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节 基姆突然惊讶地转过身去,看到了一张脸,要不是在这样紧张的情况下,他 一定会被逗笑的。 那个年轻人差不多和他年龄相仿。他比基姆高大很多,却十分干瘦,基姆心 想,他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啊。他的脸很长且布满雀斑,面色苍白,眼睛还有一些 斜视。他的衣服都是用碎片拼的,给人的印象却是很别致。最怪的要算他的头发 了,火红火红的,像燃烧的火焰一般,横七竖八地在头上竖立着。基姆觉得他活 像是触了电的漫画人物一样。 “你……你是谁?”基姆问,急忙向周围看了看,“你是从哪儿来的?” “我叫斯图尔姆。”那个长满雀斑的年轻人回答道。可他没说自己打哪儿来, 却反问道:“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恐怕你还没有注意到:这里马上就要乱作一团 了,那帮家伙可是要动真格的了。” “我知道。”基姆答道,“可我担心,是我的过错才把他们弄到这来的。” 斯图尔姆不解地看他但随即露出欣喜神情:“难道你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你怎么知道的?”基姆问。 斯图尔姆一阵大笑,突然路上刮起一阵狂风,几乎把基姆从地上卷了起来。 “都是你干的好事!”他说,“整个城市都在谈论这件事,他们打破了这座 城市的和平,就为了抓到你。你这该死的家伙到底有什么重要的?” 基姆没吱声,斯图尔姆点了点头,似乎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你现在打算 做什么?” “我必须找到特米施托克勒斯。”基姆说。 斯图尔姆叹了口气,“就在那边嘛!” 他指向大门。凯和那个大胡子仍旧骑在高高的马上互相对峙着,一边打着手 势大喊大叫威胁对方。广场的这边至少有五十个骑兵,而另一边有二百个骑兵, 都拿着武器随时准备战斗。 基姆点点头,斯图尔姆摇头说:“那你麻烦大了!” “是啊!”基姆小声地说,“可我不想让你卷进来,快离开这儿吧。” “为什么?” “是你自己说的。”基姆回答道,“这儿太危险了。” “危险是我的长寿灵药。”斯图尔姆骄傲地宣称,“如果你一定要进城堡的 话,我可以带你进去。” 基姆嘲笑地望着这个满脸雀斑的家伙:“啊哈,那怎么进去呢?” “给我点时间。”斯图尔姆说,“我得好好想想。” 基姆摇摇头,也没说什么,只是越来越紧张地四处张望着。 风越来越强,甚至要费很大的劲才能站稳。戈里温上空一下子就布满了黑压 压的雨云。玻璃城堡上空正酝酿着一场大暴风雨。 “走啊!”斯图尔姆猛一推,一下把他推到街道上,他朝广场方向踉跄了几 步才重新站稳。双方无数个脑袋都朝这个方向转了过来,基姆根本不用等凯惊叫 出来,就知道他已经被发现了。又一阵狂风吹过,他像背后被人打了一拳,一下 子又向前踉跄了好几步,惊慌失措地面对着这两只互相对峙的军队。 他没法回去了,所以也就索性停止了和狂风去搏斗。他孤注一掷,冲向了骑 兵那边。面对这发疯的举动骑兵们都目瞪口呆,有几秒钟他们都没回过神来。随 后大批的骑兵一股脑地策马朝他狂奔了过来。 没有人能靠近他。 一阵巨大的雷声使整个城市都轰轰作响,同时广场上刮起一阵暴风。他的脚 被风拽着在玻璃路面上向前滑了好几米。好些骑兵都被风刮下马鞍,另外很多人 被受惊的马撞倒在地上。 狂风一阵比一阵强劲。基姆费力地用双手和膝盖支撑身体,但马上又被另一 阵狂风抓住更狠地摔在地上。狂风尖利的怒吼和咆哮淹没了其它所有的声音,几 乎将耳朵震聋。他几乎什么也看不见。周围完全是一片混乱。马受了惊吓,把骑 兵们都摔在地上。人们慌乱地晃动双臂,无助地在镜子一般滑的地上跌跌撞撞; 那些散失的马鞍和武器像炮弹一样在空中飞来飞去。 狂风逐渐发展成飓风,它的摧毁性的威力每秒钟都在增强。 接着他看见了一些他一时间还无法理解的事。 飓风爆发来临最多也不过五秒钟,然而广场上的人或动物都没法站稳。没有 人,除了斯图尔姆以外…… 这个年轻人精神振作,几乎是悠闲地走过来,他穿的衣服剧烈飘动,好像要 从他身上挣脱下去,但飓风却丝毫没有碰到他本人。可能是因为他太瘦了,风很 容易就可以从他身上吹过去吧?基姆想。 斯图尔姆两手插着裤兜从他身边走过。“你在等什么?”他透过狂风的呼啸 喊道,“等邀请信吗?” 基姆重新支撑着起身。这次他终于站住没有马上摔倒。他身体前倾,弯着腰, 双手高举保护着脸,踉踉跄跄地朝城堡门走去。 风暴的威力还在继续增加。到处都是小旋风和涡流,那些倒霉的人误入其中 都被抛出几米高。然而基姆不是唯一站得起来的人。不远处凯也挣扎着走过来了, 还有那个长胡子顶着暴风也逐渐走近,不过是跌跌撞撞地走着,扭曲着脸,但是 却很顽强。 基姆刚到城堡门口就一下失去重心,大叫着跌了进去,似乎他反抗的那个无 形的力量突然消失了。就在这同一时刻,在他穿过大门的时候,飓风像被剪断一 样戛然停止。 凯和长胡子的处境一样,但他们两个站得很快。当基姆吃力地站起来时,面 对的却是两把利剑。 “太狡猾了!”凯粗声粗气地说,“有机会一定要讲讲,你是怎么做的。” “走开! ”长胡子的剑威胁地指了指凯,又转向基姆喊道:“他属于我!” “我不这么认为。”凯生气地回答,“你最好考虑好你在做什么,沃尔夫, 我知道我对付不了你,但是我们占多数。你们是出不了城了。” “那倒要试试。”沃尔夫嘟哝说。 “嗯……对不起,我可以插句话吗?”基姆说,“在你们商量由谁来取走我 的头时,我可以先走吗?” “很显然你一直都不明白,”凯烦躁地说,“我们不想伤害你。我们的主人 只是想和你谈谈,仅此而已,他——”他指向沃尔夫,“他想杀了你。” “这里不会有任何人被杀。”他身后传来一个雷鸣般的声音,“也许除了你 们三个。你们来这儿干什么?” 基姆转过头。广场的上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身影,那人要比基姆所见过的其 他人都大好多好多,且肩膀很宽,可以挡住两个沃尔夫。他那饱经风霜的脸上布 满了皱纹,有些皱纹很深,看起来像伤疤一样。他有一脸长至胸部的胡子和齐肩 的灰白的头发。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两只手,有大铲子那么大。 “走开!”他吼道,“所有人都走开。这里没有你们的事。” “我一定要去……”基姆说。 “你也走!”那巨人冲他喊道。“没有人允许呆在这!我不警告第二遍。” 凯看了那个巨人一眼,然后放下剑,这是他做的唯一明智的事:他想跑掉。 沃尔夫相反,好战地举起武器防卫着。 巨人用左手打了他一个耳光,他吼叫了一声向后打了个趔趄,另一只手夺走 了他的剑,毫不费劲地就把它折断了。沃尔夫呻吟着,转过身使劲跑,巨人紧追 着他在身后狠狠地踢了他一脚。把大胡子踢出门外很远。然后巨人转过身,表情 阴沉地面向基姆。