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千年流吟·大战国时代(上) 刚刚饮过新千年的喜悦之酒的人类,旋即──也许是已经但却没有意识到── 进入了战乱频仍,充满血腥气息的“大战国时代”。 虽然就大战国时代的起点在史学界始终有着发生于西历1999年的科索沃战争和 发生于西历21世纪中晚期至22世纪中叶的太平洋大海战的争议,不过这样的争议并 无太多的实际意义。因为不论当时身处局中的人们对这两场战争抱持什么样的态度, 但在我们这些后世人的眼里,科索沃战争意味着以国家主权不可侵犯原则为基础的 原始国际和平体系的崩溃,而又称龙与鹰之战的太平洋大海战则意味着实力决定一 切的大战国时代游戏规则的确立。就史学意义上来说,这两场在时间规模上都相去 甚远的战争其实是一而二,二而一的事。没有科索沃战争对旧的游戏规则的破坏, 则也就没有太平洋大海战来确立新的游戏规则;同样,既然有了太平洋大海战来确 立新的游戏规则,那么,在此之前即便没有科索沃战争,也一定会有另外的一场类 似的战争来对旧的游戏规则进行破坏。简而言之:有因则终究有果,而有果也就不 能无因。 至西历26世纪的第一次毁灭战争方告终结,延续逾500 年,所据时段超过了千 年之半的大战国时代对人类的影响是极其深远的。作为大战国之初的科索沃战争限 于其规模保存下来的史料不多也很少成为史学研究的重点,仅在军史中因其作为人 类战争史上唯一一场纯以空中力量取胜的战争实例而进行过较详细的分析研究。但 太平洋大海战却是任何历史教科书中都会浓墨重彩描绘的一章。这场发生于古太平 洋东西两岸的中美两个大国之间的大战虽有海战之名,但其实则是动用了当时的人 们除战略核武器之外的一切兵器的“世界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总体战”。所谓“海 战”不过是指双方在战争之初各自大败了几场之后就不约而同的放弃了向对方本土 登陆攻击的企图转而选择太平洋的海域和岛屿为主战场而已。其实从这一刻开始, 这场大战的结局已经大致注定。不过,这丝毫也没有使这场战争变得不那么残酷一 点。 在白秀宜的《人类通史(新千年部)》中用了整整一卷来专门记载和分析太平 洋大海战。在这一卷的《总纲》中,白秀宜是用这样的词句来描述这场战争的: “太平洋大海战,起于廿一世纪中晚,终于廿二世纪中,历七十余年……举凡战争 诸元:战略战术,兵器效率、出动战力、伤亡人数、资源消耗……皆远迈前人。人 云:自龙鹰战后,始知前人所谓战争者,皆群殴耳。从此人类始有真战争……太平 洋诸岛之半,自斯战后,不复生草木……烟尘核火弥天,聚而为云,色彤红,人呼 为战云。战后十余年,太平洋上海员,犹常见之……”(《总纲。概论》) “……昌景智竭力穷,知事已不可为,乃决意剖腹……赤足披白麻衣,于合欢 树下歌松尾芭蕉诗云”象泻蒙蒙雨,淋打合欢树上花,楚楚赛西施“……乃剖腹, 腹破肠流,苦痛不可当,声嘶不能语。以手指蘸己血,大书于地,书曰‘大国如磨, 小国如粟。碾碎成尘,果然天理!命将绝矣,唯恨难消!’复连书数百‘恨’字气 方绝…… 不数日,中美军皆大至,会战于此。然两军俱深患昌景诡诈,虽闻已死, 皆不肯信……兵火到处,不避民居;兵锋所及,妇孺不留。曰:”看昌景如何欺我。 ‘…… 战国灭族四十一,以此开端。而杀人逾亿之族灭,战国500 年,仅此一例 而已。“(《总纲。名将与族灭》) “协议即成,两国罢战,各自称胜利者。……太平洋大海战,历七十余年,战 火所及前后计廿一国,杀人十亿,亡国七,灭族一,成就九十七名将勇名。于斯日, 以无胜负终。”(《总纲。战争的终结》) 当这场无胜负的战争初告结束时,当时的人们显然是大出了一口气。但人们没 有想到的是:这场在规模大小和残酷程度等多个方面都大出人们的意料的战争还将 带给人们一个最后的惊讶:它开启了一个战乱年代的大门,而这个延续逾500 年的 大战国时代,将使人们完全习惯于这样规模的战争和这样的残酷。 太平洋大海战后筋疲力尽的人们并未意识到:这场战争对人类的最大影响并非 是它所留下的新的兵器体系、战略战术思想和大量的经典战例,而是在这场战争中, 于人们的不经意间所形成的新的国际游戏规则。在七十余年的战争中,两国都曾因 战争的需要而各自打着某种道德观念的旗号对一些小国进行了占领。仅就这一点来 说,倒是与昔日的科索沃战争颇为类似。但与昔日不同的是:军事占领另一个主权 国家这种在昔日足以引起全世界的轩然大波的行为这个时候却可能是由于有了科索 沃战争的先例,也可能是由于国际社会的目光过多的关注于这场大战而无暇留意枝 节问题,总之是除了这些小国各自的民族主义者再无旁人关注这些“小事”。而在 这些不幸的国家被战争的双方拉锯般“临时占领”了多次之后,这些本来就不多的 民族主义者也终于在两大国如出一辙的先拉拢利用后残酷镇压的招法之下消声弭迹 了。这样,到了几十年后战争结束时人们才赫然发现:不仅两大国在各自占领的小 国中已经建立了稳固的统治基础,而且在这些小国的土地上,按照当时的国际法有 权力以民族自决权为由提出独立要求的原住民族已经在长期的迁徙和战乱中所剩无 几了。换而言之,两大国对这些小国的从占领到占有已是不可逆的事实。 另外的一件事情则是在两国反复的拉锯战中,有一个所建的国家不幸介身于战 场却又不够聪明也不够有力的民族在人们尚未注意到的时候居然已在卷过来卷过去 的战火中彻底灭绝了。而国际社会既然在这个民族惨遭灭族的时候或有意或无意的 未加关注,那么在注意到这个让人遗憾的事实之后所能作的也就只有说声遗憾而已 了。倒是这个民族所留下的土地不待太平洋大海战的硝烟落尽,已经有多个国家或 打着无主土地先到先得的旗号或号称与那个已不复存的民族有着多么浓厚的血缘关 系纷纷登上了这片土地开拓各自的新领土了。这几乎又酿成了一场大战。直至一个 专门的协调会议将这片土地按照严格的与实力成正比的原则分成三份划给了其中最 有实力的三个大国事件方告“事件和平解决”。 这两件事情对人类社会的影响是人们一直到很久以后才终于恍悟的。如果说昔 日的科索沃战争意味着只要实力至上原则的开始凸现,和国家主权不可侵犯原则的 开始崩溃的话,那么,这两件事情则意味着实力至上原则的正式确立和国家主权概 念的彻底空洞化:从此以后,主权已是附属于实力的装饰物了。 战争与野心之门从此打开。在人类的历史舞台上,历时500 余年,杀人700 亿, 灭族四十一的大战国时代就这样展开了自己洋溢着血色的画卷。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