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阳光与阴影 飞翔农场从表面上来看是为了在人类人口大幅增长的情况下为可能的粮食危机 未雨绸缪。但实际上,从依照惯例应当由科技院和建设院联手主持的飞翔农场建设 却在政府与社会院联手的黑箱运作之後由政府直接交由以共和国农粮部和农业协会 为核心组建的飞翔农场计划办公室主持,人们不难觉察在计划的背後以科技院和建 设院中的强势专业团体为一方,以政府、社会院联合农学等专业弱势团体为另一方 的激烈政治斗争和权利争夺。由这一点出发,虽然不能否认飞翔农场计划的实用性 而将其作为纯粹的政治斗争产物,但至少,其作为政府与社会院联合各弱势专业群 体用以对抗新世界工程而从把持科技建设两院的强势专业群体手中争权夺利工具的 一面,从一开始就为飞翔农场计划蒙上了前途莫测的阴影。 飞翔农场计划的提出甚至还要早在新世界工程之前。当时提出这一计划的目的 是为了严重核污染的地表已经难以耕作,因而设想可以以永久性悬浮在空中的巨大 平台作为产粮的基地来满足人类的需要。但在重力隔绝技术发现之前所提出的以巨 型发动机保持农场的悬浮和以巨型的氢气或氦气囊将农场悬浮在空中的设想都因成 本过高或太过危险而被否决。後来更随著农业技术的提高、高产新品种的出现和地 表核污染的有效清除而使这一计划逐渐被人们遗忘。 但随著共和国内部争权夺利的日益激烈,这一计划又一次被提上了议事日程。 一方面,随著人类人口的超过150 亿和城市面积的扩大,虽然暂时尚未出现农产品 的供应危机,但耕地不足和过度开垦的苗头已经出现。虽然有两大海道所提供的新 的土地,但也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开拓新的耕地为人类提供更多的食物已经成为 了虽然谈不到紧迫但也应当著手进行的工作。另一方面在最初讨论飞翔农场计划时 虽然并无结果,但已经将对这一计划的研判和申请启动的权力下放至共和国农业协 会,只要农业协会研判可行,即可直接向政府和农粮部申请启动。这为绕过必定作 梗的科技建设两院直接启动这一计划提供了先决条件。 这时,启动飞翔农场计划就只剩下技术上的障碍了。 这一障碍在被誉为共和国三大科技成就之一的重力隔绝技术问世之後不复存在 了。被称为重力隔绝技术之父的卓越物理学家谈子期先生学历不高。在共和国国立 第三农学院完成了四年学业之後就以“已经学不到想学的东西”为由放弃深造的机 会回乡继承了家传的小农场。但人所不知的是:被外人视为胸无大志的谈子期其实 却是一位卓越的物理学天才和这时已被大多数人遗忘的飞翔农场计划狂热的支持者。 虽然为了继承家业的关系而选读了农学,但在大学期间却能仅以函授加自修的方式 达到了物理学和机械工程的博士水平。回乡之後更凭著一股对飞翔农场理想的热爱 和年轻人的冲击力全力投入了将飞翔农场计划实用化的研究。农家若非农忙时节便 大多清闲,而他更将农场的几乎所有收入用於购置书籍和实验设备全身心投入研究。 十余年间,竟被他将物理学巅峰的统一场理论更进一步,提出了分离场理论。并据 此发展出最初的重力隔绝技术。 所谓分离场理论虽然博大艰深,但基本原理却不复杂。简而言之,统一场理论 是认为自然界中的事物都是一种有共同本质的能量场,不仅电场力场和人类精神力 所产生的精神场等无形的“场”都属这种最基本能量场的不同表现形式,连各种物 质也不过是更加致密和具体组成方式各异但本质仍然相同的的能量场而已。分离场 理论则更进一步,提出了由於共同本质的关系,因此可以将各种形式不同的“场” 以简单的方法相互转化和加以控制利用。具体到重力隔绝技术和飞翔农场上则是利 用以特殊设备在用以建造空中农场的巨大平台底部产生一层极薄的完全不受重力影 响的平面空间,这样,平台和坐落其上的农场虽然仍然受到地球重力的影响,但这 些重量却完全由这一空间来承受,相对於地球来讲,直接作用於这一空间的地球重 力对这一空间和其上的农场与平台所组成的系统已是完全没有作用的了。因而只要 在这一空间下部加上一层保护作用并平衡系统所受空气浮力的保护层,飞翔农场即 可稳定的悬浮在人们为它所设定的高度。 有关分离场理论和重力隔绝技术的论文最初发表於科技院所属的《新科学会刊 》上。一度颇受重视。但当科技院声名赫赫的科学大师们见到论文附言中对飞翔农 场计划的狂热推崇和得知论文的作者原来仅是某个不知名的偏僻地区的一介小小农 场主的时候,论文也就理所当然的被置诸高阁了。而谈子期虽然是物理学和机械技 术的天才,但对於政治却是绝对的白痴。他用来宣传自己的研究成果和推动一生理 想的飞翔农场计划的方法居然是孤身一人到共和国首都的街头散发自己印制的小册 子和在建设院的门前静坐,其结果不言可知当然除了一大堆警察和市容管理部门的 罚单与建设院官僚们的诸多推搪之外一无所获。倒是他在与自己地区的农业协会分 会主席,也是他的一个私人朋友闲聊时发的一堆牢骚起了作用。 这位主席与谈子期恰恰相反,对於物理学和机械技术是纯粹的白痴,但对近期 围绕著飞翔农场计划共和国政坛内部的激烈斗争却知之甚详且颇为热衷。因此虽然 他根本不能理解这一技术的价值和对飞翔农场计划会起怎样的推动作用,但还是立 即向农业协会的上层作了推荐当然同时也向谈子期索要了不少农产品作自己的辛苦 费。谈子期和他的重力隔绝技术的命运也就随之改观了。 农业协会和共和国农粮部出於争权的目的对飞翔农场计划的推动是不遗余力的。 但这一计划在如何维系农场的持久悬浮这一关键环节上近乎不可解决的技术难题也 显而易见。因此长期以来对这一计划甚至连广泛宣传都为了避免来自科技院和建设 院的嘲笑而索性免了。政府和社会院方面更是纵使有心协助也无从措手。偏偏谈子 期的论文最初又发表在他们的政治对手所把持的他们决不肯看的科技院刊物上,连 静坐都是在谈子期自以为应当主持这一计划的建设院门前。因此直到接到了这位地 区农业协会主席的推荐信农业协会上层才第一次听说居然有这样及时雨般的了不起 新技术问世。何况谈子期在科技院和建设院屡屡碰壁的经历更可作为攻击两院保守 腐败埋没人才的绝佳武器。因此农业协会立即上报农粮部并联合基础科学协会组建 专家组对这一技术的可行性作深入研究。在几次联合分析会议之後这一技术终於得 到专项拨款得以进行谈子期梦寐以求但却限於财力始终无法实现的实验验证阶段。 这以後的事情对谈子期个人而言多半是不幸大於幸福。虽然就他个人的心愿来 说除了热切的希望见到飞翔农场成为现实并造福人类之外,大概只想留在自己的小 农场中作一个致力於物理学研究的悠闲的小农场主。但物理学大师、重力隔绝技术 之父、复活了飞翔农场的天才发明家等无数的荣誉光环却潮水般的向他涌来。共和 国基础科学协会高级会员、物理学协会名誉主席、共和国农业协会常务理事之类数 以百计的实际职务和荣誉职务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在之後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所唯 一乐见的事大概只有凝聚了他毕生心血和梦想的飞翔农场终於飞上了天空并开始源 源不断的为人类提供大量的农产品。只不过,这却又使得他家传的小农场很快就因 农产品价格的下跌而严重亏损终於宣告破产。果然是福兮祸所依。 只不过这并不是祸患的结束而仅仅是开始。 飞翔农场计划严格来说,如果能经由比较正常的程序进行研讨,如果这一计划 的推动和施行者们能少一点争权意识多一点专业思维,如果能在实施之前进行更加 慎重的考虑,如果能制订更严密更妥善的实施计划,如果能……那麽由此开始的一 系列灾难完全是可以避免的。 可惜的是,历史不承认如果。 飞翔农场产出的大量农产品所引发的大批农民破产并不是重要的问题。因为不 仅飞翔农场的建设需要大批的劳动力,而且飞翔农场本身的运作和维护也需要相当 量的员工,两者之和足以解决农民破产所带来的失业问题而有余。何况政府也为此 专门设立了大量的职业培训场所和失业救济机构,足以保证破产农民相当时间内的 生活无忧和习得新的谋生技能。 关键问题在於污染。 阴影的污染。 庞大的飞翔农场由於悬浮在空中的关系,因而光照充足,气候稳定,绝少病虫 害。水源和作物生长所需的养分也可以从地面上轻易获得。更由於不用考虑改造成 本的问题,一开始就普遍使用了最新的农业科技和最佳的作物品种,因而出产的作 物不仅质量极佳产量更是远远高於地面农场。但与此同时,也在地面上投下了被称 为“暗污染”的巨大阴影。 这一问题在开始由於阳光散射的关系并未暴露出来。但随著飞翔农场越来越多 并逐渐连接成片。地面上开始出现了一些受飞翔农场隔蔽终年不见天日的阴影区域。 在这些区域内气温开始降低,人类和动物纷纷迁徙,而植物则因缺乏光照大批萎黄 死亡。倒是残留於人类控制区的少数变异生物迅速适应了这样的环境迅速蔓延开来。 有些情况严重的地区几乎又回到了共和国初建时期变异兽和变异植物肆虐的情景除 了因长年不见天日而使得情况更严重这一点外。 这种情况使得飞翔农场计划开始遭到抨击。尤其是与新世界工程相关而被排斥 於飞翔农场计划之外的水利、建筑等专业人群更加不遗余力。但这时政治上的强弱 已经易势,而人类对飞翔农场所出产的大量农产品也有了依赖性。所以斗争的结果 也仅能使政府暂时放缓新的飞翔农场建设和将已有的飞翔农场尽可能移到海上而已。 但为了将产品送往地面和从地面接受必要的补给的缘故,飞翔农场最多也只能迁移 到近海区域而已。而这些区域又恰巧是海生人主要的聚居和觅食地区。 对海生人劳工的使用一直是新世界工程中一个有争议的问题。但出於实用的目 的,无论是所使用的海生人劳工的数量还是由他们所担负的工程量都一直呈上升趋 势。到了飞翔农场计划开工之後,由於新世界工程的拨款遭到削减,出於成本方面 的考虑,更是将工程九成以上的具体施工交给了海生人来完成。而这时,虽然没有 作过更更精确的统计,但一般认为,这时包括为了执行不同类型的工作而陆续制造 出的鱼人、海豹人、海豚人等海生人的总量应不低於50亿,接近人类人口的30%。 在飞翔农场移往近海上空之後,以大陆架海域为主要聚居和觅食场所的他们首 先受到了影响。 在飞翔农场投下的阴影所覆盖的海域内,浮游生物和海生植物大批死亡,鱼类 和海鸟也从此远去。但失去了食物来源对海生人的影响也许还不及失去了阳光对他 们的影响之严重。 两百年来人们一直认为愚蠢、迟钝、只知道被动的受人类驱使的海生人开始怠 工了。事实上,称之为怠工也许不如说是陷入了一种严重的精神恍惚状态更为适宜。 鱼人们纷纷跃出水面,对著往昔晴朗明净,有著温暖的太阳和洁白的云,但如今却 变成了一片闪著幽黑金属光芒的平面的天空发出撕心裂腑的长号。鱼人们层层叠叠 的浮在海面上,上层的压著下层的,下层的拱动著上层的,跃起的鱼人沈重的身躯 每次落下,海面上立即砸死砸伤一片。鱼人的哀嚎日夜无休无止。鱼人们血的腥气 弥漫在海面上终日不散。 海豹人不顾人类的鞭打和驱赶,大群大群的爬上了仍有阳光普照的近海滩涂。 即使被阳光曝晒到全身的皮肤皲裂,也决不肯回到阴暗的海水中去。就这样一群群 一片片的活活晒死在阳光之下。在海生人中智力较高的海豚人则结群远走,开始了 向危机莫测的远海的逃亡。人类派出大批船舰对它们进行长途阻截,海中的食人鲨 和巨型乌贼等食肉生物更是数以千百计的尾随著毫无反抗能力的迁徙中的海生人群。 而海豚人们就这样不管不顾的在海洋食肉生物的尖齿利牙与人类船舰的炮火、电击 和拖网之间一直向前,游向阳光灿烂的远海,在身後留下血和尸体的轨迹。出发时 数以十万计的庞大群落往往只有数百能够在赤道以南寻觅到可供栖息的岛屿。而较 小的,没有足够数量支持长途迁徙的群落则往往最终停留在赤道附近阳光最炽烈的 海域,幸存者们在海面上飞跃起死亡和狂欢的舞蹈,直至在鲨鱼和乌贼的吞啮与人 类追捕者惊愕不知所措的注视下整群消亡在阳光下的蔚蓝色海涛之间。 生存在陆地上的变异人们也开始骚动了。也许是出自动物的本能,也许是确实 得到了海生人不幸的消息虽然人类至今无法想像身为奴隶的变异人们会利用什麽样 的方法来迅速的传递消息,但陆上的变异人们开始聚集了。 他们不再服从各自主人的命令,纷纷出走。经过道路、田野、山地……以各种 各样的路线,冲破人类警察军队的围追堵截向海边聚集。一路上结成越来越大的群 体。先是数百,然後是数千数万,直到数以亿计乃至十亿计直至无可计数的变异人 们聚集在海边,在海豹人的尸体旁边,面对著阴沈沈的被鱼人们粉红色的血液染成 可怖颜色的大海上浮满了的鱼人们的尸体,发出震耳欲聋的凄厉狂怒的吼叫!变异 人向人类开战了。 虽然起初只有一些锤子、榔头之类的武器,并且基本上谈不到战略战术,但变 异人的体力和凶猛就平均水平而言,实在是远胜长期养尊处优的人类的。而且,他 们的数量实在太多了。长期以来将他们视为奴隶和牲畜的人类也许直到此刻才意识 到:人类究竟为了自己的欲求而制造了多少这样的变异人,而这些变异人心中郁积 的愤怒和仇恨又是多麽的深刻。 人类一些近海的城镇首先被屠城了。这些城镇的人类卫戍队战斗的相当英勇, 但潮水般涌至的变异人不仅毫不畏死而且杀之不绝。当卫戍队的防线被冲垮之後, 这些城镇居民们的噩梦也就开始了。面对变异人灵敏的感官和迅捷的速度,城镇的 人类平民们不仅无处可逃甚至也无处可躲。力图保护家人的男人们根本无法对抗多 且凶猛的变异人,能在战斗中当场毙命甚至是一种幸运,落到变异人手中的无不被 残酷虐杀,被火烧死甚至被变异人的尖齿利爪一点点撕咬而死的不计其数;妇女、 孩子和老人们被从各自的藏身地捉了出来,妇女们被轮奸直至死亡,孩子们因“肉 质鲜嫩”而成为变异人们的“军粮”,在变异人的眼中“即不好吃,又不好玩”的 老人们则被干脆集体活埋或投入大海。 当屠城的消息传播开来,在长久的和平之後,人类又一次愤怒了。这是变异人 简单的头脑所不能理解的。肉体单薄而意志薄弱的人类一旦真的愤怒起来会变成多 麽可怕的生命。而人类所掌握的那些他们所不能使用的兵器比起他们的牙齿、爪子 和简单的冷兵器来又是多麽恐怖的存在。 地球共和国的高层对这场暴动的应对应该承认,除了最初的反应显得迟钝以至 於未能阻止暴动的发生之外,还是相当得宜的。在暴动和屠城的消息传开之後,地 球共和国的高层迅速达成妥协,放下了由来已久的政治斗争。同时一方面大力宣传 变异人的暴行以激起民众的怒火,一方面组建国家紧急状态委员会作为国家临时的 最高领导机构并迅速调集军方核心战力的精英战士守卫各交通要道以阻止暴动的进 一步蔓延。当人类的军队开始反攻的时候,变异人发现情势已经颠倒了过来。如果 说在面对人类的战车铁流的时候凭借著变异人强有力的肉体和巨大的数量还有一拼 之力的话,那麽面对挥舞著神器的精英战士,变异人所遭遇的则完全是一场单方面 的屠杀。在帮助人类清除核战所留下的变异生物之後又经历了两百年不断发展的神 器再一次投入实战所发挥的威力让制造它们的人类自己也感到意外。精英战士们甚 至不必一个一个的去杀敌而是一大片一大片象割草一样放倒变异人,留下漫山遍野 的或焦糊不可辨或四分五裂血肉模糊的变异人尸体。而这时由多个种族仅凭著对人 类的共同仇恨乌合起来的变异人暴动军也暴露出了他们缺乏领导和纪律的致命弱点。 先是意志最薄弱的食腐矮人脱离大队亡命而去;然後通常被人类的高收入阶层当做 宠物、侍妾或娈童的猫人也投向人类一方,伏在人类的脚下呜呜的媚叫,开始象昔 日一样对人类主人谄媚乞怜,终於整个变异人暴动军分崩离析,完全失去了作战意 志的变异人丢弃了武器,在人类军队已因屠杀本身而变得愈加狂热的屠杀之中四散 奔逃。最终除了少数最强的变异人战士得以逃入最偏僻的荒野与变异生物们为伍之 外,数十亿的变异人暴动者被屠戮殆尽。 而在变异人大暴动期间,一件不为这时的人们所关注的事情是:被誉为“重力 隔绝技术之父”,复活了飞翔农场计划的物理学家和前农场主谈子期因长期穷愁潦 倒和精神崩溃自尽於共和国某偏僻小镇的失业救济所内。死时年仅43岁。身後除了 一堆数额不等的欠债账单,别无遗物。 据说他的遗书上只有一句话: “我,错了吗?” 变异人的暴动在弥天的血色中被镇压了。但人类才刚刚开始为长期以来自己内 部的争权夺利和对变异人的奴役压榨付出代价。 失去了大量的变异人劳动力而又对制造新的变异人心有余悸的人类爆发了史无 前例的经济危机。依赖海生人完成绝大部分工程量的新世界工程完全陷入了停顿。 以此为开端,与新世界工程相关的机械、建材、建筑等行业也随著新世界工程的停 工纷纷陷入了困境。开工不足产品积压的各企业唯有大批裁员,无数被推向社会的 失业工人不仅使得政府的失业救济机构不堪重负,而且大批家庭失去收入所导致的 民众生活水平的下降导致社会消费严重萎缩,进一步将更多的行业拖入了亏损和裁 员的深渊。更严重的则是已经习惯了由变异人来完成各种最肮脏最危险工作的人类 即使破产失业完全依赖国家救济而生存也不愿放下身段来作疏通下水道、处理城市 垃圾等各种“变异人的下贱工作”。於是,一方面是大批行业员工过剩不得不大批 裁员,一方面又是众多急需劳动力的行业无人肯作。两者的共同作用使得整个社会 陷入了产品滞销──企业亏损──大批裁员──社会消费力下降──更多的产品滞 销……的恶性循环。在国家财政因为越来越多的企业破产和失业救济而濒临崩溃的 同时是越来越多的失业大军将自己的不满和愤怒向著已经疲於奔命的当局发泄。失 业者规模达到十万人级的游行示威成为地球共和国各个城镇的家常便饭,而饥饿的 失业者大群哄抢食物和日用品商店的事件也是无日无之。 政治是经济的反映,经济危机的身後永远少不了政治危机。从开始的政治反对 派利用民众的不满向政府施加压力开始,共和国政坛因变异人的大暴动而暂时弥合 的裂痕也再度凸显出来,因利益分配的不均而各怀不满的各专业人群与共和国高层 的一府三院政争日益激烈,激烈的辩论争吵和相互指责成为了共和国政治生活的主 题。甚至出现了自共和国建国以来从未有过的三院院士和政府高级官员因激辨演成 殴斗的恶例。 内争犹烈,外患又生。 或者,更确切的说,是内争终於引来了外患。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