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瞿晚箫一扎进深潭里,就看见了一双眼睛。 很亮的眼睛。 同时,他还看见了一把刀,金光闪闪的刀。 他的脸立刻变了,变得比纸还白。 他看到了一记刀光。 他从没见过有人出刀这么快过,而且在水里。 “金刀王风雷?”瞿晚箫大喝道,他的十指在颤抖,身子也在颤抖。 这是他第一次恐惧。 他拔刀,拔后腰上的刀。 他的刀刚拔出来,脸上就一阵刺痛,一股热流从脸上冒了出来,融进了冰凉的 潭水里。 他知道他的左眼瞎了,这一恨几乎把他的脸砍成了两半。 他也知道,金刀王府中,也只有金刀王风雷能一刀砍中他的脸。 这一刻,他拔出了刀。 他的刀是从下方斜斜向上切。 无声无息。 他可以感到刀已切入对方的肋骨中,他甚至可以数出对方断的肋骨根数。 “三根!” 他一个蹬腿,人已向后倒退,在水中轻盈划过,留下串串血溪。 他感到痛,但脸上的痛却没有心中的痛来得深。 突然,他又看见那双很亮的眼睛。 他的瞳孔在收缩,人已箭一般地向后游去。 他没想到金刀王风雷来得这么快,他甚至怀疑自己刚才有没有砍中对方。 金刀在冰冷的水中划过,恍如一道惊电,快得能让人感到死神的气息。 “山妖,你还想逃吗?”王风雷冰冷的声音在水中回荡。 瞿晚箫没有说话,他已无法说话,因为王风雷的金刀已到了眼前。 王风雷冷笑,这一刀,他有把握一刀撕碎对方。 因为二十年前,他就是用这一刀,撕碎了江湖上人称天王刀李路。 也是这一刀,让他的金刀成为江湖上的一绝,金刀王府的名声也从那时起开始 响亮起来的。 能杀天王刀李路的,江湖上本就没有几个。 他的刀果然没有落空。 他的刀砍进了瞿晚箫的衣服里。 血并没有流出来,骨头也没有断。 他的心沉了下去。 这一刀本该砍进血肉里的,现在,却砍进取一团破碎的衣裳里。 碎散的衣裳在冰冷的潭水里四散开去,而瞿晚箫的身影却已消失。 他又惊又怒又痛。 瞿晚箫插入他肋骨中的那一刀可不轻。 二十年来,这是他第一次流血。 他突然有种衰老的感觉。 他还记得当年杀天王刀李路时的情景。 他一身是血,血却是从李路伤口上喷出的,而现在,他流的却是自己的血。 瞿晚箫一浮出水面,就看见三虎王铜威。 “你的两个兄弟呢?”瞿晚箫有些奇怪。 王铜威寒声道:“他们已下潭水找你去了。” 瞿晚箫沉吟道:“你不该告诉我这些。” 王铜威冷笑道:“可是我高兴。” 瞿晚箫道:“我受了伤。” 王铜威淡淡道:“我知道。” 瞿晚箫道:“我还可以让你先拔刀。” 王铜威冷冷道:“多谢了!” 他拔刀,刀一拔出,血立刻箭一般地喷出,喷得漫天都是凄零的血花。 然后,他缓缓倒下。 血,是从他身上喷出,但刀,却是他自己的刀。 他笑了,喘着息笑了,道:“我不再欠你的了,对吗?” 瞿晚箫的眼里有泪,却没有流出来,他点头道:“对,你不再欠我的了。” 王铜威艰难道:“所以我们以后再见面,仍是你死我活的仇人,对吗?” 瞿晚箫道:“对!” 王铜威道:“现在没人可以阻拦你了,你可以走了。” 瞿晚箫从他身旁走了过去,走得很慢,就象踩在人的关节上。 他突然回去头,一字一字道:“我绝不相信玉卿会背叛我。” ------ 书香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