,他心中都 会有种成就感。不计成败,只求付出。曾经拥有的那份充实。 寒假结束后,他和祝莉不再在同一个班,她学英语专业,他自然奔赴他的竞赛 最前线。每天他们一起去吃饭,中午和下午的时候,他们要不去河边散步、看书, 要不她就在教室里陪李永平做题,每次她都带很多零食,李永平每做好一个题目, 都会有奖励。虽说他对零食不感兴趣,可是对祝莉的奖励却很乐意接受。 一天中午,他和祝莉呆在教室里。班主任李老师走进来对李永平说:“李永平, 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我想和你谈谈。”李永平没太在意,随后进了班主任的办公室。 班主任坐在她那张板凳上,指着桌子旁边的椅子说:“坐吧,我们也好久没在 一起聊天了,做班主任的就应该跟学生多沟通。你说是吗?李永平。” 李永平点头回答:“是的,李老师。我们也很希望能跟老师谈心。”其实他心 里在说——鬼才愿意呢! “难得你这么懂事啊,李永平啊,学习还吃的消吧?” “还好,不是太累。” “那就好。你是个好学生,你爸他们对你要求高,我们都知道,你的压力很大, 有时是应该放松放松。” “谢谢老师,这道理我懂得。所谓文武之道,一张一弛。” “你明白就好,李永平也放心了。可是最近…… 李老师话锋一转,“有同学向我反映了一些你的问题,李永平,你是个聪明人, 千万不要一时糊涂啊。” 他大致明白了李老师期待表达的意思。心里有点愤怒——别老拿我爸来压李永 平。 “谢谢老师关心,我还有题目没做出来,要是老师没其他的事,我就先出去了。” 他拉开门跑了出去。 回到教室,他没头没脑的一句:“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我最讨厌有人像我 爸一样教训我。”祝莉莫名其妙。 李永平很快就把李老师的话忘的一干二尽。 很长一段时间没见到刘琦了,分班后他跟李永平就不在一个班了。也许大家都 在忙自己的事吧,平时真的很少有机会见面。有时偶尔在食堂见上一面,李永平感 觉他们之间有点疏远了。虽然李永平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并没有变。 星期六下午,他和刘琦一起回家。走到电影院后面的小巷时。他们看到几个长 发青年围着一个学生模样的青年。几个长发青年或拿棍子或空手,其中几个对那个 学生推推搡搡的。“以为我们学生都是好欺负的!”刘琦总是那么冲动的,顺手捡 起路边的一根棍子,二话不说就冲上去。棍子像雨点般朝那帮瘪三砸去。这小子狠 起来还真不要命。但终究单拳难敌双掌。没几下,刘琦就被那帮家伙放倒在地。一 个家伙脚踩在刘琦的头上,狠着脸说:“管闲事也不先称称自己有几两!关你妈的 * 事!” 李永平一看急了,刚好看到巷子外面摆猪肉摊的。一时头脑发热,冲过去拿起 摊子上的屠刀就奔回来。冲着那帮家伙挥舞着刀子,“你妈的,赶快给老子滚,看 我不砍死你们!”可是那帮小子丝毫不惧怕他。他觉得自尊心受到了打击。他妈的, 不砍他一下真的还真赶不走他们。他来不及想的太多。冲过去就朝踩着刘琦的那小 子砍去。那小子连忙躲闪脚下一滑,倒在了地上,他就一刀捅在了他大腿上。那家 伙痛的哇哇直叫。他的那些同伙也吓呆了。捅的不算深。李永平拔出刀子,指着他 们嚷:“知道我们有几两了吧?”那帮家伙也是亡命之徒,提着棍子就向李永平围 过来。李永平手忙脚乱的挥舞着屠刀。冲过来冲过去,最后他的屠刀落在了一个家 伙的背上。同时他听到有人在喊:“都给我住手!”但已来不及,棍子狠狠的砸在 了他的头上,他失去了知觉。 “别跑,别跑!”一大群手舞屠刀的烂仔追赶着李永平,他拼命的朝前跑啊跑, 最后他跑不动了。他们赶了上来,刀子雨点般落在了他的背上、手臂上,他痛得哭 爹喊娘。可是他们不对他存有丝毫怜悯。终于他倒在血泊中——他突然看到妈妈伏 在自己的尸体上哭的死去活来,他跑过去想安慰妈妈几句。这是他看到祝莉躲在墙 角偷偷的看着他得尸体悄悄的流泪。他心碎了、他走过去想拉祝莉的手。可是祝莉 理都不理他,好像他根本不存在似的,他急了,在祝莉面前蹦来跳去的,可祝莉就 是感觉不到他。他气的哇哇直叫,冲到他的尸体前狠狠的朝他的尸体踢去。突然, 尸体伸出手来拉住了他…… 李永平睁开双眼,首先感觉到了一股陌生的气氛,接着他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他意识到自己呆在医院里。妈妈坐在床边,紧挨着他睡觉了。不知道刘琦怎么样? “妈。”李永平小声的叫着妈妈。妈妈睁开眼睛,看到他已经醒了。激动的差 点叫出声来。又好像怕打扰他似的,轻轻的拍拍他的头,说:“醒了妈就放心了, 好好休息,妈去叫医生来。” 妈没有责备他,一直到他出院。爸爸也每天来看他,他出奇的对李永平和善, 一点都不像以前的爸爸——他居然没对李永平发脾气。 还好,刘琦一点事儿都没有。他每天都来陪李永平聊天,还给李永平来补课, 虽然他有很多东西都没搞懂,但他教得很认真。 每天祝莉都会给李永平准备一个笑话,她甚至把《东周列国志》也给李永平翻 来了。李永平受了伤她好像最高兴。以前她最怕见到李永平他爸,和李永平爸解触 几次后。他对李永平说:“李永平,你骗我,你爸一点都不凶。他还夸我呢。” “这么说是我不乖,经常惹我爸生气?”李永平笑着说。 “你还不承认,你爸不让你写诗,有他的道理,写诗有什么出路?你以后还是 听你爸的话专心读书吧。” 李永平惊诧的看着祝莉,好像打量一个陌生人一样。李永平一直以为他很了解 祝莉,可是他没想到她心里居然是这么想象他的诗。他心里一阵寒颤,但片刻之后, 他就恢复了正常。也许祝莉在说笑呢。李永平继而为他自己的小气感到可笑。呵呵, 作男人怎么能这样心胸狭窄呢! 李永平以前常梦想自己成为游侠,仗剑挟酒江湖行。可没想到自己使用的第一 把刀居然是把屠刀,而且还被人家打的一败涂地。 事情很快就过去了。他又得重新面对他沉重的数学竞赛。而且随着学习的深入, 他越来越感觉到他数学天赋的有限,他知道要想在数学竞赛上有所成就,他必须付 出的比别人更多。道路是他自己选择的就必须由他自己来走。 倒计时58天,时间已经少的可怜,可是他一点信心也没有。自己肚里有几两货 自己最清楚不过了。 星期六下午他们测验了一下,他感觉出奇的差,好多题他都是犯的同样的一个 错误——不能静下心去想题目的内涵,只是停留在题目的表层,而且有时他自甘消 极,相信经验不愿去思考。所以即使学了再多的数学知识也是枉然。纸上谈兵眼高 手低。 李永平明明知道自己的错误所在,可是要他去改正却是那么的难,他想把他的 感受讲给数学老师听,可是他后来又想,这样的问题只能靠自己去解决,谁也帮不 了你。 可是他的问题在短期不可能完全的解决,可是他尽量的把它的影响降到了最低。 第二天早自习,老师把卷子发下来,李永平得到了有史以来的数学最低分。他 心里懊恼极了。虽然他不是一个将成绩看得很重的学生,但这个成绩却让他想到了 他虚度的时光,在自责的同时又有几分紧张。他在心里提醒自己——没关系的,只 是一次考试而已,可是他潜意识一次又一次的将它推翻——它至少反映了你的学习 态度。整整一上午,他都有意无意的沉浸在这奇怪的自我肯定和否定中。 中午,好多同学们都呆在教室里读书,没有人愿意浪费宝贵的时间,李永平闷 闷不乐的坐在位置上查对他的试卷。这时祝莉跑进来,坐在他旁边,对他说:“李 永平,猜猜今天是什么日子。猜对了我有好东西送给你。”当时他心里正烦的要命, 随口应道:“不知道,好好的问这个干什么?” “你想想啊,很重要的日子哦。” “我现在没空去想。你看我的卷子,都成什么样了。你就不能让我好好学习一 会吗?” “哎呀,先放下再说吧,学习也不急于一时啊,你快点想啊,快点啊!” 不知道是哪根神经出了问题,李永平的头脑一阵嗡嗡发响,他冲着祝莉大声的 说:“你到底烦不烦啊,你不烦我还烦呢,你要说就说啊,没看到我没空吗?” 祝莉满脸委屈的看着李永平,“好,你做你的题吧,我不烦你了,你以后也别 来烦我!” 李永平真的没去烦她,任她一个人坐着,他麻木不仁的做着他的题目。祝莉狠 狠的捶了他一拳。他还是没理她。“做题目做死你吧!” “你放心,我死不会拉上你的。”李永平不阴不阳的说。 “你要死去死好了,李永平大哥,小女子以后再也不敢来烦你老人家了。”说 完祝莉气的起身就走。李永平还是一动不动的做题。脑子里糊糊涂涂的一大片。 过了一会儿,李老师走进来对李永平说,“李永平,正做题呐,你妈打电话来 了,说不见你在寝食,就打到我办公室了。你先放会啊。” 李永平到李老师的办公室去接电话,“妈,您吗?有事吗?” “永平,怎么了?听你的口气好像很不开心。是不是学习很累啊?累了就好好 休息,别勉强自己啊。” “知道了,妈,我都这么大了,您放心好了。” “好,好,妈妈放心就是了,可是今天是你生日,你还记得吗?” “我生日?哦?9 月5 号减去57天,哎,刚好是我生日。谢谢妈妈。我都忘了。” 那祝莉她是来……?我? “妈知道你会忘了,今天下午你回来吃饭吧,你爸今天亲自下厨,难得啊,妈 过生日还是自己做饭呢。” “爸他身体不舒服还给我做饭啊。” “昨天你们李老师打电话来说你自从出院以来学习非常主动,你爸听了可高兴 了。他常说他以前没机会读书,希望你多读点书。只要你认真读书他就高兴。你爸 他就是那样,不喜欢和人沟通,什么事都一个人扛着,其实他是很关心你的。以前 他不支持你写诗,是怕你沉迷其中,走了弯路。永平,你能懂得妈妈的意思吗?你 爸也想像妈一样跟你谈心,今下午你就跟你爸好好聊聊,好吗?永平?” “妈,我知道的,爸的心思其实我一直都懂的,所以现在我学习也很努力啊。” “你这么懂事妈就放心了。放学后回来吃饭,妈等你啊。对了,莉莉她今天下 午有空吗?你和她一起回来吧。你在医院的那么多天,人家天天来陪你,你还没感 谢人家呢。记得啊。” “嗯,妈,我会的。那下午再见吧。我去上课了。” “记得妈妈跟你说的话啊。” “嗯。” 放下电话,李永平心里一阵发虚,祝莉是来对我说生日快乐的,可是我混蛋的 说了些什么呢?怎么去跟她道歉呢?道歉,还真不习惯啊。从小到大,除了有时对 妈妈说声对不起外,李永平基本杜绝这三个字。 他硬着头皮到祝莉她们教室去,祝莉不在教室,他坐在她位置上等她。李永平 看见她桌子上摆着一个笔记本,他打开了一看,上面画着一个秃头歪嘴的老头,下 面写着:无情无义的丑八怪李永平。他看了不由得直想笑。 “谁让你来我们教室的?”祝莉的声音。 他抬起头来,满脸通红的看着祝莉不知所措。 “现在有空了?题目做完了?” “还没有,只是我记起来今天是我生日了。” “你生日关我什么事啊。我劝你还是回去做题的好,耽误了你学习我可担当不 起。” “我,我……”李永平“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到了关键时候嘴怎 么就这么笨呢? “你也别我了,受不了你。” “不是了,是我妈要你今天下午去吃饭。”李永平总算说出了关键部分。 “阿姨要我去吃饭我当然要去了。不过事先声明今天下午我不会跟你走一块的。 还有,吃饭的时候也不许你跟我坐在一块。你别想要我原谅你。道歉也没有用。 “ “你这不是让我妈骂我吗!” “那我不管。” “那你别去了。” “我去你管得着!又不是你请我吃饭,我才不会傻得不去呢。气死你。” “是我错了。对不起,好了吗?”李永平说的别别扭扭的。 “没好。” “那你要我怎么样嘛?” “不敢!”祝莉还在赌气。 “诶,我是很诚心的来向你道歉的。你不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那岂不是很委屈你。”祝莉得理不饶人。 “反正我是道歉了,接不接受随你,下午我等你,对不起,我走了。”他转身 要走。 “我自己会去,不用你等,你长得那么丑,谁愿意跟你走一块了。” “谁稀罕了?”“谁要你稀罕了?” 走出教室,他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他知道祝莉不会再怪他了。不知道从什么 时候开始,他和祝莉之间开始拌嘴,而且大多数情况他们谁也不让谁,不过他们似 乎都很健忘,不出半天他们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了。 下午,李永平在校门口等祝莉,等了好久才见到祝莉从教室里走出来,他等的 不耐烦了,冲着祝莉喊:“你能不能快点啊?我站的腿快都要断了。”“谁要你等 了? 我又不是不知道路。“”是我妈要我等你的,你以为我想等你啊?“”嘿嘿, 你气我也没有用,你妈的厨艺那么好,我怎么可能错过呢?“”那你可能要失望了, 今天是我爸下厨。“”那更好了,我还从来没吃过你爸做的菜呢。“她朝李永平扮 个鬼脸,” 哼,气死你,你以为我是小孩子,这么容易上你的当?“李永平无可奈何的望 着祝莉说:”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长成这么大的。“然后在她头上敲了一栗子,转 身就跑,”呵呵,你追不上我。“ 可是祝莉却转过身去,坐在校门口的石狮底座上不走了。李永平跑了几步,发 现情况不妙,半信半疑的折回去。小心翼翼的弓下腰去看祝莉,以为真把她给弄生 气了,他装着很可怜的样子推推祝莉的肩膀,祝莉突然趴在他后背上,“你背我走, 我就算了。”她软绵绵的身体压在李永平背上,嘴里喷出的热气在他脖子里弄来弄 去,李永平紧张极了,说:“你快下来,这是在学校呢。”“你脸红就背着我快点 走啊,反正我不下来。”他又被祝莉戏弄了。祝莉接着问道,“你知道你以后会怎 么死的吗?”李永平丈二和尚般说:“不知道。”祝莉在他背上得意洋洋的说:“ 苯死的。” 到家时,李永平爸爸还在厨房里忙乎。爸爸现在的脾气跟以前大不一样。以前 从不下厨的他,居然虚心的向妈学做饭炒菜。 祝莉到底不敢让李永平背着她进李永平家门。女孩子就是那么善变,在李永平 面前刁钻的小莉莉在李永平爸妈面前表现的那么乖,尤其在李永平爸面前。她还振 振有词——我对你爸妈好,你脸上不也有光彩吗? 吃饭的时候,祝莉老给李永平他爸夹菜,李永平他爸直夸她懂事。夸完祝莉后, 爸马上将矛头指向李永平,甚至用了一句极其夸张的话:你要好好向祝莉同学学习。 李永平连忙对祝莉作稽打纥:“以后还望祝莉同学多多指教。”逗得大家都乐 了。 李永平差点儿就把自己当作天才。他之所以差点儿把自己当作天才是因为他居 然可以在第一次放风筝的时候就成功了。而且居然在夏天还下着雨。祝莉那天简直 就是发疯了,外面下着雨,虽然不大,但是在里面放风筝,别人无论如何会叫你疯 子。 不知她是哪根筋不对,会挑在下雨的夏天去放风筝。星期日下午照常没课。中 午刚吃完饭,祝莉就拿着个风筝跑到李永平们教室,一定要拉着李永平去放风筝, 南方本来就不适合放风筝,何况在下雨的夏季。李永平满脸不情愿,可是祝莉就是 不放过他。李永平不是一个有浪漫细胞的人,这简直要他的命。 更糟糕的事,李永平根本就不会放风筝。怎么上线,怎样拉着风筝跑,这些他 都不知道,他不知道自己的童年都干什么去了——这是他第一次放风筝。于是,祝 莉就教他在什么时候快跑什么时候慢跑,怎样放线,幸好李永平不算笨,还能够现 学现用。李永平拉着细线在草地跑,祝莉拿着风筝放风。奇怪,风筝居然飞起来了。 李永平高兴的不得了,拉着细线使劲的跑。祝莉就在旁边大声的喊;“李永平, 别老是跑啊,小心的拉绳子啊!”于是李永平就停下来蹬拉绳子,风筝也就一下一 下的往高处窜。李永平骄傲极了,冲着祝莉喊:“哈哈,太容易了。”祝莉也就冲 着李永平喊:“天才!”李永平得意的不知所以然。也就在这时,风筝呼噜噜,打 着转往下掉。祝莉笑弯了腰:“天才,掉下来了!”“天才没有错,是雨水打湿了 风筝了!”“天才快想办法啊!”可是怎么想办法呢?风筝已经掉下来了。“李永 平做不成天才了。”李永平摇着头对祝莉说。 放完风筝,全身已经湿透。他们就跑到祝莉她家去换衣服。可是祝莉连换衣服 也为难他。“你现在马上写一首诗,而且必须要与风筝有关。写完了再换衣服。” 祝莉抱着给他换的衣服嬉皮笑脸的说。天啊,还真当李永平是天才了。“别闹 了,我现在哪有心思写诗。我感冒了你要负责啊。”“那我不管。反正这衣服不是 你的,现在是我求你还你求我?”真拿她没办法。他投降了:“写完了不许再捣蛋。” “保证不再。” 为了不至于感冒,李永平开始写诗。简直比当年曹植的七步诗更有难度。“能 不能先换衣服?”他异想天开。“不行!”“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啊!?”“要你写 诗啊。” 他只好昧着良心写了一首“诗”. 梦随风万里,飘飘不复回。 得翔风雨中,者燕应无悔。(他们的风筝是只燕子) “好棒噢!”祝莉夸张的抱着他的脖子,狠狠的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我冷死 了,你快让我换衣服啊。”李永平“挣扎”着,“你越来越不像话了。当初我怎么 会看的你像个淑女?你快出去啊,我要换衣服了。” 换完衣服,李永平要去学校自习。祝莉本来不想去,不过还是跟他一起去了, 说是下午要请他吃东西算是补偿。“你没有亏待我啊,补偿什么?”“我今天下午 虐待的你还不够啊?”“没有啊,我很开心啊。刚好帮我放松放松。”“哦?太有 成就感了。那我更应该请你了。”祝莉得意洋洋。有吃的,李永平绝对没意见。只 是他不明白祝莉何以得意洋洋。 日子虽有点单调,但过的飞快,每天晚上躺在床上,都觉得有好多事没有来得 及去做。通过这段时间的练习,无论基础知识、考试技能还是心理素质李永平都有 很大的提高。只是他的英语已经无可救药,几次考试都在60分以下(150 分的卷子)。 不过在他们班,英语差也不是什么出奇的事,他们经常是把英语放在选修课的 位置。 他们通常是不给自己留后路的,他们从来没想过万一竞赛不理想怎么办?或许 也有同学认为竞赛之后那段时间足以补足英语的不足。不过李永平自己却从来没想 那么多,他只是每天做他的数理化题目,没有想过要透过竞赛看的更远一点。到快 放暑假的时候,他的数学成绩大幅度提高,老师们都觉得他的数学竞赛很有希望, 他对自己也空前的有信心,他相信只要他在暑假的时候能坚持不懈的学习,在下学 期的数学竞赛上他一定能取得好的成绩。 这个暑假是李永平记忆最深刻的一个暑假。这是他最累的一个暑假,整个暑假 他就像一个隐者一样,从早到晚蛰伏在家里。他开始做历年的全国数学联赛试题。 从中寻找一些考试的重点和一些出题的一种大致走向,顺带着将高中的数学基 础知识理清楚思路。这是一个规模很大的工程,就象修座房子,砖瓦水泥钢筋沙石 门窗……什么材料都准备好了,剩下的就是修房子,它既是技术层面的工作,又是 体力方面的考验也是构建房子的最重要体现。所以你可以想象它是何等的艰巨。他 就每天做着这件工作,不会做的题他就对着答案慢慢的取消末,有些实在做不出来 他就打电话给数学老师。 祝莉整个暑假基本都在他家,虽然她在数学上不能直接的帮他解题,但她很努 力的帮他,不断的鼓励他。她常就坐在李永平的旁边看书,隔三间四的给他倒杯水。 还常常跑到书店去帮他找竞赛方面的书籍,光历年数学联赛的试题解答书就给 他找了4 本,说是博采众长,吸收各家的精华。所以每本书李永平都很认真的看了, 但效果怎样他就不得而知。 ¥¥¥¥¥¥¥¥¥¥¥¥¥¥¥¥¥¥¥ 暑假就快到头,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这天的天气很好,好得如果哪天不是因为发生了一件大事,任何人都不会留下 过多的印象。 早上,李永平接到一个电话,是爷爷打来的。爷爷说话的语调跟平常很不一样, 很焦急很急促,这在爷爷以前是不曾出现过的。 “永平,你爸呢?让他接电话。”爷爷再没跟李永平说其他话。 李永平知道可能出事了,可是爸爸不在家。 “你快点出去找你爸,让他今天赶紧回来一趟。” “爷爷,什么事这么急啊?” “你别问了,快点去吧。” “那好,我就去找。” 挂了电话,李永平匆匆忙忙的出门去找他爸。他爸也就那几个地方去,不是很 难找。 很快的,李永平在茶楼里找到了他爸。他爸正在跟老朋友下象棋。 “爸,爷爷打电话来,很急的样子,要您马上回去一趟。”李永平这么跟他爸 说了。 “是吗?你爷爷没再说别的什么了?”爸爸也感到很奇怪,爷爷做事从来都是 不慌不忙的。 “没有了,爸,您回去给爷爷打个电话问问吧。” 爸爸出了茶楼就给爷爷打了个电话,听电话的时候,爸爸的神色很凝重。没多 会,爸爸挂了电话,对李永平说:“永平,你回去跟你妈说,我回去一趟。来不及 了,我直接回村里去了。” “爸,什么事情这么急啊?”李永平问,“要不我陪一起回去吧,给妈打个电 话就行了。” “也行,那我们就快点走吧。”爸爸一脸的焦急,抬腿就走。 “村里出事了?”李永平赶上爸爸。 “水泥厂又捅漏子了。” 一路上,爸爸一句话也没说。总是望着车窗外想着问题。爸爸不跟李永平说话, 李永平也不敢问,只好靠在座位上睡觉。 回到村里,李永平感觉到气氛很不平常。充满一股浓重的火药味。爷爷惯来是 一幅处事不惊的模样,可是这次李永平一进门就看见爷爷在屋子里踱来踱去,像热 锅上的蚂蚁的一般。 “爹,水泥厂出什么事了?电话里也没说清楚。”李永平他爸问他爷爷。 “你回来就好了,你是从村里做村长出身的,大伙都很听你的。事情急得很, 赶快去水泥厂看看吧。”爷爷等得久了,慌慌忙忙的。 “就去就去,爹,路上您细细给我说。” 爷爷和爸爸在前头走,边走边说着水泥厂的事情。李永平跟在后面。 到了水泥厂大伙都聚集在水泥厂的大礼堂里,有的站着有的坐着,也有的蹲在 地上。抽烟的,大声骂人的,闹哄哄的。村长站在台上很大声的朝台下喊:“乡亲 们,乡亲们,大家安静!安静!听我说几句。”乡亲们都望着台上,可是大家谁也 没有安静下来,反而吆吆喝喝的更大声了。 “安静!……”村长这时除了说这个词别的硬是想不出来。 “就这样任由水泥厂给关了?”“也不顾我们的死活?”“关了水泥厂我们吃 什么?”台下的喊声一声比一声大。 李永平的爷爷和爸爸走进大礼堂。“老村长回来了。”有人看见了,喊出来。 “老村长回来了!”大家都听见了,朝这边望过来。李永平他爸就向大家挥手, 然后往台上走。 “二哥,你可回来了,大家都急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村长迎向李永 平他爸,对面的站着,小声的说。 “别急!别急!”李永平他爸几步迈上台。 大家都眼巴巴的望着老村长,希望他能够给大家一个满意的说法,可是这事情 又岂能由老村长说了算呢? “老村长,政府要关我们的水泥厂……”台下有个年轻人大声的喊,他还没喊 完,他旁边的一个老人拉拉他的手臂说:“毛头小子,你二叔心里有数,你嚷什么?” 那小伙子就刹住了嘴不说话了。 老村长站在台上,台下压雀无声。老村长望着台下的乡亲们,许久没说话,就 这样看着大伙,大伙也就直直的看着他。 “我向大家保证,水泥厂不会无缘无故的被关了。”老村长一字一顿的说出一 句话。 大家都很信任老村长,老村长既然这么说了,大家都不再闹了。 “老村长,我们听您的,您说该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 “对,老村长,我们听您的。” “对……” 大家的喊声一浪盖过一浪。 “好,好,大家这么说就好了。”老村长向大家保证,“大家都回去吧,放心 回去吧,不会有事的。” 慢慢的,大家都平静了下来,陆续回去了,村长对老村长说:“二哥,上面明 天就要来人了,我们这些水泥没过关。如果再检测到环保指数也不过关,就非得关 门了。” “好好准备一下,现在开厂不像以前。”老村长叹了口气,“明天来人了好好 招待一下。” “二哥,上面还得要你去……” “我会尽力的。”老村长说,“都是为了村里,我理解你。” “我们库存的那些水泥怎么办?” “乡里不是要修水渠吗,便宜点卖了,修水渠还是足足有余的。” “这是一条路,明天我就让狗蛋去联系。” “别等明天了,现在就让狗蛋去吧。”老村长说。 忙了几天之后,水泥厂终于化险为夷。全村都松了一口大气。 老村长对狗蛋说:“大侄子,以后村里的这些厂啊,可不能像以前那样,现在 环境变了,厂子要走向正规才行!” “二叔,我一定会让厂子走向正规的。您放心吧。” “哎,每个都有自己的难处,身不由己啊。”老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李永平 觉得爸爸的这句话像是在对他说的一样。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