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隔世重逢 勾文龙见惠子忽然昏倒在自己怀中,脸色发黑似是中了剧毒一般,不由大惊失 色,骇的脸色都白了,抱着她的娇躯口中连连惊呼:“惠子,惠子,你怎么了?” 手忙脚乱,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抬头只见楚天舒眼中目光冰冷之至,飞舞雪则是一 脸的愕然,心中不禁悲苦之至几乎掉下泪来,便想将惠子抱进房内,可转念一想即 便到了房内又如何?难道自己有什么灵丹妙药能医治惠子不成? 五条人影已飘飘然划落在客栈院内,竟全部都是美貌之极的妙龄女子,一时之 间犹如百花绽放,看的人眼都花了。站在最前面的那位少女约摸二十余岁,身着一 件薄薄的紫衫,皮肤细腻白皙好像很久未见阳光,双眸清澈如水似乎能看透任何人 的心理,一张俏脸儿上永远挂着淡淡的微笑,仿佛天生便是高傲的贵族一般令人不 可逼视,楚天舒心中大喜,上前几步握住了她的手道:“蕊儿,五年不见,你可好 么?”那紫衣少女微微一笑:“二师姐,我很好。”楚天舒道:“师父可好?”那 紫衣少女道:“师父也很好啊,她老人家时常想起你的。”楚天舒和三师妹元蕊十 余年来私交甚好,素知她心地善良,生平从不说谎,听她说师父想念自己心中不由 一阵感动和酸楚:“蕊儿,谢谢你们还记得我。师父……师父她老人家还生我的气 么?”元蕊微笑道:“师父早把以前的事情忘记了,常说都是自己心爱的弟子,有 些事情吵吵闹闹也就过去了,只要你和大师姐两人重归于好,又怎会生你的气呢。 只是……你这几年在江湖上滥杀无辜,师父很不高兴,让我们接你回山。”楚天舒 心中一震:“师父的心意我当然明白,只是我没有办法原谅大师姐,我……我暂时 还不能回去。”元蕊道:“二师姐,以前的恩恩怨怨你难道就不能揭过么?前些日 我遇到大师姐,提及往事她和你一般的伤心,但总盼能和你言归于好,还说再见到 你的时候,必将她那一柄‘纯钧’宝剑赠于你。”楚天舒一怔:“‘纯钧’宝剑, 便是传说中越王勾践所珍藏的那一柄宝剑么?”元蕊道:“是啊,这柄宝剑薄如寒 冰形似流水,凛然锋利威力无双,千百年来辗转流传于皇宫内院、官宦之家,也曾 被许多知名的剑客前辈所珍藏,乃是当今多少武林之士梦寐所求之物。大师姐要将 此剑赠与你,足见对你的诚意。”楚天舒听了眼中掠过一丝的惊喜,但面上仍是冷 冷的道:“还是算了吧,虽说这柄宝剑珍贵之极,但和我的仇恨比起来,我宁可不 要。蕊儿,你别帮大师姐说好话了,我绝不会轻易的罢手的,半个月后,你将会知 道结果。”元蕊奇道:“半个月后?难道你要找大师姐报仇不成?”楚天舒冷笑道 :“半个月之内,我必然让你大师姐跪在我的脚下,求我饶恕她。”元蕊听了心中 不由得一冷:“你……你和大师姐的武功不相上下,你怎么会有把握打败大师姐?” 楚天舒傲然道:“凭我现在的武功,当然没有足够的把握胜她,但是十天之后,嘿 嘿,那可就难说得紧了!”元蕊道:“为什么?”楚天舒阴阴一笑却不回答了。 元蕊看着楚天舒得意而阴冷的笑容,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寒颤,一直凉到了骨子 里面,似乎看到楚天舒的武功突然增长了数倍,成为天下武林第一高手,正恶毒的 冷笑着挥掌击在大师姐浅浅蓝的身上一般,她沉声道:“二师姐,事情都过去这么 久了,你又何必一直念念不忘?你是伤心人,大师姐又何尝不是伤心人?更何况, 那件事情……那件事情本就说不明白的。”楚天舒抬头望了望那轮明月,幽幽的道 :“蕊儿,你不要说了,你不会明白我对他的感情的,你知不知道我当时简直想一 死了之。当时,当时就连师父都帮着你大师姐,并且还把我赶下了山,这一口气, 你叫我怎么能忍得下去?”元蕊道:“师父不是早就原谅你了么,你还是跟我们回 去吧。”飞舞雪也附声道:“是啊,二师姐,请您回山吧。”楚天舒缓缓的摇了摇 头,沉默不语。这时一阵凉凉的风吹过,把这皎洁的月色都吹的黯然起来。 客栈二楼最南侧客房的窗户半开半掩,一双隐射精光的眼睛向院内张望着,显 然内功颇为不弱,但此刻却流露出了愧疚、难过、后悔的神情,仿佛院内情形的每 一次改变,都在牵动着他的心一般。 他暗暗的叹息着:“我从笑寒酒楼出来,本想将这两人一路暗暗保护到衡山派 的,但谁知道竟出现了这么一位武功绝顶、心狠手辣的黑衣蒙面女子,我万万不是 他的对手……这……唉……我终究是胆子太小了,若是……若是……我方才早一步 冲出去,恐怕惠子姑娘便不会被毒针所伤。我……我还算是恒山派掌门人的弟弟么? 还算是衡山派掌门人宋大哥的朋友么?”想道此处,愧疚之余更多的是良心上深深 的自责:“贪生怕死、胆小如鼠,见死不救,这还是从前的那个我么?” 他的心在痛苦的煎熬着,翻腾着,就像刀子扎了上去一般。 楚天舒冷眼看了看神色哀伤、六神无主的勾文龙和已经昏迷的惠子,心中暗道 :“看来毒针的毒性已然发作,不出一个时辰这白衣女子必死无疑,剩下的这个不 会武功的小子找个机会一掌打死便是。我才不管这白衣女子的师父和我师父有什么 渊源,谁破坏我的事情,我自然便要谁死。”元蕊其实早就注意到了勾文龙和惠子 两人,见楚天舒在注视着他们便问道:“二师姐,这两位是敌是友?怎么看起来这 位白衣女子似乎中了毒一般。”楚天舒冷哼了一声:“这两人多管闲事偷,竟敢窃 听我教的秘密,若不是四师弟出手救他们,早就被我一掌毙了。这白衣女子么,自 然是被我的‘鹤顶龙须针’所伤。”元蕊一惊:“山西五毒教的独门暗器‘鹤顶龙 须针’?据说此针只有教主才有解药的,中毒者往往因为耽误救治时间,毒发后全 身溃烂而亡,也不知师姐从那里得来?”楚天舒得意的道:“我身为凤凰教的副教 主,手下帮众数以万计,难道就没有几个五毒教的人不成?”飞舞雪面现焦急之色 :“三师姐,这位姑娘便是师父让我们寻找的人啊,您快救救她吧。”元蕊闻此更 是大惊:“真的?她就是逍遥派的掌门人宋心惠?”飞舞雪急道:“正是,正是, 几天前我在暗中已证实她便是逍遥派掌门宋心惠, 但我一个男人单独找宋掌门未 免不太方便,便。”还想继续说下去,元蕊抢着说道:“二师姐,这位姑娘是我们 忘忧派的客人,您不能杀的,对不住了。”言罢,也不管楚天舒是否同意,便和其 她四位小师妹一起走到了勾文龙和惠子的身边,让勾文龙将惠子平平放倒在地上, 解开她上身外衣,登时露出红色抹胸和雪白肌肤,发现在左肩之上赫然有三个针尖 小孔,小孔四周的肌肤都已经变成了黑紫色,似是已开始溃烂了一般,可见毒性确 实厉害之至。 飞舞雪刚走到跟前,一位穿绿色翠衫的小师妹挡住了道:“四师哥,男女有别, 不劳你费心了。”飞舞雪无奈笑道:“七师妹,我遵命就是,但是我刚才的话还没 有说完。”七师妹娇然一笑:“你说吧,我可不听了。”言毕反身蹲在地上仔细察 看惠子的伤势。飞舞雪无奈之下只得放大声音道:“我一路暗暗跟着宋掌门并沿途 留下本门记号,等你们来了后再找宋掌门。今天呢,我见她们住在这客栈的三楼, 我就住在了一楼,谁知半夜却发现一个蒙面女子在客栈的院子内找什么东西,我越 看越觉得这个身影似曾相识一般,后来又发现她走路时自然而然的显露出我派独特 的轻功身法,便确定她就是二师姐,跟着这位小兄弟忽然从三楼坠下,宋掌门也忽 然出现伸手相接,紧接着二师姐便要杀她们,我情急之下只好拚力接了师姐的一掌 ……。” 楚天舒见那五位师妹个个神色凝重地围在惠子身边,窃窃私语着似乎在议论惠 子的伤势和研究疗毒的办法,眼中不禁闪过了一丝的不屑和得意,心中暗道:“这 山西五毒教的鹤顶龙须针剧毒无比,一个小时内必然丧命,当世除了五毒教教主‘ 五毒魔女’西门桔之外,别人根本就没有解药,更何况这里距山西路途遥远之极, 便是送解药也来不及的。哼,什么逍遥派掌门人,还是到阎罗殿逍遥去吧。”心中 想着向外走了十余步,见飞舞雪在那里唠叨个没完,便招手道:“四师弟,你过来。” 飞舞雪走过来道:“二师姐,什么事?”楚天舒皱眉道:“这后来的几位小师妹我 都不认识,你给我说一下。”飞舞雪道:“应该的,应该的。”便回过头来,指着 那位站在惠子身前穿着白色罗裙,长相颇为文静,举手投足犹如翩翩起舞的彩蝶般 的女孩儿道:“这是五师妹司空幻蝶,轻功很不错的,是本朝前宰相寇准的外甥女 儿。”指着另一位正在和元蕊说话的似乎很是高傲的女孩子道:“这位是六师妹丁 乐儿,她的来头可不小啊。丁师妹原本姓赵,乃是当今圣上宋真宗赵恒的三女儿, 也就是名动一时的赵三公主,入我门派后为避人耳目才该为姓丁的。嗯,她旁边这 一位身着绿色翠衫的女孩子是七师妹李婧怡,飞刀手法甚是绝妙,五师妹称她为‘ 小李飞刀,例无虚发’,简直贴切极了。”又指着正在仔细检查惠子伤势的那一位 神情冷漠但美丽异常的女孩子道:“这位是八师妹苏冰冰,好像是来自山西五毒教, 心肠很好就是不喜言笑,她的全身都布满了奇毒,我们几个谁也不敢随意的招惹她 ……”这一番介绍令楚天舒暗暗吃惊,没想到这几位小师妹个个来历不小且武功不 弱,特别是那个什么八师妹苏冰冰,竟然来自五毒教,她暗暗的吸了一口凉气: “万一这逍遥派的掌门人被救活了,可当真不妙。”转念又一想:“这鹤顶龙须针 的解药只有教主西门桔才有的,八师妹不是教主,她自然也不会有。”想到此处才 放下心来。 勾文龙看着昏过去的惠子,急的冷汗淋淋几欲绝望,此时此刻自然也知道这几 个人便是“忘忧仙子”孙菲璘的弟子,见她们神色间都是颇为担忧,但一时之间似 乎并无良策,心中更是焦虑不已。元蕊扭头看了看相距三四丈之远正在说话的楚天 舒和飞舞雪,回过头来低声道:“二师姐本来要杀惠子姑娘的,我们出手相救,二 师姐心中定然不快,因此我们说话的声音要低一些。这鹤顶龙须针毒性极为霸道, 惠子姑娘一个时辰后便会毒发而亡,这可如何是好?八师妹,你出身五毒教,又是 使毒的好手,可有什么救急的法子?”苏冰冰不动声色的淡淡的道:“我没有救急 的法子。”众人原本将希望寄托在苏冰冰的身上,此刻听她如此回答都不禁愁眉苦 脸起来,谁也不说话了。却听苏冰冰又淡淡的道:“我只有救她的法子。”众人一 愣皆怀疑自己听错了纷纷抢着低声道:“什么?什么?你有救她的法子?什么法子?” 苏冰冰依旧淡淡的道:“我有解药。”众人顿时全部怔住。苏冰冰仍然淡淡的道: “因为这鹤顶龙须针的毒液原本就是我调配出来的。”众人面面相睽均是大喜不已, 元蕊低声笑道:“八师妹,快快救惠子姑娘吧。”苏冰冰缓缓的从怀中掏出了一个 小盒子淡淡的道:“这便是鹤顶龙须针的解药,名字叫做神仙茶,用磁石将毒针吸 出后,取开水冲服即可解毒。” 便在此时,忽听飞舞雪急声道:“二师姐,您不能走,不能走。”元蕊等人回 头只见楚天舒身形一扭,忽然拔地而起纵在了半空,如一只夜莺般轻盈灵巧的向客 栈外飞了出去,在半空中咯咯笑道:“我先走一步,半个月后我自当回山拜见师父。” 几个纵跃登时不见了踪影。元蕊大惊道:“寻找二师姐极是不易,这次可不能再让 她跑了,快追,快!”同时将解药从苏冰冰手中取过交给勾文龙急声道:“这位兄 台,麻烦你照顾惠子姑娘。”勾文龙点头道:“姑娘放心好了。”元蕊当下带领师 弟、师妹们飞身而起,犹如流星般向楚天舒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猝忽不见。 夜更深,月更寒,衡阳城外三十余里的“野鬼坡”显得更加荒凉,四下空旷之 极没有一户人家,光秃秃的土坡上杂草丛生,四五颗枯树孤零零的分散在四周,在 夜幕中便如张牙舞爪的鬼魂般肆意的在风中扭动着躯干,远处更不时传来恶狼凄厉 而幽远的叫声:“呜~~~~~~”, 令人不寒而栗。 忽然,一个飘飘荡荡的身影如同幽灵般出现在一颗枯树旁,不知道他是怎么来 的,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仿佛是从地下钻出来的一般,又或者生来便是站在 那里一般,就那么突然的、奇怪的出现了,身子笔直而僵硬的站在那里,就像来自 地狱的恶魔,在等待着属于他的猎物。 这个幽灵身材很高很瘦,但却偏偏穿了一件又宽又大的深蓝色的长袍,冷风吹 过,猎猎做响;这个幽灵裸露在项颈之外的肌肤白皙细腻,但却偏偏在脸上戴了一 个黑色的鬼脸面具,夜幕之下,狞狰可怕。 蓦地,天地间充满了冰冷而萧杀的气息。 便在此时,南方一匹快马如风般的向“野鬼坡” 那个幽灵所在之地疾驰而来, “得得”之声踏碎了这夜的宁静,踏碎了这冰冷的月色。马是黑色的,马背上的人 也是黑色的,当然还有一柄令江湖魔头们头痛之极的黑色的大刀。 这个人已经奔到了枯树边,停在那幽灵背后,见他背影依稀在那里见过一般, 却又想不起来是谁,便皱着眉头道:“你到底是谁?你要向我提供什么消息?”蓝 色幽灵仍僵硬的站在那里头也不回,只是用一种木然的、沉闷的声音道:“你暂且 称我为蓝袍先生吧。关于消息,哼,你若真的是十八年前的飞天神捕万刃,那我自 然提供你最想知道的消息,来了却你十八年来的一桩心事。”那黑衣人冷然道: “我自然就是万刃,只是不知阁下……?”蓝袍先生沉声道:“你说你是万刃,可 有凭证?”万刃冷声道:“怎么,你莫非怀疑我是冒充的?” 蓝袍先生冷哼了一声,身子突地犹如闪电般的向后凌空翻跃,立即显露了高明 之极的轻功,同时右手五指箕张向骑在马背上的万刃当头抓了过去,指风凛然内力 暴然射出,端的阴狠毒辣无比。万刃心中一震,脱口道:“好厉害的龙爪手,阁下 莫非是少林派的不成?”手中黑色的大刀略微划了一个半圆内力贯上呼然挥出直劈 蓝袍先生右掌,大刀虽厚但却极是灵活巧妙。蓝袍先生似是早料到他的这一招,右 掌中途一变突地抓向万刃的咽喉,口中沉声道:“少林派算个什么东西,龙爪手又 有什么稀罕。”万刃见第二招更是精妙,当下不敢托大,霍地一刀挥出身子已从马 背之上跃了下来,口中道:“咦?鹰爪门的镇山绝招‘苍龙锁喉’?”蓝袍先生沉 声道:“鹰爪门算个什么东西?‘苍龙锁喉’又有什么稀罕?”口中虽然如此,但 心中已经暗暗佩服:这以爪为招式的武功本就十分难学,这黑衣人居然能在瞬间辨 别出来是两个门派的武功招式,当真难得之极。又见万刃刀法绝妙,刀锋竟随着自 己的手掌游走,不由阴然一笑:“果真是万老弟威力无双的‘情人看刀’刀法,我 相信了。”两人当下分别跃开。 万刃见这蓝袍先生随意两招便将自己逼下马来,心中暗暗吃惊:他的武功当真 高明之至,若再出第三招我便难以抵挡,幸好他并无恶意,否则今日必命丧“野鬼 坡”。口中奇道:“阁下怎么知道我的‘情人看刀’的刀法?”蓝袍先生看着他沉 声笑道:“‘飞天神捕,情人看刀’的万刃十八年前便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捕头, 刀法以缠绵、迅捷而著称,也不知杀了多少的恶人。嘿嘿,万老弟如今竟然不认识 我了。”万刃闻言心中大是奇怪:“十八年前的故人?你到底是谁?”蓝袍先生沉 声道:“不能说,不能说,日后你终究会知道的。”万刃见他隐名埋姓,心中十分 不快,冷声道:“那我如何判断消息的真伪?”蓝袍先生道:“你信也好,不信也 好,我并没有强求于你。”万刃沉默了一会儿道:“好吧,我暂且相信于你,你究 竟要告诉我什么消息?” 蓝袍先生见这飞天神捕万刃身材甚是高大,面孔黝黑相貌威严,浑身上下散发 着一种凛然之气,遂缓缓的道:“我且问你,十八年前名满天下但却又和整个武林 为敌的勾啸天、凤凰花夫妇是不是在临危前托你办一件事情?”此言一出,万刃顿 时震骇之极,上下打量着蓝袍先生脱口道:“你……你……你究竟是什么人?这件 事情除了勾啸天、凤凰花夫妇和我知道外,再无第四人知道,你……你怎么会知道?” 蓝袍先生沉声道:“这你就不需要知道了,我只问你,此事可否属实?”万刃咬牙 点头道:“是。只是整个江湖的人都将勾啸天、凤凰花夫妇冤枉了,以至酿成了武 林中百年来最大的惨案……勾家的八百多人……全部被杀,百余名高手将勾啸天打 死在凤凰山,丝毫不会武功的凤凰花被迫逃离中原,只身大漠……”蓝袍先生冷声 道:“哼,这夫妇二人残忍成性,一夜之间将‘太行铁血门’两百余人全部杀死, 手段之毒辣世所罕有,这才引发武林公愤,天下群豪齐集河南洛阳勾家庄讨回公道, 最终在河北南部的凤凰山将勾啸天杀死,然而中原武林也损失不少的好手。这,难 道是被冤枉的么?”万刃想起旧事心情颇为激动,高声道:“这就是冤枉!想那勾 啸天武功卓绝,侠义天下,江湖中人人敬仰,又怎么会做这种事情?”蓝袍先生冷 声道:“你还是不信么?”万刃神色凝重:“我当然不信,因为勾啸天勾大侠曾经 告诉过我事情全部的真相。”蓝袍先生奇道:“什么真相?”万刃道:“这一切, 全部都是由一本叫做《易筋大佛心法》的武功秘籍引起来的,而这场惨案恶罪魁祸 首便是‘天下第一神剑’雁惊寒。”蓝袍先生眼中猝地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阴声 道:“哦,当真么?在下愿闻其祥。”万刃抬头看了看天山的寒月,叹气道:“算 了,你还是说说你给我提供的消息罢。”实则是从心中信不过这神秘之极的蓝袍先 生。 蓝袍先生见他不再说下去,嘿嘿阴笑一声竟忍住好奇心不再追问,便接着方才 的话题道:“勾啸天、凤凰花夫妇知道万老弟乃是真正的一诺千金的大丈夫、大豪 杰,因此临危前托你办一件事情,便是寻找被雁惊寒俘走的刚刚出生的孩子,是不 是?”万刃点头道:“不错。”蓝袍先生道:“如今十八年过去了,勾啸天尸骨早 化作尘泥,但你仍然不忘相托之事,仍在继续寻找勾啸天的孩子,是不是?”万刃 道:“正是,朋友临危相托,万某岂能无信。”蓝袍先生点头道:“那就好。万老 弟,我知道勾啸天的孩子在那里,你会不会跟我去找?”万刃又惊又喜:“此话当 真?那孩子此时在哪里?快带我去,万某在此谢过阁下的大恩大德!”蓝袍先生微 笑道:“你跟我走罢,明日午夜时分,我们必将见到勾啸天的儿子。” 忘忧客栈内,勾文龙抱着惠子来到三楼自己的客房内,将她轻轻的放在床上, 然后点燃一根蜡烛放在床头,打开苏冰冰给的那一包神仙茶,见这解药果真便是碧 绿色的茶叶,但同时一股浓浓的恶臭扑面而来,令人窒息。勾文龙心中暗道:“这 解药怎么如此之臭?不管了,不管了,只要能救命再臭也无所谓,只是要辛苦惠子 了。”当下将解药用开水冲泡了,端着茶杯来到床边,只见在红红的烛火的映射之 下,身着白衣的惠子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嘴角边挂着甜甜的笑容,似是犹在睡梦 中一般,那充满青春气息的娇躯,那光洁如玉的脸蛋儿,处处散发着一种令人迷醉 的、勾人心魄的美丽,看的勾文龙心中突突直跳,绮念顿生。他慌忙闭上眼睛,稍 微安静了一下,想起苏冰冰曾经说过要用磁石吸出毒针的,便赶紧将茶杯放在一边, 轻轻的解开惠子半遮半掩的上衣,突地骇的几乎跳起来,原来惠子的整条左臂已经 变成肿胀的黑色,似是随时会破裂一般,他喃喃的自语道:“看来毒性已经开始扩 散了,我身边又没有磁石之类的东西,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霎时间急 得满头大汗,怔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忽地,勾文龙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上前将惠子的左臂用枕头支了起来,张口 便向那毒针的针孔吸了过去。这简直就是用自己的性命来作赌注,但勾文龙却无怨 无悔,因为当他真心的喜欢一位女孩子的时候,就会全心全意的、毫无保留的付出 自己全部的真情,包括必要时为她付出自己的生命,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对铁灵 儿如此,对惠子亦是如此! 当勾文龙将第一根毒针吸出来后,他的口腔内粘满了鹤顶龙须针的毒液,一阵 阵的令人作呕的恶臭熏的他头昏脑涨,几乎站立不稳,他知道自己已中了剧毒,但 他没有放弃,他要在自己最清醒的时候把惠子体内另外两根毒针再吸出来。这是一 种怎样痴狂的情感啊!红烛若知情真应不再落泪,风儿若知情深应不再呜咽,苍天 若知情痴更不应再沉默! 当勾文龙吸出第二根毒针的时候,他的身子已经发软,力气正在一点点的消失, 而惠子由于中毒太深,依然昏迷不醒。他惨然的笑了笑,抓起惠子的手臂,又接着 埋头吸取第三根毒针,恍恍惚惚中似乎想起了惠子所说的那句话:“更何况能和自 己心爱之人死在一起,岂不是一件美事?”是啊,便是死了,我也不会后悔的!勾 文龙在恍恍惚惚中艰难的吸出了第三根毒针,此时头在疯狂的旋转,思想意识在渐 渐的模糊,但他依然用尽最后的力气从桌上拿起盛着解药的茶杯,颤颤巍巍将神仙 茶灌进了惠子的口内突然,他的眼前一黑,摔倒在了地上。 乌云,遮月。 当惠子有感觉的时候,自己似乎躺在床上,全身轻飘飘的没有一丝力气,口干 舌燥、头痛欲裂,四周充满了恶臭难闻的气味;当她有思想的时候,便想起了那个 武功奇高的楚天舒副教主,还有勾文龙、飞舞雪,以及自己中了毒针后突然昏倒的 那一瞬间;当她努力睁开双眼的时候,真的被吓了一大跳,窗外依然是朦胧而阴寒 的月色,自己的上衣毫无顾忌的敞开着,如白玉般的手臂上粘满了散发着恶臭的黑 乎乎的血污,床边还趴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她一下子惊呆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 么事情,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刚想移动身体站起来,却发现自己胸前还放 着一个盛着半杯茶水的杯子,只是这茶水也散发着阵阵的恶臭,她一阵的干呕便想 把茶杯甩在一旁,忽发现那茶水的残迹正顺着自己的嘴边一直延续到那杯子的旁边, 留下一串湿湿的的痕迹,她心中一动:莫非便是这杯散发着恶臭的茶水救了我? 对于生活在刀尖上的人而言,接受一切、思考一切,肯定一切、研究一切、怀 疑一切、否定一切是他们提高阅历、保护自我所必须的,也正因为如此,他们的江 湖经验才会越来越多,他们的命才会比别人活的更长久。 惠子显然就属于这一种人,即使在最紧张、最危险的情况下都不会放过生活中 每一个可疑的细节,不会错过每一次到来的机遇。她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让自己 的心情尽快的平静下来,安稳下来,然后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来稳稳的拿住茶杯,慢 慢的放在了床头边。此时她的身体已经极度的虚弱,但她却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着 坐了起来,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床边趴着的这个人,忽然,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 一下子湿润了,晶莹的泪珠不停的滚落了下来因为这个人的衣服和背影是那么的熟 悉,因为这个人对自己是那么的痴情,因为这个人在这短短的一天之内就曾经为自 己死过了三次! 惠子连滚带爬的从床上跌落了下来,努力的翻开那个人的身子是他,就是他, 勾文龙!惠子终于再也无法保持理智了,她的心在绝望的滴着血,她的世界在一点 点的崩溃,她的脑中一片空白,因为可怜的勾文龙紧闭着双眼和嘴唇,一动不动的 趴在地上,脸上除了血污之外还罩着一层诡异的黑气,也不知道是生还是死。惠子 傻傻的瞧着,竟然发现自己对眼前的这个生死不明的勾文龙产生了深深的依恋,仿 佛自己一生一世所有的欢喜、忧愁、烦恼和困苦都已经离不开他,若是他死了,那 么自己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惠子忍着悲痛咬着牙伸出纤纤小手探了探勾文龙的鼻息,天哪,他竟然还有微 微的呼吸惠子心中大喜、狂喜,她看到了自己左臂上的三个小小的针孔,她看到了 勾文龙嘴角的黑血,她想起了那半杯散发着恶臭的茶水,她似乎推想到了什么,明 白了什么,她当下毫不思索、毫不犹豫的拿起那半杯残茶灌入了勾文龙的口中。 赌一把,拚一次,其实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 夜色沉默,惠子身上的内力开始一点点的恢复,她暗暗调吸运气将勾文龙抱起 放在床上,自己则坐在他的身边细心的照看,果真功夫不大勾文龙渐渐有了粗沉的 呼吸声音,惠子欢喜之极:“看来那半杯臭茶果真便是解药。”遂将右手按在勾文 龙左乳下的气关穴上,将内力源源不断的输了过去,以促使解药快速分解。 如此一来,勾文龙的呼吸越来越为沉重、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脸上的 黑气也渐渐的消退了。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勾文龙忽然轻轻的呻吟了一声,慢慢的 睁开了双眼,立即便看到那个魂牵梦萦的、美貌无双的白衣少女就坐在自己的身前 关切的注视着自己,心中又是迷惑又是惊喜,用很小的声音笑道:“惠子?我们… …我们这是在阴间么?”惠子见他醒来登时犹如做梦一般,欢喜的似要飞了起来: “文龙,你终于醒了!感谢上苍,感谢上苍,感谢上苍!”她痴痴的说,痴痴的笑, 痴痴的哭,痴痴的瞧,终是喜极而泣。勾文龙定定的看着她,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坏坏的笑道:“亲亲惠子,我在阳间和你没有缘分,不过在阴间倒是有缘的很啊。” 惠子一怔,那里料到勾文龙刚刚醒来边说出这番话来,脸上一红柔声道:“什么亲 亲?我们都没有死啊。”勾文龙笑得更坏了:“我知道。”惠子嗔然道:“你知道 什么?”勾文龙嘻嘻一笑:“我当然知道我们都活着,但我偏偏叫你亲亲!”惠子 顿时羞的几乎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但却偏偏没有办法回答,只得喃喃自语道:“这 个臭文龙、臭文龙、臭文龙……” 这神仙茶乃是苏冰冰专门为解鹤顶龙须针之毒所研制的解药,药性十分快,因 此当勾文龙让惠子喝下半杯神仙茶,惠子便能很快的苏醒过来。而勾文龙由于直接 吸取惠子体内的毒液,已经深入五脏六腑,若再稍迟片刻服用解药,恐怕便是苏冰 冰和五毒教教主西门桔也无能为力了。 惠子温柔的从床上搀起勾文龙,帮助他将脸上、手上的血污洗了,便在室内靠 着墙边垫了一跳杯子席地并肩而坐,说起方才发生之事,俱是惊心动魄、感慨不已。 勾文龙叹道:“惠子,今夜当真是生死悬于一线,让我们看到阴阳两路并不遥远, 都说世事无常不可预料,谁知塞翁失马焉知祸福啊。”惠子笑道:“塞翁失马焉知 祸福?怎么,你认为我们遇到的事情中还有什么福份、福气不成?”勾文龙真挚的 看着惠子,微微的点头笑道:“不错,这当中真的有福气呢。”惠子笑道:“哦, 你说说看。”勾文龙正色道:“如果没有今晚这些噩梦般的事情,你怎知道我对你 的情深意重?如果没有今晚的生死离别,你怎会找到一位真正喜欢你的人?这难道 不是塞翁失马焉知祸福么?”惠子芳心大是感动,万般柔情、千缕情思在这一刻完 完全全的系在了勾文龙的身上,她羞却的低头柔声道:“文龙……龙儿,谢谢你… …我……我……我不知道……”勾文龙听她喊了一声“龙儿”不由开心之极,当下 一把将惠子拥入怀中低声道:“亲亲,你叫我龙儿么,我好喜欢听你这么叫我的, 你再叫一声啊!”惠子大羞便要挣脱勾文龙的怀抱,可情郎的臂膀那么有力,可情 郎的呼吸那么的令人沉醉,她终于全身都软了下来,扭动着娇躯不依的道:“你松 开手啊!你好坏、好坏。”勾文龙见惠子终于不再挣脱,便吃吃的笑了:“惠子, 不,别人都叫你惠子,我偏偏不叫你惠子。嗯,你的名字叫做宋心惠,那就叫你阿 惠?惠惠?小宋?大宋?老宋?哈哈,都不好听啊。”他又抬头想了想忽道:“有 了有了,从今以后我就叫你心心,怎么样?”惠子嗔道:“随你便了。不过,这个 名字真的不错呢。”勾文龙大喜:“心心,亲亲!”惠子嫣然笑道:“可以啊。不 过,等下辈子吧!”勾文龙登时晕绝。 一夜之间,两人经历了生与死的考验,血与泪的磨难,尝到了爱与被爱的滋味, 感到了隔世重逢的珍贵,他们就这样相偎相依的共守着这份来之不易的情缘,拥抱 着、沉醉着、幸福着一直坐到了深夜才依靠着墙边迷迷糊糊的睡去。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客房的时候,睡梦中的勾文龙终于醒了过来,他很自然 的打着哈欠揉了揉迷朦的眼睛,突然,他的心中一惊,躺在自己怀中的惠子怎么不 见了?他慌忙睁开眼睛清晨的阳光并不刺眼,室内依旧有恶臭的气味儿,床上和床 边的黑血没有清理,客房的门是关着的,可是惠子却突然消失了。勾文龙暗道: “奇怪,奇怪,心心去那里了?难道又有什么突发状况不成?真是奇怪。”他挣扎 着、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感觉身上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想必是解毒后休息不够 的缘故。 便在此时,客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身红衣的惠子笑盈盈的捧着一套白色 的衣服走了进来,勾文龙大喜:“心心,你怎么……”,后面的话还未说完忽见惠 子身后跟着走进来两位相貌极为英俊的少年,竟是“江南双侠”龙云和风中雪。惠 子柔声笑道:“龙儿,我怎么了?你说啊。你瞧,我给你买了一套衣服,快换上吧。” 边说走到勾文龙身前将衣服放在他的手中,见勾文龙面色阴沉的看着自己身后之人, 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方才在客栈的门口遇到了他们兄弟二人,怎么, 你不认识他们了么?” 勾文龙自然认识江南双侠,但总觉得那个对惠子眉目传情的龙云简直可恶极了, 早就将他当作了情敌一般,根本就不欢迎他的到来,便瞪着眼睛没好气的道:“江 南双侠大名鼎鼎,我怎么会不认得?”龙云当即抱拳恭然道:“方才听说勾兄弟不 顾自己性命,甘冒奇险救下惠子掌门,此番侠义之举当真令我们兄弟好生佩服。昨 日在笑寒酒楼内”举止木讷、不善言谈的风中雪也开口道:“勾兄舍己为人乃真英 雄也,在下佩服。”两人言语颇为真挚,确是发自于内心。勾文龙见此,心中怒意 顿时消了一大半:“嘿嘿,彼佩彼佩。”龙云一怔:“什么叫彼佩彼佩?”勾文龙 嘻嘻笑道:“便是彼此佩服啊。”龙云讶然而笑:“原来如此,勾兄弟说话当真风 趣的很。”勾文龙笑道:“嘿嘿,彼趣彼趣。”龙云又是一怔,不过这次恍然明白, 哈哈大笑道:“我知道了,你是说彼此有趣,是也不是?”此言一出,勾文龙、惠 子、风中雪都开心的笑了起来。 龙云见床边血迹斑斑,便和风中雪主动前去打扫,令勾文龙和惠子好生不安。 惠子道:“龙少侠、风少侠,我们岂敢劳烦你们两位,让客栈的伙计过来打扫罢。” 龙云垂首恭声道:“宋掌门有所不知,这‘鹤顶龙须针’毒性极为猛烈,若是不小 心粘上一点便会要了性命,那些伙计不懂得厉害,还是我们来清理吧。”惠子心中 暗道:这“江南双侠”仁心宅厚,处处为他人着想,难怪在江湖中受人尊敬。口中 道:“如此就劳烦二位了。”勾文龙见江南双侠主动去收拾床铺、打扫房间心中暗 暗呐罕:昨日在笑寒酒楼时,这位龙少侠双目一直没有离开过心心,尽是痴迷暗恋 之色,怎么今日低眉垂首、唯唯诺诺,都没有正眼瞧过心心一眼,真是奇怪之至, 反常之至。 惠子帮助勾文龙换上长衫,见他精神抖擞,文人书生之气十足,眉宇间自然而 然的流露出一种令女孩子沉迷的魅力来,不由抿着嘴儿笑道:“龙儿,你象极了教 书的先生。”勾文龙笑道:“真的么?教书先生大都是老先生,那里有我这么年轻 英俊的。”惠子幸福的笑着:“谁说年轻人就不能教书了。”勾文龙坏坏的一笑: “好吧,好吧,那我去做教书的师傅,你就做师”惠子听到此处心中欢喜,但仍是 脸色一红嗔道:“臭龙儿,你要是再说,我就不理你了。”勾文龙笑道:“心心, 你生气的样子简直好看极了,你再生气让我看看啊。”惠子狠狠的瞪了勾文龙一眼, 无可奈何的佯怒道:“臭龙儿,我真的不理你了。” 勾文龙嘻嘻的开心的笑着,刚想再说点什么,忽然正在扫地的龙云笑着插嘴道 :“勾兄弟为了宋掌门三番五次舍却自己的性命,实在是世间少有的重情重意的大 丈夫,真豪杰,哈哈,也不知道那一位女孩子能嫁了他,才是三生三世修来的好福 气。”这一句话其实正是说给惠子听的,惠子自然能听得出来,面色不由得大羞, 低着头也不说话了,不过心中暗暗奇道:这龙云明明对我有情,暗暗的喜欢我,怎 么今日反倒帮着龙儿说话了?难道是他已经看出来我和龙儿两情相悦了么?勾文龙 不仅对龙云的反感一扫而空,而且又多了几分亲近之意,大声笑道:“正是,正是, 谢谢龙少侠的缪奖,不过我若喜欢一个人,当真可以为她送了性命的。”此言虽没 有说出惠子的姓名,但又和说了有什么区别?便是傻子也可以听出来的。惠子芳心 又是喜悦又是慌乱:我和龙儿当真有缘了,恐怕这一生一世都要和他在一起了。 勾文龙轻轻的握住惠子的小手道:“心心,我们不能再停留了,赶快去衡山吧, 否则这一路之上还不知有多少的磨难。”惠子叹了一口气低声道:“我何尝不想早 些去衡山祭拜母亲,看望我的哥哥,只是我中毒之后全身乏力,头痛的很,还不能 走远路的。”勾文龙道:“你的内功不是已经恢复了么?”惠子苦笑道:“你没有 练过内功可能不知道,越是内力深厚的人中毒就会越深的。”勾文龙奇道:“这是 为什么?难道内功深厚也有坏处么?”惠子点头道:“正是。这内功便是调息运气 之法,练得久了、练的深了,内气便会自然而然的、随时随刻的游走于全身脉络, 是以中毒后这毒素也就随着内气遍布全身了。因此即便吃了解药,也要过一段时间 才能将毒素全部排出来的”勾文龙恍然道:“原来如此,那我以后就不练习内功了。” 惠子笑道:“那也未必,当内功练到极致的时候,内气便会自然而然的产生抵御的 功效,到那个时候,将会是百利而无一害。”勾文龙道:“我对武功一窍不通,看 来还是算了吧。嗯,照这么说我们今天还要住在这里吗?”惠子笑道:“按照江湖 经验我们不应该住在这里的,但昨夜那个什么副教主被几个同门师姐妹追赶,是以 应该不会再来了。”勾文龙道:“说的也是,那我们就住在这里吧。”惠子嫣然一 笑:“龙儿,我听你的。” 正在擦拭床边血迹的龙云抬头看看正在柔声说话的勾文龙和惠子,眼睛里忽然 充满了疯狂的妒忌和阴狠的杀气!但那种骇人的目光一闪而过,他笑着道:“是啊, 在这里再住上一两天罢,我和二弟随时保护你们。”惠子和勾文龙相互一笑,齐声 道:“如此就多谢了!”龙云和风中雪笑道:“不必客气,都是自家人。”当下便 找客栈掌柜,紧邻着勾文龙和惠子的房间要了一间客房,并吩咐将早饭送到楼上。 午时左右,勾文龙和惠子在客栈门口恰巧遇到两个逍遥派弟子,便让他们飞鸽 传书本门的逍遥左使张无极,告知掌门人在衡阳城遇险,请张无极率本门弟子前来 保护。回到客房内,勾文龙见惠子坐在床边沉默无语,心中不由得暗暗奇怪,便走 近低声道:“心心,你已经飞鸽传书本门弟子,为什么还闷闷不乐?”惠子叹道: “江湖险恶并非你我所能想象得到,勾心斗角我们更不是他们的对手。譬如这江南 双侠,虽然相助于我们,但心里面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觉得他们两个人神神秘秘、 古里古怪的。我们逍遥派的弟子呢,都在外面寻找九天玄女宫的二宫主海之靛蓝, 也不知道张无极他们现在都在那里,能否接到我的飞鸽传书,是否已经找到了二宫 主。”勾文龙点头道:“是啊,我也总觉得这江南双侠神神秘秘的,不过这一次见 面,他们倒是比以前可爱多了。” 惠子又沉默了一会儿道:“此时距离‘五岳风云剑会’只有九天的时间了,哥 哥一定忙的很,他大概不会想到我正在去衡山的路上。”勾文龙满是神往:“‘五 岳风云剑会’一定高手如云,若能有缘观看最好不过。”忽然又想起了凤凰教,想 起了自己的身世,想起了铁无双、铁灵儿、张百瑞、黑欣、上官冷静、梅老板、楚 天舒、元蕊…… 便在此时,风中雪满面喜悦的推门而入,冲勾文龙和惠子神神秘秘的笑道: “两位,你们谁认识峨嵋派的柏欣姑娘?”勾文龙摇摇头:“我没有听说过。”惠 子站起身来笑道:“据说身为‘峨嵋双欣’之一的柏欣姑娘貌美无双,聪慧之极, 只可惜我无缘结识。”风中雪连连点头一脸的甜蜜:“不错,不错。”边说边从怀 中小心翼翼的掏出一张浅绿色的丝帕来,递到惠子的面前笑道:“宋掌门,您看看。” 惠子拿起丝帕,见上面用极细的针线绣了一首七言绝句: 月满西楼佳人忧,雨灌寒梁娇容愁。 香桂覆屡溢优柔,朱颜玉袖葬红楼。 惠子低声吟念:“葬红楼……葬红楼……”不知不觉间,一种莫名的伤感和忧 愁涌上了心头,挥之不去舞之不散,但觉生生死死太过无常、几番轮回却难得轻狂。 ------ 66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