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午餐还没正式结束时,基姆就请求退席,悄然消失在他的房间内了。他还从 来没有这样地屈辱过。 门开了,他的妹妹走了进来,和往常一样没有敲门。基姆阴森森地看着她。 “你来干什么?” 她坏笑着说:“你帅呆了,用不用我给你织一个眼罩?” “你只会把针扎到手指上,再像睡美人一样沉入梦里。”基姆威胁道。 “那样你一定会来救我的吧?” “肯定不会。”基姆说,“我会去给那些玫瑰丛浇水,让他们长得更茂密。 相信我,我一定办到。” 丽贝卡格格地笑着说:“哇!你发火了。无法想像,基姆,戈里温之战的英 雄发火了。只因为有人朝他眼睛上来了一下子。” “够了!”基姆说。“你知道我不想再听见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乱七八糟的东西?”丽贝卡做了个鬼脸,“我想特米施托克勒斯不会这么 想,而且你不敢在乔治面前这么说,打赌。” “你有病啊,小妹。”基姆摇着头答道,“你知道他们都只存在于你的幻想 中。” “还有你的。真是的,两个人有一模一样的梦难道不奇怪吗?” “确实。”基姆确认道。她摇着头问:“喂,你怎么了?你一个人没有打退 那群混混使你的自尊心受到打击了吗? “因为这件事我处理的挺愚蠢的。”他先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似乎都是 我的错。不是我去挑衅那帮家伙的话,可能什么也不会发生了。可以说是我把爸 爸拖进了危险中来。” “不是什么也没发生吗?” “可是……”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话,父亲走了进来。 “我有点东西要送给你。”父亲对丽贝卡说,把一个小盒子递给了丽贝卡。 丽贝卡着急地把盒子拿了过来,高兴得蹦来蹦去。“是什么?”她边飞快地 撕开包装纸边兴奋地问道。“只不过是个小玩意儿。”父亲答道。 丽贝卡撕开了包装,发现里面藏的东西时,不禁发出惊讶的叫声。 那是一个大约有六七厘米直径闪光的人造玻璃球,外面环绕着一条金蛇。再 仔细看那似乎是条龙。玻璃球的里面有些玻璃或塑料制的图像。可能它们代表的 是个水晶,也可以看作是有无数塔楼、角落、城墙和房顶的幻想城堡。 “太美妙了。”丽贝卡嘟囔道。 “挺漂亮,是吧?”父亲说,“我虽然不太清楚代表什么。但我在书店一看 到它,就无法阻止地买下了。你喜欢吗?” 丽贝卡先看了看父亲,之后又更加迷惑地看着哥哥。 “这简直就是兰加里希。” “什么?”父亲问道。 “太棒了。”丽贝卡纠正道,“我的意思是:太棒了。”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的。”父亲高兴得满脸发光。之后他又转向基姆,“遗 憾的是我好像没什么可以送你的。除非你想要一块生的牛排。听说它对瘀血有很 好的疗效。”说完,父亲和丽贝卡一起走了出去。基姆感觉轻松多了。不知道为 什么,他看着那个玻璃球时甚至感到了一点紧张。 父亲又回头对基姆说:“前面那事……”他犹豫了一会儿,笑了笑说,“我 有点太激动。”他继续道,“对不起,但你知道我有点紧张。你还好吧?” “当然。”基姆回答说,“这也是我的错,下次再见到那帮家伙我一定不吭 声。” “我想大概不会了。”父亲回答道,“他们几乎从不到这附近来。又受到警 车的惊吓,以后他们更不敢来了。” “也许你说的有道理。”基姆说。 他不可能知道,这次判断和他今天其余的一样,是错误的。 晚上父母决定去看戏,把丽贝卡送到姨妈家。 他把父母送到门外,当他转身回去时,好像看到有人消失在树丛中。一个有 着绿头发和穿着火红衬衫的人的身影。 他的心开始怦怦地跳,双眼死死地盯着那个树丛,盯得眼睛火辣辣的。 突然他觉得自己很愚蠢,便迅速转回了屋子。他想这是幻觉。前面那只不过 是一个戴着绿帽子穿着红夹克的人罢了。那些混混没有理由来这找他。他很肯定。 但是为保险起见,基姆不仅随手将门锁上,而且还上了安全链。还通过猫眼 对着街道看了两分多钟。 什么也没发生。马路还是那样的空旷。看来前面好像看到了海盗确实只是他 的错觉。 他稍微平静了些,回到客厅。基姆打开电视机,从酒柜后的暗阁中取出了父 亲珍藏的电影,父亲还以为基姆不知道。 但奇怪的是,看着施瓦辛格一个接一个地炸飞路上的汽车,将敌方的机器人 一个个碾成废铁,竟也无法兴奋起来。不到半小时他就关了电视,兴味索然地跑 进厨房去啃母亲留在冰箱里的半只鸡。 他很饿,却没有食欲,又把鸡放了回去。他到底怎么了? 其实他很清楚。是那个父亲从书店中带回的玩具在作怪。 基姆做了唯一的聪明事:走进了丽贝卡的房间,仔细端详那可怕的东西。 基姆小心地拿起那个玻璃球。那个球比想像中的沉很多。看上去它真的是玻 璃和金属制成的而不是一块便宜的塑料。 不仅如此,那个小球握在他的手中有一种奇妙的温度。虽然它和别的玻璃一 样冰凉和光滑,但是握在基姆的手中就好像触摸活的东西一般。 基姆更加仔细地观察着。这画简直美妙无比。每一个微小的细节都很准确, 龙也塑造得活灵活现,尾巴缠绕在玻璃球的周围,如果它转瞬就张开翅膀飞开的 话,基姆也不会感到惊讶的。 但其实令他不安的是另外一件事。他认识这条龙。 如丽贝卡所说:那正是兰加里希,童话月球上的那条金色的龙。基姆曾经遇 见过它,甚至曾坐在它坚实的翅膀上在那片神奇的土地上翱翔。 基姆用颤抖的手将那个玻璃球放回了原处,焦躁地笑了笑。今天真不是他的 幸运日。 看来他锁不住自己的幻想了。那些事情也许根本没发生过,那都是梦,都是 梦罢了。 突然楼下好像有什么东西打碎了。基姆刚刚想这可能还是错觉,这一声音却 又响了起来。这回他能够判断——响声是从地下室发出的。 基姆犹豫着。或许应该去叫警察,或至少去请求邻居的帮助。但如果只不过 是一只野猫从窗户中爬了进来捣乱,那岂不是太丢人了? 再说他也不想再像一个胆小鬼一样。 他走下地下室,发现桌子上方的窗户开着。而工具桌子上赫然呈现着一个又 大又脏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