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四方之事 京城。沈栖五人一路北上到达京城,其间竟未再有黑衣人露面。冰魄峰在京城 东北方向五天行程的地方,陆尝、程雪痕与沈栖原本都想邀墨时雨和不足道一同去 冰魄峰的,但墨时雨却道她师父有要紧事托付她去办,并且希望她能尽快把不足道 带去见他。不足道听说墨时雨的师父云泉相邀,高兴之下又觉得不与沈栖等人同行 太不义气了。沈栖一下子就猜透了不足道的心思,于是善解人意地说有陆尝和程雪 痕在,不足道不用担心他的安危。陆尝与程雪痕听沈栖这么一说,也不好再多说什 么。故友的吸引力毕竟是巨大的,不足道与墨时雨第二天便离开了。沈栖三人在京 城休整了两天后,也复起程。就在沈栖三人离开京城的那天,与他们背道而驰走到 江南的俞蝶,独自一人进了扬州城。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俞蝶独自步入热闹纷繁的扬州城时, 正是初冬时节。默然想着孟浩然这句诗,俞蝶不由苦笑,诗中那位“故人”在烟花 三月下扬州的心境自己是断然体味不到了,姑且不论这截然相反的时节,单就一路 上的麻烦重重就已经让她洒脱不起来了。囊中自是羞涩,身体也因为怀孕和旅途的 辛劳而每况愈下,快到扬州时马又莫名其妙地染病倒毙,靠步行走到扬州时早已累 得不行了。捏了捏小布兜里从聚雪谷里带出的用到现在仅剩的五两银子和些许铜板, 俞蝶试着找一家小一些的酒店用午膳。因为正是中午酒店生意最忙的时候,俞蝶找 了很久才找到一家又小又有空位的酒店。 “姑娘,要点什么?”伙计习惯性地抹了抹桌子。 俞蝶笑了笑,很轻地说:“一碗米饭,一碟青菜。” 伙计看了看俞蝶身上虽然不新,但也算得上华丽的衣服,眼中显出疑惑与惊讶。 俞蝶知道伙计在想什么,但只微微一笑。伙计也没有多问,点个头走回柜台,对着 掌柜报出俞蝶点的菜。俞蝶见伙计没多说什么,不由暗自松了一口气,脸转向了门 口。这时正有两个乡下人打扮的男子背着很高的背篓走了进来,未及落座,便被一 群大声吆喝“让开”的壮汉硬生生推到一边,伙计慌忙迎了上去,点头哈腰让这群 壮汉落座,一时间所有的空桌都被占满了。两个乡下男子无奈地互看一眼,正要打 回,俞蝶喊住了两人:“两位小哥,如果不介意就坐我这一桌吧。”两个乡下男子 先是显出了疑惑的神色,互看了一眼后看起来稍微年长些的憨厚地一笑,挠挠头粗 声粗气地说:“这,这不太好吧……”俞蝶笑了,道:“反正都是出门在外,不方 便的地方互相照应着也是应该的。”年长的还要推辞,年纪稍轻的忙急着抢道: “哥,俺们就坐下吧!这位大姐看着也不像坏人呀!”哥哥看了弟弟一眼,这才点 头:“那,那就多谢这位大姐了!” 半天,伙计等上完了后来的那一大批人的酒菜,这才了招呼两个乡下男子。两 个乡下男子也不发急,好声好气点了些普通的酒菜。俞蝶看这兄弟俩唯唯诺诺的样 子不由彻底放了心,看来真的是普通的乡下人,不会招惹什么麻烦。过了一会儿, 俞蝶与兄弟俩的菜都上了,那兄弟俩见俞蝶只点了一碗白饭,一碟青菜,都露出了 惊讶的神色。弟弟先按捺不住问了:“大姐,你带着身子哪能就吃这一丁点?”俞 蝶心下一惊,心想自己掩藏地如此仔细,怎么会被这两个乡下人一眼看穿呢?!难 道他们……?发问的弟弟见俞蝶一脸狐疑,忙解释道:“大姐你别怕!俺们是山里 采药的,学过点治病看相的东西,不信你看,这不就是俺们采药的背篓?今天俺们 就是来这儿卖草药的!”俞蝶暗暗松了一口气,脸上不自觉就红了,一边那哥哥也 开口了,喉咙粗哑着道:“大姐你甭怪俺小弟多嘴,带着身子只吃这点是不成!大 姐有什么麻烦的,就和俺哥俩说,有帮得上的,俺们都会尽力!”俞蝶一惊一愣, 抬眼看时,只见那哥哥憨厚的笑容虽然有些傻气,但眼中丝毫不见恶意,而那弟弟 则是孩子气地拼命点头,一副生怕俞蝶不相信他们的样子。俞蝶心下一动,不由自 主便说出了实情:“我,我快没钱了,而且,而且连个落脚之处都没有……” “大姐你怎么会连落脚的地方都没了?”心直口快的弟弟一脸的惊愕。 俞蝶垂下眼,半天道:“我因为有了身孕,被大房不容。从夫家被逐出后,娘 家又视我为不祥之人,无奈之下只好,只好……”虽然是谎言,但离实情也不远, 俞蝶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一旁的兄弟俩再次对看一眼,哥哥道:“大姐,要是不 介意,你就跟俺哥俩回俺家去吧。俺家虽说也不富,但给你个落脚的地方还是成的。 你甭担心,俺哥俩都是老实人,没啥坏心眼的!家里还有个老爹,你要怕不方便, 就认俺老爹作个干爹,俺们认你作干姐。”俞蝶疑惑地抬头,心想这兄弟俩为何刚 与自己交识便如此热情相助?生来的警戒本能让俞蝶几乎立即回绝,但转念想及腹 中的孩子,俞蝶心中一阵酸楚——如果连个落脚的住所都没有,这孩子如何能平安 降生?况且以现在自己的境况,仅靠自己能否撑到孩子降生的那一天还成问题。不 过如果答应了,就一定安全吗?俞蝶不由自主想起了沈庄的事,眼睛里瞬时腾起了 雾气。 “我,我……我是个不祥之人,还是别,别给二位添麻烦了!” 一旁的弟弟一急,刚要开口却被哥哥抢了先:“大姐你放心,俺家在深山坳子 里,你夫家娘家都听不到风声的!还有你就是不给自己打算,也得替肚子里的娃子 打算呀!”这句话,一下子让俞蝶开始动摇了——如果真是一个与世隔绝的穷乡僻 壤,也许谁也找不到那里……俞蝶思量了半天终于横下一条心,擦了擦眼睛抬头道 :“那,那我就多谢二位了!”哥哥挠挠头,依然是咧开嘴憨憨地笑了,弟弟忙不 急将自己和哥哥点的荤菜推到俞蝶面前,道:“大姐你就吃俺们的菜吧,反正都是 一家人了,没啥好可以的!对了,俺叫赵宝,俺哥叫赵金,大姐你叫啥呀?”俞蝶 笑了,道:“就叫我蝶姐吧,女人家也没什么姓氏的说法。”赵宝“哦”了一声, 看向赵金,赵金拿起筷子,指指桌上的菜说:“开吃吧!甭等菜凉了,蝶姐你多吃 些,去俺家的那路不好走。”俞蝶只觉得一股暖流涌入了胸口,泪眼朦胧中,俞蝶 又想起了白羽桐潇洒飘逸的身影——羽桐,我一定会把我们的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 赵家兄弟果然是对忠厚的老实人。一路上对俞蝶关怀备至,真的把俞蝶当亲姐 姐对待。俞蝶将自己过于“显眼”的衣饰在扬州城里典卖了,换上赵家兄弟为她准 备的村姑衣服。赵金不好意思地说:“蝶姐,也不是俺看不惯你那身衣服,只是你 穿得那样和俺兄弟俩走一块儿太,太……太那个点了。”俞蝶释然一笑,大大方方 道:“没什么,这衣服穿着比那套舒服多了,金弟,你挑衣服眼光真准!”赵金咧 开嘴笑了,习惯性地挠了挠头。 赵家兄弟雇了辆马车,载着俞蝶往家去。赵金告诉俞蝶,他们的家在张家界, 有很多珍奇的草药。他们兄弟俩采了草药就四处走着卖,顺便开开眼界。卖草药的 钱不是很多,但日子过得也不错。俞蝶笑着问两人成亲了没有,赵金傻傻地笑了: “俺那穷山坳子,哪个闺女肯嫁过去?逃还来不及呢!反正,唉,反正俺哥俩也不 大,早呢!”俞蝶笑了,觉得这兄弟俩真是坦率得可爱,人们所说的乡土人家民风 淳朴果然不假。平安地到了赵家兄弟家中,俞蝶彻底地松了口气,赵老爹见到俞蝶 时很开心,立即认了俞蝶作干女儿。赵家除了赵老爹和两兄弟外还有一个收养的小 女孩,十岁了,小名叫点点。点点同样很喜欢俞蝶,俞蝶也不由自主喜欢上了这个 长得非常水灵而且机灵聪慧的小丫头。山里还有几家住户,都是善良老实的人家, 对俞蝶这个陌生女子也非常好。俞蝶每天只要为赵家做做饭,补补衣服就够了,体 力活兄弟俩从来不让她沾边。其实俞蝶刚开始做饭还是赵家兄弟教的,自小生活在 枫霞山庄,俞蝶拿着铲勺只能干瞪眼。好在赵家兄弟也没在意,只以为她是有钱人 家的小姐所以不会做饭。倒是小小的点点开玩笑地笑了俞蝶几次——第一次是因为 米没掏就下锅,第二次是因为把一锅面彻底煮成了面糊糊,第三次是把青菜炒成了 焦碳,第四次……最后点点不笑她了,不知道究竟是因为她烧饭的技术进步了,还 是其他人对她彻底不抱希望了。不过总体说来俞蝶烧的菜的确是越来越好吃了,最 后点点也承认俞蝶烧的菜能端得上台面了,然而在除夕夜当赵金露了一手烧了一桌 菜后,俞蝶终于知道为什么点点刚开始时会那样笑她了——赵金烧的菜,实在太好 吃了!!不知是因为呆在山里时间太久了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俞蝶几乎认为赵金的 手艺可以和枫霞山庄专门雇佣的厨师相媲美。那一顿年夜饭,是俞蝶出生以来吃得 最惊喜也是最难忘的一顿。 当俞蝶和点点一齐洗完了锅碗瓢盆,点点打着呵欠爬上床睡了,而俞碟怎么也 无法入睡。独自一人站在屋外,看着漆黑一片的天空,俞蝶默然想起几乎是远在天 边的枫霞山庄,此时的山庄里,该是怎样的热闹非凡呀!也不知大伯还有哥哥他们 想到了自己没有,他们是在尽情欢笑还是因为自己的出走黯然伤神呢?还有,还有 更加是远在天边的白羽桐,他现在又在何处?冰魄峰吗?和那群同门的女子在一块 儿吗?还是在红飞绿舞的青楼……不,不!羽桐不可能的!他不可能是那样的!! 还有雪痕……他又在何处?心里还在怨恨我吗? 两行清泪,沿着俞蝶细腻而精致的面颊滑下,一个低沉的声音从俞蝶身后传来 :“蝶姐,你想家了?”俞蝶慌忙拭去泪痕,回头看时是赵金。 “金弟,你还没睡呀?” 赵金淡淡地笑了笑,很低地说:“蝶姐,俺知道你想家了,那,那什么时候俺 送你回家看看吧,毕竟一家人没什么说不开的……” “不!”俞蝶立时打断了赵金的话,决绝地说,“我刚才只是喝了点酒所以睡 不着罢了,金弟,我在这儿呆着很快乐很自在的,要说离开,也得是我把孩子生下 来之后的事!况且,况且你们对我这么好,我也许就一辈子呆在这儿了,这儿就是 我的家……” 俞蝶说不下去了,眼泪已经盈满了眼眶。赵金温和地笑了,挠挠头道:“那, 那就等蝶姐把娃子生下来再说吧……蝶姐,你该回去睡了,这儿风大,别凉着!” 俞蝶笑了,不在意眼泪已经溢了出来。 “蝶姐,你,你怎么哭了?” 俞蝶笑着擦去眼泪,很轻很轻地道:“我这是高兴,真的,高兴……能遇到你 和宝弟,是我一生中最高兴的事……” 赵金错愕的表情慢慢变成了微笑,俞蝶笑得更厉害了,眼泪抑制不住地滑下。 京城外五里处的闲云观。 轻轻一声酒杯相碰的脆响,不足道与一个素衣男子同时仰头喝下冰凉的酒。不 足道颇为感慨地叹一口气,道:“云老弟,想不到老夫这把年纪还能与你同饮,真 是事世难料啊!” 云泉笑了,温和的笑容如同宁静的湖面上乍泛的涟漪,优雅而从容地漾开。银 色的月光照在云泉俊秀白皙的面容上,一种说不出的静谧与安和让人不知不觉就平 静了心头任何的烦躁。 不足道看着云泉的面容失神了半天,情不自禁赞道:“老弟,你的进益不小啊!” 云泉轻轻一抿唇角,白皙修长如兰花般的手指优雅地把弄了一下掌中的玉杯, 悠然道:“大哥的功力,也有长进呀!只是……”云泉说到一半忽然打住,淡然一 笑后抬眼看向不足道,缓缓道:“小弟就直说了,大哥的面相似乎不甚好。” 不足道当下一怔,转而无奈地一笑,长叹道:“一失足成千古恨——云老弟我 懂你意思,其实要是不为这个,老夫我也不会如此急迫地想见你。” 云泉默然点头,半天道:“你所修炼的内功心法固然是一门绝学,但是过于暴 戾,不得天地正理,长此以往,后果不堪呀。” 不足道起身,看向浩然天宇,木然道:“这是造化弄人——老夫悔不当初啊… …唉!” 云泉微微一怔,施然起身,宽大的衣袖拂过桌角。 “大哥已有悔意?” 不足道点头:“老夫也是新近悟透此理——其实所谓冤仇,还不就是心魔而已? 为何当年却要固执不放呢!唉——” 云泉的唇角再次勾起,淡淡的笑意盈入了眼中,仰头看向繁星如织的长空,墨 黑的眼中映满了璀璨的星光。“大哥既然已经参透此点,小弟有法相助。” “真的?!”不足道惊讶地问。 云泉缓缓点头,道:“‘穿花拂叶剑’的内功心法在增进功力方面可能不为上 乘,但在驱邪养正、明心净气上,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不足道一阵惊喜后复又疑虑道:“可,可是你已经找到这一代的传人了呀!‘ 穿花拂叶剑’是世代单传的不是?” 云泉释然地一笑,款款摇头道:“大哥,看来你还有没有参透之处。” “哦?” “心魔不仅指冤仇,所有没有缘由违逆自然的束缚,其实皆为心魔。” 不足道一愣,半天才大惊道:“你,你已经到了‘纵心’的境界了?!” 云泉还是淡淡地一笑,看向天宇道:“何谓境界?何又谓到与不到?既然‘纵 心’,那又何必用心在意?” 不足道呆立半刻,旋即恍然大悟:“我,我明白了!” 云泉搓了搓修长的手指,道:“大哥不妨暂住闲云观,观主和小弟也是故交。 其实小弟也想留与观中,无奈迫与生计在朝中谋了官职,场面上的事还是必须应付 一下的。间歇两三天,小弟自会来观中。‘穿花拂叶剑’的心法我会先抄录下来, 下次再带来,这几日大哥就休息休息吧。” 不足道感激地笑了笑,道:“你可算是‘大隐隐于朝’了!对了,墨姑娘呢? 怎么把老夫送到这里后就不见她踪影了?” 云泉笑了笑道:“我有些事让她去办了,大哥,你说我这徒儿如何?” 不足道脸色微凝,半晌道:“灵气天赋自是不用说,甚至比老弟你当年还要高 些,只恐怕儿女情长,总有挣脱不开之处。你可以不娶妻妾,但是让一个如花似玉 的小姑娘不动情,可能太难了。” 云泉神色黯然了一下,复又微微一笑道:“顺其自然吧,有些事是不可以强求 的……大哥,我们再饮一杯!” 轻轻的酒杯相触声,淡淡消散在静谧的夜色中。 依然是俯视山脚的雕花木窗,依然是负手而立的灰影,清新的山风在金色的阳 光里游荡,灰影的长衫缓缓飘动。 “主人。”黑剑对着灰影单膝跪下。 灰影一点头,黑剑道:“不足道五人在京城分手,程雪痕、陆尝和沈栖向冰魄 峰方向而去,不足道和墨时雨在出了京城后……出了京城后就失去了踪迹。” “失去了踪迹?”灰影低沉的声音里有一丝震惊。 黑剑浑身一颤,低头道:“属下无能!” “不怪你!虽然是你的黑鹰组失手,但是这和你没有直接的关系……”灰影平 板地道,“况且,连袭无的跟踪都被墨时雨察觉,更何况你黑鹰组的人?这个墨时 雨究竟是什么来历?!单纯的‘穿花拂叶剑’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黑剑暂时松了口气,道:“银剑的银狐组七天前已经开始查了,但是还没有传 来消息。” 灰影叹了一口气,接着道:“先不管这个了,银剑专门负责的那件事准备得怎 么样了?” “全部就绪——因为袭无提前结束了任务,现在整个血夜小组都到位了。” “好,”灰影点了点头,“银狐组暂时停止任务,全力协助血夜小组!” “是!” “墨时雨一定带不足道去见她师父‘失影剑客’了,你的黑鹰组继续搜查他们, 程雪痕那三人可以暂时不用盯紧,上了冰魄峰自有紫剑在那里接手。对了,有俞蝶 的下落吗?” 黑剑埋下了头,一提到俞蝶就让他汗颜——居然绝命四剑联手都没有杀得了一 个小丫头,而且阻拦他们的人是一个武功烂得一塌糊涂的毛头小子,最可悲的是他 们还损失了其中一人青剑,而更让他气愤的是沈栖身中四种剑毒居然还能平平安安 活到现在,如果再想到沈栖凭借他们“赠送”的剑毒屡屡“回报”给他们的同伴, 黑剑几乎要气得吐血了。 “黑剑?!”灰影见黑剑半天没反应,不由不耐烦地喝问了一声。 黑剑慌忙回神,飞快地道:“听明法教扬州分堂堂主禀告,俞蝶曾经去过扬州, 但后来随两个卖草药的出了城门后,就失去了踪迹。” “又跟丢了?!简直是一群饭桶!”灰影的怒气铺天盖地般漫溢开来,又极速 地退去。不过哪怕就只是这一刹那的杀气纵溢,也让黑剑不由自主产生一种想尖叫 着逃开的冲动。那种杀气,实在太恐怖了! 半天,灰影的声音恢复了平静。“算了,明法教的人手本来就良莠不齐,也该 是费心重整的时候了。俞蝶一定会出现的,肚子里有个孩子我就不相信她能躲到哪 去!枫霞山庄和聚雪谷也是没用,这么重要的人他们到现在居然也没找到!哼,可 笑!还有,秋水山庄的事如何了?” “秋水山庄庄主长年不在庄中,所以我们暂时只能和庄中的总管接触。” “是姓冷的那个小丫头吗?” “是。” “这事也暂时放一边,你不用再负责处理了。过几天,我要去纵心山庄一次— —有江南首富的财力,我们办事会轻松不少!黑剑,我不在的时候,一切由你负责。 明白吗?” “明白。” “退下吧。” “是。” 黑剑退了出去,背后是一片湿冷。 而远在北方冰魄峰脚下的沈栖此时也是背后一片湿冷——坐在客栈的屋顶上, 想着墨时雨诡异的笑容,沈栖怎么也无法不担心:墨时雨没有说任何东西就和不足 道走了,难道她又有什么打算?有恃无恐?还是成竹在胸?太可怕了,她那种冰冷 的警告……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