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走向九个世界 有关飞翔农场恢复粮食供应和那里後来被称为“神族”的人们决定不再回归地 面的缘由历来众说纷纭。可以说地面上生存著多少个种族就有著多少种不同的说法。 但其中比较一致的一点是:一位人类的勇士──也有这不少说法认为是若干人组成 的一个勇士群体,在历经千辛万苦之後终於得以登上飞翔农场并进入了光之要塞。 在那里,他们以自己卓绝的力量和伟大的人格赢得了已对人类倍感失望而决定永远 抛弃人类的神族领袖们的尊重。他们以自己的力量证明了人类仍旧有著近乎无限的 潜力,以自己的人格证明了人类终将能够修正自己人性中的卑劣而成为一种更加高 贵的生命。在证实了人类仍然可以有著光明的未来之後,他们为人类赢得了一个机 会──他们代表地面上的人们与神族订立了一个契约。一份被後人们称之为“传说 之劫炼”的神秘契约。 契约的具体内容无从得知。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是一份人类付出极其沈重的 代价换取自己生存机会的约定。而在这些代价之中,至少有一条是:人类的天空。 人类从此将失去天空,失去阳光。 飞翔农场恢复粮食供应的方式是以大型的飞行机械将粮食运至附近的大型集市。 然後各地的人们再以城镇为单位在这些集市上按照各自的配额领取并自行运输回家。 而人们获得粮食的条件是:除非获得允许,否则不得再试图登上飞翔农场;同时, 当飞翔农场有需要时,他们必须尽己所能的提供农场所需的各种资源和产品。这种 以物易物,但却以提供粮食的神族一方为主导,而人类处於接受施舍的被主导地位 的交易方式当然并不公平。但却的确挽救了当时正处於饥饿之中的人们。很快的, 在飞翔农场覆盖的区域及其周围,大型集市一个接一个建立起来。而在这些集市的 周围,出於防御大陆上残存的变异人军队和飞翔农场覆盖区中日渐增多的变异兽的 需要,人们建立了巨型而坚固的城堡以供聚居并雇佣各种有战斗技能的人组成城堡 的防卫军队和专门运输保护粮食的运粮队。这形成了今日忧郁大陆上人类基本社会 结构的最初雏形。 惊魂稍定的人们很快就发觉了不对头的地方:飞翔农场居然在扩张! 这种情况最初并未太让人们留意。人们想当然的以为这只是由於远处的飞翔农 场逐渐飞来并入整体的结果。然而当人们发现虽然已经很久没有新的飞翔农场的加 入,但悬浮在人们头顶,以光之城堡为核心,由大块大块的飞翔农场拼接而成,被 人们私下里称为“天界”的飞行平台却仍在一日大过一日,越来越多的地方被它的 阴影覆盖再也见不到阳光的时候,人们才终於意识到天界竟然是在自行扩张。这种 猜想──如果说这时这还是一种猜想的话,立即被天界越来越多的向地面的城镇和 集市索取钢铁、铝材等建设新的飞翔农场必不可少的材料证实为事实。 这使地面上的人们陷入了极度的混乱。粮食固然是生命所必须,但为此付出失 去天空和阳光的代价则无人能够甘心情愿。最大的问题则是面对此情此景,人们却 极其无奈的发现自己原来是丝毫无能为力的。虽然在设计中飞翔农场绝对是不具备 任何战斗力的,但它们以光之要塞为核心组成的天界所拥有的作战能力却勿庸置疑 远远超乎刚刚由饥饿之中挣出性命的地面人类,事实上直到很久以後,在付出了许 多代价之後人们不得不放弃了以武力夺取或摧毁飞翔农场──那时它已经被正式定 名为九个世界之中的“阳光世界”而“天界”则成为人们口中通行的俗称了──的 念头,并终於确信在天界,至少是在天界核心的光之要塞,一定有著人类所不知和 难於抵抗的力量。而试图以拒绝供应天界所需物资来阻止天界的扩张则毫无疑问是 愚蠢的。天界即便没有丝毫的材料供应也不过是暂缓扩张而已,但地面上的人类却 无论如何也不能缺少天界所供应的粮食。何况地面上的人类四分五裂,要想在各个 互不统属的种族、城镇、集市之间达成统一遵守的协议根本就是难於上青天,而要 想达成一桩担负巨大风险齐心协力与天界对抗的协议则不如说完全没有任何的可能 性。天界手中“粮食”这个锐利的武器和地面上人们“分裂”这个严重的缺陷,一 涨一消之下事实上已经决定了天界对地面人不可动摇的的绝对优势。 虽然如此,但长久以来却一直有人力图达成这不可能的目标。这些人中不乏卓 越人物,所采用的方式则包括了从多方奔走联络到倚持武力强制统合等诸多类型。 然而结局却是惊人的一致:联络奔走者多半被自己所游说的酋长或城主当场拿下, 待天界送粮的车队到达附近集市的时候,便忙不迭的将这“心怀不轨”的家夥双手 奉上以示自己对天界的善意和忠诚;而倚持武力者则更会成为所有希望讨好天界的 地面人们的公敌,大举围剿搜杀之下,终究也难逃成为众人向天界邀功之礼的结局。 随著这类被送往天界之後即告音讯渺然的人物越来越多,他们甚至还有了一个统称 :逆天者。逆天者们的行为无疑是勇敢的,不过在某一个层面来说,甚至也可以说 是愚妄的。即便是前赴後继,但他们所得的成果却是寥寥无几。行动也多半尚未展 开便胎死腹中。其中比较值得一提的大概只有发生於西历3000年除夕,被称作“千 年之夜,九城之乱”的冰之王暴动。 冰之王本是靠近极地的冰之城城主传代的称谓。冰之城所处的地带古称西伯利 亚,远在大战国时代之初已经是当时世界上最重要的农业基地。在地球共和国时代 也一样秉持了重农的传统。在飞翔农场计划实施之後和人类与变异人的大战期间, 由於相对偏远的缘故,虽然也受到波及,但却仍然维持了一定规模的农业生产。而 其中又以冰之城周围农业最为发达。 在粮食方面,冰之城可说是当时的地面上唯一不需要依赖天界供应而能自给的 城镇。并且历代的冰之城城主都是优秀的法术高手,对寒类法术的研究冠於世界。 在对抗变异人的战争期间更建立起了相当强的军队和城防。 然而即便是这样的地区也终究不能免於被天界日益扩张的阴影所覆盖。当天界 的阴影越来越接近冰之城,巨大的阴影隔绝了阳光,大片大片的农作物萎靡枯死, 无数的农田被废弃,为了享有最後的一丝阳光人们不得不向冰冷的极地迁徙的时候, 冰之城从城主到普通民众所有人心中的震怒和悲伤是可以想见的。 那一代的冰之城城主在暴动期间对外的名字称作麦尔维尔。但在乐神教的长篇 史诗《冰之王的哭泣》中却有另一种说法:真正的冰之王麦尔维尔在天界的扩张尚 未接近冰之城的时候就已经感受到了危机,因而主动赴大陆内地联络同志准备抵抗。 但却被自己最信任的兄弟和自己未婚妻的哥哥,畸恋著妹妹的龙族龙之学院诗礼院 院长白千叶所擒,秘密的交给了天界。得知消息後,痛恨兄长的不义,怀著实现恋 人遗愿的决心,麦尔维尔的未婚妻白千秀潜赴冰之城,以自己的才华和智慧赢得了 冰之城长老们的信任。以未亡人的身份继承了城主之位并扮作麦尔维尔的模样号召 人民起来保卫自己的家园,保卫自己的天空和阳光。最终於西历公元3000年除夕之 夜缔结了以冰之城为首包括九个大小城堡的九城联盟盟约并利用一块永恒晶石制成 了可以由地面轰击高高在上的天界的魔晶炮,正式向天界宣战。 而这时,因出卖兄弟而愧疚,因心爱妹妹的离弃和不谅而痛苦悲伤的白千叶虽 然受到龙族神秘盟约的约束不能公然支持冰之城,但却辞去了自己所有的职务,面 蒙铁的面具,孤身一人隐姓埋名,作为一名普通的佣兵投身冰之城。在九城联盟抵 抗天界与大陆各城各族联军的大战中拼死搏杀,赢得了“不败的铁面将军”的称号。 并在即将最後失利的时候,悄悄的现身制住了白千秀,将妹妹和城中的女眷一起送 往极地避难。由自己代替妹妹扮作冰之王麦尔维尔,率领九城联盟最後的七百死士 死守冰之城。与千百倍於己的敌人奋战十七天,为撤退的人们赢得了时间。最终在 七百死士战死殆尽,敌人全面攻入冰之城的时候引爆魔晶炮,与攻入城中的数以万 计的敌人一起殒命於冰之城。 史诗的终章以冰之王的三个分身中唯一幸存的白千秀率领逃离冰之城的女眷们 组成了永远不驯服於天界的冰女族,并在冰海之畔痛苦哭泣,哀悼死难的兄长和爱 人,泪水滴入冰海化作晶莹剔透的冰珍珠作为结局。可说是颇富神话色彩。然而除 了这一点以外,这部向来不被正统史学界所承认的史诗中却不仅完整的包括了九城 之乱中威力强大的魔晶炮、勇冠三军但却来历不明的铁面将军和最後的七百死士血 战等著名史实,而且与史有明文记载的例如著名的学者和战士白千叶离奇失踪、冰 之王暴动中麦尔维尔展现了作为将领的惊人才干但却从未使用过家传的强力寒类法 术以及冰海之畔神秘出现的完全由女性组成、以采集冰珍珠为生的冰女族等一些历 史细节吻合的极好。在史诗中,冰之女王白千秀在冰海之畔哀悼亲人时吟唱的七章 哀歌则随著这部史诗的传播传遍了世界,长久以来,不知感动了多少诚挚多情的少 男少女。 但不论这部传唱极广的史诗中的记载究竟有多少是确切的事实,冰之王暴动的 失败对後世的影响都是明显无疑的。既然粮食可以自给而且武力强盛的冰之城都最 终失败并被完全摧毁,那麽,其他的地面人类城镇和种族要想反抗天界自然更是痴 心妄想。自冰之王暴动之後,地面人再没有大规模的试图与天界对抗的举动。然而, 当天界的阴影越来越大覆盖越来越多地区的时候,一些被称作“阳光痴狂者”的人 们开始和天界的阴影赛跑。他们成群结队,带著有限的食粮,扶老携幼的向著越来 越冰冷荒僻的地方追逐那一天天惨淡的阳光。在漫长的旅途中,饿死的、累死的、 病死的人相望於道路,只有最强壮的人才能到达极北的冰海之滨,在天界的扩张终 於完结之後仍能有一些日子可以见到阳光的狭长地带。 或许,人类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真正体会到昔日那些舍弃生命来追逐阳光的 海生人的感受。 不过,也许这时的人们,已经忘记了海生人。 当天界终於停止了扩张的时候,整个世界的绝大部分地区已经彻底的被覆盖在 阴影之下。我们今天的九个世界,从那时起,形成了。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