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初试身手 郑州。王家庄在江湖三大庄中排名第三,王家枪法威震江湖,传六代一百四十 年,老庄主于年前病故,其子王图正继位。王家庄拥有庄丁百余人,婢仆数十人, 钱庄一个,绸庄五个,典当铺若干,米铺数十个,客栈酒楼近十所,此外还拥有田 产近万亩。王家数代经营有方,渐渐发展成郑州首富,当得上日进斗金,门庭若市。 王图正年方二十二,相传枪法已尽得王家枪法的精髓,前年娶了郑州第一美女,郑 州著名武师蒋某的独生女儿更是意风发。 一日,千里之外的太行山四个山寨的盗匪头目“太行四寇”送来书信,大意是 “奉大辽国天祚皇帝之命,限王图正两日之内投降辽国,为辽国效力,并交出白银 一万两表示诚意。”其实眼下辽国正在与金国作战,战局连连失利,辽国即使拉拢 不了宋国作盟友,也不会激怒宋国。“太行四寇”是假借辽国皇帝的名义恫吓王图 正,希望王图正乖乖地献上银子。 王图正见信大怒,当场将书信撕毁,并命人擒拿信使。不料那信使貌不惊人, 武功却高得出奇,连败王家庄十几位高手,从容离去。信使出手只伤人不杀人,显 然是存心立威。 事关重大,敌人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王图正与妻子商量后决定向天星教郑州 分坛和丐帮郑州分坛求援,同时邀请郑州地方武林高手前来助拳,包括王图正的岳 丈和妻舅,并把讯息报告给官府。 王图正派出六人分路求援,不料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他们都被抬着尸体回来了, 再派出十二人也是如此,再派出三十六人仍然被抬了回来。在不到半个时辰内王家 庄折损了五十四名好手,都是中箭身亡,连敌人的影子都没见到。王家庄上下人人 惊惧,再派人出去无异于送死。没有人敢出去求援。王图正也不打算再让手下作无 谓的牺牲,决定自己亲自出马。 王图正的妻子蒋贞仪拉住丈夫的衣角,哀求道:“正哥,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 你就别去冒险了。” 王图正叹道:“敌人这么厉害,我不出去求援谁出去?”看着妻子哀求的目光, 王图真心一软,只好把求援的想法压下去。晚上,王家庄能拿武器的人全部枕戈待 旦,防止敌人夜间突袭,孰料一夜平安无事。 第二天早晨,“太行四寇”的手下从千步之外以硬弓射来最后通牒:“限王图 正在午时三刻之前率全体庄丁投降,否则‘太行四雄’手下两千儿郎将血洗王家庄, 男的一个不留,女的充当营妓。”虽然敌人的神秘、可怕与残酷,年轻的王图正夫 妇尚未真正领教,但在事关民族气节的大是大非面前,他们决心誓死抵抗,宁为玉 碎,不为瓦全,决不做辽国的走狗,残害自己的同胞。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太阳升得越来越高,王家庄全体庄丁在庄主训完话后在 庄子四周布防开来。庄中的女人人人准备了一把匕首,打算一旦遭敌人擒获就立即 自尽,以免受辱。 “太行四寇”嗜杀成性,到午时三刻王图正还不投降,“太行四寇”便率众攻 入王家庄,欲血洗王家庄,抢走所有值钱的财物和女人。 在此之前“太行四寇”的手下闯入王家庄附近的民宅,封锁所有的路口,行人 只许进不许出。因此王家庄遭遇强敌两天郑州武林同道都得不到消息。 十年前王家庄老庄主,王图正之父看出武林中乱象已呈,遂把王家枪法传与所 有庄丁,决不藏私。要成为王家庄的庄丁也非易事,先要通过人品考核,然后是体 力考核,最后要求三代祖居郑州,且直系亲属无犯罪前科。因此王家庄丁个个身手 不凡,绝非江湖中寻常的庄丁可比。王家庄习武成风,妇女亦有不少身怀武功,面 对着十倍于己的敌人强大的攻势,王家庄丁人人奋勇争先,与敌人誓死周旋。撕杀 声数里之外可闻。 石上泉与扬武在扬州分手后,急于与蒙面女郎相见。虽然距天下英雄大会的会 期还有一段时日,石上泉仍然心急火燎地赶往华山。这天石上泉来到郑州府,听到 前方撕毁杀声传来,便展开轻功急掠而去,赶到时王家庄已是尸横遍地,只剩下王 图正夫妇和十数名功夫最强的手下犹在苦斗。 石上泉见人以众凌寡,手段残忍,侠义之心大起,顾不得敌人人多势众,挺身 而出,加入战团。练成断情真气石上泉的华山剑法何等凌厉,但见剑光闪动,石上 泉周围的敌人手中兵器纷纷脱手。而他们中了剑气后浑身发软,惶恐不安地望着石 上泉,无人敢上前。 石上泉走到王图正夫妇跟前时至少已使一百名匪寇兵器脱手。太行匪寇攻势受 阻,暂时停止了进攻。 王图正夫妇向石上泉称谢道:“多谢少侠相救,不敢请教少侠高姓大名?” 石上泉道:“少侠不敢当,在下石上泉。” 王图正不知石上泉之名,极力思索江湖上何时出了一位如此厉害的青年高手。 四大寇之首姓吴,我们不妨称他吴大寇,吴大寇深深看了石上泉一眼,道: “阁下何人?为何帮助王家庄?若你从速离去,‘太行四雄’便饶你一命。”“太 行四雄”只是“太行四寇”自己的称呼。 石上泉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们以众凌寡,石某便要管一管,限你们 从速离去,否则休怪石某剑下无情。” 吴大寇道:“这小子不识好歹,小的们,上哪——” 石上泉道:“我在前面开路,你们跟着我。”说罢展开长剑,出手不再留情。 剑气弥漫,触者即亡,瞬间杀开一条血路。 突出重围时,王家庄丁仅乘下六名。石上泉抢了几匹马,自己断后,掩护王氏 夫妇与庄丁逃走。逃出十里地,才摆脱追兵。王图正下马向石上泉千恩万谢,表示 愿意追随石上泉,终身听候差遣。 石上泉自己漂泊无依,岂能累王氏夫妇受苦,就指点他们去投奔青教教主石扬 武,并以总坛秘密地址相告。石上泉又护送王氏夫妇等行了百余里,这才重新踏上 去华山的路。 这天石上泉来到河南洛阳地界,身上的钱都用光了,在山野中发现一座山神庙, 便决心在山神庙借宿一晚。原以为庙中无人,不料庙中席地围坐着七人。借着微弱 的月光,石上泉发现他们都是男子,而且有两人服饰怪异,不像汉人。 石上泉推门而入时其中一名年纪较老的男子抬头望了石上泉一眼,石上泉发现 他双目精光闪闪,心中一懔:“莫非在此撞见高手?”礼貌地一笑,道:“各位, 打扰了。在下急着赶路,错过了宿头,欲在此借宿一宿,望各位行个方便。” 一名黑瘦老者阴沉着脸道:“小子,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快走吧,否则 你会后悔来到这里。” 石上泉一听那老者语带威胁就火了,心道:“这又不是你们的私宅,我向你开 口借宿不过是看你们先到,跟你们客气,你们还真当自己是主人!”提高声音道: “少爷长这么大从不知后悔两个字怎么写,我要来便来,要去便去,老头你管得着 吗?” 这七人来头不小,是魔门六派的七位掌门。魔门原有七派:姹女派、逍遥门、 快意门、自在门、邪宗、毒宗、鬼教。姹女派改弦更张,走上正途,魔门七派也就 变成了魔门六派。魔君号称万魔之主,自然要对一切邪门歪道管一管。各派均向魔 宫献上被奉为各门至宝的武学秘笈正本,如姹女派的《素女心经》、《姹女迷男》, 鬼教的《百变魅影》、《追魂夺命剑谱》,逍遥门的《销魂十八式。双修大法》, 毒宗的《百毒真经》,邪宗的《邪异武功纲要》等等。而魔门七派只能保留副本。 魔门六派得知魔宫被会英堂、剑魂阁、四方会联合攻陷,魔君身亡的消息后, 认为取回正本秘笈的良机到了。但各派均自知以自己一派之力太过弱小,难以与三 方联盟抗衡。于是魔门六派的掌门择日择地聚会,共商大计。经过短暂的商谈,六 位掌门决定结成临时同盟,或明讨或暗夺,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将正本夺回。 鬼教教主向人敬武功最高,理所当然地被推举为盟主。黑瘦老者正是向人敬, 被石上泉顶撞之后心中暗怒:“这小子不识好歹。”但是还没想到要杀石上泉。 逍遥门主阎得意道:“向大哥,这小子撞到这里,只怕泄露了我们的秘密,本 来就留他不得,何况他还对向大哥不敬,让小弟收拾他。”向人敬点头下达格杀令。 阎得意单掌在地上轻轻一按,硕大的身躯离地而起,“射”到石上泉跟前,然 后双腿一伸,站在地上。阎得意听石上泉口出狂言,还当石上泉是个人物,哪知到 了石上泉跟前石上泉竟傻乎乎地没有反应,奇异地望了石上泉一眼,好像石上泉是 待宰的羔羊,狞笑道:“你想怎样死法?” 石上泉不温不火地道:“休要大言不惭,我们手底下见真章。”见阎得意露了 一手石上泉已知他不好对付,所以并不动怒。“锵”的一声,石上泉话音方落已拔 剑在手,手腕一振,华山剑法第一招“小桥流水”递了出去,剑势无定,可攻向敌 人任何部位。 阎得意叫道:“好剑。”脚步错动,轻轻避过“小桥流水”。石上泉上前一步, 手腕一翻,挽起一朵斗大的剑花,罩向阎得意。阎得意“逍遥七星步”已练至出神 入化,脚步轻挪,身子向左横移五尺。华山剑法第二招“春花烂漫”落空。 石上泉心中波澜不惊,身子一旋与阎得意变回正面相对,长剑一振,发出“嗡 嗡”声,一分为二,二分四,四分为八……一柄剑化为千剑万剑,剑尖密集如雨, 向阎得意当头撒落。 阎得意身为一门之主,若在一个名不经传、乳臭未干的小子手下连连后退,颜 面何存?双掌顿化作千掌万掌,迎向剑雨。只听得一阵“噼噼啪啪”连珠暴响,瞬 间掌剑竟作数十下交击。逍遥门主的看家本领“逍遥十八式”的确非同凡响。这招 “繁花点点”竟未能绞碎阎得意的一双肉掌,石上泉颇感意外。而阎得意每一掌都 实实在在击在剑脊上,居然未拍断对方的长剑,也是大感惊奇。 双方一分即合,各自抢攻。华山剑法从“小楼东风”、“落英缤纷”,到“秋 风秋雨”、“万物萧条”,再到“华山寒梅”、“笑看华山”,忽而柔情似水,忽 而愁云惨雾,忽而充满了春的希望,极尽变化之能事。阎得意一双肉掌以肉眼难辨 的速度上下翻动,配合着行云流水般的身法,穿插于剑雨之中。 华山剑法上篇眨眼间使完,石上泉接着使出下篇。可是因为石上泉并无杀心, 断情真气断续不畅,华山剑法下篇的威力大打折扣。不一会儿下篇使完,阎得意毫 发无损。 石上泉暗忖:“情况不妙!敌人有六个,我连一个都对付不了,还是三十六计 走为上。” 石上泉连使虚招,想摆脱对手,岂料逃跑之念被阎得意识破。阎得意叫道: “大家注意,别让这小子逃了。”观战的五位魔门掌门对石上泉精妙的华山剑法看 得出神,被阎得意一声呼叫,这才惊醒过来。 鬼教教主向人敬轻功高明,只见他肩头一晃人已到门口,堵住了石上泉的退路。 其余四人稍慢一线,与向人敬分别占据五角,将石上泉围在中央。 “他们个个轻功不俗,眼蕴神光,看来内功深厚,不宜久战。”石上泉心中暗 忖,急使华山剑法后补三大绝招之“剑劈华山”,逼退阎得意,紧接着使出“剑流 如瀑”,剑光暴涨,重重剑网将全身护得风雨不透。在魔门六大掌门的惊呼声中, 石上泉冲天而起,撞破庙顶,卷起满天碎瓦断椽。 向人敬紧跟着冲天而起,凌空喝道:“追。”脚尖在瓦上一点,如飞鸟投林般 向石上泉追去。毕竟向人敬起步慢了一拍,石上泉已在数丈之外,其他人相距就更 远了。石上泉慌不择路,隐隐觉得是向北方逃去。 华山派并不以轻功见长,石上泉逃出仅里许就快被向人敬追上。前面恰有一颗 参天大树,石上泉就势踏上树干丈余高处,脚一蹬,半空一个倒翻,长剑化为一点 寒星,刺向向人敬前胸要害。 向人敬轻功真的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硬生生刹住飞速奔驰的势头,长剑 递出。“当”的一声脆响,双剑交击,迸出一团火花。石上泉被震得倒飞而出,急 使内家“千斤坠”,狼狈落地。两人功力高下立判。 向人敬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石上泉这一招机智的反击差点让向人敬送命,并没 有使向人敬生气,反而使向人敬起了爱才之念。向人敬望着石上泉一副气定神闲的 模样,良久才道:“年轻人,你的武功不错,看你的剑法是华山派的吧?你若肯改 拜老夫为师,不但可以得到一条生路,老夫还可以保证你得到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向从敬相貌威严,身手不凡,看样子所言非虚。石上泉想到自己未经师父许可 私自下山等于自动脱离华山派,已不算华山派弟子。再者自己贫无立锥之地,哪有 资格去爱那个神秘的蒙面女郎。即使她看得上自己,自己又怎么忍心让她跟着自己 一辈子受苦,颇为意动。可是向人敬语气含着威胁,以石上泉宁折不屈的性格绝对 不能接受。犹豫了一下,石上泉道:“不错,在下是华山派弟子,阁下想让在下改 拜你为师,只怕你没有这个能耐!” 这会儿其余五位魔门掌门也追了上来。自在门主插话道:“这小子不识抬举, 向大哥何必跟他啰嗦?”说罢便欲上前动手。向人敬阻止道:“且慢。”接着对石 上泉道:“你想好了没有?不要后悔!” 石上泉剑眉一挑,道:“何悔之有?看剑。”长剑一挺,首先攻向武功最高的 敌人,既然无法逃走,就只有打败敌人。“春风拂柳”、“烟雨迷濛”、“雾锁巫 山”、“铁马金戈”、“霸王别姬”、“天花乱坠”、“倒挂银河”……这些江湖 中常见的招式在石上泉使来却收到奇效,魔门六位宗主被迫回招自卫。 “先发者制人,后发者制于人”,石上泉希望靠这条武学至理击败强敌。普通 的华山派弟子只看重华山剑法,对别派剑法和江湖中广为流传的所谓庸俗剑法不屑 一顾。石上泉则不同,他认为每一套剑法或者每一招剑法既然存在,必有其存在的 理由,只要勤于钻研,刻苦练习,必能去芜存菁,化腐朽为神奇。天下剑法何止千 万,倘若拘泥于一套剑法,如何能应付千变万化的招式?这就像世上没有包医百病 的良药一样。 三十招过后石上泉犹自攻多守少,将魔门六主迫得手忙脚乱。向人敬渐渐看出 端倪,魔门六主向来独来独往,从未有过合作,今日是第一次联手,配合不默契, 面对石上泉的疯狂进攻各人又只顾保命,而乱了集体阵脚,六人联手反而不如自己 一人动手,遂喝道:“各位贤弟退开,向某独自便可应付。” 其余五人身为一派之主,也非蠢人,立刻醒悟,纷纷退开,给向人敬腾出足够 的空间,方便他施展凌厉的“鬼剑七十二式”(追魂三十六式与夺命三十六式的合 称)。 向人敬如鱼得水,剑法大开大合,剑气纵横。若对手护体真气稍弱,单是无形 剑气便可在瞬间将他碎尸万段。石上泉的护本真气虽然足可抵挡向人敬的无形剑气, 却敌不过向人敬的快剑,很快肩头便中了一剑,鲜血长流,接着手臂又被划了一条 口子,几乎伤到筋骨,痛彻心肺,幸好不是伤在右臂。 石上泉面对敌人可怕的快剑,死亡的阴影爬上心头,于静文、崔金凤、神秘女 郎的影子一个个走马灯似的浮上脑海。石上泉感到深切的悲哀,心中狂呼:“我不 甘心啊!我还没有找到所爱之人,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断情真气仿佛一头从 熟睡中苏醒的的狮子,发现一只小兔子在自己身上蹦跳,顿时怒不可遏。这个比喻 也许并不恰当,石上泉是悲不可抑,断情真气从丹田急涌而出,上达肩膀,沿臂直 走三尺青钢剑,剑尖吐出的金色剑芒长达五尺,粗如竹筷,闪电般从向人敬耳边射 过。 向人敬心中大骇,急忙就地一滚,滚出丈外。邪宗宗主失声道:“剑罡!”一 个倒纵,后退两丈之远。其余的人纷纷后退。向人敬望着石上泉,一副难以置信的 样子,道:“想不到阁下年纪轻轻,竟然练成剑罡!魔门六派多有得罪,告辞。” 向同伴打了一个眼色。魔门六主一齐撤走,眨眼间隐没在黑暗之中。 石上泉心道:“侥幸。”自己的断情真气虽然威力极大,却时灵时不灵,不能 随心所欲而发,取出金创药,敷在伤口上,费了半天功夫才包扎好,之后辨了一下 方向,忍着疼痛展开轻功,希望尽快离开这个地方,远离那六个怪人。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