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我一把推开了浴室的门,大步地踏在红色瓷砖上,找笛瑞儿。有几个女孩正 在排队等淋浴间,手上都拿着香波和浴液,但没有笛瑞儿。我的目光开始急速地 搜索从浴帘下面露出的一双双脚,寻找笛瑞儿的粉红色果冻拖鞋。我在最后一个 淋浴间发现一双奥斯卡拖鞋,“安珀,是你吗?”我晃动浴帘。 “滚,”一声显然不是安珀的喉音。 我绕过水池,拐个弯,看到了笛瑞儿,她站在镜子前,正在用吹风机吹开头 发。 她关掉吹风机,“怎么了?” “你没事吧?”我几乎上不来气了。我从她的肩上看过去,维洛妮卡? 李曼 正在离我们不远的水池边假装刷牙,很显然,她在偷听。 “你没事吧?”笛瑞儿问。 “把你的东西收拾收拾,我们走。”我说,“我们谈谈。” “不管你谈什——么。”笛瑞儿重新专心照镜子,从梳妆袋里掏出一只肉粉 色口红, 向维洛妮卡厌恶地吹了口气,“查德就喜欢我用这个颜色。” 所有人都知道,为了和查德的一次约会,维洛妮卡居然有一年没有喷发胶。 笛瑞儿冲着我笑,对自己的恶毒表现感到挺骄傲。 维洛妮卡向笛瑞儿的水池子里吐了一口刷牙水,一点薄荷泡沫落在笛瑞儿的 脸上。 “小心点!”笛瑞儿尖叫,用棉球擦掉泡沫。 维洛妮卡咄咄逼人地站到笛瑞儿面前。“如果下次再让我抓到你和你的败类 朋友‘闪’我老爸,你可得给我一个交代。” “你说什么呢?”笛瑞儿问。 “昨天晚上在你们房间外面的是我爸。”维洛妮卡继续说,“他在找我的房 间,然而不巧的是找到了你们的房间。你的房间是在一楼,最右面,面对草坪的 那一间,对不对?你们是不是饥渴到非找中年男人不可的地步了?” “是不是你爸饥渴到非趴到女孩子的窗户偷窥不可的地步了?” “X 你的。”维洛妮卡说。“告诉你说,我爸下夜班,他到我这儿来取几把 钥匙。而当时寝室楼的前台没有人。” 笛瑞儿冲着维洛妮卡喷了几下香水挡住她的逼近。“好啊,他一定喜欢他看 到的景象,因为他今天早上又回来了。” “是把钥匙送回来——和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维洛妮卡走开,笛瑞儿和 我相视大笑。 “可能她对老爸有古怪的情结。”笛瑞儿说。 “简直不能相信那是他。”我说。 “对了,”笛瑞儿突然反应过来,“你说查德来不了了吗?” “他说球队早上有什么训练课。”我说。“他要你把作业伊妹儿给多诺万, 多诺万在上课前打印好再给查德。” “那多诺万早上怎么不去训练?他是明星中卫。”她使劲把口红摔到水池子 里。我讨厌他对我撒谎,放我的鸽子。和上个星期一样,和我讲什么要去看他的 奶奶的故事。“ “他是戴着打球用的面罩呢。”我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对不对?扑 克牌是对的。他爽约了。” “我有比扑克牌更重要的事去琢磨。” “比你的生命更重要?” 笛瑞儿想推开我过去,但是我抓住了她的胳膊,她打了一个转。“你这个乳 臭未干的家伙一直被惯着,这次不行了。”我说,“我要帮你,不管你愿不愿意。” 她盯着我看了几秒钟,不愿意听却又被吓得跑不了的样子。“我现在就能处 理这件事。” “好吧,对不起,但是你现在没有选择。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想在你身 上发生什么事。” 我把笛瑞儿领到一个讲话更隐秘的洗手间,把在我手里攥皱了的那张纸条放 在她手上。 “这是什么?” “打开它。”我说。“夹在查德的球衣里的。他拿回球衣了。球衣和字条被 塞在他的信箱里。” “离她远一点。我在看着你?”笛瑞儿读到。“等等,我有点糊涂;我以为 是我应该拿到这个字条。” “你会的,”我说。“另外一张。写给你的。我肯定。” “这里的‘她’指的是谁?”她问。 “你认为呢?” 笛瑞儿笑了。“是我,不是吗?” “这可不是在夸你,笛瑞儿。这很严肃。不管是谁写的字条,他都费了很大 的劲儿来来阻止查德和你在一起。查德自己的处境甚至也很危险。” 笛瑞儿的笑容凋谢了。“这没有道理。为什么每一个人都想伤害查德?” “因为不管这个人是谁,他都是想独自占有你。” “你肯定这是一个男的吗?” “谁知道呢?你在这儿惹恼的女生也足够多了。”我在墙上展开字条,摩挲 着它。字条的“她”字下面突然产生了一阵震动。我用手指描着它的笔画,然后 把它拿到鼻子下面。 “怎么了?”笛瑞儿问。“那是什么?” “百合。”我说。“象我的梦里一样。是百合。” “和百合有什么关系?”她问。“它们只是花儿。” “百合是代表死亡的花。” “你吓唬我。” “我们都卷到了这件事里。”我说,拿起她的手,抓住它。“如果我们能预 见未来,我们就能改变它。” “别在大谈命运了。” “我们能决定自己的命运。”我说。“我不会让任何事发生在你身上的。” “说话算数?” 我点头,想起了莫拉。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笛瑞儿说。 我俯身,给了她我们都最需要的——一个最亲近的拥抱。 “我可以提一个小要求吗?”笛瑞儿问。 “尽管说。” “我们现在可以从这个洗手间出去了吗?” “完全可以。”我咯咯地笑了。“我们还有半个小时上课——也就是说,不 吃早饭了。” “我不认为我还能吃得下去。” “我们现在就回房间做个计划。” 我们从洗手间出去的时候,整个浴室已经都空了。只有一件东西在等待着我 们。 它架在水池子上面。一个长方形的大盒子,樱桃红的包装纸,打着银色蝴蝶 结。盒子上面的卡片写着“给笛瑞儿”,和给查德的字条一样,红色的大写字母。 我伸手去抓笛瑞儿的手,可她的手正捂在嘴上,颤抖着,呼吸困难,嗓子里 发出呜咽的声音。“笛瑞儿,你没事吧?” 她的眼睛甚至都没有看那只盒子。它们盯着镜子,镜子上面爬满了肉粉色的 大写字母。就在几分钟之前,有人用笛瑞儿刚刚用过的口红写下了:我在看着你, 笛瑞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