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角落里患上爱伤风 “许总,我已经把草图画出来了,您能帮我看看吗?还有,您有空的时候教我 3D动画制作好吗?”一个娇细的声音在许睿宇的耳边响起,许睿宇放在键盘上那双 飞速动作的手顿住,然后抬起眼看着身旁羞红着脸庞的小姑娘,这个是他公司里新 招来的文秘兼网页设计师齐雨,长得清纯可人,此刻正用水汪汪的目光盯着他看。 “行的,好啊,”许睿宇站起身来,随着齐雨走到她的座位前,查看她电脑屏 幕上用绘图软件做出来的图。“不错,一些细节的地方要注意一下就可以了,”许 睿宇盯着屏幕上的图夸赞了一下齐雨,然后拿起鼠标点了点需要她注意的地方,他 修长的手指触碰到了齐雨的手,许睿宇并未觉察到这种小节,倒是齐雨的脸红到了 耳根。 齐雨趁着许睿宇专注于绘图的瞬间,悄悄地仔细查看着他的侧脸,她的这位上 司算是有为青年,年纪不大,但是做事却很老到,更重要的是他简直是全才,什么 都会。遇到什么工作上的难题,请教他就可以了,他简直就是她的老师,她好崇拜 他。 他虽然总是一身朴素的装扮,一点也不潮,但他的衣服总是干净整洁,尤其是 白色衬衫,领口很洁净,甚至连他的手指甲,都是修剪得半圆齐整,配上他修长的 手指,很有艺术气质,他的一举一动显得很有教养与风度。而且他的侧脸轮廓分明, 充满了浓浓的男人气息,每当他靠近她,她总是不由自主地脸热心跳。 许睿宇并注意到齐雨的内心所想,他指点了她一会儿便要走开,齐雨却叫住了 他:“许总,您现在住的地方还习惯吗?”她就是那个“柔情似水”,是她在网络 上帮许睿宇找到房子的,不过她现在有些后悔了,因为那天她陪他去看房子,发现 那里住的全都是年轻貌美的彪悍女子,她担心许睿宇住在那里会被那些女人给生吞 活剥了。 “哦,还不错,”许睿宇温和地一笑,他的笑容犹如和煦的阳光让他隐藏在黑 框眼镜片后的脸庞顿时放出了光彩,他虽貌不出众,但那种优雅且从容的神态很是 慑人,齐雨一时间没办法就此移开目光,心头如小鹿乱撞。 “多谢你了,”许睿宇虽然迟钝但还是感觉出齐雨停留在他脸上的时间太久了 一些,他便转身走到另外一个下属的电脑前查看网页设计情况。他的公司刚成立不 久,连他在内也只有3 、4 个员工,不过个个都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精英。他用欣 赏的目光看着这个男下属制作的网络商铺海报,他的目光被一张美女图给吸引住了。 这是张网店商铺广告的美女海报图,上面的美女模特穿着网店招牌的中式真丝 超短连身裙摆出各种姿势,这个模特腿长、腰细、身材一流,更让人心动的是她脸 上婉约的笑容,和她身上那件富有中国风水墨画的衣裳相得益彰,甚是美丽,端庄 中带着撩人的性/ 感。连那个制作海报的小弟下属都有些看得目瞪口呆,嘴里只是 赞叹不已。 “头儿,这个模特真漂亮,”年轻热血的下属对着许睿宇说道,“这套衣服看 来一定会热销,这个模特演绎的那种味道真是入木三分,看得连我都心动了。” 许睿宇却一声不吭,他已经发现这个漂亮的模特便是和他正在“同居”的曾欢 馨! “很漂亮么?”许睿宇看着海报上曾欢馨裸/ 露在裙子外那双粉嫩修长的大腿, 还有她俯低身体隐约可见的胸/ 部深深沟壑,他的眉头一皱,说:“我怎么没觉得?” 她的裙子能不能不要那么短,能不能不摆那么撩人的姿势?她难道不知道她的照片 一出来,会有多少猥琐男对着她火辣的身材流口水么? “这还不漂亮?”男下属有些奇怪地看了看许睿宇,发觉许睿宇面色凝重,心 情好像不爽,便把后面“头儿,你到底有没有眼光啊”的半句话给及时咽回喉咙里 去,这个头儿今天好像不对劲啊,谁惹了他来着? 许睿宇这种不对劲的感觉一直维持到了他下班。公司刚成立不久,每天他都会 工作到很晚,一般不到夜里十一二点他是不会从公司离开的。不过因为住得近,给 他节省了不少宝贵的时间。 临近深夜,他一个人独自骑着自行车在街上慢慢逛,白天空气的浊热随着夜晚 的凉风渐渐消散,他边骑着自行车边思考着工作上的问题,今晚却不知为什么无法 集中注意力,满脑子里全都是曾欢馨海报上或低头或托腮或弯腰的撩人姿态,他极 力想控制自己不去想她,但她的动人身影却一直在他脑海中闪现。她最近又出差了, 他都担心她纤弱的身体能不能承受得住那么高强度与高密度的工作。 不过她的健康状况哪需要他来管啊?他这是怎么了?许睿宇都有些鄙视自己了, 曾欢馨对他的冷淡与疏离完全是明摆着的事情。她是个高高在上的骄傲女王,而他 却连个卑微的奴隶都不是。他知道此时自己的条件与曾欢馨的要求一定是相隔十万 八千里,他何必再痴心妄想?! 许睿宇闷头骑着自行车,情绪不由自主有些低落,就在他转过街道的拐角准备 抄近道回家时,由于他埋头骑车没看清前方的路边有人,结果自行车的车摆挂住了 那个人宽松的袖子,把匆忙低头赶路的那人给带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 许睿宇连忙下了车,正要向那人道歉,耳边却传来了一声暴躁的怒吼:“混蛋, 不会看着点啊!你怎么骑车的?!”这细柔但却尖锐的怒骂声很是熟悉,许睿宇借 着路灯的光线,看到这个差点被他撞到的竟然是出差了好几天,被他日思夜想的曾 欢馨! “咦,是你?!”曾欢馨骂过之后才发觉这个冒失鬼竟然是许睿宇便及时收了 声。她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从他自行车的车摆上拽下自己的衣袖,然后继续犹如平 常一样昂着头走着骄傲的孔雀模特步。 但是今天许睿宇却发觉曾欢馨的脚步有些虚浮,还一瘸一拐的,走得很是别扭。 而且她还拖着一个沉重的行李箱,脚步更加缓慢而沉重。许睿宇连忙推着自行车赶 上前去,也不说话就跟在曾欢馨的后头。 曾欢馨走了几步,觉察出许睿宇在跟着她,她回过头对着他怒道:“你跟着我 干嘛?”她晚上十点多刚下火车,出外拍摄几天都没好好合眼休息过,身体吃不消, 所以她就破天荒咬牙打了辆出租车回来,结果却遇见一个无良的司机要她中途和陌 生人拼车,曾欢馨出于半夜自身的安全考虑,并认为自己既然出了那份钱,出租车 司机就有义务将她送到目的地,于是坚决不同意半道与那个看上去就不怀好意的男 乘客拼车,结果被出租车司机请下了车。 曾欢馨气得记下了那个出租车司机的电话号码准备明天去投诉他,但是被撂在 半路上的她却半天再也打不到车,只好气哼哼地拖着沉重的行李箱一路走回来。 她还穿着高跟鞋,一路一扭一扭地走得好不辛苦,再加上沉重的行李,让她几 乎要骂人,没想到在路上却遇见了许睿宇。面对曾欢馨的没声好气,许睿宇并没去 计较,只是默默上前,拿过曾欢馨的行李,将她粉红色的蝴蝶行李箱放在了自己的 自行车后座上,然后用随车带的绳子给绑好,便推着车和曾欢馨一起走路。 曾欢馨默不作声地看着许睿宇的举动,对于这个男人,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点都 没有要客套的意思,好像他就应该这么对她一样。她咬着唇,为自己的大咧咧与不 知好歹而略微有些惭愧,但随后脚上水泡被磨破的疼痛冲淡了这种心理上的负疚感。 她走不动了,每走一步,娇/ 嫩脚部的水泡就磨着鞋后跟,痛得直钻心,气得 她一把将高跟鞋脱了下来,光着脚在深夜的大马路上行走。 许睿宇跟在曾欢馨的身后,视线不由随着她白皙的光脚而移动,看着她白/ 嫩 的脚底走得黑乎乎的,再看到她带着血迹的脚后跟,他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叫住 了她:“欢馨,上车来吧,我载你回去——” “上车?”曾欢馨停下脚步,看着许睿宇,那红润的嘴/ 唇嘲讽地勾起:“谁 要坐你的破自行车了?”她的话让许睿宇一怔,他停住了脚步,随后便沉默了下来。 是的,他的破自行车自然比不上别人的宝马奔驰车,他有的只有破车。 他低着头,心里瞬间滑过些许无奈与苦涩。 曾欢馨也不理许睿宇,只是转过身自顾自地向前走着,他这是活该!曾欢馨在 心里想,谁让他胡乱献殷勤了,谁稀罕他的好了?他想怎么样啊?她就是要让他碰 个软钉子!她曾欢馨若是那么容易好上手,她现在也不是闻名遐迩的老处/ 女了! 两人默默无言地向前走着,许睿宇再也没有开口向曾欢馨提出要求让她坐上他 的破自行车,只是在她身后安静地推着行李,一声不吭地跟随着她。 倒是曾欢馨光着脚板走着走着,被一个碎石子硌了脚心,痛得她姣好的面容都 变了,疼得不住吸气,她愤愤不平地跺脚:“这个臭石头,我踢死你!”但是脚一 触地,又痛得龇牙咧嘴,什么形象都没有,看得许睿宇直摇头。 若是此刻他公司的男下属看到他心目中的仙女模特竟是眼前这副粗野而急躁的 模样,估计会大跌眼镜,兼喷血三升吧?! “上车来,”许睿宇跨上了自行车,将长腿放在地上充当车撑,然后看着曾欢 馨说:“我载你回去,你要是不上来,我就先骑回去了。”他是认真的,他没有功 夫再和她磨蹭下去。 曾欢馨嘟着嘴想了半晌,决定还是屈从于身体的告急求饶,于是她面无表情地 一瘸一拐地走到许睿宇的自行车前,问他:“那我坐哪里?” “这里,”许睿宇拍了拍自行车的前横杠,后座被笨重的行李箱占据,只剩下 前面的横杠了。他看着她,面色虽然如常,但心里还是怦怦跳个不停的。 曾欢馨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一手提着高跟鞋,一手拉着裙摆,偏着身子坐上 了许睿宇自行车的前横杠。她一坐上去,就感觉自己好像被许睿宇圈起在他的怀抱 中,他身上的气息立刻将她整个人重重包围住,让她的呼吸猛地一窒。 许睿宇收起长腿,便踩着自行车开始蹬踩起来。他骑自行车的速度不快也不慢, 曾欢馨刻意直着脊椎,一动不动地目视前方,唯恐脊背向后和许睿宇散发着热气的 前胸接触贴合到。 她将背挺得僵直,身子几乎都麻了,许睿宇觉察出了曾欢馨的僵硬,他的脸上 忍不住泛起一抹自嘲的苦笑,微微发热。她这副拘谨而抗拒的样子让他不由也跟着 有些不自在起来。 风吹过曾欢馨的长发,向后吹拂在许睿宇的脸上,带来丝丝的痒,也带起阵阵 幽香。她身上的幽香在夜空中扩散,不时钻在许睿宇的鼻翼里,让他不由自主地深 深吸气,花香熏人,沁人心脾,他竟微微有些醉了。 而曾欢馨向前趴着,整个身子靠在自行车的车摆头上,看着自行车和他们的影 子在柔和的月光下缓缓移动,她有些恍惚起来。她上大学的时候很羡慕学校里的情 侣每到傍晚的时候便共骑着一辆自行车在学校里游荡,那时的她在想,要是有一天 也有个白马王子也骑着自行车这么载着她,那该是件多么幸福与骄傲的事情。 但是大学里她忙着打工赚学费错过了恋爱的好机会,毕业后融入到社会,更是 发觉原来生活中白马王子和爱情是不能当饭吃,当钱花的。所以单薄的自行车已经 载重不起现代女人梦幻般的爱情童话,那种青涩的丝毫不带一丝杂质的爱,也只能 在梦中寻觅。这就是现代都市男女的悲哀,也是曾欢馨的悲哀。 曾欢馨咬着唇,盯着远方的路,一时间心里充满了无限的惆怅与淡淡的忧郁。 好困,曾欢馨随着车子有节奏的晃悠,已经好几天没合眼的她感觉到倦意渐渐 泛上来,她盯着前方路面的视线越来越迷糊,沉重的眼皮耷拉着,整个僵直的身体 也渐渐地放软了。在她身后的许睿宇觉察出曾欢馨东倒西歪的身体不太正常,连忙 用单只手扶住车摆头,另外一只胳膊则顺手把恍惚的曾欢馨向后揽住,将她的脊背 靠在他的胸口,让她能找到更舒服的位置倚着。 曾欢馨困倦得不行,一找到坚实宽厚的胸膛,她不自觉地偏过身子,自动用手 臂环抱住许睿宇,然后将脸贴了上去,在他的怀抱中像只慵懒的猫一般蹭了半天, 终于寻找到了一处舒适的地方,于是睡得更加香甜了。 许睿宇盯着怀中沉睡的曾欢馨,他黑框眼镜片下的眼眸里有着温情如水的眼神, 他看了她良久,才轻轻叹了口气,他将脚下踩着的速度放得更慢,唯恐把曾欢馨惊 醒,每次他回家总嫌路途太远,今天却觉得这条路无比短暂。 他本存了私心想带着曾欢馨兜圈子去,但想想有些太过分了,不是君子的行为, 于是还循规蹈矩地将曾欢馨载到了家里的楼下。他放下长腿,将车停住,然后看了 看还在昏睡中的曾欢馨,轻声叫着她:“欢馨,欢馨——” 呼唤了好几遍,曾欢馨才不情愿地醒过来,睁着迷蒙的眼眸,眼神毫无焦距地 看着他:“嗯?”她仰起脸的时候并没有太多征兆,正好此刻许睿宇低着头,两人 微凉的鼻梁在瞬间摩擦而过,温热鼻腔气息掠过彼此的脸颊,都不由微微一怔。 曾欢馨的脑袋晃了晃,睡意顿时消失了,她连忙转过头想要从自行车的横杠上 下来,但她转头的速度过快,她的红唇好像顺着许睿宇的下巴擦过,他下颚上有着 青青的胡茬,刺痛了她娇/ 嫩的唇,却也让她娇躯微微一颤,然后逃命一样挣开了 他的怀抱,光着脚站到了一边,她的脸红着,眼神却是警戒的。 许睿宇也有些尴尬,他低着头从自行车上下来,借着把车后座上的行李卸下来 的动作来掩饰他内心的忐忑与悸动。曾欢馨瘸着脚走过来要帮忙,但许睿宇却摇摇 头,说:“还是我来吧——”说着将那沉重的行李箱扛起来便走。 曾欢馨跟在他后面说:“那箱子可以拖的——” “不用了,大晚上的,拖来拖去的动静太大,”许睿宇回身朝着曾欢馨一笑, 扛着行李轻松自如,并没有气喘吁吁的窘态。他在前面走着,曾欢馨在后头看着他 高大健壮的背影有些入神,她咬着唇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跟了上去。 也许是太过疲惫了,曾欢馨回到家后便患了伤风重感冒,眼泪鼻涕一起流,还 发着高烧,把李若雪和程小喜吓得人前人后伺候着她。而许睿宇也跑上跑下为曾欢 馨买药,买好后并不进她房里去,只是站在门口把东西递给李若雪和程小喜,让她 们照顾曾欢馨。 李若雪翻开许睿宇给的袋子,叫出声来:“哇,这么多水果呢!”可不是,除 了药品,许睿宇买了不少苹果、水梨和红提等一些进口水果。李若雪看着许睿宇笑 着问:“哎呀,许睿宇,平时我看你挺节约的,今儿怎么这大方啊?是不是关心我 家的欢馨呀?”程小喜在一旁只是睁着圆圆的眼睛瞧着许睿宇,又张望还躺在床上 发烧的曾欢馨,一声不吭。 许睿宇的脸红了,他有些尴尬地笑笑,说:“你们,你们一起吃吧,”说着便 快速走开了。曾欢馨在屋子里听见了李若雪和许睿宇的对话,她虽然病着,但头脑 却一片清明。 有人说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好感就像重感冒,来的时候不会和你打招呼,但也不 会那么轻易地就离开,这场感冒伤风也是突如其来的,让她措手不及。 她的伤风断断续续,蔓延开来,咳嗽,头痛。然而,反反复复,讳疾忌医。害 怕中药太苦,从来不喝;害怕西药伤身,只得尽量少吃。 许睿宇给她的药,她不一定会吃,但他对她的细心与包容,却让她困倦的心有 了些微的触动。可是,有些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在一起的。有太多的因素在制约 :客观和主观,外因和内因。 既然不可能,就没有必要在某个时候伤春悲秋,不如留着力气好好对待自己。 曾欢馨清了清嗓子,虚弱地对李若雪和程小喜说:“你们爱吃水果么?拿去吃 好了——我对苹果过敏。”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