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萝卜的活眼 在从敖巴沟附近通向南北的路上,一个名叫萨黑勒的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将一匹三岁 海骝马套在勒勒车上,由北向南,教马拉车。这真是“临时抱佛脚”,到出门时才训练 海骝马拉车,多新鲜呀。瞧,勒勒车上还装着两麻袋萝卜呢!萨黑勒心想,我这两麻袋 萝卜现在拉在马车上,明天装在汽车上,后天上了火车,大后天乘着飞机去遥远遥远的 大都市,不知吃进什么人的嘴里让什么样的肚子舒服呢。大概是物以稀为贵吧,这一只 萝卜就卖了一千元。我这些可爱的萝卜要去连我都没去过的地方见大世面,比我还风光 呢! 车上的麻袋口子扎得不是很紧,小缝隙里钻出一只萝卜,给向前面拉车的马尾巴悄 悄打了一声招呼:“我下去了”,便跳下去了。赶车的人丝毫没有察觉。 有一个叫蹦蹦跳的兔子饿得睡不着觉,在芨芨草丛里蹦蹦,在芦苇丛里跳跳,穿过 大路时看见了那只掉在地上的萝卜。蹦蹦跳把萝卜拖到路边,对着萝卜自言自语道: “嗨,在把你吃掉之前让我好好看一看你长得什么样儿?噢,这朝下长的长长胡须像鞭 稍子一样细长细长的,而且还挺结实的,揪也揪不断。” 蹦蹦跳没少吃过萝卜,但从没见过胡须这么长的萝卜。眼下是霜降季节,蹦蹦跳穿 着宽松的毛衣,照理说这赤身裸体的躺在马路上的萝卜应该是冰凉的,然而这萝卜却浑 身发着热气,把小兔子的手心烫的暖洋洋的。蹦蹦跳用手指将萝卜身上的粘土擦拭干净 后用舌头舔洗萝卜的全身,铺了一层油蒿让萝卜躺在上面,仔细打量从什么地方下嘴, 突然发现这萝卜全身布满了图案。再仔细一看,只见大漠戈壁滩的景色,沙金图的特殊 建筑、那座曾经失踪了的大厦、五棵榆树等画面清晰地展现在眼前。这沙金图是个什么 地方,竟如此神奇?小兔子呆呆地看了一个小时。虽然心里想着赶快吃萝卜,垂涎欲滴, 但又想我的肚子重要还是沙金图的大事重要?于是他将口水使劲咽下去,埋怨着自己咕 咕叫的肚皮,立即去给德力图报告。 一架黄色的小飞机吊起那只萝卜向沙金图的特殊建筑飞去。 德力图将萝卜身上的图案输入电脑系统里检测,地图软件显示的信息表明这就是沙 金图的地图。当天夜里德力图出现在沙金图的电视画面上,举行新闻发布会。德力图在 发言中说:“在这世界热爱和平的人与动物的关爱呵护下沙金图才有了今天的绿色故乡。 今日,蹦蹦跳为我们报告新的发现,说捡到了一只身上绘有地图的萝卜。我们仔细观察, 那地图非同一般,原来是我们亲自建设的沙金图的地图。这是希望我们的世界都像沙金 图一样众生安居乐业、万木长青不衰的祝愿,是绿叶对根的一片爱,也是大自然亲吻沙 金图故乡的见证!”这一番激动人心的电视讲话又一次使沙金图沉浸在喜悦和欢乐的海 洋里。 德力图组织召开“接下来怎么办?”的主题会议,由卓德格、亚乐蒙助手、肉肉头、 毛毛头、聪明鼠、花花肚、灰灰毛、黑子、灰皮、黄毛等跳鼠骨干成员们参加。会上决 定由卓德格、肉肉头、毛毛头三个负责寻找那两袋萝卜,德力图还把自己崭新的飞机供 他们使用。 这一次的搜寻工作中明确地指定由卓德格代替德力图行使权利。飞机升到空中后, 卓德格问肉肉头:“我们现在如何搜寻?” 肉肉头捻了捻尾巴,手持一架照相机很老实地说:“依靠高级相机和我们所乘坐的 这架飞机。”其实这句话应由卓德格说才对,但聪明的她借用肉肉头的嘴说出了自己的 想法,还说:“好,就按你说的办。只要你能够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去,我是没什么 说的。我这个当领导的只有向前冲了。”肉肉头听了这番话,来了精神,眼睛一亮,浑 身似乎增添了气力。 太阳西斜,快没入西山背后之时,收获颇丰的萨黑勒一家正准备度过一个心情舒畅 的傍晚。 毛毛头将飞机靠在萨黑勒家的草垛附近着陆,乘人们走动的空隙钻进猫洞,等待着 从那个爱吹牛的萨黑勒嘴里探听那个花纹萝卜的线索。过了好大一会儿,毛毛头用手机 给卓德格报信:“看样子这家人快要开饭了。吃饭的时候萨黑勒和家人肯定会说好多话, 你们俩个现在不来么?” 肉肉头不仅是卓德格的工作助手,也是她的保镖。他警惕地查看从草垛到正屋之间 的道路两旁有没有小气的猫咪,见无异常现象,便给卓德格发出行动的暗号。这家的那 个顽皮猫知道吃谁家的饭逮谁家的老鼠,为了讨得主人的欢心,捉到捉不到老鼠都要每 天在附近的老鼠洞口转上一圈,回来后“咪咪”地叫着吃现成的饭,然后一屁股蹲到炕 上悠闲地打盹,而今天,猫先生因出了门尚未回来。腿脚灵敏的毛毛头能够轻巧地躲过 猫的袭击,所以并不怕猫,但是卓德格跑不动,若让猫给叼了去可不是闹着玩的,当卓 德格和肉肉头从萨黑勒家的猫洞钻进来时,毛毛头在外边侦察那个危险的猫。卓德格和 肉肉头在萨黑勒家的箱柜底下安装好了摄录仪器。 在妇人盛饭时,萨黑勒闻到香喷喷的味道,从外面急急地进来,三下两下便将两大 碗稀饭“咕嘟咕嘟" 地灌进了肚里,然后心满意足地往后一坐,说道:“蔗,我们的那 些萝卜大概已经到了目的地了吧。萝卜们从乡村马车荣耀地上了汽车,现在可能已下了 飞机被运入星级大宾馆了。” 妇人说道:“我只听说过一头牛能值一千块钱,没听说过一个萝卜值一千块钱,那 个以一头牛的价格购买一个萝卜的城市在我们的哪个方向呢?” “在我们的正东面,那天我差点跟着萝卜去那个城市了,因马车无人看管,所以没 去。明年要想办法把花纹萝卜种得多多的,送萝卜的时候无论如何也要进一趟那座城市。” 卓德格和肉肉头正在柜子底下忙活,突然传来猫叫声,一时间竟吓得不知所措了。 只听毛毛头发出一声“快逃!”的暗号,他们几个没命地向西奔了出去。花猫察觉了动 静,恨恨地说道:“臭老鼠们少张狂,别以为我花猫胆小好欺负,小心哪一天逮住你们 活活掏了你们的心!”说着朝毛毛头逃遁的方向追去。 卓德格、肉肉头安全地跑进飞机,等候毛毛头。 毛毛头这次使出了以往的老招数,来回窜着跑,好几次差点让花猫的掌子捉住,情 急之下钻到一堆草垛下面才躲开花猫的袭击。花猫绕着草堆转了几圈,大概觉得没指望 逮到猎物了,于是悻悻地往回走,突然听见头顶上空有飞机声嗡嗡作响,抬头一看,见 里面有个跳鼠向他招手,还说“再见" 。花猫莫名其妙地想,这是谁呀?愣着想了老半 天也没想出来是谁。 卓德格他们几个从萨黑勒家探听到的唯一线索便是“身上刻有花纹的萝卜向着东方 去了一家星级宾馆”这几句话。 萨黑勒家的南面山头上降落一架黄色小飞机,卓德格坐到驾驶员座上,把新飞机的 所有功能系统都检查了一遍。这飞机的嗅觉功能比普通猫狗的鼻子灵敏好几倍,闻到什 么便能像警犬一样追踪到底。卓德格下了驾驶座,由毛毛头开着飞机起飞,准备前往德 力图的实验室闻取花纹萝卜的气味。 盘旋于沙金图特殊建筑之顶的飞机得到德力图的特许后直接飞入实验室里,让飞机 的嗅觉系统闻取了萝卜的气味,还全面仔细地检查了即将要远航的飞机各个部位,然后 飞机载着三个跳鼠和比三只跳鼠还重的食物循着萝卜的气味向东飞去。 循着萝卜的气味飞了几天的小飞机终于找到那个座落于海滨城市的一家知名星级大 宾馆,安全地降落在酒店后门的房檐上。飞机嗅觉系统的信号表明这些萝卜至今尚未被 人食用,然而飞机飞不进去,三个跳鼠只好背着大小包囊摸着夜色从房檐上攀下来。 肉肉头跑进一扇门里,正好是存放蔬菜的仓库。第一扇门旁有何时运进多少蔬菜的 详细数字记录,肉肉头翻看记录寻找花纹萝卜的名字,却没有找到。他突然想起萨黑勒 的老婆说过一只萝卜值一千块钱的话,心想,若真的那样,那么它一定是最昂贵的蔬菜 了,于是在最名贵的菜单里寻找,只见菜单上写着:本土收购价一千元;菜名为“地果 " 。肉肉头用手机告知卓德格他们:“那不是花纹萝卜,叫地果。”他继续搜寻,各道 门都关死了,门上写着:上午定时开门。肉肉头给卓德格打手机:“现在我正面对着的 这扇门里面一定有地果,但是进不了门,什么办法也没有,你们俩现在把飞机开过来, 可以从窗户外边看到里面有没有地果。” 卓德格和毛毛头按着他所说的方位寻找那个地果,正为找不到而着急,肉肉头又来 了电话。 “我顺着窗户往里窥视,看见把那些萝卜从口袋里倒出来清洗干净后整齐地摆放在 筐子里,数了数,共有299 根。我在那个陈列室门口做了记号,走到门外观望,只见在 宾馆大门一侧有一灯火闪烁的七彩四方灯非常耀眼。只见排成两列的人们像长蛇阵,从 那四方灯下的窗口排队买什么东西。在那四方灯里,上方正中闪烁着”地果“两个字, 一侧是沙金图的地图和花纹萝卜的图案,一侧是文字说明:“这不是虚构,您看它们像 吗?这就是被大自然的植物所认可的沙金图。” 卓德格一接到肉肉头的电话,立即起飞,等他的汇报结束时已降落到他跟前。这时 毛毛头也在外面转悠着看到了那个长长的队列,卓德格说:“这是先参观地果后购买餐 券的队列。" 毛毛头的照相机不停地闪着拍照。肉肉头说:“我们现在要拍取这地果品 尝券上的标价是多少。”他们三个提着相机在那两列人群脚下试着拍照,却找不到机会。 机会这个东西你不等它自来,你等它却不会自动上门,所以你必须自己去创造机会。卓 德格如此思忖着,把肉肉头和毛毛头叫过来,让起飞。毛毛头找到拍照的最佳位置,卓 德格和肉肉头吱喳叫道:“正好!”排队的人们听到他们的叫声,吃了一惊,东张西望, 却什么也没看见。卓德格和肉肉头各自举起相机,拍下了好几张餐券图案。 他们的飞机降落在屋檐上,卓德格和肉肉头从各自相机取出了所拍的快照,只见所 拍到的品餐券上的七彩四方块正中有花纹萝卜图案,还隐约可见上面的标价“5000元" 字样,还注明品尝“地果”的时间为第二天中午,地点在本酒店大厅。他们三个下了屋 檐,跑进排队的人群里,想知道他们是那里人?探明大部分人是从坐着飞机来的。并不 是谁有钱就能购到这个品餐入场券,从这些人员的胸卡上看出,他们都是世界各地沙漠 化治理研究员以上科研职称的硬手们。 在这灯光闪烁、车水马龙的不夜之城,沙金图的这三个跳鼠虽然不是很适应,但是 没有白辛苦,收获很丰,所以高高兴兴地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第二天太阳还没出来,他们三个就早早躲在宾馆门边的角落处耐心地等待着。一个 披着长发、身上散发着香水味和面油芳香的姑娘嘴里哼着小曲踩着轻盈的步子进来,将 第一、二道门都打开后又出去了。他们三个立即跑进里面对着干净整齐地陈列在架子上 的萝卜录像拍照。没过多久从外边进来几个戴着白色厨师帽的年青人,将一个萝卜小心 翼翼地摆放在一个精美编篮里,看起来就像一个高贵的工艺品。 大厅的门口布置了层层的关卡和保安。 中午,从宴会厅里走出来一个人,一副满腹牢骚、愤愤不平的样子。那人在嘴里嘟 嘟囔囔地说着什么,肉肉头从远处录下了他的话,仔细一听,只听见那人充满失望地说 道:“我从天涯海角千里迢迢地跑到这儿来却没有货,就算赔偿我所有的花销也不能弥 补我的失望,要明白我对美丽的大自然怀有无限的向往之情。” 卓德格:“你俩知道吗?小兔子找到的花纹萝卜是此人的份,咱们一定培育好那只 萝卜的种子,来年给他送一份厚礼,还要告知其本人。” 毛毛头将卓德格所说内容用飞机里的电脑打印了出来,并开着飞机将此信件从空中 投到那人前面。 那人捡起信件正在阅读,只见有一架黄色小飞机朝着西北方向的沙金图飞去,逐渐 消失在西部远天。几天后卓德格几个回到了沙金图。 在开始进行花纹萝卜种植实验之前,德力图将植物和动物做了比较。比如一个动物 要画一幅地图,第一个需要用眼睛看。按这个道理推理,要栽培出一个身上带有地图的 萝卜,第一个需要还是用眼睛看。最后得出结论:萝卜叶子上有眼睛,将所看到的画面 信息传递到根部,根系再把信息反馈到萝卜身上,形成了图案。 为了证实德力图的上述推理正确与否,必须找到长在这萝卜身上的枝叶,将其重新 复原,用仪器观察,这样才能发现它有没有眼睛。为此,亚乐蒙助手驾驶着直升机飞到 那个叫萨黑勒的萝卜菜地里,用那架捕获沙金图假冒跳鼠时使用的仪器寻找最初那只萝 卜所生长的洞位,当走到南边时,仪器发出了“在这里,在这里”的信号,很快就从一 处模糊不明的萝卜洞口旁边找到了一片干枯了的枝叶,按这个线索继续寻找,终于在那 个人家西边堆放的过冬草料堆上找到了那只萝卜的全部枝叶。 德力图的生物实验室里,为了使那只萝卜的枝叶复苏并使那枯竭的眼睛恢复生命, 德力图埋头苦干了几个星期,却一点结果也没有。 德力图对助手们说:“虽然通过多方研究论证这萝卜干枯的枝叶能够恢复原貌,但 在这个萝卜身上进行的试验却至今未能取得成功,这是什么原因呢?” 听了这句话,反应灵敏的亚乐蒙助手立即联想到了自己的成长历程。自己是孤儿, 于是托给别人扶养。养母让他吮吸干瘪的乳房,但区区几滴奶水犹如杯水车薪,不仅补 不足营养,连保住小命都成了问题。现在这个萝卜也犹如他那时的情形,似乎和“养母” 不适应。如果把它出生地的土壤取来一点,将萝卜栽于其中,说不定能养活呢。想到这 里,亚乐蒙助手立即飞向萨黑勒的家。 第二天日出时分,亚乐蒙助手从花纹萝卜的故土上取了一些土壤,将那个萝卜的枝 叶栽植上,几天以后萝卜枝叶吸收了水份,慢慢地湿润起来,有了生命的迹象。一个月 后,德力图的生物实验室的玻璃花盆里长出了一只与原先一模一样的水灵灵的萝卜,只 见萝卜身上的图案已经消失了,用放大镜仔细观察萝卜的枝叶,只见它浑身布满了眼孔。 如果说活鸟之眼能够看到千里之外的食物,那么长在植物身上的眼睛能够将周围视野中 的一切物体信息一一摄取,然后传输到种籽或根部。德力图的推理研究终于成为现实。 德力图和亚乐蒙助手利用真伪探测仪器和摄录仪器夜以继日地观察,只见那只萝卜 将实验室四面墙上的绘画以及室内试验仪器等静物都一一绘制在身上。 这条消息当天便震动了全世界,国际植物学者们难以置信地聆听了这条消息,一个 个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