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照之劫 这夜,许睿宇没有回房,他在沙发上睡了。曾欢馨半夜的时候开门出去,黑暗 中她没有开灯,只是远远地看着许睿宇窝在沙发上的身影,她不敢出声,只是咬着 唇默默站了一会儿,然后退回房间,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她独自一人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她想,是不是她真的做错了,也许她不 该瞒着许睿宇去和孙淳阢见面,但她的出发点不是怕许睿宇生气么?难道她这么体 谅他也有错么?她心里觉得委屈,又觉得那张照片来得蹊跷,万般思绪纷杂的情况 下,她也失眠了。 第二天一早,曾欢馨早早地起床,为许睿宇做了早餐,她熬了稀饭,蒸了馒头, 弄了咸菜,然后无声无息地回到客厅,想叫许睿宇起床吃早饭。但等她从厨房里出 来,客厅里的沙发上却没有了许睿宇的影子。 曾欢馨心里一慌,连忙追出门去,却在走廊里看到了在抽烟的许睿宇。他们两 人在一起之后,因为曾欢馨不喜欢人抽烟,许睿宇就把烟给戒掉了,没想到今天重 新又抽上了。 曾欢馨想了想,还是低垂着头,走上前去,轻轻地对许睿宇说:“别生气了, 进来吃早餐吧——”许睿宇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侧着头凝望着走廊上的窗户,在 抽着闷烟。 曾欢馨看着许睿宇消瘦的脸庞,还有他蹩脚的站姿,心里不由一痛,她突然觉 得自己有些过分,不管怎样,没有哪个男人愿意自己的爱人隐瞒着自己和别的男人 约会,是她失察了,而且还让他伤心生气了。 曾欢馨慢慢地走到许睿宇的身后,犹豫了一下,从背后伸出双臂,搂住了许睿 宇的腰身,然后低柔地说:“对不起了,睿宇,是我错了,以后我不会瞒着你见孙 淳阢,今天他找我——” “你别说他了,我不想听,”许睿宇的表情有些烦躁,他拉开曾欢馨环抱在他 腰间的手臂,说:“你何必在意我的想法,你有你的自由,真的,欢馨,你有权寻 找更合适你的人,现在的我,有什么资格要求你太多?” “你,你为什么这么说呢?”手臂被许睿宇拉开,让曾欢馨既难堪又难过,他 还从来没有这么冷淡地对她,她又不是存心欺瞒他的。 “我是说真的,”许睿宇拿着烟的手指微微有些颤抖,但他还是把话说完, “你跟着我总会影响你的前途,现在我一无所有,给不了你太多幸福——你要是有 选择的话,趁早,我不会怪你的——” “你胡说什么呀!”曾欢馨终于忍不住了,她猛地上前,再也不顾许睿宇的冷 淡,将手臂圈住他的腰间,然后用拳头捶打着他的脊背,她在他背后呜咽着:“你 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你不知道这样会让我伤心的么?” 也许曾欢馨的话语里充满了痛楚与沙哑,在前方的许睿宇面色一变,闪过无数 的情感,其中有痛楚有难受更有依恋与不舍,到最后他还是迟疑着放下了手臂,用 手握住了曾欢馨一只细瘦的胳膊。 感觉到许睿宇的让步和软化,曾欢馨的呜咽更厉害了,她没想到许睿宇会说出 这么决绝的话来,心里痛得难以忍受,她在他背后呜咽着说:“难道我在你心里就 是这么一个人么?这么久了,你还是不了解我么?还是你一直就信不过我?” 许睿宇没有说话,曾欢馨觉得自己的心又酸又痛,她委屈得直想松开许睿宇的 腰,但手臂却被他一只手拉住,她不知道他是拒绝她,还是舍不得她,哭得更厉害。 她甩甩手,说:“你放开我,不喜欢我就放开我!” “我从来就没有不喜欢你,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许睿宇沙哑地说道:“就 是因为爱你,所以我不想拖累你。现在看你累成这样,我心里也不好受。我也告诉 自己不要吃醋,不要多疑,但是我管不住自己——” 曾欢馨抽泣着,听着许睿宇的话,她听见他高大的身体也有些颤抖,不由重新 抱住了他的腰身,将泪痕斑斑的脸贴在许睿宇的背上,一动不动。 许睿宇的后背是僵直的,他的声音沙哑地说不出话来:“欢馨,我不知道该拿 你怎么办,也不知道该拿我们怎么办——” 曾欢馨从来没有感觉到许睿宇有这么脆弱过,哪怕当初他们私奔时,他也没有 这么没有主意过,只有自尊心饱受打击过后的男人,才会有这么心痛的语气,她心 里一疼,忍不住用力地抱着他,哭泣着说:“你什么也不用担心,我爱你,永远都 爱你,任何人和事都不会影响我对你的爱,孙淳阢不会,成全不会,所有的男人都 不会,只除了你!” “可是,你跟着我又会有什么前途呢?”许睿宇苦笑着说。 “我不要前途,我只要你,我只要永远和你在一起!”曾欢馨的身体抽噎得颤 抖起来,许睿宇觉得自己的心都揪成了一团,终于他返身过来,将曾欢馨揽在了怀 抱中,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我爱你,”许睿宇抱着曾欢馨的手臂用了劲,几乎要勒得她喘不过气来,但 是曾欢馨一点反抗都没有,她紧紧抱着他,唯恐一不小心,许睿宇就会消失不见一 样。两人只是紧紧,紧紧地抱着,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 屋里的电话响着,曾欢馨和许睿宇沉浸在重归于好的酸楚和甜蜜之中,谁也没 有听见电话响。 打来电话的人正惶恐地蜷缩在摄影棚的角落里,惊慌失措地看着向她围过来的 几个彪形大汉,她拿着电话的手不住在颤抖,心里在不停祈求着:“欢馨,快来救 我,睿宇哥,求你快接电话,求求你们!不要,不要——” 看着彪形大汉越走越近,她的手颤抖得更加厉害,她已经看到彪形大汉们脸上 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她惊慌得顾不上许多,便把手中的电话猛地向他们砸了过去, 但那些训练有素的男摄影师们却轻而易举地躲过飞来的手机,向她逼来的动作却加 快了。 她惊惶得连呼救的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是不住后退,但背后便是硬硬的背景墙, 她无处可逃。彪形大汉们一个接着一个围了上来,犹如人墙一般遮住了她,她觉得 眼前黑压压一片,惊惧和懊悔像洪水一般向她卷来,她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凄厉 的惨叫声! “啊——”曾欢馨满身大汗地从床上蹦起,蓦地睁开了眼睛,身旁的许睿宇被 惊醒了,在黑暗中摸索着她的身子,问道:“你怎么了?做恶梦了吗?” 曾欢馨听见许睿宇低柔的声音,这才从惊魂未定的情绪中稍微回缓一些,她蜷 缩进许睿宇的怀抱中,用手抱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温热的胸口,让冰凉的四肢汲 取他身体的温度,刚才的那个噩梦让她全身冰凉。 “做什么噩梦了?”许睿宇* 着曾欢馨颤抖的脊背,问着她,曾欢馨还是有些 畏缩着不敢回想那个梦境,只是低低地对许睿宇说:“睿宇,你抱紧我,不要松手。” 许睿宇闻言用力抱住了曾欢馨,将身体的热度传导给她,然后贴着她的头发说 :“别怕欢馨,我都在你身边,不怕,那些都是个梦。” 是啊,那些都是梦,但对于曾欢馨来说,这些梦境却又如此真实,她深陷那个 梦境里几乎无法自拔,在梦里她以为是现实的一幕,急得要哭不哭,那种绝望和惊 惧的心境即使梦醒后都无法释怀。 她在梦中见到许睿宇又被人抓回去了,她跟在车子后面不停地奔跑,一脚踏空, 然后整个人跌进了无尽的悬崖之中,她四下乱抓想找一个可以平衡的支点,但四周 光溜溜的,没有任何可以攀爬的地方,她依稀记得身边有个人在梦中冷冷看着她, 就是不肯出手相救。她在梦中求着那个人:“小喜,小喜——”她朝着小喜伸出手 去,但小喜的脸在空中一下子就消失了,把她惊出了一身冷汗。 “睿宇,抱紧我,”曾欢馨疲倦地对许睿宇说道,许睿宇依言用力抱紧她,安 抚地亲吻她的额头,心疼地摸摸她细软的卷发,然后说:“做恶梦了,所以就哭成 这样?”曾欢馨如此脆弱的模样,许睿宇心疼地恨不得把她揉进骨子里。 许睿宇的手臂圈住曾欢馨纤细的腰肢,温柔地揉抚她紧张的背肌。他听到曾欢 馨在不住地说:“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好的,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再离开——”许睿宇一边抱着她,一边怜惜地 重复念叨。见曾欢馨还是发冷,许睿宇坐起身,将不住颤抖的曾欢馨抱在怀里,让 她靠在他的身上,然后用黑亮的眼睛看着她,说:“你在害怕什么吗?” “是,我做了个梦,梦见你又离开了。”曾欢馨埋在许睿宇的胸前闷着头坦白 地说道,一边疲倦地叹了口气。 许睿宇一把将曾欢馨抱起来放坐在腿上搂着,温热的唇一寸寸吻干她的泪痕, 然后热切地落在她的红唇上,他的* 很热,黑暗中他感觉到曾欢馨停止了颤抖,微 微启唇* 他,他心里一动,爱怜地将舌头直接滑入她的牙关,勾住她不停躲闪的丁 香小舌重重* ,他想用自己的热情和温柔驱散曾欢馨内心的不安和惊惶。 两人唇舌交缠,曾欢馨被许睿宇吻得舌根发麻,* 着伸手在他胸前推了一下。 许睿宇这才放慢节奏,他贴着她的红唇,看着她叹息,“你到底怎么了?这些日子 总喜欢胡思乱想!所以也总做恶梦?” 曾欢馨无奈地摇摇头,不知道该怎么向许睿宇诉说自己内心的抑郁与惆怅。许 睿宇半晌得不到回应,只好将她放回床上盖好被子,说:“好好休息,不许再想那 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曾欢馨难得乖顺地点头。 “还有,相信我,我会处理好所有的事情。你不必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我不会 离开你,也不会被别人抓去,所以你别担心我会失踪。”许睿宇郑重地对曾欢馨承 诺道。 前一刻还以为是到了世界末日,而此时此刻,仅仅是因为许睿宇的一个吻几句 话,曾欢馨的心情奇妙地就平静了下来。曾欢馨在许睿宇的刻意安抚下,紧张绷紧 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她蜷伏在许睿宇的怀抱中,又要睡去,但心中好像有个结一 直无法打开,她一个激灵,又重新睁开了眼。 “你又怎么了?”许睿宇问曾欢馨。 “我刚才做梦的时候梦见小喜了,我,我想给小喜打个电话!”曾欢馨终于想 起了梦中困扰她的心结,也许白天她没有留下来和小喜一起拍摄,日有所思夜有所 梦,所以才会这样的。 “这么晚了,你打电话过去,不是会打扰小喜的睡眠么?”许睿宇望望漆黑的 夜,对曾欢馨轻声说道。曾欢馨想了想,决定还是听从许睿宇的话,等天亮的时候 再打电话给程小喜。 一夜在不踏实的睡眠中度过了。天刚刚亮,曾欢馨就起床拨通程小喜的电话, 但是电话通了,却没有人接听。曾欢馨以为程小喜昨天拍摄工作太累了,所以早晨 起不来,于是便等着下午给她再打电话。 可是等到下午再打电话,程小喜还是没接电话,曾欢馨拿着电话叹了口气,看 来程小喜对她的误会是越来越深,为了一桩拍摄项目,多年的好姐妹就成了这副模 样,这点让曾欢馨有些泄气。 许睿宇见曾欢馨情绪低落,便安慰她:“你别想太多了,说不定小喜只是工作 太累想休息而已。你别多心。” 曾欢馨不说话,半晌才想起来,说:“我总觉得那个拍摄项目有点蹊跷,我真 怕小喜吃大亏,要不,我还是回去看看小喜吧?” “你要再去一趟吗?”许睿宇有些诧异地停下手中的动作问道。 “嗯,我从昨天到现在总是有点心惊肉跳的,心里总觉得要发生什么,所以我 想去找找小喜,顺道看看那个项目真的是不是如小喜形容的那样好。”曾欢馨想想, 终于做了一个决定。 许睿宇却有些迟疑地看着曾欢馨,“去看看也好,不过你不怕她根本没事,会 将你痛骂一顿骂?”程小喜平时里是活泼可爱的小女孩,但实际* 却是个心智都很 成熟的女人。 “我不怕,没看到她,我心里的大石头放不下。”曾欢馨无奈地叹口气。 许睿宇见曾欢馨如此固执,摇摇头,既然劝解无用,就随她去吧。 可是,当曾欢馨再赶到原来的拍摄地时,却意外地发现原来面试他们的地方原 来只是个临时建筑,现在已经拆掉了。 “啊,他们会把小喜带到哪里去了?”曾欢馨焦躁地围着拍摄地点绕了好几道 圈,但是依旧半个人影也无。 小喜会不会被人骗去绑架了?曾欢馨不由心急如焚,她风风火火的毛病又犯了, 她拿出电话再次拨通了手机,心想要是程小喜再不接电话的话,她就报警了。但是 这次,电话却通了。而且响了很久之后,程小喜竟然接电话了。 “喂?”程小喜的声音喑哑且低沉,充满了疲倦。 “小喜,是我,我是欢馨!”曾欢馨见程小喜肯接电话,顿时喜出望外,她如 连珠炮一般问她:“小喜,你拍得如何了?这几天一直没见到你的踪影,让我好担 心,我还准备报警呢——” “报警?你说什么?”程小喜在电话那头反应异常强烈,“你报警了?” “哦,没呢,我准备今天再找不到你人的话,我就准备报警了!”曾欢馨焦急 地说。 “不要报警啊!”程小喜听到曾欢馨说还没报警,明显地松了口气,她清清嗓 子,稳定了一下情绪,才沙哑地说道:“我没事,很快就回去了,你别乱作主张报 警!” “我不会乱报警的,不是因为担心你吗?”曾欢馨在电话这头依旧难以消除焦 虑之心:“你现在哪里,小喜,这几天干嘛去了?” “还不是拍摄嘛,”程小喜在电话里的声音显得异常倦怠,她嘟囔道:“工作 量很大,要求又高,拍了好几遍,我几天都没合眼了——” “你现在哪里?要不要我去接你?”曾欢馨见程小喜没事,心里的大石先放下 了一半,不过听着程小喜疲累到极点的声音,不由又开始担心起来。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你别管我了,还是回去管好你家的男人吧——”程小 喜声音沙哑得几乎没了响声,曾欢馨说:“他们没欺骗你吧,只是拍摄就把你累成 这样,是不是他们违约了?” “没……没呢,你赶紧回去吧,欢馨。我过会儿就回去了,”程小喜连忙对曾 欢馨说道,“别瞎找了,我没事,真没事。” “真的吗?”曾欢馨想了想,便说:“那我先回去了,买点好吃的等你回来吃, 你早点回来哦!” 程小喜在电话了嗯了一声,便很快挂断了电话,曾欢馨却依稀好像听到程小喜 哽咽了一下,她连忙仔细侧耳聆听,电话里传来了嘟嘟的忙音,曾欢馨只好作罢, 一个人慢腾腾地回去了。 许睿宇看到曾欢馨进门,便问她:“找到人了没有?” 曾欢馨摇摇头,但又点点头:“找到人了,不过没看到人。” 许睿宇松口气说:“人有找到就好了,你别瞎* 心了。” “连你也这么嫌我大惊小怪,我只是觉得小喜这个工作太辛苦了,而且很神秘, 我是担心她吃亏嘛。”曾欢馨有些不满地说道。 “她不是和你通过电话了吗?你别想那么多了,等着她收工回来,你再问她工 作细节上的事吧——”许睿宇摇摇头,不再说曾欢馨了。但是曾欢馨被他一说,觉 得自己就像个啰嗦的老妈子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她都快成黄脸婆了。 程小喜果然第二天就回来了。进门的时候脸色煞白得如蜡纸一样,身子也像张 纸片一样摇摇晃晃的,风一吹就会倒的模样。曾欢馨正在厨房做菜,听见声响出来, 看到程小喜的样子,不由惊讶地叫了一声,随后就冲上前去,揪住程小喜说:“你 这是去哪拍片了?埃塞俄比亚?他们不给管饭吗?怎么像个饿殍一样?” 程小喜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她疲惫地走到客厅的沙发前,砰地一声就扑到在 上面。曾欢馨连忙上前要搀扶她,程小喜疲惫地说:“扶我回房,我要休息——” “好的,好的,就让你休息哈,”曾欢馨有些吃力地搀扶着程小喜,将她扶到 她的屋子里去,然后回身到卫生间拧了把温热的毛巾,给程小喜洗了把脸。 程小喜躺在床上,任由曾欢馨细心为她擦脸,整个人好像都木然了。曾欢馨也 在外面拍过片,知道几天连续不眠不休熬夜加班工作的痛苦,于是体贴而细心地问 程小喜:“吃点东西再睡觉好吗?” 程小喜却摇摇头,说:“不了——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着……” 面对程小喜的冷淡,曾欢馨有些错愕,但看着程小喜累得木无人色的脸,也不 好多说什么,只能从程小喜的床边站了起来,说:“那我先去给你熬点鸡汤,等你 睡醒起来再喝吧。你好好睡一觉吧——” 程小喜无力地点点头,曾欢馨这才出门去,顺手体贴地替程小喜把门关上。 屋子里拉了厚重的窗帘,光线很是黯淡。程小喜原本平静的表情在曾欢馨出去 之后,渐渐一寸寸变得充满了恐惧和惊惶。那种钻心的痛的记忆,一瞬间翻滚上来, 叫嚣着冲进大脑,让她的呼吸开始加速。 恍惚间,她好像觉得自己的床边又站满了男人,粗重的呼吸、血红的眼睛,似 一头头凶狠的狼,在对着她虎视眈眈。她连忙挣扎着要从床上下来,脚一动,却踢 在了床上,原来这些都是她的幻觉。 程小喜在床上睁大着眼睛,不敢再睡,外面的夜幕渐渐降临,眼前层层漆黑又 开始压过来,什么也看不见了。痛,痛到要死,不能呼吸,不能出声,连大脑也停 止了运转,只觉得自己整个人活活地撕成了两半,不,是碎片…… “不……”程小喜在床上无力地转动着头,想从那恶梦中醒来。她疯狂地摇头, 再摇头,嗓子已经嘶哑到几乎发不出声音,因过度疼痛冒出的冷汗,让她整个人看 上去好似刚从水里捞出来,汗湿的头发都粘在额头,光洁的脊背沾满了汗水和污垢, 狼狈不堪。 “小喜,醒了吗?”压抑的屋子里突然亮起了灯光,曾欢馨开门进来,小心翼 翼地看着程小喜,问她:“要吃点东西吗?我熬好鸡汤了——” 时间仿佛停滞了,好安静,酷刑暂时结束。游离在别处的灵魂,总算回来了。 程小喜像只无法呼吸的鱼一般,不住* 。 曾欢馨走近程小喜,这才发现她满头满脸的都是汗。“你怎么了?”曾欢馨连 忙在床边坐下,扯过纸巾替程小喜擦拭着脸上和脖子上的冷汗,然后问她:“你怎 么了?是不是感冒发烧了?这么多汗。” “没事……”程小喜沙哑地回答,“我,我想喝水——” “那我去给你倒,”曾欢馨起身准备走,又转过头来认真地拍拍程小喜的肩膀, 说:“你好好休息,都回来啦,所以不用再害怕啦,让工作都滚一边去吧。” 程小喜忘了点头,呆呆地看着曾欢馨走远,很长时间以后,她慢慢蜷缩起身子, 手臂环住膝盖,用力把自己抱紧。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不颤抖得那么厉害,只有这 样,才能感觉到一点点可怜的温暖。 她好想找个蜗牛一样的壳,钻进去,躲起来。离那些变态的人远远的……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