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魅力 住在旧金山附近的人,常常奇怪旧金山为甚么这样出名,在美国,甚至于在加 州一州之内,旧金山在许多地方都轮不到第一。论政治地位,加州首府在沙加缅度。 比工商辐田,财雄势大,南加州的洛杉矶已号称“第三世界的首都”,连纽约都不 放在眼里,何况旧金山?若比人口,就在金山湾区,圣荷西的市民比旧金山多得多。 不错,旧金山的天气好,冬夏咸宜,但也会有地震。金门湾和大桥气象万千, 但渔人码头常有人欺侮观光客。旧金山的魅力究竟从何而来P 渐渐可以体会到,旧金山的特色在于自由的空气和爱美的心灵。这城中新建了 一座现代美术馆,一月十八日开幕。简称为SFMOMA的这座新馆,经过了漫长十年的 争取和筹画才告完成。佐顿市长欣然宣布,“这是旧金山的文艺复兴”。 美术馆的总建筑师波塔(Mario Botta)来自瑞士的罗迦诺。他是凭设计图样经 过国际评审而中选。这也可以看出金山市民开朗的胸怀。波塔说,他是怀着“为人 类服务”的心情,贡献出他的心血结晶。美术馆坐落在第三街一五一号,建筑本身 便是一件相当惹眼的艺术品,结构简洁,线条明朗,紧紧扣着“现代”的精神。 建筑界人士大多表示好评,称许这座收藏一万多件艺术品的新馆,是自从金门 大桥完工启用以来,最吸引四方注目的公共建筑。全部工程和初期营运费用约为九 千万美元,董事会的董事们已认捐了六千五百万,所余之数大概不难筹足。最近三 数年来,美国经济不景气,更因华府大幅削减国防费用,关闭军事基地和相关研发 机构,加州失业率甚高,州政府和金山市政府的预算都闹亏空。在这样的背景之下, 能完成一座合乎世界级水准的美术馆,的确是很不容易的事。 旧金山选出来的众议员波洛西女士,把这座馆的开幕,比作十五世纪意大利著 名建筑家布鲁内勒斯基(Fillippc Brunelleschi)在佛罗伦斯建造的大教堂。“那 座教堂的兴建,象征着中古欧洲黑暗时期的结束”。 我曾访问过佛罗伦斯,听人们盛道布鲁内勒斯基的才华和气魄。他把两个分开 来半圆形的外壳的结构,合并在一起构成大教堂的圆顶。这不仅是土木工程技术上 的创新,也是对传统观念的突破。 美国社会对于所谓流行艺术,从电影、电视到摇滚乐之类,爱好不衰,但支持 高层次文化艺术的意愿,似乎逐年降低。联邦政府为了迎合一般民意“裁员简政” 的愿望,一度考虑要把两个与人文和美术有关的机构裁并。这两个单位,与我国在 行政院内设的文化建设委员会职责相当,其人员之单薄,经费之可怜,也颇相似。 居然还要裁撤,令文化界大感不平。 波洛西女士慨乎言之,“目前在美国,支援艺术活动,往往遭受攻汗,被指为 是不急之务。现代美术馆的落成,再度向人们说明,艺术是重要的。”人类的想像 力、创造力,追求完美以及向善慕义的种种美德,都从爱好美术中得到启迪。现代 美术馆更强调的是,从传统走向创新的“表现自由”。 一月间,天时不正,一说是“圣婴年”作怪,隆冬季节却出现狂风暴雨,南北 加州多处都有灾情。日本的关西大地震,造成惨重伤亡。金山湾居民闻过色变,虽 然远隔重洋,一经联想到过去挨震的痛苦经验,仍不免心惊胆战。此时来看美术馆 开幕,自属不急之务。 艺术的追求,原属天性,并不限于是富裕之后的产物。如果全从物质需要着眼, 人也许永远都会有比艺术更“急”的项目。可是,人毕竟不只是寻求物欲的满足, 精神的充实同样重要。人,总该有超脱现实的羁绊、多看看多想想的“闲暇”吧。 这新的现代美术馆无异是旧金山新增的魅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